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高搏再見

一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下來。

陳威寒的煙燃盡了,被他遠遠扔開。簡言想着自己的事,身邊的人有所動作,下意識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嘴角升起的一個弧度恰在平複,卻仍能看出是一個微笑。簡言心中立即警覺,沒想到陳威寒比他更加敏銳,猛地轉頭道:“怎麽?”

簡言不答話。

陳威寒便笑:“被這個結果震驚了?”

簡言還是沉默,仿佛默認,心中卻止不住想,他為何而笑。

為他的失落而笑,實在不像。夜與他素不相識,他的失落,有什麽地方值得陳威寒幸災樂禍?簡言想了許多種理由,都沒辦法解釋陳威寒的笑容,那麽,除了他面部抽風之外,就只剩下一種解釋。

他在誤導簡言。

故人之子,從國外回來,有可能是很多人。但有理由挑撥秦高兩家關系,意圖借此引起東區內亂的,就僅有唐憶舟一個人。

不,簡言在心裏把這個名字念了一遍,不得不承認,自己先入為主,從而犯了一個錯誤。

有理由挑撥秦高兩家關系的,是唐家兄弟。

唐憶青不聲不響,卻未必比他哥哥高尚到哪裏去,哪怕是師兄也曾經提醒自己小心這位默默無聞的二少爺。唐憶舟再怎麽陰謀詭計,表面上也是翩翩世家公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唐憶青卻不同,只要能達到目的,什麽手段他都不介意一試。

更何況,挑撥秦高兩家,對唐憶舟是有好處的,只要對唐憶舟有好處,他就會毫不猶豫去做。只是當時的情況下,唐憶舟的勢力還不足夠壯大,即便挑撥了秦高兩家的關系,東區大亂,對唐憶舟而言也并沒有任何實質性的作用。趁虛而入輪不到他,那是貝叔要做的事。換言之,挑撥得太早了,即便要取秦紹然的命,也要現在或者再晚些。以唐憶舟的心機,不會吃力不讨好,但如果這件事是唐憶青做的,又有許多不合理之處。唐憶舟難道不知道他的舉動?為何不阻止他?即使不知道,唐憶青此事純屬自作主張,像高家這樣的東區家族,怎麽會随便會見一個沒落世家的私生子一樣的二公子?

疑點太多,無論哪種可能,都有不合理之處。簡言想來想去,卻還是無法确定該懷疑的究竟是唐憶舟還是唐憶青。也許整件事不該聽憑陳威寒的一家之言,他懷揣着什麽樣的目的尚且不知道,怎麽能輕信他。簡言閉上眼,想了想,忽然一笑,道:“陳威寒,我憑什麽相信你?我的師兄是個情報販子,尚且查不出,秦紹然那樣的情報網也沒得到一絲消息,怎麽你就知道了?”

“因為我在此局中。”陳威寒答得順理成章,“那個人拜訪高家父子,第一次是探望對他有恩的故人,外人卻不知道,在第一次之後,他們也曾經多次會面。你說,這種私人會面,除了當事的三個人,還會有誰知道?我所知道的,都是高搏告訴我的,再加上我手頭所有的資料,還有一點點猜測,就得到了剛剛的結論。”

見簡言又是一臉若有所思,陳威寒臨門一腳:“況且,簡言,他們未必是不知道,也許是知道了,不告訴你而已。”

簡言的呼吸猛地停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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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訴自己,師兄有過這樣的前科,這次未必不是故技重施。為什麽呢?自己對自己的死都沒有知情權了?他明明知道,自己選擇來到秦紹然身邊,孤身犯險,為的只是找出殺自己的人而已。

簡言還在沉思,鬥室的門卻忽然被打開。高搏站在外面,有些氣急敗壞:“寒,時間已經到了,為什麽你還不出來?”

陳威寒看了簡言一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站起身,對高搏道:“我沒看時間,跟簡言聊得太開心了。”

高搏其實根本不在乎他是如何解釋,他幾步走進來,架起簡言的胳膊,幾乎同時,陳威寒給簡言披上的衣服滑落在地。陳威寒挑挑眉,冷笑:“怎麽,打算在我眼前上演愛情動作片?”

高搏知道陳威寒誤會,趕忙松手,渾身無力的簡言又摔回地上,把簡言摔得咬牙。

“寒,別瞎吃醋了,咱們的人傳來消息,秦紹然似乎找到我們的位置了,我們要趕快走。”高搏罵了一聲,“咱們藏得這麽好,那家夥怎麽一下子就發現了!”

陳威寒靜靜看着高搏怒不可遏,在自己面前卻壓抑着怒氣,心裏百味雜陳。他從口袋裏取出一直開着機的手機,舉到高搏眼前:“因為他們查出跟你在一起的是我,我一直開機,他們追蹤到了我的信號。”

高搏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緊緊盯着陳威寒手中的手機,嘴唇顫抖:“寒,你……”

“我瘋了。”陳威寒非常平靜,“我利用了你,也把自己搭了進去。”

高搏幾個深呼吸,一巴掌把陳威寒手中的手機打落在地,仿佛覺得自己身在夢中:“寒,你說什麽利用我?我們不是說好,無論能不能把錢要到手,都遠走高飛?老爸那裏,你不是也已經安排好了?”

“不,我什麽也沒跟你爸說。他不知道我們的計劃,甚至把我供出來以求你的安全的人,一定是他。不過,這都在我計劃中。”陳威寒慘然笑了一下,“其實我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瘋狂,誘惑了你,布了這麽一個局,可是想得到什麽,我也不知道?我大概,只是想看秦紹然痛苦。”

“寒……”高搏猛地抱住陳威寒,只想把他壓扁,揉進自己的身體,“沒關系,老爸把你供出來也沒關系,我們走,我們去救他,然後一起去國外,我們……”

“高搏,我在利用你,對你好對你壞,都是有目的的,如果你不是高家的公子,我根本不會接近你,甚至跟你上床。”陳威寒笑笑,卻別過臉,不想看倒在地上的簡言投向自己的眼神,“我一點也不喜歡跟男人做愛,跟你的每一次,對我而言都很不舒服。”

聽了這話,高搏只覺得痛到極點,這段時間自己就好像一個陀螺一樣,被人耍的團團轉,還把一整顆心都送上,給人白白踐踏。心頭苦澀鈍痛,連身體都無力起來,吃力地推開懷中的陳威寒,卻見他右手執一個針管,裏頭的藥劑都被推空了。

他往後退了幾步,靠着牆,想努力多站一會兒,小腿連着大腿一陣陣發軟,怎麽都站不住,眼睜睜看着自己一點點滑下去,滑倒在地上。

陳威寒松開手,針管掉在地上,被他洩憤般踩上去,踏着走到高搏身邊。高搏眼中全是不能相信的心痛,卻仿佛還在掙紮,讓自己相信這都是大夢一場。陳威寒跪在他身旁,俯下身,深深地吻。高搏迫不及待地回應,唇舌糾纏間,仿佛有冰涼液體滑過臉頰,誰的淚呢?剩下的半生高搏一直回憶,卻總也記不得了。

“這是你給簡言注射的藥,我加大了劑量,起效更快,你在這裏等一會兒,秦紹然的人來了,就說是我脅迫你,這件事與你無關好了。”陳威寒抹着嘴唇,笑得有些不舍和殘忍,“跟你在一起時間算不上長,不過,我真的挺喜歡你的吻,如果以後每天都能被你這樣吻,也許我會愛上你。不過,沒有以後了。”

他不再理會高搏,走到簡言身邊。看看簡言仍舊赤裸的身體,陳威寒皺皺眉,拉開門,走到隔壁房間拿了一套簡單的工作裝回來,給簡言穿上。然後一度勁,把簡言扶起,架在自己身上,轉頭看看不明意圖,習慣性皺起眉頭的人,笑道:“我是不是力氣很大?”

“你要做什麽?”

“我們要去別的地方躲一躲,秦紹然快來了,不能這麽簡單被他找到,不然就不好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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