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慈善拍賣

十一月過去,冬天也裹着大衣來了。這本來應該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冬天,可就在剛進入十二月的時候,H市發生了一件大事。

市內爆發多起槍擊案。

在中國,公民擁有槍支是禁止的,即便是在一些落後山區,也有一定管制措施。平民的兇殺案最嚴重,也不過動用土炸彈,所有與槍支有關的案件在警局都是另眼相看。可是一夜之間,H市的槍擊案如雨後春筍一般。剛開始是市郊城鄉結合部的一間超市,顧客與營業員口角時,顧客怒而拔槍。雖然營業員只是胳膊受了輕傷,但案子牽涉到槍,警察格外認真對待。

審問下來,那人根本不知道誰把槍給了自己,只知道某天回家,槍裝在箱子裏,放在門前。警察轉而調查箱子的來歷,這其中,卻又發生兩起槍擊案。其中一起,只是在鬧市區引起騷動,似乎是有人在鬧市區的座椅下面發現了槍,以為是假的,開了一槍,子彈射穿了對面商家的玻璃,人群受驚,并沒有人員傷亡。

槍擊事件的第三起就有些嚴重了。

城市要發展,勢必外擴。外擴過程中,發生一起強拆事件。承包的建築公司鬧出人命,一位老太當着拆遷人員的面喝了農藥,搶救無效死亡。老太的家屬要到法院告,建築公司上下打點,愣是使這事消于無形。家屬錢沒多拿,還辦起了喪事,老太的兒子每日去政府上訪,無人過問,一打聽,才知道分管此事的領導拿人家手軟,除非自己老爹姓李,否則永無出頭之日。

男人每日長籲短嘆,還是沒辦法。某日妻子在自行車籃子裏發現包得嚴嚴實實一個包裹,拿回家一看,全家人吓了一跳。

竟然是把槍。

全家人商量,決定把這把槍偷偷扔了,免得惹事。可男人多了別樣的心思,有一天懷裏揣着槍又去了政府大樓,照樣沒見到領導,運氣好,卻見到了老板的秘書。秘書眼睛長在天靈感,一見他就要逃,被他攔住,本想幾句打發走,卻沒想到這老老實實的農家漢子突然掏出把槍。

秘書以為是把假槍裝樣子,還在譏諷男人不敢開槍是個軟蛋,結果,“砰”一聲,他自己下去做了軟蛋。男人開了槍打死人,自己也懵了,扔下槍轉身就跑,沒跑幾步,被警察逮住。

秘書之死,引出領導貪污受賄的案子,一時間,警察局與反貪局都熱火朝天忙活起來。

沒想到,警察局這邊調查着案件,那邊又發生槍擊事件。十二月剛開始,四件槍擊案震驚了H市,市民走在路上,不知道誰懷裏揣着把左輪,也不知道自己床底下有沒有被誰塞上一蓬炮仗,一時間人心惶惶。市裏勒令警察局限期破案,警察局先從東西區老大查起。叫了劉勁周和戚玮去警局喝茶,曉以大義,雙方都拍胸脯保證這事跟自己沒關系,并且絕對配合調查,才算罷休。

不管怎麽說,因為這起事件,H市的治安竟然好了許多,槍擊事件也沒有再發生過。

“你聽見了麽?”

簡言回過神,秦瀾已經很不高興,轉過頭不理他。秦紹然笑着把報紙放下,對一臉迷茫的簡言說:“瀾瀾剛剛問你,下午有個慈善拍賣會,你要不要一起去?”

秦瀾小聲嘟囔:“注意力跑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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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看了秦紹然一眼,說:“晚上劇社有活動。”

“晚上就會回來的。”秦瀾急忙說。

無力地嘆氣,簡言說:“好吧。”

做秦瀾家庭教師時間久了,仿佛這間大宅子裏合該多這樣一個人。在秦紹然的吩咐下,宅子裏的人給了簡言太多便利,遠遠超過當初他們願意給夜的善意。看着衛伯微微低下的頭,簡言有時會覺得不真實。

衛伯不是一直都自诩清高,不屑與他為伍麽?

槍擊案後,各大堂口都加強保全工作,秦紹然出門更加全副武裝,開路的車就用了四輛。秦瀾的身體一到冬天就虛弱下來,坐在車裏開着十足暖氣穿得裏三層外三層,還是手腳冰涼。秦紹然把他的手摟在懷裏,透過後視鏡看簡言的臉,那人眼睛似合非合,是一個隔絕外界的姿勢。

拍賣行在東區,距離秦紹然家并不是很遠。但這次是法國公司租用場地拍賣,所以到場的人很多,東區西區有頭有臉人物不少。請柬給了秦家一份,本沒想到能請來秦家家長,秦紹然一下車,幾乎衆星拱月般簇擁上來。至于西區,請柬同樣給了貝叔,不過貝叔年紀大了,這些年深居簡出,簡言猜測多半是他的兒子或者戚玮光臨。

秦紹然手段老道,這麽多人你一言我一語,他寥寥幾句輕松化解,一手牽着秦瀾,一手示意簡言往裏走。在場衆人都有眼力界,秦家小少爺他們都見過,旁邊這一位,自動理解為秦紹然新歡,照樣巴結。

拍賣行有規矩,必須正裝出席,偏偏三個人都忘記這點。秦紹然到哪裏都一身筆挺西裝,秦瀾身上穿的這件勉強也算休閑西裝,只有簡言,兜着件風衣就跟着來了。門童為難不已,身邊人直勸通融一下,門童卻還是不敢拿主意,掏出對講機要詢問上級。

簡言一臉不耐,心想不過是場拍賣會,大不了走人不看。忽然卻察覺身後有風微微掠過,下秒,一件西裝外套扔在自己肩膀。

“這下他穿正裝了,可以進去了吧。”

回過頭,還真是這個人陰魂不散。簡言拿眼角斜他,唐憶舟笑得活像只吃了雞的黃鼠狼。秦紹然眉間隆起一個“川”字,頭轉向與唐憶舟相攜而來的女人,禮貌道:“貝小姐,好久不見。”

貝素櫻身穿藏青色連衣裙,襯得膚白如雪。她是貝叔的二女兒,風度比唯一的哥哥還要好上幾分。貝叔的兒子眼看是扛不起重擔了,女兒留學國外多年,頗有些巾帼不讓須眉的味道。此時秦紹然與自己打招呼,她也禮貌地回一句:“秦大哥好久不見。”

聽見這句“大哥”,秦紹然似乎更加開心,道:“你還記得該叫我大哥?”

貝素櫻道:“怎麽能不記得。我十歲時候在沿海大道偷學開車,搬石頭壓住油門,車子停不下來,還是大哥救了我,甚至犧牲了自己的座駕。大哥對我可是有救命之恩,我怎麽能忘。”

秦瀾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典故,不過貝素櫻十歲的時候,自己也就七八歲,體弱多病,整天被關在家中,不知道也難怪。兩個人回憶起往事,都是會心一笑,秦瀾趕忙錦上添花般湊上去,規規矩矩招呼:“貝姐姐。”

貝素櫻颔首:“瀾瀾也長大了,小時候還讓我抱,現在呢?”

秦瀾臉微微紅了,小聲說:“現在不讓了。”

兩個人又是一陣笑,看看自己的位置,似乎堵着大門,便示意邊走邊說。門童那個愣頭青這次可不敢攔了,卻見秦紹然仿佛不經意一個動作,取下披在簡言身上的西裝外衣,交還給唐憶舟:“憶舟近來可好?”

唐憶舟在西區,頂多算個三號人物,今日會出現在這裏,必定是陪同貝家二小姐。秦紹然對于他剛剛抛給簡言西裝的行為很不高興,因此故意到現在才問起他。沒想到他不以為意,與貝素櫻相視一笑道:“勞秦老板挂念,我近來吃穿都有人牽挂,只覺得幸福得有眩暈感。”

秦瀾扁扁嘴,心道,酸溜溜的說給誰聽呢,一邊過去拉簡言的手。簡言躲開,往唐憶舟那邊看了一眼。他總是在要去秦家的前一夜會接到唐憶舟電話,明明沒什麽事情可說偏偏抵死不肯挂斷,仿佛故意讓他晚睡第二天好起不來。秦瀾的手落空,心裏更加不爽,索性甩開哥哥,抱住簡言一邊手臂,全身重量壓在簡言身上。

簡言就用這樣的姿勢把秦瀾拖進屬于秦家的位子。

好像怕東西區打起來一般,拍賣行把兩撥人的位置分開得極遠。走到第一排,秦紹然與貝二小姐禮貌道別,帶着秦瀾簡言來到自己的位置。

秦紹然坐在右邊第一排,貝素櫻坐在左邊第一排,都是好位置,拍品看得清楚,身邊配着古玩專家,負責講解。

專家沒想到今天會是秦家當家親自到場,受寵若驚,心說這是自己攀上秦家大樹的好機會,一臉谄媚,傾盡所能對今天會展出的展品來了個全面介紹。秦紹然看似聽得認真,卻在專家換氣之際,轉頭對簡言輕飄飄來了一句“貝素櫻的戀人就是唐憶舟。”

簡言心裏一驚,這麽重要的信息,師兄為什麽沒告訴自己?

他下意識看向唐憶舟,秦紹然卻微微一側身子,擋住,展露一個迷人微笑,道:“你跟他是好友,怎麽這件事,他沒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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