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拔著草,韓式希的大軍多半是靠水源駐紮的,於是小河小溪邊就成為夏彥發呆的聖地──普通的士兵是不允許随便離營晃悠的。
夏彥看著潺潺流向遠方的小溪,他希望自己也像這溪水一樣,想去哪裏就流去哪裏。
夏彥很苦惱,他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和韓式希相處了。韓式希對他很好,可是是情人的那種好,夏彥沒辦法對對自己好的人兇,可是他也沒辦法回應這種好,他不能像韓式希抱著他那樣回抱韓式希,也不能像韓式希親吻他親吻韓式希,他甚至沒辦法親切自然地稱呼韓式希的名字──哪怕韓式希總是說不用叫他“将軍”。
夏彥有些眷戀韓式希溫暖的懷抱,也舍不得韓式希那細致舒服的按摩,可是他知道韓式希願意為他做這些是因為韓式希想留他下來──做情人。可是夏彥做不到……
夏彥的小臉完全因為苦惱而皺在一起了。
夏彥坐了一會兒,心中的思緒亂糟糟的沒有頭緒,他想找點事情做,不要把注意力完全放在這個上面,於是他蹲到水邊,從随身的錦囊中取出一個小磁瓶,在河水裏淘了淘,最後裝了一小瓶水上來。
夏彥每天都要吃藥,但是這藥比較特殊,對於水的要求比較高,所以夏彥在用水把藥化開之前要先對水做一個檢查。不過一般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夏彥撩開袖子,在手腕出搓了兩下就搓起了一個小角,捏住小角輕輕一撕,一張不透明的肉色薄膜出現在夏彥手中,而他的手臂上一只豔麗的孔雀躍然呈現。
夏彥用手指捂住瓶口沾了些許剛打上來的水,将這少量的水點在孔雀的雀屏上,接下去,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待片刻,如果雀屏沒有變色,則說明水沒有問題,他就可以用來配藥了。
夏彥将小磁瓶收好,挽著袖子坐在河邊靜待時間過去。
沒等多久,手臂上的結果還沒有出來,夏彥就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頭一看,竟是韓式希來了。
夏彥還沒想清楚要如何面對韓式希,臉上一紅,窘迫地轉過頭來将臉埋在胸膛裏。就聽那腳步聲在身後停下,一陣衣料細瑣的聲音後,夏彥被擁入一個寬厚的懷抱。
夏彥有些臉紅紅,但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只是他一偏頭,就被韓式希吻住雙唇,雖然只是一個輕柔而短暫的接觸,但夏彥還是漲紅了脖子,匆匆低下頭去不敢再看人了。
韓式希低笑兩聲,将夏彥摟在懷裏。
當從背影看,這一幕還是很溫馨的。
夏彥不知道韓式希怎麽想,但他覺得自己很窘迫。可是夏彥是沒辦法推開韓式希的──不忍心。
韓式希什麽也沒說,夏彥漸漸地也進入了自己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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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夏彥和韓式希獨處的時候并沒有太多話說,這也是讓夏彥一直對他們的關系感到憂慮的一點。夏彥印象中所謂完美的愛情生活應該是那種詩情畫意的生活,大約就是夫妻之間舉案齊眉,妾自撫琴随君沈浮,又或者是品茗對弈、笑談詩書。可是這些夏彥和韓式希都做不了。韓式希很厲害,文武雙全,治國治軍,兩手抓兩手硬,又能寫詩作畫彈琴對弈。可是韓式希也有不懂的,他就不懂醫術──起碼并不精通,而偏偏夏彥懂得就是醫術、毒術。再加上閱歷、知識、境遇,兩人都相差的太多,以至於似乎沒有太多共同語言可以去交流。
夏彥很疑惑,他不懂韓式希喜歡自己什麽。
“将軍……”
“嗯?”
“你……喜歡我什麽呢?”夏彥有些扭捏地問出心中疑問,“我……又不聰明,也不好看……”
“這個啊……”韓式希覺得這個問題很有趣,這代表夏彥在思考他們之間的感情嗎?韓式希笑問道:“你覺得呢?你覺得我應該喜歡你什麽呢?”
“我不知道……”夏彥很牢實地搖頭,“我沒辦法幫你出謀劃策,也不能行軍打戰,而且我也不懂琴棋書畫……”
“哈哈!”
不等夏彥說完,韓式希已經忍不住笑出來了,對上夏彥疑惑的目光,韓式希捏捏夏彥的手掌心,道:“夏彥,我問你,你覺得我需要你為我做這些嗎──出謀劃策、行軍打戰什麽的?”
“呃……你不希望嗎?”
“談不上希望不希望,這些事情我自己就能做好,你能幫,對我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你幫不了,對我來說也無關緊要。”
“可是……我也沒有辦法和你聊天。”
韓式希嘆了一口氣,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是很多話的人?”
“呃……不……”夏彥知道自己想歪了,但他還是覺得不對。
韓式希輕笑,拉起夏彥的手,柔聲道:“夏彥,其實很多東西你不用想那麽複雜,為什麽生活就一定要詩情畫意情投意合呢?你看醫書我看你的生活不好嗎?”
“可是……”
“夏彥,生活沒有什麽樣板,沒有規定怎樣的生活才是最完美的。”韓式希說著将夏彥抱坐自己腿上,這讓夏彥發出一聲低呼,但很快這聲低呼就被韓式希封在了唇裏。韓式希撫摸過夏彥緋紅的臉頰,微笑道:“夏彥,生活并不是一定要波瀾壯闊才有意思,就像你向往平靜的生活一樣,我也喜歡安靜地喝茶看書,我很喜歡你,喜歡你的安靜,喜歡你的堅強,喜歡你的善良而有自知之明,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記得以前你在我王府的時候嗎?那時候我幾乎每天都去你的小院,并不一定要拉著你幹什麽,只是看著你就夠了。生活無非如此。聽弦而知雅意的是知己,但知己不見得是情人,明白我的意思嗎?”
“嗯……明白……”夏彥小小聲地應了,但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明白了。
韓式希笑笑,也不勉強。
夏彥在韓式希懷裏乖順地伏著,韓式希的話在心裏扔下了一塊大石頭,讓他的心緒蕩起了無數波瀾。夏彥想著韓式希說的那種平靜的生活,他覺得這或許不會是一件很壞的事。夏彥自知自己無法和普通男子一樣找一個賢妻良母過正常日子,雖然有了孤老終身的準備,但偶爾想起還是覺得凄涼。若生活真能像韓式希說的那樣恬然無憂,未嘗不是一個令人神往的未來……
夏彥遲疑著,猶豫著,掙紮著,他既向往又害怕,害怕那不确定的未來,害怕那多變的人心,害怕有一天韓式希會厭倦了生活的平淡而離他而去,夏彥寧願從未得到過也不要得到了再失去,夏彥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邁出這一步,他很想乖乖的怯懦地呆在他自己的殼裏,卻又忍不住想要探頭向外張望,外面的世界似乎是鳥語花香的春天,可是又怕一走出去就變成狂風暴雨……
良久,夏彥在韓式希懷中低語:“将軍……你……會、會一直對我這麽好嗎?”
“當然。”韓式希沒有猶豫地說,手裏溫柔地輕拍著夏彥的背,似乎想要将夏彥的擔憂都拍去。
“那……你、你……你不要……不要……強迫我、我做那種事……好不好……”
夏彥斷斷續續地說,這話對他來說很難出口。
韓式希從夏彥羞怯的話音裏聽出了一點苗頭,應道:“你不願意的話,我不逼你。”
夏彥心中猶如放下了一塊大石,陡然輕松了不少,雖然還是不知未來會如何,但夏彥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小心地往外走一點。他輕輕攥住韓式希的衣袖,低著頭,用盡了他剩下所有的力氣,輕聲說:“那……将軍……我……留下……你不要──唔!”
夏彥的話說不完了,因為他被狂喜的韓式希吻住了,這個吻激烈得──看起來一時半刻完不了。
(0.98鮮幣)宮中記 72 毒(上)
夏彥失态地奔回大帳,韓式希的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什麽是情欲,韓式希還沒有其他更加深入的動作,夏彥已經被內心的恐懼吓得逃開了。
回到大帳夏彥漸漸冷靜下來,又覺得有些對不起韓式希,只得安慰自己若是哪天不怕了,一定要……一定要……要答應韓式希那事……
夏彥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等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心髒也跳得不那麽劇烈了,他便想起了之前正在做的卻被打斷的事:檢查水源。
夏彥撩起袖子查看手臂上的妖異孔雀,一般來說這種天然的山泉山溪都不會有什麽大問題,所以夏彥有些漫不經心,但就在目光從孔雀雀屏上掃過時,夏彥的眼睛猛然瞪大了──
雀屏變色了!
夏彥驚訝地再次打量雀屏:那一小點的綠色确實變成了黑色!
會讓綠色雀屏變色的原因有很多,有時候可能只是剛好有人在上游尿了一泡尿,尿液裏污穢就會讓雀屏變色,但這樣的污物雖然聽上去有些惡心,可是吃入口中多半不會對人造成什麽影響,但如果是變成黑色那就說明水裏含有的雜質不是簡單的污物了!
夏彥心下微沈,他雖然不通軍法,但一些基本的行軍常識還是知道的,戰争期間水源是要被重點看管的物資,一旦疏忽被人下藥,對戰争造成的影響是巨大的。
夏彥謹慎地取出裝水的小磁瓶,沾濕了手,一點點抹在孔雀的雀屏上。這雀屏乃是顧秦所創的奇特驗毒紋身,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毒藥都可以由雀屏變色的狀況來判定。水珠浸潤了多個顏色,有的變色,有的沒有變,有的變成了黑色,有的從紅色變成了綠色,又或者是從藍色變成的黃色,每一個顏色都代表了特別的意思,夏彥細細觀察之後他得出了水中含有的雜質的屬性:一種迷藥!
說是迷藥可能不太準确,準确的說,這是一種會讓人頭暈頭痛全身無力的藥,溶於水後無色無味,而且藥力強勁,只需要一點點就可以将身體健康的男子放倒,是江湖上十分常見的一種藥物。
是有人在河水中投毒嗎?
夏彥有些不安地猜測,聽過一些打戰的故事,似乎敵人總是會這樣下毒……
要去告訴韓式希嗎?
夏彥猶豫。
是誰這樣做?
康國?
夏彥突然想到和韓式希開戰的正是康國──是他的祖國,是真正養生他的地方啊!夏彥一時懵了,他一直對康國并沒有過多的熱情和懷念,但真正想到自己要去向蘇國的大将告發自己祖國的軍事行動……夏彥迷茫了。
夏彥不知道改怎麽辦才好,韓式希對他很好,這是私人的情誼,可是,康國畢竟是他的祖國,昕陽大哥還有夏灏也都在那裏……
夏彥的腦子裏亂成了漿糊,很多他曾經避免去想的東西一股腦兒冒了出來,攪得他不知所措。
昕陽大哥畢竟是江湖中人,并不會直接參戰,夏灏……聽說也都在江那邊,不上前鋒的話總是比較安全的……韓式希就在身邊,又總是身先士卒……母後,母後會允許我這樣做嗎?
沈寂良久,夏彥抿抿唇,給自己下了一個決定,走出了大帳。
向侍衛詢問了一下,得知韓式希已經回到軍帳,夏彥便朝軍帳而去,至帳前,拜托守門的侍衛為之通報。
韓式希雖然寵愛呵護夏彥,但夏彥畢竟不是軍中大将,軍帳還是不讓進的──公私分明對雙方都有好處,否則若是出了什麽事,夏彥這個“外人”必定是第一個被懷疑的。侍衛知道這名叫過水的公子深得韓式希寵信,再加上夏彥在軍中為人和氣,大家都很喜歡他,侍衛沒有為難,立刻轉身去通報了。
沒多久,韓式希便從帳中走出。
“怎麽了,過水?”在外人面前韓式希還是稱呼過水這個名字,只是話語間的溫柔分毫不少。
夏彥拉拉韓式希的衣角,示意他到無人的角落說話。韓式希有些奇怪,但還是跟著去了。
四下看看沒人,夏彥才輕聲道:“将軍,河水被人下藥了……”
韓式希眸光一沈,神色肅然問道:“你确定?”
“嗯。”夏彥點頭,同時撩開袖子露出孔雀紋身,“将軍,你知道這孔雀的作用嗎?”
“我曾聽說,這是用來試毒的?”
“正是。”夏彥點頭,指著那排有的變色有的沒有變色的雀屏道,“我剛才将水塗了一點在這上面,雀屏的顏色變了,說明水裏有毒。是迷藥,人吃了不會死,但是會頭暈腦脹手腳無力。”
韓式希問道:“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就在剛才。”
“什麽地方取的水?”
“就是剛才……剛才和你說話的那個地方。”夏彥微紅著臉回答,略帶忐忑地看著韓式希。
韓式希沈吟不語,夏彥不知道韓式希心中是如何看待自己的行為,等了片刻将韓式希面色凝重卻始終不說話,便有些急著分辯道:“将軍,我不是騙你……”
夏彥話未說話韓式希已體察到了他心中的不安,韓式希安撫地笑笑,将夏彥攬入懷中,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柔聲道:“別緊張,夏彥是不會騙我的,我知道。”
韓式希毫無遲疑的信任态度讓夏彥心頭暖暖,韓式希将他按入懷中,他也就順勢靠了進去,雖然心中依然有些別扭,但卻努力嘗試著讓自己放開心扉接受這個男人的好。
韓式希拜托夏彥檢查整個軍營的水源,夏彥驗了,果然發現今日打來的水裏都含有或多或少的迷藥。
韓式希的軍隊執法嚴格,駐紮期間的水源均由專人定點取水,取來的水也都會進行檢查,不然什麽水都喝這軍隊肯定完蛋。但限於條件,這種檢查必然是比較粗淺的,一些難以覺察的特殊的毒物就無法查出,好在大部分特別的毒物都比較珍貴,無法大量投放、污染水源。但這次投入水中的迷藥就不是普通的蒙汗藥,無色無味,普通的檢查是查不出來的,如果不是夏彥因為自己需要吃藥而特別試毒,只怕再過半個時辰整個軍營都要軟成一片。
所幸發現得早,剛取來的水只用去了一點,問了水的去向,韓式希将那些食用了有毒水源的士兵都召集起來,夏彥幫忙配了解藥,這場風波也就如此消於無形。
雖然韓式希沒有明說,夏彥也不曾透露內情,但大家又不是瞎子,軍隊中的上層将領都知道這次毒物事件是夏彥發現并解決的,不經意間,大家都對夏彥有了改觀。
軍中人尤其崇拜強者,何過水那瘸腿體弱總是需要人保護的樣子總是容易讓人瞧不起的,加之韓式希的特別保護,許多人都認為何過水不過是韓式希不知從哪找來的男寵。雖然韓子青等親近的人知道何過水最初是因為醫術了得才被韓式希帶入軍中,但之後韓式希寵溺的态度也不免讓韓子青等人有了不好的猜測。大多數人都以為何過水是韓式希帶在身邊的男寵,但這次解毒事件卻讓大家發現了何過水的本事──似乎還是不小的本事!
對於衆人的改觀,夏彥并沒有太多觸動,他早已學會了将外人的目光忽視──他似乎就是這樣不經意間地在自己身邊構築了一個小世界,只是這小世界并不冷漠尖銳,而是淡定和諧的,成了夏彥獨有的吸引力。
之前夏彥不在乎他們輕視的目光,如今也不會在意那些或愧疚或感激的目光。
夏彥在軍營可以行走的地方慢慢散步,他的腿腳不方便,要多走動才能保持靈活。
沒走多久,他就看到一群文人迎面走來。這些文人便是韓式希身邊随軍的謀士,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腦袋瓜子卻一個比一個靈活,想出來的戰術也是一個比一個刁鑽。夏彥和這些人沒有什麽交情,以往碰面最多就是微笑點頭算是招呼了,但更多的時候就是猶如陌生人般擦肩而過。這群文人是傲慢的,清高的,他們看不上身為暖床人的何過水,自然不屑和何過水打招呼。夏彥也從未覺得有什麽不對,此刻見到夏彥也打算就這麽走過去,卻不想被走在中間的那個謀士給叫住了。
“何公子。”
謀士的聲音對於夏彥來說實在是非常的生疏,夏彥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有些遲鈍地回頭看來,目光中滿是疑問,不知對方叫住自己是為了什麽──夏彥甚至弄不清楚眼前幾個人各自的名字是什麽。
那謀士微微一笑,對夏彥做了一個大揖,慚愧而恭敬地說:“何公子,這次多虧您了。之前在下多有怠慢還請恕罪。”
随著謀士的話音,在場的幾個文人也紛紛躬身行禮。
夏彥完全傻眼了,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瘸著腿慌忙上前托住為首謀士的手臂試圖将對方撫起來,惶惶道:“不、請不要這樣……我,我并沒有做什麽……”
後來夏彥和這些人拉鋸了很久才算完,但對夏彥态度大變的并不止這些清高的謀士,還有中下層的将士們,這些習武的粗人看到夏彥便會說:“那就是替我們解了毒的小神醫!”於是便有人上前抱拳施禮以示敬意。
沒人看到夏彥在面具下面漲紅了臉,既是害羞,又有些激動。雖然在邊境小鎮時也得到了鎮民的敬意,但鄉裏鄉親的更多的是喜愛和親近,像是軍中人這樣直接的敬佩感激确是沒有的。
入夜,夏彥早早上床了,但白天的一切卻在他腦海裏徘徊,讓他翻來覆去始終無法入睡。大約是很遲了,韓式希回來,稍作洗漱後上床,順手将夏彥摟在了懷裏。
夏彥也多少習慣了男人的懷抱,心中已決定接受男人的好,此刻被抱住了,猶豫之下搭著膽子翻了個身,在男人臂彎中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小心翼翼地将手臂搭上男人的腰身,聽著男人的心跳,一種安定溫暖的感覺漸漸侵占了他的身體。
韓式希輕柔地摸摸夏彥的臉頰,低聲問:“還沒睡呢?”
“嗯……睡不著。”夏彥小聲答道,心中有一股莫名的躁動讓他無法安然入睡。此刻韓式希問起,夏彥又想起了白日的事情,頓了頓,忍不住說:“将軍,今天好多人對我行禮……”
韓式希輕笑兩聲,道:“不好意思了?”
韓式希果然是敏銳的,一下就說中了夏彥的心思。夏彥的臉頰再次發熱,将臉埋進韓式希的胸膛,低低應了一聲“嗯”。
“沒什麽,你救了他們,他們感謝你呢。”韓式希笑道,“說明我的夏彥很厲害啊。”
夏彥的臉更是滾燙滾燙的,什麽叫“我的夏彥”啊……夏彥腹诽,卻又不可抑止地有些甜蜜。
雜七雜八地想了一些,夏彥卻又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将軍……”
“嗯?”
“我……”夏彥遲疑了一下,但卻又不能不說,“将軍,如果、如果你在戰場上碰到了昕陽大哥……還有夏灏,你不要殺他們好嗎?”
夏彥終於說出了心中的憂慮,雖然為韓式希解決了下毒的事情,但這兩個人他卻是放不下的,他不想讓韓式希戰敗,也不願意看到昕陽大哥和夏灏出事……左右為難之下,夏彥只得将希望寄托給了韓式希,他希望,希望韓式希能聽他一個請求,或許,這可以說明韓式希真的喜歡他……
夏彥懷著那一點不為人知的小小算計,在忐忑中等待著韓式希的回答。
即使是最短暫的空白,此刻也會在夏彥不安的心情下被放到最大。夏彥覺得自己似乎等了好久,其實韓式希只是習慣性地在聽完他人述說之後稍稍停頓了一下,立刻,沒有什麽猶豫和考量地,便給出了答複:“好,如果碰到他們,我不會殺他們。”
“嗯……謝謝……”
夏彥抱緊了韓式希,臉埋得更深,看似很微小的一個承諾卻讓他心中感動,甚至有點兒想哭了。夏彥吸吸鼻子,他覺得自己真是越來越軟弱了,是因為韓式希對他太好太溫柔了嗎?
就在夏彥想找點什麽話将自己的失态掩飾過去時,韓式希突然翻身将他壓在了身下。
“啊……将軍?”
夏彥有些疑惑地看著身上的人,又忍不住想要閃躲,此刻他的臉上全無遮掩,傷痕暴露在空氣裏,夏彥知道韓式希一定看得清楚──那是那麽醜陋而猙獰的傷痕……夏彥每次看到都想逃開目光。
但韓式希卻不讓他躲。
“別動,彥。”
韓式希輕聲說,但哪怕是最輕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來,也似乎擁有了讓人無法抗拒的力量。
夏彥不由自主地不敢再躲,卻窘迫地垂下眼簾,不敢與韓式希對視。
韓式希看了夏彥好一會兒,突然低頭貼著夏彥的耳珠說:“夏彥,我突然很想吻你、抱你、占有你,怎麽辦?”
夏彥的腦袋頓時燒了起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如果不是黑燈瞎火,韓式希一定能看到他那紅得能滴血的臉,但即使看不見,韓式希也能從相貼的肌膚上感覺到夏彥身體在發燙。
“你、你……你不許!”夏彥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忘記了如何争辯,半天只憋出了這樣無力的抗拒。
韓式希輕笑著含住夏彥的耳垂,吮吸著,用身子頂頂,低聲道:“可是我忍不住怎麽辦?”
夏彥急了,急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夏彥扭動身體想要逃開,不過韓式希只用一只手就輕輕扣住了他的腰,讓他挪不開身子。
“讓我親親你。”
韓式希說,他親下去了,很淺很溫柔的吻,一下下吻著,猶如羽毛掃過嘴唇般的輕柔,沒有情欲的火熱,讓人不再那樣恐懼。
“讓我摸摸你。”
韓式希說,厚實的手掌撫摸過夏彥的腰線,順著軀體向上,卻沒有在夏彥胸前停留,而是來到了肩膀,在肩頭和大臂上來回撫摸。
如此溫柔清淺的動作讓夏彥驚慌失措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夏彥下意識地環抱住韓式希火熱的身體──很溫暖,又很踏實,給人以信賴的感覺。近乎本能的,夏彥忍不住略微貼上身子去獲取更多的溫暖和安心,而這樣的貼合在不經意間迎合了對方的親密,某個瞬間,韓式希的呼吸滞住了,但夏彥并沒有發現。
借著幽暗的光線,夏彥看到了韓式希眼中的疼惜。
“他……他會很溫柔吧……”
夏彥恍惚地想。
“他的動作會像他的目光一樣溫柔吧……我……我可以……可以……給……他……嗎……?”
“将軍……”夏彥突然發現是自己在說話,而且他說的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好象藏著一點恐懼,卻又好像是依戀,表面聽上去,可能又是羞怯的──
“你、你輕點……”
Erus:很久沒有更新《宮中記》了~呵呵,大家要記得投票啦~~~
(1.4鮮幣)宮中記 73 疼愛兔子的運動 h~~
“将軍,你輕點……”
夏彥聲細如蚊的話語讓韓式希的動作頓了頓。
這話的意思是──他可以更加深入嗎?
韓式希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夏彥。
黑暗并不能阻擋韓式希的視線,他看到夏彥紅著臉,滿是羞怯地躺在自己身下,側臉閉目,一副有些害怕卻又任君采撷的模樣。
韓式希意識到夏彥誤會了。
其實韓式希并沒有打算對夏彥做什麽,他知道夏彥害怕,他心疼、憐惜,故而并不想強迫夏彥,他只是想親親、摸摸而已,溫柔的不帶情欲地親吻和撫摸,他想讓夏彥一點點、慢慢地适應,直到有一天夏彥不會再對他的擁抱瑟縮。
雖然這個潛移默化的用心有點“險惡”,但不可否認,韓式希為夏彥克制著自己的欲望──哪怕韓式希真的迫不及待地就想将夏彥“占為己有”,但他依然忍住了。
可是夏彥居然自己送上門了。
美食當前韓式希會拒絕嗎?
當然不會。
手下的撫摸有了變化,不再是那樣不著重點地撫摸肩頭和手臂,而是緩慢地輕柔地向胸前移去,韓式希試圖以這樣溫柔的動作讓夏彥減輕害怕,不過夏彥還是禁不住顫抖了一下,韓式希的動作頓了頓,沒有直接覆上乳尖,而是停在夏彥的胸側,口中輕聲安撫道:“彥,別怕……”
“嗯……”
夏彥抿著唇應了,目光閃爍,手指緊緊扣住韓式希的衣擺──顯然還是不能完全害怕恐懼。
韓式希不太确定現在下手時機是否正确,但是夏彥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樣在他的欲望上彈起了琵琶,撥撩得厲害,繞是韓式希心志堅定也扛不住了。
“彥,給我,真的可以嗎?”
韓式希問,但他卻惡劣地不給夏彥回答的機會,就在這句話出口後,他用吻堵上了夏彥的唇,不論夏彥想回答什麽韓式希都不許他答了,舌頭攪弄著,牙齒啃食著,夏彥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抗議,但韓式希并不理會,只吻得夏彥眼睛裏沁出了淚水才意猶未盡地停止。
夏彥委屈地往下面縮,口中含糊地讨饒:“我、我不要了……”
韓式希眉毛一挑,将夏彥抓了回來,猶如一個孩子得到了寶貝牢牢抓緊了生怕別人搶走似的認真地說:“那可不行,你剛才答應了呢!”
“……我、我後悔了……”
夏彥耍起了無賴,翻身想用背部抵擋韓式希的撫摸。可韓式希讓他翻過了身,卻奸詐地将手探到夏彥身下,在夏彥沒有反應過來之前,這只可惡的手已經伸入褲頭,手指尖在小鳥潛伏的森林裏刮搔了一下。
“啊!”
夏彥驚呼,縮起身子,可是這時候已經無法阻止韓式希的探索了。
那只可惡的手握住夏彥還在沈眠的欲望,火熱地掌心包裹住,看似随意卻恰如其分地捏住了夏彥的敏感之處,捋一下,夏彥的眼睛裏就泛起霧光,臉頰不可抑止地飛上了紅雲,喘息也帶上了近乎嗚咽的呻吟。
韓式希輕笑一聲,吻著夏彥的後頸,愛憐地說:“彥,你真敏感……”
“我、我不是……”
夏彥還想抗議,但是韓式希卻好像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
手裏有技巧地套弄著,夏彥的青芽很快在掌心中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夏彥弓起了身子,喉嚨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嗚聲,一只手無意識地推搡著韓式希的身體,他像是要抗拒,但這樣做出了讓韓式希的欲火更加旺盛之外別無用處。
兔子就是兔子,永遠搞不明白狼是怎麽發情的。
夏彥的上衣被拉到了臂彎,雪白的背部裸露在空氣裏,一道道顏色不均的猙獰傷疤也完全暴露出來。
傷痕無聲地提醒著韓式希他曾經是如何虧待了夏彥,又是因為他如何的疏忽和自以為是讓夏彥蒙受了這樣的磨難。韓式希俯身親吻這些傷痕,他想将傷痕吻去,也将夏彥心中的傷痕一同吻去。他吻得那樣輕柔,就像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一般,小心地發自內心地呵護疼惜。
韓式希心痛著卻又慶幸著,他的夏彥沒有變,在經歷那樣痛苦的折磨後,他的夏彥依然是那個恬靜善良的夏彥,是讓人看了便會喜愛的夏彥,是大白兔子,而沒有變成大尾巴狼。
“彥,以後我會好好保護你,不讓你再受任何傷害了。”
韓式希在夏彥耳邊低語,夏彥一字一句地聽在耳朵裏,不期然地,眼前的霧水更重了。
夏彥眨眨眼,想将霧水眨去,想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可是他一眨眼,一顆淚水就掉下來在床褥上打濕了一個小圓點。夏彥趕緊擡手想将淚水擦出,但猝不及防,他突然被韓式希翻過身去,淚眼毫無遮攔地暴露在韓式希的視線下。
夏彥窘迫極了,扭頭躲閃,卻被韓式希捧住了臉蛋。
“別哭,夏彥。”
韓式希為夏彥拭去眼角的淚水。
“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你現在就哭了,以後不是每天都要哭?”
韓式希微笑著說,低頭吻去夏彥的淚光。
“嗯,嗯……不哭……”
夏彥緊緊抱住男人的身軀,他不想再管他們之間的關系究竟是怎樣的,不管他自己是不是也愛上了韓式希,不管兩個男人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可以,不管他們的未來是不是可以白頭偕老,不管他們之間的生活是否可以像期待那樣相敬如賓,夏彥只覺得這一刻他好像抓住了幸福,溫暖的幸福,簡單的幸福,渺小的幸福,他不想放開。
男人灼熱的大手在夏彥身上四處點火,雖然對於這樣的熱度夏彥有些恐懼,但想到撫摸自己的是韓式希,是這個要給他帶來幸福的男人,他還是強壓下心頭恐懼,盡可能地接納男人的親密。
或許情事真的不如夏彥想象中的那樣恐怖,也或許是韓式希的溫柔讓他放心,夏彥在火熱的親吻和撫摸中漸漸找到了躁動的感覺,那象征著欲望的玉莖不安分地硬了,漲了,陌生的感覺弄得夏彥有些不安,想摸摸那兒,卻又不好意思自己動手,但更不好意思和韓式希說,只能偷偷摸摸地扭扭身子,想蹭蹭,緩解一下腫脹的火熱。
夏彥的小動作怎麽瞞得過經驗豐富的韓式希呢?
韓式希沒有說什麽“欺負”夏彥的話,他知道夏彥是害羞的也是隐含畏懼的,他只是親吻著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