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卡!這一條過了!”

聽到導演喊停的聲音,吻在一起的兩個人立即分開,沈清源摸了摸自己殘留着痛感的嘴唇,剛才穆斯予那一下咬得可真狠,入戲也不是這麽個入法的。

卻聽身後傳來穆斯予低低的聲音:“抱歉。”

這一聲抱歉,反倒讓沈清源心裏有點尴尬了,他朝穆斯予擺了擺手,表示自己不計較這種小事。

雖說嘴唇有點痛,但不可否認,穆斯予的吻技還是相當不錯的,短短幾秒鐘的親吻,居然輕而易舉地在他心頭撩撥起了酥麻的感覺。

以他從藝多年的經驗來看,穆斯予這方面的技術恐怕在他之上,如果不想完全被對方掌控主導權,接下來他必須更加小心謹慎才行。

走出攝影棚的時候,導演朝他們兩個豎起了大拇指:“你們兩個演得很好,要的就是這樣的感覺。”

阿幸的年齡介于男孩與男人之間,久經風月的他,身上既有尚未褪盡的青澀,也有通曉情欲的風韻,勾引男人是他的本職工作,所以他知道什麽樣的搭讪方式能引起男人的注意,而什麽樣的小動作,能勾得對方欲火焚身、失去理智。

沈清源将這個角色诠釋得恰到好處,幾乎到了增一分略顯做作、減一分略顯生澀的地步,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

“不過我很好奇,這麽短的時間裏,你是怎麽把這個角色理解到位的?難道你們在休息是裏對過戲?”導演說着,瞄向了一旁的穆斯予。

穆斯予則笑着擺了擺手:“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化妝,我們不過是随口聊了幾句,然後就開拍了。”

沈清源點了點頭,似笑非笑:“斯予只是提醒我,導演專門為我們兩個加了一出床戲。”

“呃,哈哈,我們接着準備下一場,那個誰,布景呢,負責布景的哪兒去了……”導演趕緊打着哈哈岔開了話題,裝作很忙碌的樣子走開了。

沈清源也不好去戳穿他,見場務人員在忙着轉換下一場的布景,于是跟着穆斯予回到了休息室。

“老實說,我也有些好奇,”穆斯予道,“你是如何理解這個角色的?”

沈清源聳了聳肩:“不過是取巧罷了。我的上一部電影,演的是一個潛伏在風月場中的卧底,專門靠出賣肉體來換取情報,我以那個角色為原型,稍微做了一些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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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樣的改動?”

“細節上面的改動,比如說許君義和阿幸發生關系的合理性。劇本裏面的許君義是個一門心思想要報複的男人,行事風格十分謹慎,愛情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意外。”

“會愛上弟弟的好友羅江羽,對他來說已經是計劃之外的事情了,他又怎麽會随便跟一個酒吧裏認識的MB發生關系呢?我覺得這有些不太合理,也不太符合許君義的角色性格。”

穆斯予抱起雙臂,饒有興致地看着他,等他繼續說下去。

沈清源接着道:“但是編劇并沒有在劇本裏面多做解釋,我只能憑自己的想象力去推測——既然他會錯把阿幸當成羅江羽,那肯定是在阿幸身上找到了某些類似于羅江羽的共通點。”

“長得像是不可能的,因為我和扮演羅江羽的陳子波外形上并不相似,那麽,就只能是其他方面的細節了。因為時間緊迫,我沒能仔細看完整個劇本,只是随手翻了一下,發現編劇在描寫羅江羽的時候,會提到他的一些小動作,比如緊張的時候,會咬一下自己的下唇。”

“所以我就稍微篡改了一下,阿幸會在勾引男人的時候,舔一下嘴唇,雖然目的不同,效果也不同,但是在許君義的潛意識裏,阿幸和羅江羽産生了某種微妙的聯系,然後經過酒精的化學反應,埋下了欲火發洩的導火索,那麽接下來,把阿幸當做羅江羽的替身,與之發生關系,也就說得通了。”

穆斯予一邊聽一邊點頭,他想起之前在拍攝這一幕的時候,他就覺得沈清源的這個小動作似乎有些眼熟。

但因為當時沈清源妖嬈的妝容配上這樣的一個挑逗動作,實在太有誘惑力,是個男人都受不了,穆斯予只能克制着自己,把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穩定心神以及接下來的臺詞上,以至于沒有深究其中奧妙。

現在聽沈清源這麽一解釋,他才明白起來,這果然是羅江羽招牌動作的篡改版。雖然這樣的小細節未必會被太多人發現,但沈清源卻用自己的方式理順了其中的情感線,并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導演為了臨時增加噱頭而亂改劇本所帶來的邏輯硬傷。

但仔細想來,這個角色對沈清源來說,其實根本微不足道,沈清源卻還是非常用心地去分析它、诠釋它。

穆斯予不得不承認,沈清源在演戲方面的認真态度和敬業精神,讓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休息了十幾分鐘之後,導演助理過來通知他們,下一幕的布景已經完成,他們可以去攝影棚裏開拍了。

兩人回到攝影棚時,看見攝影棚中央放着一張潔白柔軟的水床,周圍的3D布景是名貴而精致的裝潢,沒有家的溫馨,卻透着陌生而高貴的商業氣息。這裏是許君義和阿幸在酒店開房的場景。

根據劇本提示,這一幕一開始,便是許君義将阿幸整個人推倒在床上,兩人一邊親吻一邊脫衣服,整個過程要顯得狂熱、激烈,卻又流暢、動人。

導演講了一些動作細節上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笑道:“相信二位在這方面都已經很有經驗了,多餘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等一下你們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表現得自然一點就行。”

沈清源下意識看了看穆斯予,發現對方也正朝自己這邊看過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同時移開了視線。

他們心裏都明白,之前那一吻只是前戲,現在才是對他們真刀真槍的考驗。

沈清源突然覺得有點緊張,他默默做了幾次深呼吸,告訴自己這沒什麽,他也不是第一次拍床戲了,就算對手是他視為人生宿敵的穆斯予,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開始。”導演一聲令下,攝影棚內的燈光立即被調成了暧昧的暖黃色調。

許君義摟着阿幸,跌跌撞撞地推門進來,然後一把将阿幸推向水床。

阿幸順勢往後退了幾步,跌坐在床沿上,他微微向後撐着身子,擡起頭望向許君義,微醺的雙眼笑眯眯地彎成了月亮,微啓的紅唇随着喘息一張一合,仿佛在做無聲的邀請。

許君義只覺得大腦嗡嗡作響,沉重而壓抑的現實逼得他無處可逃,他只能在酒醉之後尋找能讓自己小憩片刻的心靈港灣。所以不論眼前的這個男孩是誰,都已經沒有所謂,他只想狠狠地擁抱他、占有他。

或許是導演考慮到兩人畢竟是第一次合作,沒有把激情戲的尺度提得太高,事前兩人都穿上了安全褲,又用被單蓋住了腰部,再加上兩人豐富的床戲經驗,尺度把握得十分精準,所以整個過程十分順利流暢,并沒有發生擦槍走火之類令人尴尬的場面,令導演十分滿意。

但導演覺得滿意的時候,演員本人未必如此感同身受。

由于這一段床戲主拍的是沈清源的正面,穆斯予身為攻方,只需要呈現自己的背影就可以了,所以在導演看不到的的地方,沈清源默默忍受着穆斯予給予他的無形的壓迫與折磨。

因為在整個“zuo ai”的過程中,穆斯予的視線一直牢牢鎖住沈清源的眼眸,目光冷靜而淡漠,不帶一絲情感,仿佛此刻他不是一個醉酒失意的男子,而是一名無欲無求,甚至鄙視性欲的苦行僧。

而他不動聲色望着沈清源的目光,也像是一種無聲的嘲諷,讓沈清源恍然覺得,被他壓在身下的自己,簡直就是個不知廉恥的笑話。

一種莫名的屈辱感油然而生,讓沈清源感到憤怒,恨不得立即将身上的男人掀下床去。

但很快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他告訴自己,這是在拍戲,他不能輕易被穆斯予誤導了情緒。無論如何,他必須堅持把這一幕演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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