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這一番前去玄龍王的寝宮,自然是做了打算的。若是起了藥效,那自然是最好,從此之後玄龍島也能少很多事,玄龍王也不至于三心二意去惹是生非。若是沒有,就當看一看玄龍王,也算是盡了墨蛟的職責。
其實他對墨玉衡所說的藥效一直半信半疑,吃了藥竟然會讓別人産生幻覺?只怕是自己産生幻覺的可能性多些。
時至今日,他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而已。所謂「主愛臣辱,主辱臣死」,玄龍王的憂慮他是一直知道的,卻一直不肯盡心去辦,只把墨玉衡的話奉為金科玉律,如今玄龍王已算是丢盡了玄龍島的臉而,被四個兄弟看不起,黃龍王雖然沒來苛責他,他也覺得自己無能。
下了轎時,有雨點滴落在身。
他擡頭望了望,雨滴到他面頰上,隐約可見天邊似有閃電倏然而逝。
想必今天晚上又要有風浪了。在這海島上,有風浪也沒什麽奇怪,不過看早上時并不像是會下雨的樣子,卻仍然下了大雨。
他往寝宮深處走去。一路行來,別人似乎都沒覺得他有什麽奇怪,他對于藥效便死心了許多,想來時日太久,藥丸失效也是有的。即使産生幻覺,也不可能是玄龍王一個人産生幻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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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都給我滾出去,」
玄龍王暴怒的聲音傳了出來。
墨寒腳步停了一停,卻仍然緩緩地走了進去?
侍從、侍女看到他進來,紛紛行了一禮,待要說話,他便搶先道:「這裏沒你們的事了,你們先出去罷。」
衆人而而相觑,卻聽玄龍王道:「是你麽?你終于舍得來看我啦,」
衆人相顧愕然,卻是如蒙大赦,急匆匆便從他身畔離開。
産生幻覺的話,連聲音都會和玄龍王的意中人一模一樣……
果然是真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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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有些恍惚,卻幾乎是立刻鎮定下來。
只有聲音相貌一樣,言談舉止還是不同的,若是功力不夠,被玄龍王看了出來,讓他發現自己竟然是他嫌惡已久的人,只怕更是生氣。
腦海中回憶着升龍會和那個男子相見時的情景,依稀記得那人似乎已頗有些年紀,但眉目溫柔,渾然不似自己這般幹練冷靜的神态,要似他那般多情,只怕是有些不易。
他走到離玄龍王十幾步外停下,看着這個陰柔美貌的男子。
這個男子正癡癡地看着他,柔聲道:「你怎地穿了黑裳,是不是為了我?我今日才發現,黑色是這般的好看,」
墨寒只得拖慢了語速,用慢條斯理冒充內敘溫柔,說道:「黑色可以和所有顏色搭配在一處,自然是極好的。」
「你真的是這麽想的嗎?」玄龍王仿佛桃花一般的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但看在墨寒眼裏,卻覺得像毛頭小子一樣傻不愣登。諷刺的是,他曾經敬畏過這個人,甚至以為自己會為他效忠一生。
肝腦塗地,無非如此。
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的确在一一踐行。
他扯了扯嘴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走近玄龍王,目光看着他肩膀上的傷處。
那裏被白布層層包紮好,其餘部分卻是裸露的。往日看起來矯健的身體,如今只是病态的蒼白。
「怎麽傷成這樣?」他伸出手,試探地想要觸摸他的肩膀。
玄龍王的目光瞬間變得幽深,扣緊他的腰,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
他渾身僵硬,鼻端只能聞到玄龍王身上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脂粉氣息,竟覺得一陣反胃。
玄龍王自然能感覺到他全身上下表現出來的不情願,盯着他的面孔看了半晌,卻只能看到一個成熟溫柔的男子略帶憂郁地看着自己。
玄龍王并沒有放開他,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攬住他的腰。
「二哥不肯将你讓給我,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是二哥他……」玄龍王思來想去,都猜不透青龍王在此之前裝傻充愣也不肯把這人給他,怎麽會忽然想通了,難道他是忽然良心發現,覺得不該傷害彼此兄弟的情分?
若是如此,也難怪這個男人會不情願。
玄龍王滿腔都是柔情蜜意,溫言道:「二哥不要你,我要你。我會好好對你的,我以前說過的話仍舊作數,我想要你做我的龍後。」
龍後?
照歷代玄龍王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有龍後。事實上坐擁天下美人的五位龍王都不太喜歡對一個人許諾一些自己也不相信的話。當然,龍後在龍宮島的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只是都要追溯到一、兩百年前了。
墨寒看着他妖豔的而容,靜靜地道:「我聽說玄龍王喜新厭舊,不可能會真心喜歡上誰。玄龍王不必費心哄我,今日相聚,就當作是有緣,明日各奔東西罷了。」
他說這句話自然不是真心,即使服下玄龍珠,他也不甘心就此死去。生而微賤之人,不管受多少苦楚都能忍耐,又何況只是侍寝而已?
別的男寵會若即若離,會耍手段,難道他就不會麽?
他自然會盡力瞞住玄龍王,并且讓玄龍王對他死心塌地。
如今留給他的,也僅剩這一條路了。
玄龍王看面前的這人露出冷漠的表情,不由将他的手握在掌心中,情急地道:「我待你是真心誠意的,你……你叫什麽名字?」
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就能真心誠意了。
墨寒只覺得額角青筋暴跳,他實在不擅長應付這些兒女纏綿的調調,寧可躺倒在床上,讓玄龍王直接上,上完大家後會有期。最重要的是……他并沒有探聽出那人叫什麽名字。
兩人都對那人很不了解,偏偏一個說起情話來駕輕就熟,一個随口應付起來敷衍了事,竟然都沒露出破綻。
墨寒耐着性子道:「萍水相逢,何必互通姓名?玄龍王難道記得過往所有枕邊人的名字麽?」
玄龍王眉頭輕皺:「那些人的名字我沒興趣知道,我只想知道你的。」
墨寒嘆了一口氣,将目光投向速處:「上島前的名字我已忘了,上島後另有賜名,龍王一查便知,又何必多問?」
「原來你是被人搶擄上島的,當真身世凄涼。」玄龍王大起憐惜之意,輕輕攬過他的肩頭,微微靠近,在他額上一吻,墨寒一怔之下,只覺得這個動作十分親呢,讓他很是不适,忽然腦海中電光石火一閃,那男子身材高大,八尺有餘,若是那人坐在玄龍王腿上,玄龍王自然吻不到他的額頭。
要冒充一個人實在太不容易,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玄龍王對那人不太熟。至于以後,玄龍王對碰過的人都不會再有多大興趣,有興趣的他都不會太熟,無形當中降低了冒充的難度。
看來這個青龍王的侍從和自己相差甚速,不能冒充太久,以免被玄龍王看出端倪。
他心中有了決斷,當即毫不遲疑,伸手便去解玄龍王的腰帶:「良宵苦短,龍王不要浪費光陰,我們速戰速決了罷。」
他看慣了玄龍王的情事,只覺得繁瑣無聊,從未覺得有半分有趣,卻讓玄龍王大為驚奇:「速戰速決?那成什麽樣子?難道是二哥的下面不行麽?我今日便讓你知道,什麽叫做雲雨之歡……」
他湊到墨寒耳邊,笑聲悅耳,男子的氣息夾雜着脂粉香味,讓墨寒直覺地屏息皺眉。
玄龍王将他放到床上,微笑注視他片刻,發現他身體微蜷,一副戒備的姿态,清俊的容貌仍然帶着沉默堅忍的氣息。這種奇異的矛盾感讓他稍稍疑惑,但想到這人是二哥送給自己的,也便沒了疑心,只是用手指輕輕觸碰他的面頰,仿佛對待世間的珍物一般小心翼翼。
「卿卿,我是不是惹你不高興了,你好像不太喜歡我?」
「哪有的事?我……愛你還來不及?」熟知玄龍王脾性,墨寒只想早點脫身,當然不能對他愛理不理,只能曲意逢迎,讓他對自己早點失去興趣。
感到玄龍王的氣息近在鼻端,他不由屏息凝神,幾乎動也不動,玄龍王的目光仿佛承載了寒潭的水,流光潋溢,一時美不可言。他不由呆住。
早就見過玄龍王的容貌,卻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對視,特別是玄龍王面帶笑意,萬般深情地看着自己時,想必沒有一個人能抵抗這種魅力,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人。
墨寒默默地對自己重複,卻覺得心中一個角落處微微一痛。
恨他辜負自身龍脈,不肯好好練武,惱他惹是生非,為玄龍島招來一堆麻煩,早以為自己已經疲倦得麻木,這種異樣的疼痛又是什麽奇怪感覺?
他怔怔地看着玄龍王,玄龍王笑容更是燦爛,低頭在他唇上親了親:「真沒想到卿卿在人前沉靜端方,私下裏竟會這麽可愛。」
墨寒的身體被壓在床上,目光幾乎像被漩渦吸引一般無法從他臉上移開。玄龍王的調情令他感到自己對即将到來的情事感到心悸,連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如此危險的男子,難怪會有這麽多人前仆後繼,即使被他抛棄仍然甘之如饴。
「卿卿,你好緊張,看起來好像第一次呢!」玄龍王的手輕柔地撫摸着他的腰,似乎在讓他放松繃緊的肌肉。
難道就因為反應太生澀,被他看出了?他從來沒像現在這麽後悔自己不鑽研床第之樂,以致于露出這麽大的破綻。
他咬了咬牙,擠出幾分笑容:「和玄龍王……自然是第一次。」
「二哥将你送給了我,難道是因為他對你沒了興趣,你們許久沒有做過了嗎?」玄龍王仍舊是笑吟吟的,但神色明顯冷淡了幾分。
別人不要的,他也不要了。這人當真是孩童心性。
墨寒松了一口氣,但心裏竟有幾分失落,只得道:「想必是他顧念你們兄弟情分,所以不願再和我糾纏,今日委實不适,龍王好好歇息罷。」
他推開玄龍王起身要走,卻聽玄龍王「哎喲」 一聲,捂住他碰觸的地方,跌坐到一旁。他一驚回頭,卻見玄龍王肩膀處滲出血來。
「龍王你沒事罷?」他只知道玄龍王受傷,卻不知他傷得如此嚴重,今夜來此一直心懷忐忑,還沒多加詢問。
若是因此傷到經脈,落下病根,卻是他勸導不力之罪,害得龍王和人相争。
他話裏盡是焦急擔憂之意,玄龍王不由得臉上露出微笑,将全身的力氣靠到他身上:「把我衣裳解下來,免得弄髒了。」
他平時驕奢淫逸,自然從不會顧忌弄髒弄亂衣裳,自然是別有用心。墨寒不疑有他,連忙幫他寬衣解帶,這才見他肩膀上胡亂裹了起來,背後也有血跡,竟是被刺了個對穿。
「怎麽傷得這麽厲害?」
「二哥也受了傷,他還自稱劍術天下無雙呢,不過如此罷了!」
「你能贏得了一招半式,想必也是暗中偷襲。」想他費心費力,無非是想護得玄龍王平安長大,不讓他受到傷害,卻沒想他還要主動送上去和人私鬥?
墨寒氣得渾身發顫,玄龍王以為他是氣憤自己傷了青龍王,皺了皺眉,卻是小心翼翼地哄道:「你在我身邊,我以後就再也不和他打了就是。」
「你說的當真?」
玄龍王向來随口甜言蜜語,便笑道:「比珍珠還真!」摟住了他的腰,上下其手。
他拍開了玄龍王的手:「你先發個誓再說?若是你以後再和他打,你就……你就再也見不着我了。」
玄龍王神色很有些不以為然,随即微笑道:「好罷,依你便是。」随即照着他的話,重複了一遍。
他固然是不想玄龍王發毒誓,可是現在發的這個誓卻全然無用,玄龍王朝三暮四,到絕情時見不見着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反正在他眼裏,自己并不是自己,恐怕到那個時候,在他眼裏的自己又不知是何人了。
「現在可以給我親親了罷?」玄龍王不知何時已将他的衣裳脫了個精光,探手而入。
修長如玉的指尖滑過他的胸口,他一陣哆嗦,渾身酥麻,被輕輕摸過的乳尖幾乎是瞬間挺立了起來,小小的兩貼朱紅色,在涼風中微微顫抖。
「你的皮膚好滑好嫩!」玄龍王說不出是驚奇還是歡喜,止不住地贊美。
清減過後他又進補了許久,墨臻每天讓廚房炖湯給他喝,也不敢喝太多,只是一小碗而已,氣色好了許多,不似原來像得了病似的蠟黃。他知道自己皮膚比以前細膩了些許,但也不曾和人比較過,想必這是玄龍王對于喜愛的人的溢美之詞,也不以為意。
「卿卿,縱是天下有比你美貌年輕的人,但我一看到你,就感覺此生非你莫屬。你聰慧細心,溫柔沉靜,最是完美不過。」
明知道他誇的不是自己,但墨寒不由得面酣耳熱,不飲酒而有了幾分醉意,原先的無奈和氣惱消除了許多,此時心中有着小小的緊張和歡喜。
聰慧細心他勉強算得上,溫柔沉靜離他稍速,不過若是玄龍王喜歡,大不了以後少唠叨一些就是了。
玄龍王的手愛撫着他的身體,他只覺得身體漸漸安穩下來,也不似方才那般緊張,卻覺玄龍王的指尖輕輕刮了刮他欲望的前端,不由倒抽了口涼氣,眼睜睜地看着那不争氣的東西豎了起來。
「顏色很是粉嫩,不過二哥怎麽沒為你除了煩惱絲呢?難不成是他改了口味不成?」玄龍王疑惑地撥了撥他下體的恥毛,讓他感到下體一陣麻癢,仿佛被點了麻穴。
三千煩惱絲原本是指代青絲,但在龍宮島上自然指的是這些多餘的毛發令人煩惱。若是恥毛過于濃密,玉莖的顏色和形狀便無法顯現出來,所以龍宮島中有專用的藥膏,塗抹之後便可令毛發盡落,再也不生。只是中原有一個傳聞,下體過于光滑或有不祥,不少來自中原的寵姬頗為不喜,此藥便用得極少,玄龍王不太講究,但他卻知道二哥向來是有些小潔癖。
墨寒聽得出他語氣裏的懷疑,不由得冷汗涔涔,連前端都幾乎有點軟了,絞盡腦汁地想了片刻,才道:「想是他太久沒碰我了,所以又長了回來。」
玄龍王奇道:「我上次聽到你們歡愛之時也不過大半個月之前,這麽快便長回來了麽?」
談論如此羞恥的話題,讓墨寒羞不可抑,只想抓住玄龍王的衣襟冷聲問他還想不想做,但自己假扮的那人是溫柔沉靜的,只好忍了忍,溫言道:「想必青龍島上草木豐茂,毛發也長得快些罷。」
玄龍王點頭道:「必是如此,二哥百般不耐之下才有這等癖好也未可知。」說完哈哈大笑。
他孩童心性極重,鬥過了二哥便覺得說不出的痛快,此時被兄弟欺負後的不滿已盡數散去,原先只因置氣而想把他奪來的這個男子,此時竟覺說不出的順眼。
他向來是不喜歡比自己年長的男子的,只是這人有種說不出的魅力,吸引他的目光,讓他情不自禁地想據為已有。
身下的男子帶着一種初試情欲的緊張青澀,讓他全身上下都充滿了征服的快感。
「今夜是我們之間的第一次,我必不讓你失望。」
玄龍王想了想,朗聲對外面伺候的侍從道:「來人。」
墨寒幾乎汗毛倒豎。他冒名頂替來到這裏,只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露了破綻、若是有人進來,叫破他的身分,那該如何是好?
一瞬間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外面有侍衛進來行禮,玄龍王道:「去我書房把去年大哥給我的胭脂膏拿來。」
那侍從應聲答是,随即退了出去,卻是連眼角都沒多看他一眼,想必玄龍王不喜外人多看他的房事,所以侍從都知道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