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酒吧騷亂
簡言用目光檢查他三秒鐘,小顧先生一臉受不了的表情,道:“有誰出來HAPPY的時候會帶槍?”
見簡言仍舊一臉嚴肅,白白浪費精致眉眼,小顧先生憐惜心起,色心更起,道:“用不用我脫光了給你檢查?”
簡言挑眉以示警告,小顧先生乖乖閉嘴,雙手抱在腦後,表示自己非常配合。簡言仍舊防備着他,這人的氣質跟某人很像,看上去都吊兒郎當。但是看看某人纨绔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顆怎樣的野心,就知道對這位小顧先生也絕不能掉以輕心。
簡言再三确定自己可以在小顧先生有任何異動之前就一槍擊爆他的頭後,說道:“我無意傷害你,只是想問你幾件事。誠實回答我,我會照價付錢,并且立即離開。”
“那如果我不誠實呢?”小顧先生一臉憂愁,“我的小命就交待了?”
簡言忍不住把手指緊了緊,他有種預感,自己跟這個人大概沒法交流。
小顧先生嘴角帶笑,半天沒得到回答也不惱,自言自語道:“你會來問我事情,還說付錢給我,那就是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又說讓我誠實回答……你都不知道這件事情,怎麽來判斷我是不是誠實呢?你上學時候,大概常被老師罵吧。”
簡言反複告訴自己,保持淡定是殺手的基本功,可是要忍受這個人,真的需要很好的定力。他深吸一口氣,說:“你誠不誠實,由我判定。”
“謝天謝地!”小顧先生欣喜萬分,“那就請您公平公正。”
簡言發誓,自己問完想知道的事情,一定要過去踹他一腳再走。
“我想知道,唐憶舟這個人。”
小顧先生竟然少見得泛起一層驚訝,脫口道:“你竟然問他?”
簡言立即道:“為什麽不能問他?”
小顧先生眉頭扭了一下,道:“我只是很意外,這家夥出了名不受待見,竟然有人願意出錢打聽他的事。”
簡言把槍穩了穩:“他真的不受待見麽?”
小顧先生嘆了口氣,慢慢把抱着頭的手放下來,說:“他是唐家的當家。呵,說什麽當家,唐家現在就是個空架子。他跟着母親娘家人到國外,也沒過幾天舒心日子,好不容易回國,其實跟在國外沒什麽兩樣。什麽東西都要自己争取,削尖了腦袋,在西區殺出一條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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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得就像唐憶舟同志血淚回憶錄,簡言清清嗓子,說:“我只想知道,他在西區的地位,還有,他都做過什麽。”
“他在西區的地位?數一數二的後起之秀,刑堂堂主的過命之交,沒有什麽生意談不攏星人,還有……貝叔未來的乘龍快婿?”小顧先生一臉調笑,“對了,我忘了,他不僅僅是想做貝叔的女婿,還想,做下一個貝叔。不過這是內部消息,外傳者死。”
小顧先生的情緒轉換太快,原本簡言很有信心能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現在也不由得懷疑,是不是低估了對方,高估了自己。
這廂,小顧先生邊回憶邊說,把唐憶舟做過的大事全說了個遍。小顧先生不愧是西區內部的人,信息量巨大,且口才一流肺活量足,幾乎把唐憶舟回國這兩三年做了個總結彙報。事後簡言想想,這與小顧是不是西區的人沒關系,師兄對于唐憶舟的事,也是了如指掌的,甚至于,他對于自己這段時間所作所為也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只是他不願多談。
小顧公子的總結彙報詳實具體,引人入勝,說完就眨巴着眼睛,仿佛詢問般望着簡言,仿佛等待老師提問的小學生。簡言不好意思讓他失望,接着問:“那麽,你知不知道,誰想殺秦紹然?”
小顧先生瞪大眼,說:“想殺他的人多得是。東區老大麽,他死了,東區就群龍無首了。”
簡言把槍擡了擡。
“好吧好吧,據我所知,把殺他這件事付諸行動的,只有一個人。”小顧先生聳肩,“抱歉,這人馬甲捂得太嚴實了,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我只知道他失敗了,秦紹然還活着。不僅活着,還對這件事有所察覺,正積極調查着他身邊的人。”
“他身邊的人?”
“對啊,一個收保護費的,就算他殺了秦紹然,也不可能是他當老大。想殺秦紹然的當然是他死了之後,能得到最多利益的人。你去想想,秦紹然死了誰最可能當老大,不就知道是誰幹得了?”小顧先生探身,取過那杯酒,一飲而盡,道,“接下來還有什麽問題?盡管問,順便說一句,我這裏的情報,雖然貴,但很值。”
簡言笑了一下,手指插進扳機,手槍轉着圈,被他收進懷中。
“錢明天上午會轉進你的戶頭。”他邊說邊往門口走,“我不希望有人知道我來找過你。”
門被順手帶上之後,小顧先生手中還端着空酒杯,仿佛意猶未盡般,透過酒杯望着光線昏暗的包廂。角落裏出現的身影在酒杯裏變了形,他微微一笑,就聽那人冷聲道:“你對他說得太多了。”
“我跟你觀點不同,我覺得對他而言,知道得越多,反倒越好。”小顧眨眨眼,放下酒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又或者你才是對的。誰管呢,我又不認識他。”
簡言出了門便覺得有些不對勁,待走到大廳前,才明白究竟是哪裏不對勁。
舞池的慢搖音樂還在,卻不是平時的熱鬧。大廳裏的人不如剛剛多,而且分成幾撥,互相指責着。
酒保和保安站在一邊,護衛着酒吧,不讓對面的人進來一步。而他們對面站着的,是個中年男人,穿着警服,啤酒肚微微隆起,耀武揚威偏要進來。酒吧裏無關的人鬧騰着不能再呆下去,可是被人堵住門,進退無路。有些反應快的常客,就摸到後門,悄悄溜了。那些反應慢的,等反應過來,走到後門,後門已經被封了。不常來的,連後門都找不到,吵着讓酒保給他們這些無關的人讓出一條路,他們好出去。
音樂這時也停下來,簡言站在人群裏聽了一會兒,就知道是怎麽回事。原來剛剛幾個警察偏要進來搜查,酒吧的管事今晚不在,底下人不敢放警察進來。不知道誰帶的頭,竟然一群人把警察堵在門口。警察到底是官,民不與官鬥,他們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閉門羹,馬上叫了更多人來,無論如何要把酒吧每一個角落都搜查一遍。
酒保和保安把門堵住,連客人也不敢放出去,生怕警察趁亂進來。他們一貫在場子裏蠻橫慣了,總覺得背靠着西區這棵大樹好乘涼,區區幾個警察絲毫不放在眼裏,偏要警察等他們老板回來才準人檢查。現在事情鬧成這樣,已經下不了臺,只能硬扛到老板回來。可剛剛傳來一個讓他們絕望的消息,老板的電話,打不通。
眼看着又來了一隊警察,帶頭那個趴在胖警察耳邊一通耳語,胖警察大驚失色,道:“剛剛在西郊倉庫發現進口酒箱內藏着違禁槍支,據查那些酒是你們酒吧的……你們酒吧走私槍支?!說,跟最近的連環槍擊案有什麽關系!”
今天大家的神經線都怎麽了?簡言無力地想,查到西區走私槍支而已,可是這跟市內近期的連環槍擊案有什麽關系?他剛翻個白眼,就聽到“砰”一聲槍響,接着,是尖銳的女聲。
人群紛紛後退,卻在最開始的尖叫後,陷入了短暫的安靜。三撥人都被面前的情形驚呆了,幾秒鐘後,就聽一個聲音驚恐地叫道:
“殺人了!”
人群推搡着,尖叫着,四散奔逃。簡言被無數雙手推擠,往不可知的方向移動,卻明白,剛剛有人放了冷槍,傷了人,造成了場面的徹底混亂。警察高喊着把酒吧的人都抓住一個不剩,又手忙腳亂要把傷者運出人群,還惦記着在第二聲槍響之前趕快找出那個放槍的人,焦頭爛額。
場子裏一直是暗的,酒吧的人刻意地沒有打開所有頂燈,反倒成了人群逃跑的障礙,和簡言逃脫的便利。只要随着人群再向前移動一點,他擡起頭,看了看前方,人群移動的方向非常正确,只要再走十米,就是酒吧的門口。
變故只發生在關鍵時刻。
左側緊挨着他移動的女孩不知被誰一推,整個人倒在他身上,手下意識地扶住他的腰,卻在被一個冰冷的東西硌到後,驚恐地退後一步,看着簡言只是顫抖嘴唇。從小顧先生的房間出來時,簡言沒有換上自己來時穿的衣服。一來,換回自己的衣服勢必要回貯藏室,這樣太麻煩,且可能發生危險。二來,穿着酒保的衣服在酒吧裏移動,更加安全。但他完全沒想到竟然會是這種情況。混亂開始的那刻,他立刻就脫下酒保的外衣,可這樣一來,被衣服護住的槍就會暴露于人前。急中生智拽出襯衫下擺擋住別在腰中的槍,卻沒想到女孩這一碰,把槍摸了個仔細。
女孩站在原地邁不動步子,後面的人嫌她擋路,推她往前走,這樣一推,反而把她推向簡言的位置。緊繃的神經因為這一下斷掉,女孩立刻指着簡言大叫起來:“這個人……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