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舊地重游
貝叔的祖宅也算錯綜複雜,秦紹然緊緊牽着他的手,兩個人的腳步也漸漸保持一致。走過石子鋪的小路,避開耀眼燈光,大概一會兒秦瀾發現他們不見了,會更加扁嘴發脾氣吧。明明知道自己在陪這個人做一件任性的事,可心裏卻覺得,也沒什麽關系。秦紹然的任性有幾次呢?自己的任性又有幾次呢?
貝宅的門僮見到兩人有些意外,秦紹然輕咳一聲,道:“他身體不舒服。”
說着還捏捏簡言的手心。
簡言心想,你何必解釋,秦老大要走人哪個敢攔。可臉上還要裝出一副病弱狀,一步三搖地跟着秦紹然上了車。坐在副駕駛上邊系安全帶邊磨牙。
剛剛哪個傻缺覺得這樣任性一回挺好的?
秦紹然透過後視鏡看着他笑,簡言瞪他一眼,問:“去哪?”
“過去。”秦紹然一腳油門,性能良好的車子飛一般掠出。
簡言手支着頭,看景物飛快倒退。秦紹然放肆着車速,貝家住在郊區,路上車輛不多,偶爾遇見,也被秦紹然玩漂移一般超過去。過去他就常常這樣坐在副駕駛的位置,陪身邊的男人飙車。
整個東區如今蒸蒸日上,秦紹然居功至偉。背後的壓力,可想而知。秦紹然不是神仙,勞累疲憊的時候不能看心理醫生,只能自己發洩。開快車就是一種很好的方式。第一次見他飙車,還是剛認識不到一個月的時候。夜坐公車去為一次任務踩點,一腳踏出草叢,卻見黑色閃電一閃,氣流幾乎把他吹倒。他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過去的是輛車,下一刻,就見剛剛那輛黑色跑車停在面前。秦紹然掉頭回來了。
那之後就自然而然坐上他的副駕駛座位,這種速度從山路上俯沖下來,其實非常像過山車。他一直不是很能習慣這種感覺,就像對于過山車有種本能的排斥一樣。但是坐在秦紹然的副駕駛仿佛是種責任,好像随時随地準備好當他剎車失靈的時候拉開他的車門把他一腳踹出去一樣。以至于,重生後第一次見到秦紹然親自開車,他就無法自制地想,如今是誰坐在那個位置呢?
秦紹然見他沉思,忍不住問:“難不成還在想唐憶舟的事?”
簡言瞥了他一眼,道:“在想你。”
秦紹然被他噎了一下,卻覺得更開心,順杆爬得飛快:“想我什麽?”
“想你開得這麽快,是不是趕着投胎。”簡言沒好氣。
秦紹然無奈地笑了一下,說:“你看,前面這個坡道,下去之後就有一個急轉彎。這條路春天來看很漂亮,路邊全是黃黃紫紫的小花。”
簡言望着窗外,卻只看到一片黑暗。他轉過頭,秦紹然的臉在黑暗的車廂也不清晰,那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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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去哪?”他問。
黑暗裏,秦紹然的笑不曾被簡言看到,簡言以為他不想回答,也就不再問。車子的速度漸漸放緩,路邊的燈火陸續多了起來,車子進入一處居民區。門前種着的各種植物能夠看得清楚,窗內溫馨的光也明亮了兩個人的臉。簡言覺得,也許自己知道這是哪裏。
秦紹然在一處宅院前停下車,簡言深吸一口氣,降下車窗。窗外那戶人家的院子依舊不大,卻足夠擺一長條烤爐,請朋友來烤肉聚會。簡言反複告誡自己,要保持平靜,他已經不是夜了,可是內心的洶湧卻止不住。
“他跟你說過這件事?”秦紹然靠過來,仔細看着窗戶外朦胧卻溫柔的燈光,“我們的事,他對你說了多少?”
簡言咽了口口水,覺得自己能用正常的聲音說話了才道:“不多,也不少。不過,我剛好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
“他對你說的時候,高興麽?”秦紹然的聲音一下子疲倦起來。
“沒什麽高興不高興的,他說話,一直以來都是那樣。”簡言避開他近在咫尺的鼻息。
“對,高興的時候,不讓你知道,不高興的時候,也不讓你知道。”秦紹然輕輕笑起來,漸漸笑聲變大,竟然有些放浪形骸。
簡言把頭靠在椅背上,思考良久,道:“你不是決定不找他了麽?”
“對,不找了。”秦紹然直起身,把手放在方向盤上,“何必呢。”
腳把離合器踩到底,要發動車子的手卻被握住。簡言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甚至硬扯出一個不太好看的笑,道:“秦紹然,你是不是……愛他?”
“你怎麽會這麽想?”仿佛聽到一個笑話,秦紹然失笑。
簡言攤手,自己也覺得剛剛的動作話語未免草率,示意他:“胡思亂想,你開車吧。”
秦紹然搖搖頭,手緩緩上移,摩挲着簡言的脖頸:“不,我不愛他,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你能否安心了?”
簡言擡起眼。
“如果我說,我沒有愛上他,卻打算愛上你,你可否,給我個機會?”秦紹然一雙眼睛瞬也不瞬,充滿着蠱惑。
“我們很熟?”
“不熟麽?”
簡言躲開他的手:“開車吧。”
秦紹然聳聳肩,發動車子。這次的速度非常正常,一路幾乎勻速到達簡言樓下。此時已經深夜,樓上只亮着幾盞燈。簡言解開安全帶下車,秦紹然也跟着下來,跟着他身後,一直把他送到樓道口。
簡言不說話,他就跟着簡言,大有登堂入室的架勢。簡言回過頭,有些無力地說:“可以了,謝謝你,就到這裏……唔!”
被人奪去呼吸的滋味可不好受,無論生理還是心理。簡言用力反抗,甚至用上了散打裏的擒拿,卻始終躲不開湊上來的兩片唇。他又是窘迫又是惱怒,牙齒狠狠一咬,秦紹然吃痛,舔着血絲離開他。
簡言抹着嘴唇惡狠狠地瞪着他,秦紹然用舌頭品了品自己的血,忽然有些邪氣地笑了起來。
下一秒,簡言就明白,之前的吻有多麽溫柔。
整個人被按在牆上,還在不停用力,仿佛要把他按進牆裏。這次不給他反抗的餘地了,似乎厭倦了這種打打鬧鬧的助興節目,秦紹然要進入正題。無論過多久,簡言仰着頭,一邊承受這個帶着侵略攻占的吻一邊想,無論過多久,當他這樣吻過來的時候,自己的反應,總難逃一個順從。
事後多麽悔恨自己的順從都沒用,分享着他的味道,被他禁锢在懷裏,就會不自覺放棄抵抗。
他閉上眼,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把秦紹然的衣服抓牢,絞着攥着,轉嫁着多餘的力量。秦紹然放過他的嘴唇,濕潤的舌一路向下,仿佛知道他不會反抗,也不再禁锢他,兩手抓住簡言的衣服,左右一分,可憐簡言剛買的新衣壽終正寝。
把裏面那件薄衫卷到胸口,秦紹然作勢要低頭要咬住那小小的一點,簡言喘息着捂住他的嘴,腿有點發軟,聲音不能軟。
“去樓上。”
秦紹然也忍不住笑了一聲,感嘆自己的心急。手裏卻不停,拉下他的衣服,牽着他就往樓上跑。
————————————我在這裏,證明此文有肉,不是清水——————————————
“這是我第一次到你家來吧。”秦紹然望着小小鬥室道。
簡言趴在床上,雖然很累了,可是不想睡。秦紹然顧念他的承受力,有所收斂。他心裏毫無感激,剛剛的意亂情迷散去,現在湧上的全是恨鐵不成鋼的自責。秦紹然見他不回答,猜也能猜到他在想些什麽,低下頭,問在他脊梁中間。
“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
簡言斜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必。”
“為什麽不必?”秦紹然的笑容有些危險了,“你還打算找別人?”
簡言“哼哼”笑了兩聲,閉上眼,打算睡一覺。
“簡言!”秦紹然叫了一聲,意識到自己态度不佳,咳了一聲,說,“你總不會覺得,我們這是在互相解決生理需要。”
“難道不是?”簡言反問。
秦紹然提起一口氣,剛想說“當然不是”,卻轉念一想,自己也就釋然了。難怪簡言會接受不了,自己這麽突然地說一通話,然後就滾到一張床上,任誰也不可能相信你投入了多少真心。其實就連秦紹然自己都不知道,對于簡言,究竟是個什麽感情。他只是覺得呆在這個人身邊很舒服,愛情之類的,也許有,但僅僅處于萌芽期,也許沒有,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這麽一想,也就不着急辯解,緊挨着簡言躺下,那人的肩膀脊背到處是自己留下的痕跡。他不像夜,簡言的皮膚是絕對的白皙脆弱,所以只要輕輕一咬,就是一個紅色牙印。秦紹然把牙齒印在牙印上,順着剛剛的痕跡,輕輕地咬簡言的肩膀。簡言本打算睡了,他這樣一鬧,怒道:“秦紹然,你有完沒完!”
這話的語氣音調,與當初的夜一模一樣。床第間,夜不堪驚擾的時候,也是這樣惱羞成怒地丢過來一句。一瞬間,秦紹然覺得,也許自己對于簡言這般在意的原因,根本就在于,他與夜的相似。
他不敢繼續想下去。
簡言吼完這句,也覺得自己失言,趁秦紹然失神,背過身躺好,忐忑及勞累,讓他很快便進入了夢鄉。夢裏頭誰呼喚自己,隔得遙遠而不清晰,也都不去管了。
都是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