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一個選擇
段鷹拿着陳威寒的資料推開秦紹然的門,劉勁周似乎也剛進來,正拿着一張紙要對秦紹然說着什麽。見他來了,秦紹然問:“查到了?”
段鷹應了一聲,看向劉勁周:“找到了?”
劉勁周點點頭,說:“非常簡單就找到了,他手機沒關機,查到了手機信號,而且兩個小時裏,一直在同一個地方。”
秦紹然低頭把紙上的內容都看了一遍,站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下大衣,邊穿邊說:“叫上人,立即過去。”
“勁周,對方人多麽?”段鷹問,跟在秦紹然身後走出門。
“應該不是很多,高家的精銳都在高老頭手裏,高搏大概把綁架當成過家家了。”劉勁周嗤笑一聲,“可惜,挑錯了人選。”
車正等在門口,劉勁周已經致電堂口的老大,叫兄弟們趕往高搏身處的冷藏倉庫。那處倉庫屬于高家,是高家以前做保鮮出口生意時所用,如今高家不做出口生意了,倉庫也漸漸廢棄,有幾倉外租出去,高搏所在的地方,恰是其中一個還沒外租的倉庫。
秦紹然上了車,劉勁周和段鷹也随之坐了進來。秦紹然接過段鷹的調查結果,草草看了一遍,交還給段鷹,笑道:“你這次怎麽不笑我了?”
劉勁周不明白秦紹然為何忽然說出這麽一句,拿來資料看了一遍,便聽到段鷹說:“我看你一臉嚴肅,哪還敢吐槽你。”
秦紹然搖搖頭,說:“我這叫自食惡果還是作繭自縛?”
劉勁周看過陳威寒的資料,有些意外,道:“他是陳薇薇的弟弟?”
“白紙黑字寫得很明白。”段鷹指指文件,“可是為什麽呢?老大也吊唁了,也給了錢,他們家自己骨頭硬不要的,現在搭上高搏,怎麽又玩綁架這一出了呢?”
劉勁周把文件放到一邊,說:“錢是障眼法,他根本不是為了錢綁架瀾瀾。”
“那是劫色?”段鷹嘴快。
于是就被劉勁周狠狠瞪了一眼:“你咒瀾瀾?”
段鷹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況且,高搏不是一直對簡言有意思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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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紹然接過他丢來的試探目光,把頭轉向窗外,過了一會兒,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我只知道,如果簡言有什麽意外,他和高搏,都別想好過。”
段鷹吐吐舌頭,小聲對劉勁周說“老大重色輕弟”,被劉勁周磨着牙瞪,裝作害怕地縮了縮肩膀,不怕死地接着問:“老大,你對簡言是玩真的?”
“不然呢?”
“那……那個夜……”
“夜……”秦紹然把頭後仰,深深地嘆了口氣,“讓司機開快些,不用理會紅燈。”
他們到了倉庫,并沒有受到多大阻礙。高搏派在此地的人不多,劉勁周手下的精銳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劉勁周擔心秦瀾,便自己帶了些人先去尋找,先秦紹然一步,發現了渾身無力癱倒在地的高搏。高搏精神崩潰,問什麽都不說話,劉勁周怒極,讓手下人用了電擊,沒想到下手重了,反倒把高搏電昏過去。
劉勁周又氣又急,好在這時底下報告抓了高搏一個手下,那人正是送秦瀾離開的那個,為了保命,乖乖把什麽都說出來了。
另一邊,十分鐘前,陳威寒的手機信號就消失了,大約真的關機并且取出電池。秦紹然叫段鷹帶一隊人馬搜尋幾個倉庫,自己親自搜尋剩下的。高家的廢棄倉庫說多不多說少不少,有些甚至改造成了廠房,上下兩層,隔出幾個房間做辦公室。剛剛找到高搏的倉庫就是一處改造成廠房的倉庫,劉勁周的人搜了一遍,找到秦瀾,卻沒有找到簡言,同樣,也沒有找到陳威寒。秦紹然擴大搜索範圍,要在簡言受到傷害之前找到他,救他出來。
又搜了一間倉庫,還是沒有,秦紹然看了看周圍的地形,指着左邊一處倉庫道:“打開。”
手下人合力打開倉庫門,秦紹然站在門外看了一眼,這間倉庫空空蕩蕩,随着門一點點開啓,飛舞着灰塵。手下率先舉着槍沖進去,走在最前面的幾個卻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回頭看着秦紹然。
秦紹然卻又走了幾步,直到聽見那個人帶點笑意的警告:“秦先生,您再靠近,我就不能保證我的槍會不會走火了。”
找了一圈,陳威寒正在這裏。他背靠着牆,左手扳着簡言的脖子,右手執槍,對準簡言的太陽穴。簡言似乎連站都站不好,整個人靠陳威寒支撐重量。秦紹然停下腳步,問:“言言,他把你怎麽了?”
簡言的喉結動了一下,陳威寒扣住他喉嚨的手緊了一分,低聲耳語:“咱們說好的啊,你不說話,我讓你看場好戲。”
秦紹然等了半天,卻沒有等到簡言的回應,他有些着急,又問了一遍。陳威寒朗聲大笑道:“別問了,他不會說的。秦先生,我不小心把藥的劑量搞錯,你的心肝如今渾身無力,聲帶受損,以後能不能說話,只怕都兩說了。”
“陳威寒,”秦紹然壓下怒氣,“你如果恨我,大可以沖着我來,用不着拿我身邊的人出氣。”
陳威寒翹起嘴角,很是邪氣地笑了一下:“我不是拿誰出氣,更不是恨你。我姐姐的死,與你無關,道理我是懂的,只是,我想親口問你幾件事。”
秦紹然對身邊蠢蠢欲動的手下做了個手勢,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另一邊,點頭道:“你問,我一定誠實回答。”
陳威寒扁扁嘴,像是不信,說:“你如今,是跟簡言在一起?”
秦紹然下意識看了簡言一眼,說:“不錯。”
“你愛他?”
簡言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就聽秦紹然果斷的回答:“當然。”
“比起夜,你更愛哪一個?”陳威寒扣了扣簡言的喉嚨,低頭對他耳語,“你是不是也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秦紹然幾乎沒有思考,朗聲道:“夜已經是過去了。”
“過去未必代表忘記。”陳威寒道,“你之前,不是動用各種關系尋找他?”
秦紹然不做聲,半晌,眯起眼道:“你問完了沒有?”
“沒有,我還有最重要的,也是最後一個問題。”陳威寒把槍端了端,道:“據說,簡言剛好跟你那位舊情人相識,那你有沒有問過他,夜此時此刻身在何處?”
秦紹然不說話,看着他的眼神卻更陰鸷了幾分。
陳威寒還是一臉混不在意的笑,道:“剛好,簡言還能好好說話的時候,我問過他夜的下落,他也告訴我了,雖然中間費了些時間和精力,不過我想問一件事,總是有辦法的。”
“你的問題是什麽?”秦紹然問。
“我的問題就是,夜的下落,還有簡言的生命,你選擇哪一個。”陳威寒說,“如果你選擇知道夜的下落,我立刻就可以告訴你,但是同時,簡言就不能活着了,我手裏的槍會幫你下這個決心。如果你選擇簡言活着,那麽,你就一輩子也別想知道夜的下落。愛情都是自私的,你選擇了放棄過去,簡言當然會成全你,是不是?”
他輕佻地問着簡言,那個人沒有回應,甚至算得上表情平靜,可秦紹然看着他的臉就知道,這個人心裏是同意的。
該如何選擇呢?
一般人都會這樣想吧,可秦紹然心裏首先想到的,卻不是選擇。
陳威寒把簡言控制在懷裏,就像個護身符,在他的角度沒把握一槍就要陳威寒的命,即使能夠,如果陳威寒豁出命要讓簡言陪葬,自己還是得不償失。
陳威寒提供的選項,杜絕了自己假意敷衍的可能,而是讓他直接選擇,兩個人,要哪一個。
或者說,兩個人,他更愛哪一個。
秦紹然的心底忽然一陣鈍痛,不再敢注視簡言的方向。簡言從問題提出開始,就一直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他是希望自己選擇他的吧?那個人的感情,自己一直搞不清楚,也許在他心裏,自己也是一樣的捉摸不透。說不定陳威寒提出的這個選擇,正中他下懷。秦紹然想,簡言骨子裏的偏激執着,讓他敢于用自己的命賭這樣一個無聊的問題。
這是不是也一樣說明,簡言心裏如此在乎自己呢?
秦紹然心如亂麻,想着簡言對自己的在意,心裏甜一陣,想想那個問題的選擇,心裏又是一陣發苦。陳威寒一直笑着,見秦紹然眉頭緊鎖,心中必然糾結萬分,不知作何選擇。他有些得意,耳語道:“你可曾想過,他如此為難?”
簡言挑着眉毛,本想冷笑,終究洩露了心中藏不住的一絲苦澀。陳威寒倒是比他還要百感交集,耳語道:“我姐姐跟他有過一夜露水情緣,後來患病去世,住院期間,曾經打過電話給他,想求他來醫院見見自己。沒想到秦紹然無論如何也不肯接聽,後來我才知道,姐姐的號碼是拒接的,秦紹然對每一個一夜情對象都是天亮之後不再聯系。我後來氣不過,去樓下截過你們,你記得麽?你聽我說姐姐是秦紹然的舊情人,便叫秦紹然去送姐姐一程,說實話,我一直感激你。”
簡言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像在嘲笑他這話的虛情假意。陳威寒嘆口氣,道:“我知道你不信,你身上的傷不是我造成的,我卻也沒攔着高搏,好吧,我賠一條命給你,我今天是怎樣也活不成了,給你吧。可是你聽我一句話,簡言,如果秦紹然選了夜,你就離開他,別再找尋什麽真相什麽兇手,立即離秦紹然遠遠的,這個人……”
他話還沒說完,便聽秦紹然打斷他們道:“我已經選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