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幕後真相

“不就踩了你腳一下麽,道歉不就行了?”忽然有人從旁邊猛推了女孩一把,女孩身子一個不穩,向後仰倒。簡言轉頭看向來人的方向,卻只看到一團黑色遮住自己的視線。

“跟我來。”

耳邊的一句話,有力又清晰,簡言從那件外套中露出頭,跟着唐憶舟的腳步往門口走。這次的速度快了許多,出了酒吧大門,外面也是一片混亂。唐憶舟穿着一身休閑裝,外套脫給了他,一出門,被冷風吹得打了個寒戰。

他手臂搭在簡言肩膀,出了門,引導他右轉,走到道路盡頭,左拐,進一條小巷。兩人走到最後健步如飛,幾乎一路小跑離開酒吧的範圍。走到一個院子前,唐憶舟停下腳步,半弓着身子邊喘邊道:“憶青說我老了,我不信,你看,就是快走幾步,還累成這樣。”

簡言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回他後背,冷冷道:“你為什麽會在這?”

“喂,我救了你好不好?”唐憶舟苦笑,“不然你會被當成兇手被警察抓住。”

簡言眯起眼,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這件事,跟你沒有關系?”

唐憶舟一時語塞,半晌,笑道:“不僅跟我有關系,跟另兩個人也多多少少有些關系。”

他試圖執起簡言的手,卻被簡言甩開。這也沒事,唐少爺教養良好。走到旁邊破舊的木門旁,擡手,先是輕輕的兩下,然後是重重的三下。過了三十秒左右,門開了。唐憶舟一腳跨進,回過頭,下巴微擡,示意他也趕快進來。簡言猶豫了三秒,還是就範。

進門後卻愣在那裏,半天都覺得自己幻覺,直到師兄一臉讨好的笑意過來拉自己的手,才後退一步躲開。

“你……你為什麽……”簡言看看師兄,再看看粗魯地翹着二郎腿坐在一邊木頭椅子上的小顧先生,再看看師兄,再看看那個笑得一臉狡猾的人。

“簡言,”師兄還是上來抓他的胳膊,邊笑邊使眼色,“你說你這個孩子,為什麽這麽不聽話呢。我都說了,你夜師兄的事,我會查,你別管了。”

簡言任他拉着,當機的大腦慢慢恢複運作。聽師兄的話,這屋子裏的人,除了他們倆之外,另兩個都不知道他重生的事情,只當他是夜與師兄的小師弟。他斜了師兄一眼,你能不能說個含金量高一點的謊?

師兄擠擠眼:已經不錯了,那麽多要求!

簡言被師兄按在椅子上,小顧先生對他意味深長地笑笑,換了一邊翹二郎腿。唐憶舟走到牆角,把自己身上穿的休閑裝脫下來,換上一身黑色西服。小顧邊看他換衣服邊問:“搞定了?”

唐憶舟扣上皮帶,轉過頭說:“J已經溜了,就算場子再怎麽亂,警察也找不到那個持槍的人。貝素林今晚千不該萬不該去茉莉會館,自古美人鄉就是英雄冢,他在西區的舒服日子算是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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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身子一震,難道說,今晚的一切都是他們安排的?是了,唐憶舟會扮作一個普通人出現在這裏本來就很奇怪,他可沒那麽少女覺得唐公子是專門等着救他,說是現場監督并指導下屬更适合。依常理,唐憶舟不應該知道自己也在這裏,告訴他的,只可能是小顧先生。他以前不認識小顧先生,但自己被唐憶舟帶進來,他卻一點也不意外奇怪。那麽,小顧先生剛剛見到自己的反應,幾多是真的,又幾多是假的?而告訴自己的事情,恐怕也很有疑點吧。聽他們倆對話的語氣,似乎很早就認識了。他們是西區的人,認識不奇怪,但是,為什麽師兄也會在這裏?

腦海中一團亂麻,簡言下意識地避開師兄投過的目光。小顧先生眼尖,捕捉到師兄面上一閃而過的沮喪,笑道:“簡言,你心裏的問題一定很多。”

簡言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小顧先生伸了個懶腰,望着唐憶舟說:“反正時間還早,我們不如一點一點說給他聽?”

唐憶舟欣然接受:“的确,用來消磨時間再合适不過。”

他拉過一張椅子坐在簡言對面,師兄也從小顧先生身邊搬過一張椅子,轉身的時候被小顧先生狠狠瞪了一下。簡言靜靜看着師兄坐在自己身邊,波浪滔天的眼神卻洩露了他的心情。師兄搖搖頭,小顧先生卻仿佛閑他還不夠鬧心般說:“憶舟的計劃,我是直接參與者,你師兄……算間接吧。我對你說的都是真的,沒有騙你,只不過有些事情,我隐瞞了而已。憶舟從國外回來的時候,真的是一無所有,頂着唐家的大牌子,沒有哪家公司敢錄用,憶舟進入西區的确是靠着貝素櫻,這個他自己也不否認。”

唐憶舟毫不慚愧地點點頭。

“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憶舟靠着貝素櫻的關系進了西區,表面看是前途無量的副總,實際一輩子做到頂,也不過把‘副’字摘掉而已。而我呢,父親是個神棍,靠着一副卦象在西區站住腳,他去世後,貝叔對我也非常照顧,做着輕松的公子哥,拿着高薪。”

說到這裏,小顧先生苦笑了一下,接着說:“當你發現,一種生活,過得波瀾不驚,大有一輩子就這樣下去的勢頭的時候,你就會感到厭煩。你看,在我這樣的年紀,靠着父輩的功績,不勞而獲,是多麽無趣的一件事。好在這個時候憶舟找上我,他想做西區老大,我也不介意幫他一幫,日子已經夠無聊了,不妨讓他有趣些。”

簡言心裏冷笑,手裏握着大把鈔票還嫌日子無聊,果然是個纨绔子弟。

小顧先生一攤手:“好了,前塵往事說到這裏,說說今晚吧。你應該知道,市內出了好幾起槍擊案,而今晚混亂的導火索,也跟槍支有關。”

簡言擡眼,看向唐憶舟,唐憶舟不知何時把手機夾在手裏,兩手大拇指飛快移動,仿佛在玩某種游戲。感受到簡言的目光,唐憶舟擡起頭,附和一聲,道:“都是我叫人做的。”

他按下游戲的暫停鍵,坐直身子,說:“西區和東區在市內橫行,必定要仰仗上面的勢力。市委領導秘書被槍擊死亡那件案子,的确有我們在後面推波助瀾,雖然與初衷有一點偏差,但還是達到了目的。落馬的那位領導,算是西區一個大靠山,而頂替他上臺的,我們早就事先打點好。所以表面上,他與西區利益一致,但那只不過因為,我們現在還隐藏在西區而已。”

小顧先生點點頭,接着道:“那之後,槍擊事件并沒有停止。一來,需要別的事件來混淆視聽,免得被人一眼就看穿我們的目的,二來,這件事的利用價值還沒有完。”他的目光一直在簡言身上,如今卻滑向坐在一旁的師兄,“今晚,酒吧裏有人報警,說這裏發生鬥毆事件,另一邊,有線人報告,西區倉庫裏藏有槍支。其實酒吧裏不是什麽鬥毆事件,看這場子的人名叫林震,在道上也是個人物,手裏頭有些門路賣白粉,今晚底下人在這裏交易,你說,這節骨眼警察來了,怎麽能讓他們進來?”

“倉庫那頭,警察發現了藏在酒箱中的槍支。你知道,哪怕東西區走私軍火大家都心照不宣,但這麽多槍支擺在面前,而且是在這麽個關鍵時刻,不作為就顯得警方太無能。”唐憶舟剛想說下一句,被小顧先生打斷。

“更何況,警察也是人,有賺外快的機會,白白放過多不好。”

唐憶舟忍不住笑出來,把手機放在一邊,繼續道:“所以,兩撥警察一起把酒吧圍住了,這時候又發生了槍擊流血事件。順便說一句,人群裏放冷槍那個是我的人,準頭很好,不會出人命——我也不是濫殺無辜的人。今晚的一切都可說非常順利,不過簡言,你來找小顧,我卻非常吃驚。”

小顧先生發出兩聲意味不明的笑,被師兄一眼瞪回去。

唐憶舟也非常痛心,目光深情地望着簡言:“你就這麽不信任我?”

簡言冷笑:“會信才奇怪吧。”

唐憶舟被他一句話噎住,有些事,簡言不知道,他自己心裏卻很清楚。那天明明看到他被高搏劫持,做決定放棄他的人,不正是自己麽?這樣算來,簡言的不信任還真是英明決定。

但是,偏偏,還是被他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紮痛了心口。

師兄見唐憶舟眼望着地面不說話,小顧又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只能自己硬着頭皮說:“簡言,我……”

“你不用說。”簡言連頭都不轉,“我也不信任你。”

“那你信任誰?”小顧探着身子,仿佛這樣的姿勢就能離簡言近一點,“信任我這個陌生人在槍口下說出的話?不瞞你說,別說你拿槍指着我腦袋,就算用炮對着我,不想說實話,我也照樣會把謊言編得天衣無縫。真可笑,你師兄不惜賭上你對他的信任,也要保護你,最後卻換來你這麽冷冰冰一句話。”

他的語氣越來越嚴厲,轉過頭,對着師兄,卻一下子溫柔地有些寵溺:“你看看,你把你家孩子寵成什麽樣了。”

師兄死命瞪他,不許他再多嘴,轉頭打量簡言的表情,這孩子卻還是一副棺材臉。可仔細觀察,目光卻分明軟下來。師兄是知道簡言的脾氣,柔聲哄道:“我只是以為,對你說的越少,你越沒有可能卷入這一系列事情。這裏面,水太深。”

“我不需要你保護。”

這句話一出,師兄松了口氣。這就不是剛剛那種“與你無關你離我遠點”的語氣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鬧別扭的孩子在叛逆期。師兄第一千零一次感嘆自己這個師弟真是好哄,與小顧先生交換一個眼神,進一步以退為進:“笑話,從小你就缺心眼,不都是師兄在背後給你出主意?好吧好吧,你長大了,師兄這次純屬慣性,下次不這樣了還不行?”

簡言斜了師兄一眼,半天,把椅子往旁邊搬一搬,離師兄遠點:“你才缺心眼。”

唐憶舟目瞪口呆:這他媽也行啊!

小顧先生投一個無奈的眼神過來:各家有各家的過法,這對師兄弟就是這樣超乎常人。別人跟他們吵架就動刀動槍,自家吵架就跟孩子似的,習慣就好。

唐憶舟張大嘴:這叫我怎麽習慣啊!

不過那之後很久很久,唐憶舟得罪簡言的時候,就會把師兄請出來,往往師兄一出場,簡言架在唐憶舟太陽穴的槍不出三秒就會老老實實回到桌子上去。誰也不會知道,簡言私下為師兄可能欺騙自己的可能難過了多久,他們只看到了簡言不去深究的原諒。

我們永遠不可能真正責怪的,只有親人。

詭異的氣氛稍稍散去,簡言看了看小顧,又看了看唐憶舟,臉上恢複了一貫的表情,問:“你們為什麽要導演這一系列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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