第18章
江睿沈默了,他低頭看着自己的咖啡杯,為什麽……為什麽它在輕輕的抖動?是因為握着它的手在輕輕的抖嗎?自己的心為什麽會有這樣的痛楚,好像……就好像那個樂謠癡癡等待着的人,真的就是自己一樣。
「我真的……有些被感動了。」深深吸了一口氣,江睿擡起頭直視着香琳:「能被樂謠這樣癡情的愛着,那個江睿……他很幸福,我希望他們最終能夠有情人終成眷屬。」
「很難了吧。」香琳微微苦笑,既然江睿不提他替身的事情,這種大家族的秘密,香琳也不敢輕易的宣之于口:「樂謠那天受的刺激過大,随後就吐血昏倒了。臺裏的高層們被他對你做出的舉動氣得要發瘋,勒令他停職在家,其實就等于是開除了,只不過還沒有下達最後的命令而已。」
「啊?我已經說過,我不怪他,并且讓你們不要開除他啊。」江睿很意外:「這件事情,應該也不會流傳出去吧。」
「沒錯,江先生當時的确原諒他了,但是……高層們可是被氣壞了,而且樂謠竟然自己當着衆人的面,喊出了他的愛人是同性,這個讓他們無法容忍,所以才會有今天的結果,不但是樂謠,連何制片和我們,都被狠狠的訓斥了一頓,不過我倒是不放在心上,訓斥嘛,又不會掉一塊肉,只不過樂謠就很可憐了,本來,剛剛我打算去看他的,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到江先生。」
「這件事情……我來解決吧。」不知不覺中,咖啡竟然全部被喝掉了,他不喜歡這種甜甜的咖啡,但不知為什麽,點的時候竟然就點了卡布奇諾,就好像……早已經習慣喝這種咖啡一樣。
香琳只是點了點頭,雖然江睿肯定是一諾千金,但是樂謠以後在電視臺要怎麽辦?他和江睿的事情已經捅了出去,即便能繼續留在電視臺,對于他來說,真的就是一個好選擇嗎?香琳很茫然,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和香琳分手以後,江睿坐在車裏再看這個城市,不知道為什麽,就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感覺,好像剛下飛機看見這個城市時心中升起的那一絲惆悵與渴望再度出現,難道,他真的和這個城市有緣嗎?還是被那個叫樂謠的人給打動了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
一連兩三天,樂謠都抱着江睿留給自己的圍巾和那封信癡癡坐在他送的鋼琴前,另一個江睿的出現,徹底打破了他苦苦壓抑的思念,偏偏,那只是一個上天開的莫大玩笑。
他同意何勇的看法,現在看來,之前出現的江睿,應該就是這個江睿的替身,也許當初他離開自己,也不是因為嚴自知,而是他被人發現了,所以不得不逃亡。一想到這裏,樂謠就覺得從心裏發疼,他的江睿,他最深愛的人,從前到底過的是什麽日子啊。
心裏湧上對這個風光無限的江睿的怨恨,如果不是他,他和自己的愛人也許到現在都過着十分幸福的日子,只是,怨恨又有什麽用,也許沒有江家,他的愛人是否能夠長大還不知道呢。這樣的替身,一般都是選擇那些無父無母生活艱難的孤兒不是嗎?
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一看,意外的,竟不是何勇等人的號碼,而是臺裏的電話,接聽之下,傳來的消息更是讓樂謠震驚,臺裏竟然通知他回去上班,而且是由領導他們節目組的高層直接通知的。
樂謠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他以為經過這一次的大烏龍,自己肯定是要被開除了,好在現在手中已經有了一小筆存款,而且大不了仍然回去酒吧唱歌,所以他也沒有很恐慌,只是有些舍不得何勇和香琳等人而已。
但不管怎麽說,臺裏竟然還要接納他,對樂謠來說,這是一件好事。第二天收拾收拾心情,既然此江睿不是彼江睿,那生活還是要繼續過下去,他還是要慢慢的等着江睿回來。
梳洗完畢換上簡單的休閑服,外面穿着一件大風衣,很珍重的圍上江睿給他買的那條圍巾,即便再小心的保管,這條圍巾仍是顯得有些舊了,但是仍然很暖和,每一次,只要系上這一條圍巾,就好像感覺到江睿仍然将自己擁在懷中一樣。
來到臺裏,才知道雖然高層們經過商量後,同意将這件事嚴格封鎖,并且仍然讓他在樂隊裏唱歌,但不是沒有代價的,他要親自登門去向江睿道歉。
Advertisement
樂謠以為這是臺裏高層們自作主張的主意,因為那一天,江睿曾經明确說過原諒自己了。他不認為像這種男人,會希望自己能夠登門道歉。
他要嘛是宰相肚裏能撐船,不把自己的鬧劇看在眼裏;要嘛心胸狹窄,被自己的行為惹怒的話,就會讓自己離開電視臺,生活窘迫貧苦交加。
事實上,樂謠猜錯了,要他登門道歉,正好就是江睿的主意,他打電話給電視臺領導,明确表示了不希望因為自己而令樂謠被開除的态度。雖說用語還算客氣,但這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就已經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了。
至于想讓樂謠登門道歉,其實還是好奇,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想再見見這個癡情的男人。江睿實在無法想象,到底是什麽樣的深情,才能讓樂謠做到香琳說的那樣,竟然當着同事們的面承認一個撿廢品的人是自己的愛人,僅憑這一點,就足以讓江睿對他生出欽佩之心了。
樂謠是在下午的時候過來的,他是明星,也曾經出入過不少社交場合,但是像這樣大人物的私人豪華別墅,他還是第一次進來,所以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江睿從樓梯上慢慢走下來,他看見樂謠微微垂着頭看着地毯,一雙修長潔白的手在大腿上交叉握着,洩漏出主人有點緊張的情緒。
步子不自禁的放慢,江睿有些着迷的看着不遠處那個男子黑亮的頭發,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看到潔白的頸項,男人微微低垂着頭的樣子,竟顯得十分妩媚性感。
或許是感覺到了江睿專注的視線,樂謠擡起頭來。兩人的目光在這一刻再度交彙。
即便是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樂謠在這一剎那仍是如遭雷擊,眼前的面孔和記憶中愛人的面孔重疊起來,他拼命的握住了拳頭,咬緊了嘴唇,并且別過頭去,才能控制自己不撲進對方的懷裏。
「你來了。」江睿微笑着開口,快步走下樓梯,來到樂謠的對面坐下:「請坐吧,要喝點什麽?咖啡還是茶水?」
真是……完美的替身啊。那一刻,樂謠的淚再度滾落,就連聲音,都是這樣的相像,簡直可以說是一模一樣,只不過,這個江睿的聲音是帶着一種疏離感的,毫無甜蜜和寵溺可言。
替身這個詞語讓樂謠發熱的頭腦清醒了一下。他轉過頭來,微微的垂下眼,也不坐下,只是輕聲道:「我……我是來和江先生道歉的,那一天,我沒弄清楚,在江先生面前表現的太失禮了,也給江先生帶來了……一些困擾,實在是……對不起了,希望你能原諒。」他說完,就很誠懇的鞠了一躬。
就事論事,自己是該向這個江睿道歉的,雖然愛人可能就是因為他才會逃亡,但對方畢竟不是直接的兇手,需要靠替身解決各種危險的日子,應該也不好過吧。何況那天自己在電視臺,真的是太魯莽太激動了,好在這個男人的定力不一般,如果是別人,只怕早就吓壞了或者當場發怒吧。
「事情都過去了。」江睿坐到沙發上,指指對面的座位,示意樂謠坐下:「你想喝些什麽?」
真是好聽的聲音啊,最近自己不知道怎麽回事,總是時不時的就會感到心煩意亂暴躁不安,但是今天聽到樂謠這種強自鎮靜的聲音,心裏一瞬間竟變得平和無比,這種舒服惬意讓他有些舍不得立刻放樂謠離開。
記憶中自己似乎是有一個替身吧,不過很模糊,好像那人很早就離開了江家,也許這個樂謠愛的那個人,就是那個自己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替身,但是好奇怪,為什麽他這樣的喜歡看樂謠,雖然對面這人的确十分秀氣文雅,但他絕對沒有令自己癡迷的資本。
江睿對自己的表現又是好奇又是不滿,心想自己的眼光怎麽越變越差勁呢。如果不是腦海中清楚有這六年間上學管理公司的記憶,他還真會以為自己和對面這個叫樂謠的男人,曾經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呢。
「哦,不了,臺裏……還有工作,我……我得回去了。」意外的,樂謠竟然一點也不領情,他再向江睿微微颔首,就真的轉身打算離去。
「你害怕在這裏,為什麽?是因為我很像你的愛人,所以你怕自己會再度失去控制嗎?」從來沒有人如此漠視自己的邀請,而且不知為什麽,他竟然……竟然舍不得讓這個樂謠離去,情急之下,江睿一步跨上前,攔住了樂謠的去路。
樂謠後退了一步,微微皺起秀氣的眉頭,但旋即展開,他想起最初看見江睿,那個家夥也是這樣霸道強勢的把自己逼到牆邊,心中泛起一陣甜蜜中夾雜着苦澀的滋味,他苦笑了一下,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是的江先生,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會想起他,而且……我并不認為我們還會有什麽共同的話題。」
「說說你和他的事情吧,我想聽聽,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是怎樣優秀的男人,能讓你這樣癡情無悔的等他兩年,而且看你的樣子,還打算繼續等下去。」江睿絲毫不肯讓步,這是他記憶中頭一次厚着臉皮逼一個陌生人留在自己家裏。
樂謠不說話,但也不肯坐下,拒絕的意圖非常之明顯。
「喂,道歉是要有誠意的啊,我在電視臺無緣無故的被你又撲又抱,衣服都被你哭透了,還讓很多人誤會我真的是一個負心人。現在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被誤認的原因,這不過分吧。」江睿幹脆耍起了無賴,哼,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能夠拒絕他的人呢。
樂謠翻了翻白眼,心想你哪有被人誤會是負心人啊?所有人都誤會我是那個想攀高枝的麻雀好不好?不過這話他當然說不出口。
猶豫之下,只好擡起頭來,輕聲道:「也沒有什麽了,我和江睿在一起住了四年,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種日久生情了。」
「你看我是那種很好糊弄的人嗎?」江睿逼到樂謠的面前,然後吩咐一旁站着的女仆:「去給樂先生拿一杯咖啡。」
接着他好整以暇的坐到對面沙發上:「既然你的愛人和我那麽像,那麽就不能把我當成朋友一樣的說說話嗎?」
樂謠很勇敢的微微瞪了這位站在權勢巅峰的大人物一眼,低聲道:「你這是要說話嗎?分明是要刺探我的隐私,我們才是第二次見面,而且話都沒有說過幾句,更別提有什麽交情,這種事情,我并沒有向你敘述的必要吧。」
真有意思。江睿微笑,這個人一點也沒把自己當成高不可攀不能得罪的權貴呢。他喜歡樂謠這種說話的态度和語氣,既不咄咄逼人鋒芒畢露,也不是唯唯諾諾欲語還休,他的聲音和他的模樣态度,都是恰到好處的溫和,如同一塊最上等的羊脂美玉一樣的溫潤,只是看着,就讓人心裏生出喜愛和愉悅的感覺。
「不說隐私也可以啊,我們來談談別的。」江睿指了指仆人上來的咖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其實你喜歡喝什麽樣的東西,完全可以告訴我的,否則等一下的晚餐,沒有合你口味的東西,吃起來就不會很愉快了。」
這一刻,樂謠心中真是百味雜陳,這兩個江睿實在是太像了,就連臉皮的厚度都差不多。只不過差別是一個當初賴在自己家裏白吃白喝,一個是把自己堵在他家裏逼自己白吃白喝。
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天色,再看看手表,下午三點鐘而已。這個江睿竟然就想到晚餐去了。樂謠心中升起一陣無力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道:「江先生,我電視臺真的還有工作,我們喝點咖啡吧,但是之後,我真的要回去了。」
江睿滿不在乎的一笑:「我知道你肯定是瞧不起用錢砸人的人了,不過我這人向來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所以你說,我給你們電視臺高層打個電話,給他們五千萬的贊助費,換你晚上留在這裏陪我吃一頓飯,他們是會答應呢?還是會反對呢?」
樂謠氣到想站起身去揍江睿,眼前的這個人,又讓他生出一種這就是愛人的錯覺。他趕緊收攝心神無奈的坐下,一邊苦笑道:「你太擡舉我了江先生,五千萬,不要說一頓晚飯了,估計你就是向我上司提出買我的要求,他們也會立刻把我打包賣了的。」
「那可不行,買賣人口是犯法的,我對中國法律是很清楚的哦。」江睿挑挑眉毛,真可愛啊,不管是無奈的表情,還是抱怨的樣子,都是那樣可愛,這一回他是真相信這世上有坐在那裏就讓人賞心悅目秀色可餐的美人了。
最後樂謠還是被逼着和江睿共進了一頓晚餐,他并沒有讓江睿如願,把自己和愛人的故事告訴他,只是和江睿說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江睿不懂音樂,所以兩個人的共同話題實在不多。
好不容易吃完飯,江睿又提出天太晚了,不如就在這裏歇一夜,這一次,樂謠是說什麽也不肯同意了。最後江睿沒辦法,退而求其次要求送他回家,不過也被樂謠嚴詞拒絕,因為樂謠是電視臺裏的專車送過來,而且人家司機大哥一滴酒都沒有沾過,所以江睿很遺憾的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好作罷了。
以樂謠的本意,他并不想和江睿有什麽交集,那個人不是他的愛人,也就沒有了接觸的必要,更何況,對方的身份在那裏,他才不想自惹麻煩呢。萬一被誰看到了捅出去,肯定又會傳出流言,自己鬧得那個烏龍就夠讓臺裏鬧心,再搞出點緋聞,那自己是真別想在電視臺有立足之地了。
更何況,一旦和那個江睿傳出點兒什麽來,就肯定是全國皆知的事情,萬一自己的愛人江睿在哪個角落裏知道了,他要多憤怒多傷心,也許從此之後,他就再也不可能來見自己了。
經過上一次的電話風波,樂謠心中已經很苦澀,他求攝影師在每一期節目都給他的戒指幾個特寫,就是希望江睿能夠看到,能夠知道自己還在癡癡等他。書香可事情往往是不如人意的。
從那天到江睿家道歉之後,這個家夥三天兩頭打電話約樂謠吃飯,樂謠當然不可能答應,最後受不了江睿的電話騷擾,他直截了當的告訴對方。
「江先生,請你不要再打電話來了,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不可能有任何的交集,更不可能做什麽朋友,我相信能和你做朋友适合你做朋友想和你做朋友的人多如過江之鲫,就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這個小人物的平靜生活了好嗎?」
江睿那是什麽樣的人啊,就如同樂謠說的,想和他攀上點交情的人,真的是比過江之鲫還要多,而敢像樂謠這樣幹脆俐落拒絕他好意的人,還真就一個都沒有。因此樂謠如此不給面子,江睿的确是生了一陣子氣的,心想不交就不交,難道差了你,地球就不轉了嗎?
樂謠因此平靜了兩天,他心裏慶幸,暗道有的時候,果然還是把話說開比較好。尤其是對江睿這種心高氣傲的人。
不過最近時常聽旁邊的人說江氏企業很可能落戶H市,他有些不相信,覺得以H市的能力,應該還招待不起這種世界性的大財團。
但這些和他都沒有關系,他一個小小的明星,過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這一天正好錄節目,錄完節目之後回到後臺,雖然時間還早,但是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收拾收拾就可以下班了。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剩下的日子更忙碌,所以上司體諒他們,盡量給他們一點點閑暇去置辦年貨。
「哇……」剛踏進後臺的辦公室,香琳就率先驚叫了起來,只見辦公室內一連擺着十個各式各樣的名貴花籃,當中樂謠的桌子上,還有一大捧黑色的玫瑰,顯得既神秘又華貴,非常紮眼。
「這是……是誰這麽大手筆啊?」香琳和阿光等人連聲吹着口哨,而樂謠在短暫的驚愕過後,腦子裏卻立刻出現了一個人名。
剎那間,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奔到花籃邊上一看,果然,只見那些花籃上的條幅都不約而同的寫着:「恭祝樂謠演出成功,江睿獻上。」
很簡單的幾個字,卻差點兒沒把整個節目組的人笑趴下。
樂謠就覺得臉部肌肉直抽筋兒,怎麽都控制不住。心想江睿你害我也就算了,你這寫的是都是什麽啊?不過是錄節目而已,什麽演出成功,你不會寫,不會拉個會寫的人寫啊,這……這都什麽不倫不類的,我的臉啊……完了,我以後沒臉見人了。
「天啊,這是怎麽回事?謠謠,那個江睿……他……他為什麽會這樣示好啊?」狂笑過後,大家終于想起這個最重要的問題了。
「不知道,也許就是純無聊,也許是這個大少爺從來沒有被人拂過面子吧。」樂謠的整張臉都變成黑色的了,看到那些花就想到江睿拿錢砸人的惡劣行徑,他收拾收拾自己的東西,理也不理就要出門。
「喂,樂謠,那這些花怎麽辦?」香琳在後面大喊。
「愛怎麽辦就怎麽辦,送人扔掉都好,反正我不要。」樂謠不耐煩的回答,為了避免更多人打趣自己,他果斷的踏出大門,一溜煙的就進了電梯。
剛踏出電梯大門,電話就響了,他現在真後悔當初為什麽要把電話號碼給這個混蛋,說來說去,還是吃了警惕性不高的虧啊。可這能怪他嗎?他也沒想到江睿身為這樣的大人物,竟然會對自己糾纏不休啊。
不肯接,那電話就一個勁兒的響着,樂謠惡狠狠的盯着看了一會兒,然後使勁給按下關機鍵,自從江睿走後,他在這方面就不再像以前那樣懦弱了,除了臺裏幾個好友和必要的應酬之外,其他人一律不給他們接近自己的機會。
耳根子終于清淨了。
樂謠腳步輕快的走出電視臺大門,今天要去買對聯福字,雖然江睿不在家,但畢竟是過年啊,他也不希望江睿回來,家裏是冷冷清清的讓人心酸。
擡起頭來,就看見臺階下的拉風跑車邊,倚着一個熟悉的人,樂謠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就驀然停下了腳步,但因為下面就是臺階,所以由于慣性作用,樂謠前傾的身子就那麽直直的倒了下去。
「喂……」江睿在車邊,看見樂謠似乎心情不錯的出門,他滿臉上都是黑線,心想關了自己的手機就這麽開心嗎?
剛想到這裏,就見樂謠擡起頭來,那臉上的表情讓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想自己算是很帥吧,至于看見自己就好像活見鬼一樣嗎?
下一刻,他就看見樂謠從臺階上直直的摔了下來,于是想也不想的沖上前去,好在只是五級臺階,一下子就沖了上去接住對方的身子,但由于慣力太大,以至于他就那麽抱着樂謠蹬蹬蹬倒退幾步,最後才在平地上穩住了身子。
樂謠有那麽一瞬間的恍惚,這個懷抱……這個懷抱是多麽的熟悉啊。如果不是江睿表現的完全不認識自己的樣子,如果不是對方當日的表情和眼神都毫無破綻,他幾乎就要以為這就是江睿,就是他心心念念愛着戀着的那個江睿了。
江睿也怔愣住了。他的記憶中,從來沒有這樣的抱過一個人,即便是解決欲望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給過伴侶擁抱,在他看來,那些不過是洩欲的工具罷了。
可是……可是這個樂謠,為什麽他抱着樂謠的時候,心中升起的竟是一股無與倫比的滿足感,好像他等了多少年,就是為了這一刻,就是為了将這個人溫柔的擁在懷裏。
而那伴随着滿足幸福感升起的酸楚,又是怎麽一回事?他對這個樂謠,真的是産生太多自己無法理解的情緒了。
「啊,是江先生……」遠處似乎有人在叫。
樂謠才想起這還是電視臺的大門口,往來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羞惱驚怒交加之下,他想也不想的一把推開江睿,看也不看他一眼,就急促的說了一句:「謝了。」然後拔腳就要開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