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結局 (2)

如你不可以和其他人牽手,不可以讓別人親吻你──不單是嘴唇,其他地方也都不可以。”

夏彥突然臉紅,遲疑地反問道:“可是昕陽大哥呢?”

“我?”陸昕陽眯了眼,眼底閃過一抹異芒,在不經意,他攬著夏彥的手緊了緊。

“我也不可以和昕陽大哥牽手嗎?”

“這個……”陸昕陽斂去所有龌龊的思想,以最正直最坦然的神色回答道,“當然是可以的,因為我是小彥的大哥。”

夏彥看了一眼陸昕陽,這一眼讓陸昕陽心中一緊:夏彥會有什麽多餘的想法嗎?

陸昕陽覺得自己或許有些冒進了。

陸昕陽考慮著是否要進行什麽補救。

但就在陸昕陽反複斟酌的時候,夏彥輕輕颔首,緊接著,夏彥将自己放入陸昕陽懷裏,白嫩的小手拉住了陸昕陽的大手,全然放松的姿态讓陸昕陽知道他是被夏彥全身心地信賴著。

面對夏彥毫無保留的信賴,陸昕陽感到了愧疚。

心裏的小惡魔被捏了一把,剛剛下決心要将夏彥擁入懷中的陸昕陽動搖了,他不想辜負夏彥的信賴,他害怕傷害到夏彥,但是……

他想要夏彥。

宮中記 番外 一步之差(2)

Erus:發現番外的內容有點長(我覺得與其叫“番外”不如說是陸昕陽的外傳更準确……),所以多放一些公衆章節,之前V的我也懶得去改了,就這樣吧……囧

------------------------------以下為正文------------------------------

猶豫不定的感情讓陸昕陽暫時逃離,他比預想中更早一步離開了育芳宮,他需要冷靜一下,好好考慮這份感情究竟該何去何從。

陸昕陽回到天非門的時候發現蘇可意不見了,問了才知道蘇可意回家探親去了。

進入天非門的人都會先進入“東苑”學習基本功,但在東苑的這部分人并不是天非門的正式弟子,只有當他們完成基礎學習擁有一定武學功底之後才能離開東苑,成為天非門的正式弟子。所以蘇可意第一次見陸昕陽的時候說他剛剛從東苑出來,就是說他剛剛成為天非門的正式弟子,要不然他是不可能見到陸昕陽的──非正式弟子和正式弟子之間的生活毫無交集可言。

在東苑學習期間,沒有特殊原因的話非正式弟子是不可以随意離開天非門所在的東庭山,一旦離開就再也不能回天非門了。一般的弟子只有成為正式弟子之後才能獲得離開東庭山的資格,這時天非門就不怎麽管正式弟子的來去了,就算你一年半載都不回來也沒人管你。

不過天非門學武的規矩是,學完一個層次之後才能獲得下一個層次的學習資格。也就是說,如果你沒能修煉完第一招劍法,你就沒辦法得到第二招的傳授。基於這個原因,為了學得高深的武學,天非門的弟子除了回家探親或出門辦事,往往很少随意離開天非門,大多數時候他們都會很刻苦地習武。

雖然天非門的都很努力,但顯然蘇可意比他們還要努力。

“本來以蘇可意的資質是不可能進入天非門學習的,但是他和蘇顧長老是一個村。蘇長老小時候父母雙亡,承蒙蘇可意的爺爺照顧才得以生活。後來蘇長老被唐長老看中進入天非門,幾十年後出人頭地了,回鄉時見蘇可意可憐,加上蘇可意自己也想學武,所以就帶他回來了。不過蘇可意資質确實不夠好,所以蘇長老帶他回來已經是動用的特權,之後蘇可意如何發展也只能看他自己了。”

陸昕陽在走廊上碰到靜春,順口提及蘇可意的時候,靜春将她所知道的關於蘇可意的事情都對陸昕陽說了。

靜春忍不住感慨道:“唉,說起來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那麽勤奮,只可惜資質太差,不然也不至於都來天非門十年了才剛剛離開東苑。”

一般情況下會收入天非門的人資質都在中等水準之上,這些人一般花五六年就能離開東苑成為正式弟子,特別是從小就開始學習的,成長更加迅速。但是蘇可意七歲就進入東苑了,直到現在,九年了才剛剛成為正式弟子,這種資質……可難怪蘇可意那樣努力。

陸昕陽想想,說:“其實可意他換條路可能會比較好,他只是學武的資質不行,但他腦子不笨,也夠努力,這樣的孩子不論做什麽都不會差的。”

靜春搖頭:“哪有這麽容易,做其他也要有人帶進門才行啊。我曾聽可意說過,他最早是打算到附近鎮上的大戶人家裏做仆人,但對方嫌他年紀太小沒力氣,不要他,去其他店鋪什麽的也都是如此。有一年村裏碰到災荒,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他都已經打定主意去南館賣身,好換點銀子養活爺爺,但他爺爺以死相逼不肯他去,這才作罷。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了,可意怎麽會願意去那種地方呢!所以,雖然後來蘇長老很清楚地說了以蘇可意的資質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但蘇可意依然苦苦哀求。我聽人說過,可意剛來的時候額頭上是帶著傷的,那傷明顯就是下跪磕頭弄傷的。對了,陸師兄,我和你說這些你可千萬別在可意面前說,可意這孩子要強,我怕他聽了心裏不舒服……”

“嗯,我知道。”

陸昕陽應了,靜春抿抿唇,又說:“陸師兄,你也知道我的功夫只是一般,有時候教可意覺得力不從心,可是可意他那麽努力……師兄,能不能麻煩你有空的時候多給可意指點一下?”

“好。”

陸昕陽沒多想就答應下來了。

天非門裏也不是全無龌龊。有些勢利的人知道蘇可意資質差不可能有大成就,所以就只派了一個水平一般的師姐指導蘇可意,而把功夫好的師兄師姐留給了其他有才能或有背景的人,像是陸昕陽這樣年輕一輩中頂尖的人物,那些人都會将他介紹給有身份的人,比如某某長老的女兒。只是陸昕陽太受人愛慕,加上時常跟著游天骐在外辦事,難以專屬一人,旁人發現教給他還不如交給其他功夫好的人時,就不得不作罷了。

陸昕陽對蘇可意算是比較特別的,要說的話,大概是因為陸昕陽被蘇可意那種堅定不移的精神打動了。每每看到蘇可意心無旁骛地刻苦練劍,陸昕陽就會想起以前的自己,蘇可意天生驽鈍卻努力萬分,陸昕陽天資卓越卻憑白浪費了許多大好時光,像是要将自己的遺憾補回來一樣,陸昕陽看到蘇可意那樣努力就不禁想為蘇可意做點什麽。

如果說陸昕陽對夏彥是愛戀和疼惜,那麽不得不說,陸昕陽更加欣賞蘇可意。

陸昕陽突然意識到,有了蘇可意的對比,他對夏彥的感情更加清晰了。蘇可意和夏彥是兩個有些相似的少年,陸昕陽不是喜歡的不是某種少年的某種特征,他只喜歡夏彥。

過了幾天,陸昕陽得知蘇可意回來了,但是陸昕陽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在練武場上看到蘇可意。

開始陸昕陽以為蘇可意是趕路趕得辛苦所以還在休息,但接連幾日都沒有看到蘇可意,陸昕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陸昕陽在練武場裏碰到靜春,便順口問了一下。

哪像靜春皺了眉頭,滿目憂慮地答道:“陸師兄,我也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可意打家裏回來之後就不太對勁。昨天我去找他,他居然說他再也不練武了,我問為什麽,他卻不說。陸師兄,你去看看好嗎?我很擔心他,但是不論我問什麽他都不說,我知道可意一直很仰慕你,或許他會對你說。”

陸昕陽想了想,答應了。

晚上得了空,陸昕陽去找蘇可意。

和陸昕陽獨門獨院不同,蘇可意這種地位較低的普通弟子是和另外兩個少年住一個屋子,屋裏有人,陸昕陽不方便和蘇可意交談,他便将蘇可意叫了出去,說是走走。

蘇可意遲疑了一下,同意了。

陸昕陽和蘇可意散步一般地慢慢往後山的方向走。

陸昕陽斟酌了一下,挑開話頭:“可意,最近我都沒有在練武場看到你可。”

蘇可意低著頭,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因為趕路累了嗎?”

“……還好。”蘇可意模糊地回答。

陸昕陽微笑道:“可是你已經休息很多天了,不要松懈了哦。”

這回蘇可意沒有做聲。

陸昕陽有些無奈,想了想,摸摸蘇可意的頭發,柔聲問:“怎麽,心情不好?”

蘇可意沒做聲,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提著小石頭,片刻後突然說:“陸師兄……是靜春師姐讓你來的吧。”

陸昕陽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笑著說:“呵呵,怎麽,我不能來看你嗎?”

“不是……”蘇可意低低應了一句又再次沈默了。

氣氛因為沈默而僵化,陸昕陽有些無奈,蘇可意顯然是在回避問題,按照這種情況,如果蘇可意怎麽都不願意說的話,他也是沒辦法的。

就在陸昕陽猶豫著是否要繼續探問的時候,蘇可意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要再練劍了。”

陸昕陽之前聽靜春提過,此時聽也不覺得驚訝,只笑著問:“覺得太辛苦了?”

陸昕陽走了兩步卻沒有聽到蘇可意的回答,回頭一看,才發現蘇可意竟停在了兩步外。

陸昕陽暗道一聲“大意”,連忙走回蘇可意身邊,見蘇可意低著頭,他便問了一聲“怎麽了?”同時一手搭上可意的肩膀,微微俯身試圖觀察可意的情緒,哪想一低頭他就看到一顆淚珠從可意的臉頰滾落,陸昕陽一愣,蘇可意已經哽咽出聲:“爺爺死了!”

陸昕陽大驚。“可意?”

“爺爺他死了!我再也見到不到他了!我學武還有什麽用!”蘇可意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珍珠簌簌落下,一眨眼就打濕一片青石磚。蘇可意無聲地落雷哭泣,陸昕陽正欲安慰,又聽蘇可意突然大聲自責起來:“都是我!都是我太笨了,如果我能學的更好,如果我能更聰明一點……我就可以早點回家,我就可以将爺爺接到身邊,我、我就能救他了!都是我!都是我!”

蘇可意痛哭地搖頭,那纖細的脖子仿佛随時都會因為無法承受這份沈重的責難而斷掉一般!

陸昕陽一邊替蘇可意擦去淚水,一邊安慰道:“可意,你已經很努力了,這不是你的錯……”

但蘇可意卻不聽,淚水止不住地往下落,怎麽擦也擦不盡。蘇可意哭著嚷道:“不!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都是我太笨了!我知道的,那些人、那些人就算我再怎麽努力也不可能打敗他們的!都是我太笨了!”

“那些人?”

“他們是一群強盜!他們殺了我爺爺!那些人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報仇!”

陸昕陽念頭一轉,忙說:“可意,別這樣,以後師兄教你,你一定可以找到他們為你爺爺報仇的!”

蘇可意沒有說話,只是流淚搖頭。

陸昕陽碰到安慰人的時候也有些口拙,更何況蘇可意面對的是喪親之痛,天資愚鈍也是無可争辯的事實,陸昕陽不可能睜著眼睛說瞎話。想了想,陸昕陽猶豫著,将蘇可意輕輕擁入懷中,拍著可意的背,柔聲安撫道:“沒事的,沒事的……”

被溫暖厚實的懷抱包裹,蘇可意仿佛找到了一個可以卸下包袱的避風港,忍耐多日的悲痛終於全面潰堤,淚水奪眶而出,蘇可意靠在陸昕陽懷裏大聲哭泣,仿佛要将所有的痛苦、委屈和恥辱都哭出來一般,那凄涼的哭聲讓早秋的夜晚更加寒冷。

心中的壓抑得到宣洩,第二天的蘇可意雖然眼眶浮腫、精神萎靡,但情緒卻已經好了許多。

蘇可意又開始練武,但比不上之前刻苦了,以前是從早練到晚,而現在,一天練個半天就差不多,剩下的時候往往是到後山的一個小山坡上發呆。有時陸昕陽在練武場碰到蘇可意,陸昕陽主動上前指點,蘇可意雖然也有認真在聽,但眼中已經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執著火光,感覺上去蘇可意的認真似乎只是出於禮貌而已。

陸昕陽看在眼裏,委婉地勸說蘇可意不要這樣。但蘇可意卻慘笑一聲,回答他:“練了也沒用,何必那麽辛苦?”

陸昕陽試圖卻說:“但是你這樣永遠無法報仇……”

蘇可意身子一震,卻低下頭,悶聲道:“陸師兄,你是有天賦的人,只要想做,只要努力,就都可以做得到。可是我卻不是……我再勤奮也就是這樣了……蘇長老當初就說過,我資質太差,再怎麽努力也成不大事。以前我不信邪,我爺爺說勤能補拙,我信了,但是……呵,結果就是這樣罷了……”

蘇可意說的消極,陸昕陽皺皺眉,卻也無話可說。

有些事情确實不是努力就能做到的。

雖然能理解蘇可意的心态,但陸昕陽并不贊賞.只是陸昕陽也不知道要如何激勵對方.

喪親之痛、父母之仇,陸昕陽也有,但陸昕陽是天資卓絕之人,武功什麽的只要他努力他就可以輕易達到一個很高的高度。“勤能補拙”之類的話由陸昕陽說出來給人感覺總像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根本沒有說服力。

陸昕陽本考慮要不要替蘇可意報仇,可轉念一想,又擔心仇人死了蘇可意更是沒有了上進心,何況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也沒到這個程度,陸昕陽便作罷了,只是偶爾看到蘇可意練武的時候會上去指點一二。

這天陸昕陽在指點蘇可意的時候,游天骐派人來叫。陸昕陽交代蘇可意好好練功後便去見游天骐了。

游天骐倒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說他這段時間比較忙,沒空去看夏彥,讓陸昕陽過幾天代他去一趟。游天骐探望并教導夏彥武功這件事不适合外傳,所以他才特別将陸昕陽帶來當面交代。

陸昕陽自然不會拒絕,如今他對自己的感情已無所猶豫,去見夏彥他是樂在其中。

說了這件事,游天骐問了一句:“聽說最近你都在教一個小師弟?”

“是的,師叔。”陸昕陽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很自然地承認了。

游天骐笑問道:“之前讓你帶南兒你都不願意,現在怎麽對一個沒天賦的師弟關心起來了?”

游天骐口中的“南兒”指的是前任掌門的孫女秦南兒,那是個很可愛也很有天賦的女孩。以前旁人想讓陸昕陽做代南兒的指導師兄,卻陸昕陽以“太忙”“怕耽誤了對方”為借口推托了。

陸昕陽聽了笑道:“可意他雖然天資愚鈍,但是他十分努力,我很欣賞他。”

“也是,靜春差了點,帶人還不夠。”游天骐這樣說,算是認可了陸昕陽的行為。游天骐點點頭,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說:“說起來,可意和彥兒挺像的。”

陸昕陽心裏一個咯!,再看游天骐,不知怎麽的,他竟覺得有游天骐這話裏有話。

“難道師叔發現我對小彥的心思了?”陸昕陽思忖,想想,覺得這并不是錯事,天非門門風開放,對於男男之事并不禁止,甚至可以說是縱容,就算陸昕陽喜歡夏彥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游天骐以長輩的姿态為夏彥考慮的話,陸昕陽這麽優秀的一個人也算是個“良婿”──這份自信陸昕陽還是有的。

如此一想,陸昕陽便坦然了。

但陸昕陽暫時不想把真相告訴游天骐,他另有打算。

這些想法說起來漫長,但其實只在一瞬間。一點小小的心理波動并不至於讓陸昕陽露出什麽破綻,陸昕陽始終保持著淡然的神色,聽了游天骐的話他似乎是想了想,稍稍停頓後才微笑道:“我倒覺得不太像。小彥雖然堅強,但性子太過柔順,而可意則更加堅韌IB>B要強,而且也更加……現實!”

陸昕陽想到了這麽一個詞來形容蘇可意。夏彥他處境再怎麽艱難,他也是個皇子,而且是曾經在奢華中生活過的皇後之子,夏彥身上獨有貴氣和單純是蘇可意所沒有的。

游天骐笑笑,沒有否認。

事情交代完,游天骐讓陸昕陽回去了。

過了幾天,陸昕陽離開東庭山去看望夏彥。

路過山腳的一個鎮子時,陸昕陽意外地在街邊看到蘇可意。

“可意?!”

陸昕陽勒馬跳下,看了一眼手裏抱著許多東西的蘇可意,他驚訝地問:“你怎麽在這裏?”

蘇可意愣了愣,有些閃躲地說:“我、我在買東西……”

陸昕陽看了一眼蘇可意提著抱著的那些東西,雖然只是些普通的日用品,但怎麽看也不像是一人份的。

“在幫別人買?”陸昕陽問。

“嗯……是,是。”

本來也不是什麽說不過去的事情,但蘇可意閃躲的态度卻讓陸昕陽起疑了。

陸昕陽盯著蘇可意看了好一會兒,問道:“你在瞞我什麽?”

蘇可意身子一僵,陸昕陽知道自己說中了。

但蘇可意在隐瞞什麽?

陸昕陽驚訝且疑惑。

其實下山買點東西是很正常的,就算是幫別人買也很正常,蘇可意若是坦然地說出來陸昕陽笑笑也就走開了,但蘇可意卻支支吾吾的,正常的事也變得不正常了!

陸昕陽微沈了臉色,寒聲問:“有人欺負你?”

蘇可意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陸昕陽不太相信,皺了眉頭,又問:“那你為什麽突然下山買這麽多東西?不要告訴我這是你自己要的,這些價格可不便宜!”

蘇可意的家境誰都知道,蘇可意平時連門裏過節時發的小糕點都格外珍惜,怎麽可能突然下山大量采購!

蘇可意咬咬嘴唇,支吾了兩下,才說:“我……我是幫別人買的,因為我剛好有空,他們懶得下山,所以我就……我就幫他們帶……”

“幫?”陸昕陽挑起眉梢,“你拿了他們多少錢?”

蘇可意臉色頓時白了,頭埋得更低,根本不敢看陸昕陽的臉色。

陸昕陽知道自己說中了。

說起來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天非門裏有些徒弟來自富裕家庭,或者是天非門長老的晚輩,這些人手裏自然有些錢,他們有時候想要買一些額外的東西──比如女孩子喜歡的首飾、男孩子們想要打打牙祭開開葷,這些門裏不會有的東西就必須下山到鎮上購買,但是下山很麻煩,所以他們會托其他人帶。於是就有一種人出現了,這些人可能是門裏專門負責采購的人員也有可能是家境不好的弟子,只要你肯付給他們一些“勞務費”,他們就會願意為你下山購買需要的東西。

顯然,蘇可意就在做這種事。

對此,陸昕陽也不知該說什麽。

蘇可意所做無可厚非,不偷不搶的賣力氣賺錢,誰也不能說什麽。如果是其他人這麽做,陸昕陽看到了也就是一笑而過,可是……陸昕陽想到之前蘇可意那樣努力地練劍的樣子,陸昕陽心裏的滋味複雜得說不出來。

兩人都陷入沈默。蘇可意是不敢開口,陸昕陽是不知如何開口。

多少是有些失望的,但陸昕陽也不想責罵蘇可意。

陸昕陽嘆了一口氣,拍拍蘇可意的肩膀,溫聲道:“上山的時候小心一點,東西太多的話就慢慢走,趕著容易出問題。”

感覺到手下的少年身子一顫,想來蘇可意也不是無動於衷。

但蘇可意還是什麽話都沒說。

陸昕陽搖搖頭。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回去的時候小心一點。”

陸昕陽翻身上馬,勒了馬缰準備離去,但想了想,還是回頭說了一句:“雖然我也知道以你的資質練武恐怕是難以練成高手,但以前的你……那種精神,我喜歡。你要是有心,有什麽困難我都可以幫你,最怕你自己放棄自己了。可意,我希望過幾天我回來時你不再是現在這樣。”

蘇可意始終低著頭,陸昕陽無從得知蘇可意聽了之後會怎麽想,他只是覺得自己該說的已經說完,道了一聲“再見”便策馬而去。陸昕陽能感覺到背後有一道目光注視著自己的背影,但他沒有回頭去看那是怎樣的目光,他只希望當他回來的時候能看到一個重新振作的努力的蘇可意。

宮中記 番外 一步之差(3)

Erus:這章說明性的文字比較多,所以就不V了~

------------------以下為番外正文------------------

天非門所在的東庭山離康國的京城建興不是很遠,騎馬大約也就兩三天的路程。游天骐和陸昕陽大多數時候也不是單純地為了夏彥特意跑來,天非門在各地都有許多産業,游天骐作為掌門時常需要來回奔波以處理各種事務,有時路過建興就會順道進宮一趟。而陸昕陽作為年輕一輩的高手,也需要經常地到江湖上磨練自己,而江湖嘛,建興也是有江湖的。

陸昕陽來到康國皇宮,看到了他可愛的心上人,但很快他也從小家夥嘴裏聽到了一個新的名字──

“韋卓?”

陸昕陽不易覺察地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知道為什麽,他對這個陌生名字有些排斥。

“嗯,韋大哥人很好。”夏彥笑著說。

陸昕陽心中隐約不痛快,便說:“你只和他相處了一天,你怎麽知道他人很好?”

夏彥道:“他花了六十兩銀子買下了我的簪子,我說太貴了,他便說讓我陪他逛一天作為補償,可是一天下來所有的開銷都是他出的,我什麽忙都沒幫上。其實我知道他是想幫我才這麽做的。”

陸昕陽不喜歡聽夏彥說別的男人的好話,當下淡淡地說:“小彥,你別太相信人了,你們不過初次見面,他突然對你這麽好,只怕是有所圖。”

夏彥眨眨眼,眸光微黯,沒反駁。

陸昕陽知道夏彥心裏不舒服,便摟過這孩子柔聲安撫道:“小彥,或許那韋大哥确實是個好人,但并不是天下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好,大哥是怕你真的碰到壞人的時候會被騙了。”

夏彥很自然地靠進陸昕陽懷裏,還不自覺地蹭了一下如同撒嬌一般,害得陸昕陽心下一蕩,差點失了神,但好在夏彥輕輕軟軟的聲音很快就将他的神智拉了回來:“昕陽大哥,等以後我出去了,我就帶著青荷和你一起住好不好?”

估計夏彥的邏輯是外面壞人太多,所以他要找一個可以完全信賴的人一起生活。陸昕陽想到自己被夏彥列入“可以信賴的人”的範圍裏不禁欣喜,但也不由得苦笑:小彥啊,大哥我可是……對你有非分之想呢!

但不等陸昕陽回答,夏彥又自顧自地冒出一句:“可是師傅他會不會不高興呢?”

夏彥很怕游天骐。

陸昕陽拍拍夏彥的背,安慰道:“不會的,小彥放心吧,師叔他可是很喜歡你的,你要去搬去天非門,他一定會很高興的。”

夏彥無不憂慮地說:“可是母後的仇……”

陸昕陽皺皺眉頭:這倒是個問題。

游天骐究竟怎麽想陸昕陽也弄不懂,游天骐執著於報仇,應該是立刻殺人洩憤才對,可是精明陰險的他居然被小小夏彥的說辭給“唬”住了,按說這是不可能的,若說游天骐根本不想報仇吧,這更不可能,因為游天骐是個很看重恩情的人,如果皇後真的曾經将他拉扯帶大,那麽游天骐絕不可能忘本。

如果夏彥不能親手報仇,游天骐會怎麽做?是對夏彥發火還是親自血洗皇宮?

陸昕陽也看不透游天骐的想法,但這些猜測他不能對夏彥只說,他只能說:“其實如果你真的無法報仇的話,師叔也不會怪你的,畢竟你已經盡力了。”

“但……我怕師傅他會……會對父皇不利……”夏彥遲疑地說。

“這……”陸昕陽也有些為難,但照顧到夏彥的情緒,他還是說,“沒事的,師叔其實很疼你的,你多勸勸他,他不會真做什麽的。”

陸昕陽心知自己是在說瞎話,以他對游天骐的了解,只怕怒火上來的游天骐什麽都敢做。但是夏彥不了解,加上對陸昕陽十分信任,陸昕陽這麽說了,他就這麽信了。

有了陸昕陽的安撫,夏彥雖然依然有些顧慮游天骐,但在聊天中已經不自覺地開始期待日後搬入天非門的日子,雖然皇子在十六歲開府後并不能随意離開封地,不過如果皇子在封地內“死亡”的話,其待遇往往依照王爺制式就地下葬,要說有什麽例外,那一般都是皇上和這位皇子感情極好,死後也要召回看上一眼才肯罷休,不過這種事情肯定是和夏彥無關的。

韋卓的出現讓陸昕陽有些不痛快,本著自家的兔子要看牢的心态,他計劃在夏彥身邊多呆幾天,哪想呆了不到兩天就接到游天骐通過天非門內部渠道的緊急傳書,不得不匆匆趕回天非門。

一路上陸昕陽都在猜測游天骐是為了什麽事叫他回去,第一個讓他想到的就是不久後智慧堂的入堂考核。

天非門的武功傳承和其他門派不一樣。

其他門派一般是所有有一定勢力的人都可以收徒,但在天非門,只有“傳功者”才能享有一般意義上“收徒”的權力和義務,也就是傳承功法。

天非門裏有一個很重要的組成部分,即智慧堂,而智慧堂裏的人就被稱為“傳功者”。天非門所有的功法都由傳功者向衆弟子傳授,而非傳功者則不能向其他傳授功法──就算是父子也不行!

智慧堂下分黑魚、白魚、太極、步雲、丹藥、六竅等子堂,每個子堂裏的人所擅長的各不同,像是黑魚子堂中的傳功者在黑魚劍法上有所專精,而白魚子堂的傳功者則專擅白魚劍法,若是細化到個人身上,每個傳功者所精研的內容又有所不同,同為丹藥堂的傳功者,可能甲擅長煉藥而乙擅長制毒。門中弟子可以根據自己的需要和喜好向智慧堂中的任何一個傳功者學習,從各個子堂的傳功者身上汲取各種武學的經學,而且傳功者在門規規定的範圍內不得藏私。

天非門獨特的傳授傳承保證了門內每個弟子都可以獲得最好最正确最全面的教導,不會出現因為師傅某個方面“瘸腿”而影響了弟子的武學進展,而更重要的是,這可以讓門中弟子忠於門派而不是忠於某個長老。

傳功者的作用如此大,在門中的待遇自然也不同凡響,傳功者本身的地位就比普通弟子高,他們相對於普通弟子就相當於師傅的地位,而平日裏每個傳功者只要專心於武學即可,門中任何事宜都不需要傳功者操心,而當門派遇到大劫時,首先得到保存的也是傳功者。而傳功者的地位也全憑個人實力說話。

在傳功者內部,最高等的為乾者(夫若天之無窮者),其次為坤(夫若地之無垠者)、艮(夫若不動如山者)、坎(夫若大智若水者)、震(夫若雷霆萬鈞者)。智慧堂每年都會進行一次自願性質的考核,每五年進行一次強制考核,考核成績将決定你的地位,高則升,低則降。而且這種考核難以作假,因為考核是在一個特別的洞穴裏進行,一個等級一個出口,過關則能從出口出來,不過關只能中途退出,沒有任何貓膩可言,每個考核者能達到什麽等級一目了然,令人無從作弊──要知道機關可是不會留情的。

因為傳功者可以享受如此待遇,而且全憑實力說話,所以不少癡心武學或者是不擅長勾心鬥角的人都很願意加入智慧堂成為傳功者。但傳功者意義非凡,入堂的測試自然也十分嚴格。

以陸昕陽的水平,成為震者多半不是問題,但陸昕陽并不想進入智慧堂。

智慧堂是一個有福利有地位但沒有實權的地方,雖然傳功者掌握著功法的傳承,但在門規的約束下,只要學習者達到了要求,傳功者是不可以握著功法不傳以此為要挾的,況且傳功者不止一個,你不教還有其他人教。退一萬不說,就算你拉攏了所有傳功者禁止向某人傳功,可門裏的裁決組織“公正堂”不是擺設啊,公正堂裏都是些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頑固家夥,若是有人把你往那裏一告,你可就沒有好果子吃了,撤去你的職位還是最輕的處罰,最糟糕的是要廢去你一身功力再将你逐出天非門,到時候你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死得那叫一個凄慘。

傳功者沒有實權便罷了,關鍵是除了堂主長老之後,絕大部分的傳功者也無法利用傳功的機會組建自己的勢力。傳功者和普通弟子之間雖然在實質上含有師徒的成分,但論感情論倫理都比不上普通師徒那樣聯系緊密,別的門派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或者是“師命如山”,但在天非門裏卻幾乎沒有這種觀念。像是陸昕陽也是由智慧堂的傳功者教出來的,但除了幾個熟悉的長輩,他對其他傳功者并沒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