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銳的下落

秦瀾走後,簡言回到自己家中。安明明見已經十一點,便叫他一會兒一起吃午飯。簡言廚藝不高,把飯煮熟而已。安明明吃過一次,便對于簡言今後的生活産生無盡擔憂。聽說安明明又要下廚,簡言高興萬分之餘,竟然還記得不能白吃,換過衣服,打算下樓去路口的超市買點牛肉。

剛走到小區門口,就看到一個穿白色西裝的身影甩上車門。簡言頓時頭大,躲避的腳還沒有動,那人已經注意到自己,揮手打招呼:“哈羅。”

簡言磨牙:“又要找我去送死?”

唐憶舟滿臉悲憤委屈,三步并作兩步走上來,緊緊扳着簡言的肩膀:“我怎麽舍得?你不知道,上次你沒有回來,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得知秦紹然救了你,才稍微放心一點。放心,這仇我跟高搏結定了,早晚殺了他給你解氣。”

簡言甩脫他的手掌,冷笑:“別廢話,你來做什麽?”

唐憶舟長嘆一口氣,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在簡言面前晃了晃。簡言眉毛抖動兩下,在他收手回去的瞬間,從他手中把東西搶回來。唐憶舟也不惱,嬉皮笑臉道:“本來就是你的手機,打算拿來還你的。”

簡言擡起頭,危險地看着他。

“好吧好吧,我沒忘,這就帶你去見他!”唐憶舟攤手,“請上車吧,大爺。”

走在路上,簡言身邊的氣壓依舊低得驚人。唐憶舟不敢招惹他,後視鏡裏偷偷觀察着他的動作。這人按下開機鍵,第一個進來的竟然不是短信,而是電話。簡言臉上出現一種複雜的表情,就義般按下接聽鍵。就聽聽筒裏震耳欲動的怒吼。

“簡言!你要是再無故玩失蹤以後就別到我家蹭飯!!”

唐憶舟很守信用,直接把銳逮住,等着簡言檢閱。車子開出城,又開了三十公裏,在路邊換了一輛不起眼的車子,開進一個小村。村子都是土泥路,前些天下了場雨,車子跑起來非常颠簸,過水溝濺起的水花直接噴濺在玻璃上。他們又颠了十幾分鐘,到達一家農戶門前。唐憶舟指指門裏,說:“就在裏面。我就不跟着進去了,問完了,你就出來,我在這裏等你。”

簡言點點頭,下車。農家院的門是老式的木制黑漆材質,春聯半舊,大概是今年春節剛剛貼上的。簡言推開門,院內非常幹淨。農具整整齊齊擺在牆角,另一邊,是碼好的一摞玉米稭。簡言一路往前走,怎麽看這院子都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農戶,銳會在裏面麽?

下一刻,推開正房的門,陽光照射出,一個男人坐在牆角。

聽見門開的聲音,那男人擡起頭,臉色竟然無比蒼白。簡言往裏走了兩步,男人直起身子,一陣脆響,原來他的腳上扣着一根鐵鏈,怪不得這麽老實。

兩人對視片刻,男人先沉不住氣,說:“你問我的,我都說了,放了我吧。”

“我問你什麽了?”簡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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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想知道夜的事麽?我已經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你們還要怎麽樣?”男人的身體似乎虛弱到了極點,幾乎控訴一般道。

簡言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道:“關于夜的什麽事?”

男人剛要說話,忽然想到什麽,警覺地問:“你跟她們不是一夥的?你是誰?”

簡言靠近一步,道:“你是銳?”

男人沒有回答,只是問:“你是什麽人?”

簡言從口袋裏掏出那枚指環,戴在手上。銳一見這枚指環,整個人如遭雷轟,本來就所剩無幾的意志被徹底打敗,垂頭道:“你知道多少?”

“是你殺了夜麽?”簡言問。

銳搖搖頭,道:“本來應該是我的,對方開了很高的價碼,夠我少奮鬥十年。可是最後關頭,那人卻找了別人來,錢照樣付給我,卻不用我動手,還要求我保密。”

“對方是誰?”

“我不知道,我只負責動手,聯絡的事情都是阿進在做。”

“為什麽殺夜?”

“對方是為什麽,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阿進的原因。”

“什麽?”

“夜是個出類拔萃的殺手,在技術和精确度方面,我不如他。但是,他不該跟秦紹然走得太近。殺手不應該把自己暴露在人前,這本來就是見不得光的職業,夜與秦紹然的關系,無異于刀尖上跳舞。阿進不願意陪夜冒這個險。”

簡言目中閃過一絲怒意:“就因為這個,殺了與他合作這麽多年的夜?”

“不。阿進最開始只是想在這票生意之後中止與夜的合約,這時候剛好有人出錢買夜的命,阿進就自己攬下活,交給我。”

“夜已經死了的事,你對多少人提過?”

“誰也沒有提過。”

簡言不發一言,審視着他。

“是真的!”銳着急辯解,“阿進死後,我非常害怕。夜這件事絕不簡單,背後隐藏着我惹不起的力量,所以我不敢說這件事,并且躲了起來,沒想到,還是被找出來了。”

銳苦笑着,簡言卻沉思了一會兒,問:“誰動手殺了夜?”

銳說:“是MAX,行內很有名的殺手,那個大鼻子北歐人。夜死的第二天,他被發現死在旅館裏。阿進告訴我動手的是他……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殺了夜。”

的确,如果動手的是MAX,簡言完全沒有與之抗衡的可能。可就是這樣強悍的殺手,為什麽第二天就暴斃在旅館?殺了夜的究竟是哪一方,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力量?簡言陷入思考,銳觀察了他一會兒,問:“你是夜的什麽人?”

簡言看着他,淡淡道:“夜跟我有很親近的關系。”

“夜的事情,你一定要水落石出麽?”

“一定。”簡言回答。

銳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關于夜的死,我曾經瞞着阿進,調查過一些。”

簡言眯起眼:“查到了什麽?”

“夜殺的人不少,有人要遷怒他也不是沒有可能。而MAX的死,只能歸咎于對方殺人滅口。那麽是誰殺了一個殺手,卻又不想讓人知道,急着滅口?”銳說,“後來有一次醉酒,我問出夜當時的那筆生意,竟然正是刺殺他當時的情人,東區老大秦紹然。秦紹然耳目衆多,會不會是他發現夜要殺自己,所以決定先下手為強?”

“但是後來的一系列調查,讓我逐漸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夜是秦紹然的情人,他當然可能一怒之下殺了夜。但是也有可能是別的人。東區看起來并不像西區一樣,它以秦紹然為中心,井井有序。可這并不能說明東區是全然團結的。想取代秦紹然的人多得是,暗殺是最方便的方法。”

“所以我決定從兩方面入手,一方面,調查是誰出錢要買秦紹然的命,另一方面,調查是誰出錢要買夜的命。”

“是誰?”簡言只關心結果。

“我與夜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與阿進,只是中間人與契約殺手的關系,除了工作時間以外,兩個人各不相關。而我與阿進是非常好的朋友,在沒有生意的時候,會一起相約出去喝酒,對女人發發牢騷。我要知道的兩件事,直接問阿進,就能全部得到答案。可惜,我努力了那麽久,旁敲側擊,就在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阿進被人殺了。”

“你不知道這兩個人是誰?”

“我只知道,買秦紹然命的,是他身邊的人,而買夜的命的人,很可能跟買秦紹然命的,是一個人。”

“你是說,想殺秦紹然的,如今依然潛伏在他身邊。而這個人,很可能想同時殺掉夜和秦紹然?但是為什麽,他不等夜殺了秦紹然再動手,而是在夜動手之前,就射殺了他呢?”簡言驚得瞪大眼睛。

“這我猜不出。也許是一時失誤,也許是他最後關頭改變主意。總之,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更多的,我是真的不知道了。”銳說完,仿佛放下心中重擔一般,肩膀松垮下來。

簡言信他的話,他已經不知道更多,而自己也得到了更多的信息。

“我會告訴他們,讓他們放了你。自由之後,就到國外去吧,國內對你不安全。”簡言轉身。

“謝謝你,還有,希望你能活着查到事情的真相。”銳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

回程的路上,簡言一言不發。唐憶舟也不多話,開車把他送到樓下,簡言卻坐在車裏,轉頭,目光裏有些敵意:“為什麽先我一步審問銳?”

“我也想知道多一些關于夜的事情,好跟你多一點共同語言啊。”唐憶舟笑得欠扁。

簡言臉色陰郁:“唐憶舟,別再做自作聰明的事,夜的身手好,我也不差。如果你還想坐西區老大的位置,就別插手我的事。”

唐憶舟無奈地攤手:“好好好,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簡言拉開車門,一只腳踏出,回頭道:“放了銳吧,他已經什麽都不知道了。”

唐憶舟一愣,簡言卻已經走了出去。

三天後,銳被發現死于路邊,手裏緊緊攥着去加拿大的飛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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