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迷霧重重

“吱呀——”

門被人推開,腳步聲由遠及近,到自己身邊停下。呼吸從高處落到耳畔,帶着些小心翼翼。伸出的手拂過他的前額,鼻尖,點在他的下巴。

“簡言。”那個熟悉的聲音說,“你睡了?”

簡言睜開眼,把蹲在眼前的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實在沒克制住,露出一個譏諷的笑。

“你那天就看出來了,是吧。”

“你故意仰起臉,讓我看,我怎麽能不看?”簡言說。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秦紹然?”笑意。

“我雖然想不通為什麽你跟高搏攪合在一起,可當時卻不覺得你會害我。”簡言赤身裸體,身上的小傷口叫嚣着疼痛,“陳威寒,高搏沒道理反水,更不會想到綁架。你在其中起了什麽作用?”

陳威寒搖搖頭,看了看他的身體,問:“你冷不冷?”

簡言還未回答,他便脫下自己的衣服,替他蓋上。想了想,幹脆扶他起身,倚牆而坐。

“高搏是個好情人。”陳威寒坐在他身邊,就像以前排練的時候,無數次一樣。累了,幾個人倚着牆一坐,罵着這出戲演過後,就去把所有名叫《西廂記》的書買回來燒掉。簡言總是不說話的那個,而陳威寒總是負責在許暖暖眼風掃過來時,提醒大家注意。

那個大學生陳威寒,他開朗陽光,又會哄女孩子開心,他絕不是如今這個坐在他身邊,有些陰沉偏執的男子。

他怎麽成了這樣?

陳威寒抽出一支煙,點燃,吸了一口說:“高搏是個好情人,看起來花心,但只要他愛上了,就是百依百順。我以前跟在姐姐後頭,見識她征服無數的男人,她并不是舉世無雙的美人,可有些手段,是任何人都無法抵抗。我跟他在一起,他對我真的很好,有時候連我自己都錯覺,也許自己愛他。”

簡言挑着眉毛看了一眼天花板角落吊着的監視器,道:“你不怕他聽見?”

“他聽不見。”陳威寒說,“監視器不能收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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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言不再言聲,陳威寒把煙頭熄滅,說:“高搏的父親是混黑道的,很是有些有用的人脈。我恰好有些事情想知道,就拜托他查了查,結果,真的被我查出些有趣的東西。”

他這樣說,簡言便有種不祥的預感。果然,接下來的內容,震得他半天沒回過神。

“東區的高層,大多都已經知道,秦紹然如今有了新歡,捧在手心裏,甚至帶去賭馬,公然亮相。在他們看來,你只是個大學生,嫩得很,是秦紹然換口味。不過,高搏恰好有個朋友,告訴了我些不為人知的消息。”陳威寒說,“你身手這麽好,能在戚玮眼皮子底下把人救出來,又能一槍擊中西區堂主的眉心,總不會是在健身俱樂部學的吧?”

陳威寒頓了頓,看着簡言抿緊了唇,笑道:“誰告訴我這些,只怕你已經有數。不過那個人不是我,他只看到表面,卻不像我,會去探究。對,我已經知道你跟夜是相識的,你們有同一個師兄,關系也不錯,你在追查一些事,不過那與我無關。”

簡言暗自咬牙,陳威寒又抽出一支煙,點上卻不吸,讓它這麽燃着:“當然,我也調查了一下秦紹然以前的情人,也就是夜。很巧啊,這兩個人竟然有一樣的名字,我幾乎第一時間就判斷,這兩個名字,應該是一個人。對比了一下殺手夜和秦紹然的情人——夜的日常行為和習慣,已經可以判定這兩個人其實正是一個。秦紹然的寶貝情人竟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頂級殺手,這件事真是有趣極了,更有趣的是,這個頂級殺手竟然接下了動手殺他的買賣。”

簡言低着頭,可瞳孔因驚訝而放大的一瞬卻被陳威寒全部看在眼中:“夜的中間人算不得守口如瓶,只要你肯用心查,總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總之,我知道,夜接下了那筆買賣。當然,他沒有成功,否則秦紹然不可能活生生走來走去。我要問你的,正在此處。”

陳威寒熄滅煙頭,道:“夜如今的狀态,算是失蹤。作為他的師兄弟,他對秦紹然隐藏蹤跡,總不會向你們隐藏,可是為什麽到如今,未曾發現你們與他聯系的跡象?不僅你們不與他聯系,就連經濟資助你們也未曾給過他。他沒有再接什麽生意,賬戶裏的錢也是分文未動,他靠什麽生活?”

“不僅如此,”陳威寒說,“你的師兄克勞德在幾個月前賬戶曾有一次金錢支出,到了你的賬戶,而那之前,你們沒有任何聯系。無論是金錢還是通訊,你們都未曾聯系過彼此,倒像是憑空多出這一段師兄弟情深。何況,簡言,如今的你,與中學的你在同學們眼中的性格太過迥異。”

“你想說什麽?”簡言問。

“我想說的,正是這個。”陳威寒說,“夜消失後,簡言方才出現。你們性格相像,處事風格相像,除了一張臉,其餘的地方都相似得驚人。因此,我大膽做出一個假設。當夜刺殺秦紹然不成的時候,他就預料到秦紹然也許不會放過自己,可他怎麽才能逃過秦紹然呢?這時,他想到一個方法,經過整容後,簡言誕生了。他改了姓名和照片,但身手還是一樣好,甚至,管不住自己的心。”

“簡言,你就是夜,對不對?”陳威寒轉過頭。

簡言笑了一下,說:“你偵探小說看多了。”

陳威寒已經猜出了事情的一般真相,的确,對于任何一個不迷信的普通人而言,人死了還會在另一個人的身體裏重生這是件無法理解的事。所以陳威寒的整容理論雖然讓人不舒服,卻的的确确,是所能想到的最好解釋。

“我知道你不會承認,沒關系,這樣的回答也就等于默認。”陳威寒笑了笑,說,“那麽你如今在秦紹然身邊,是為了殺他,還是補償?”

簡言瞥他一眼,說:“我說過了,我不是夜。”

“想知道是誰雇傭你去殺秦紹然的麽?”陳威寒忽然道。

簡言的眼睛一下子睜大了。

陳威寒非常滿意他的反應,道:“我跟秦紹然有些小摩擦,我這人呢,心眼很小,見不得他舒服,總要讓他每一天都過得戰戰兢兢才好。不過,我能力也有限,這個地方,秦紹然早晚都要發現的。我躲不掉,總要見他一面,說說前因和後果,到時候,多仰仗你好好配合。”

簡言胡亂應了,着急問:“誰雇傭了夜?”

“高家的反水,最開始并不是高搏。高老爺子為東區幹了這麽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最後,秦先生一合眼,他的勢力就被瓜分得四分五裂,錢包也縮水不少。高老爺子很是想不開,恰好此時故人之子從國外學成歸來,私下探望高老爺子,相談甚歡,一來二去,就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故人之子義憤填膺,說秦家欺人太甚,便勸老爺子先下手為強。有種戰術,就是先取得對方主帥首級,要一點點瓜分整垮秦家,也要從秦紹然開刀。所以故人之子牽線搭頭,找到了久負盛名的殺手夜,接下來的事,你猜得到了。”

“故人之子是誰?”簡言問。

“這個我不能同你說,他如今事業如日中天,我說出來,得罪他就不好了。”陳威寒笑了笑,道:“不過你應該已經猜出那個人是誰了。”

簡言閉上眼,的确,只有可能是這個人。

原來一直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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