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洗漱過後用了些吃食,再沐浴一遍,換了一身常服便去見他。其實龍王平時的衣裳輕便舒适,大多只是普通的絲綢所裁,只有玄龍王天性愛美,雖是黑色衣裳,卻在衣襟袖口處多了許多龍紋繡花。這套衣裳更是新制的,一則在中原盤桓已久,二是因為玄情、墨語來伺候他,令他很是歡愉,便讓兩人給府上的弟子都做了新裳。

才到客房門外,他看到裏面坐着的那人時,不由吃了一驚。

在床邊坐着的男子穿着一身紫緞做的衣裳,腰間一條銀色腰帶,兩枚墨玉雕成的蛟形環扣垂在腰間,更顯得腰身極細,外袍又罩着一層半透明紫紗,竟有種如煙似霧的感覺。而他的容貌更讓玄龍王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個男子鼻如懸膽,人中極深,使得上唇既薄且翹,這是慕天恩最美的地方,他又神情靜好,仿佛處子,這是那個叫綠羅的侍從最令他欣賞之處,他面如鵝蛋,耳垂小巧玲珑,這是橙琅的優點,即使不用上前擁抱,他便知道他身段纖秾合度,是他首要的選擇,那個任性驕傲的玄龍島新進弟子,他雖然忘了他的名字,但還記得那人生嫩青澀的身體,腰比女子更細。唯一可惜的是他雙目又被黑布蒙住,不知是不是他上次看到仿佛晨星的眸光。

玄龍珠的毒性果然可怖,剛嫌棄過他相貌欠佳,便在他面前呈現出自己最喜歡的模樣。

他停頓的時間稍長了些,伺候的弟子看他臉上盡是驚豔的表情,知趣地道:「墨蛟大人這身衣裳是兩江最好的衣行春曉居所制的呢,大人覺得好不好看?」

「最好的不應該是白龍島的繡坊麽?春曉居算什麽破玩意兒?」

他神色很是嘲諷,那弟子便知拍錯了馬屁,戰戰兢兢地道:「春曉居幕後的老板,正是白龍王和慕二公子。」

老三怎地跟一個世家子弟來往?玄龍王皺了皺眉,也不介意,五位龍王平時在龍宮島風流,但無聊時經常去中原,這也不足為奇。便道:「你們先出去,把門關上。」

只是看着,都已讓他有了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

以前很是讨厭玄龍珠的功效,因為玄龍珠并不能真正改變寵姬的容貌,只是讓他自欺欺人,如今經得多了,竟然覺得不似自己想的那麽惡心,甚至發現,世上根本沒有十全十美之人,就是當真有一個十全十美的人兒,那個人又怎能長了一雙自己喜歡的柳眉後,又長一雙自己也喜歡的劍眉?

靜坐的紫衫男子聽到他的腳步聲,便要下床給他見禮。「龍王大駕光臨,屬下有失遠迎,請龍王恕罪。」

玄龍王只覺得心都要軟成了一灘糖水,又滑又甜,竟是有些懊悔自己一直不肯接受玄龍珠的存在,否則的話,自己就能早一點體會這種未飲先醉的感覺了。而且如果不是讓他服下玄龍珠,而是讓一個美人吃了,豈不是避免了他的墨蛟遭罪,又不至于在兄弟面前丢了面子麽?

他還沒跪下去,玄龍王就扶住了他,讓他坐到床榻上:「你身上的傷還沒愈,不必行此大禮。」

他的手碰到墨寒微冷的身軀,不由吃了一驚,原先欣賞的表情變得慎重,其實他對病美人沒什麽興趣,總覺得要他格外小心,擁抱時很是不爽利,但如今卻讓他有種說不出的憐惜。

他還記得昨天下午看到他毫無生氣的模樣,如今坐起,想必臉色也很是不好吧,可惜卻是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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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不去找慕公子嗎?」墨寒沒什麽特別激動的表情,十分平靜地道。

玄龍王皺起眉頭,沒料到他會将自己趕走:「你都病成這樣了,還逞強什麽?本來眼睛就盲了,又失血過多,怎麽挺得住玄龍珠的毒性?」

這張俊俏絕倫的面容露出震驚之色:「誰說我瞎了的?是誰在造謠?」

玄龍王看他的表情,也不由很是遲疑:「黃先生說的,他怎麽可能騙我……」

墨寒将自己眼睛上蒙着的布扯了下來,目光看着他,淡淡地道:「看到了麽,我沒瞎,不勞龍王操心了。龍王若是覺得為難的話,就請回罷。這玄龍珠的毒性也沒那麽厲害,我現在不是還好端端地活着麽?只怕是黃老先生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龍王大人若是無事的話,便請回罷。」

玄龍王震驚得沒有回過神,并不只是因為被他拒絕,還因他瑩瑩的雙目仿佛承載星河中的所有幽光,令人屏息凝神,唯恐錯過。雖然早就有了準備,但被他注視時,仍然心中狂跳,難以遏止。

他有些狼狽地移開了眼睛,卻見他站起身來,往前行去,像是要送客一般。

任誰也無法相信,擁有這雙眼睛的人竟會是瞎子,更何況他毫無阻礙地繞過了身前的屏風,在門口站定了腳步,撥開門闩,打開門,随即站在門邊,一副給他送行的模樣。

玄龍王幾時受過這等侮辱,主動求歡竟然還被人不軟不硬地趕出去,一張雪白的臉登時黑得徹底,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朝門外而去。

走到十餘丈外時,總覺得有些可疑,旋即轉身,卻見他仍然倚門而望,臉上的神情仍然十分平靜,像是根本沒看到自己回頭。

他心下更是疑心,站了片刻,看到他轉過身回去,便輕輕一掠,仿佛靈猿一般,輕盈無聲地急掠數丈,揉身進了門,看到他一步步往床邊走去,終于明白了奇怪之處。

他每一步都是一樣距離,半絲不差,目光迷離,并不像在視物,倒像是在含情脈脈地看着什麽,可是整個房間,除了自己之外,再無旁人。

若是別人看到這般奇怪景象,恐怕要吓得驚叫起來。

玄龍王抓起身旁的一張椅子,平平一擲,那椅子便飛起,輕盈無聲地落在墨寒身前三步外。

果然他走了三步,仍然像沒看到椅子一般,往前邁去。撞到椅子後,他重心不穩,立時被絆倒,眼看就要摔到地上,玄龍王急行幾步,将他抱到了自己懷裏。

他左手使不出勁,只用右手推拒,臉上竟是驚訝恐懼之色。

玄龍王只當他看不到自己,忙道:「別怕,是我!」

誰知他的掙紮完全沒有放棄,反而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起來:「龍王何故去而複返?」

玄龍王心痛得說不出話,緊緊抱着他,堵住了他的唇。

唇瓣看起來鮮美紅潤之極,吻起來時卻是幹裂的,甚至還隐隐有血腥氣。他甚至懷疑,這個人在焦慮時是不是一直咬着唇瓣,才将唇瓣咬破。

盡管如此,吻的滋味并沒有減弱稍許,反而更快地挑起了他的欲望,他從未像現在這麽沖動,像是初嘗情欲般,急不可待地想着直接撕開他的衣裳,讓他的柔軟小穴緊緊包裹着自己。

在撕裂了外層的紗質衣裳後,墨寒驚叫了起來,以前不是沒有接受過這種突如其來的性事,這種暴行讓他完全沒有快感,但又不敢反抗玄龍主,唯恐他被自己拒絕後多心,只能勉強忍着,盡力調整自己的身體使得盡快适應他的入侵。

可是如今雙目失明,其餘的感官更為敏銳,讓他對一切未知有了更深的懼怕,即使明知不該掙紮,仍然下意識地推拒着,被玄龍王吻住時,他甚至覺得難以呼吸,驚恐得渾身發抖。

玄龍王的熱情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他緊緊地抓着衣襟,卻被他雙手一扯,登時連腰帶都要脫了。

玄龍王這才發現連環扣還沒解,當下才匆匆忙忙地解了環扣,又剝了他的中衣。

鞭傷結了痂,在光滑的肌膚上斑駁地橫着印子,玄龍王還記得他當時發出的令人着迷的呻吟。

身下的男子仍然徒勞地用僅能動的右手掙紮着,玄龍王只得扣緊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腕拉到高處,皺着眉頭低聲警告:「別亂動,今天要是不做,你是想死麽?」

狂躁的欲火燃燒了玄龍王的所有神智,他從未覺得像今天一樣快活,絕頂美貌的容顏,不盈一握的細腰,纖細筆直的腿,甚至是令他喜悅的欲迎還拒,這一切都讓他覺得,以前的所有快感加起來都不如此時的一瞬。

他終于明白為何先祖們尋遍天下丹方奇珍,也要煉制五色龍珠的原因。

唯一令他有點不太開心的是,墨寒并不像以前一樣乖巧,雖然掙紮起來也是一種情趣,可是不斷的拒絕只會讓人敗興。

被玄龍王強行扒開衣裳的墨寒很是慌亂,但當粗大的性器貫穿身體時,劇痛讓他瞬間清醒過來,身體卻仍然無法克制地輕顫着。

玄龍王只得用手順着他的脊背,輕吻着他的身體,但身下的軀體仍然沒有任何反應,他嘗試地用手去挑逗他的性器,垂軟粉嫩的玉莖仍然軟趴趴的,完全沒有勃起。

「別碰那裏……」他虛弱無力地哀求,右手抓住了玄龍王不斷套弄他性器的手腕,「滴精十血,我身體受不住的……」

玄龍王看他蒼白的臉色,慢慢松開了手,他忽然明白,這一場性事注定要短暫地結束,否則任何的過度刺激,都會讓他失血過多的身體因為無法承受而暴病身亡。

他心中盡是苦澀,想要他忍一忍,但卻是說不出口。和自己在一起的那麽長時間,只怕他都是忍着的。

他抽動了幾下,就逼着自己到了高潮。元陽對玄龍王來說,其實已收發由心,但這麽快就洩出元陽,實是玄龍王從未做過的事。龍性本淫,向來就不喜早洩,即使整日翻雲覆雨,也未必能洩元精。

看到他疲憊的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玄龍王只覺有一種說不出的挫敗感。

他自覺能取悅到這個人,誰知是徒勞無功,反而累得這人四肢無力,只能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散布必究

玄龍王想抱着他,才靠近他身旁,就聽到他冷淡地道:「你走罷。」

墨寒對他向來極為恭敬,他從未記得他用過這種語氣說話,此時看到他的表情,不由很是不安,想要抱一抱他,卻見他閉上眼睛,似乎不願理會自己。

玄龍王只覺得心中又酸又苦,然而身為龍王的尊嚴,讓他說不出低聲下氣的話,默然看了他良久,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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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寒聽到腳步聲遠去,仍然很是不放心,玄龍王雖然年輕識淺,但過于聰明。他甚至懷疑玄龍王如今變得如此難纏,是不是因為在中原認識了不少纨绔子弟的緣故。慕天恩看起來不像這樣的人,多半是別的什麽人将他帶得更壞了。

可惜他是跟随不了他多久了,本來以為服了玄龍珠後,能誘導他棄惡從善,可惜事情仍然朝壞得不能更壞的方向發展。本來他已打算破罐子破摔,卻不料玄龍王仍然如期出現。他幾乎不用多想就能知道玄龍王出現的原因了,絕對是黃衍在他面前說了自己雙目已盲。

這場情事雖然很是短暫,但對他來說身體負荷仍然極大,玄龍王走了很遠他都還感到臀部發酸,雙腿還在發抖。在玄龍王看來,自己絕對和個傻子沒什麽兩樣,想必還要嘲笑他自作多情。

他實在不願和玄龍王相處太久,只因眼淚已将蒙眼的布條打濕,他擔心玄龍王看出,又要笑他和女子一樣多愁善感。

他剛才在玄龍王面前洩露了內心太多的柔弱,的确是和女子沒什麽不同了。

自嘲地笑了笑,他揚聲召了門外侍從,讓人去請黃先生。經了方才的情事,承受恩露的身體卻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差,他急需知道自己究竟還有多久,能否如墨玉衡一般,順利地找一個繼任者。

黃衍來時,身後似乎還跟了一個人。他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只看到一個朦胧的黑影,至于是不是一個人還難說。

「大人召老朽前來,不知有何事?」

「龍王出門了麽?」

黃衍似乎呆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旋即道:「回大人,玄龍王在正房歇着,看起來心情似乎有些不悅。」

「你知道我叫你來何事罷?」

「恕老朽愚鈍,委實不知。」

「愚鈍又嘴碎的人,豈能這般長壽?」墨寒說了太多話,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大人恕罪,是龍王逼老朽說的,龍王之命,老朽豈敢不尊?」

「你沒對他說,我只剩四個月的時間了罷?」

「老朽就是再多一個膽子,也不敢對龍王提起。至于大人的眼疾,自然是瞞不過去的,龍王問起,老朽也不敢不答。聽大人咳嗽之聲,像是玄龍珠毒性蔓延至五髒六腑,恐怕……」

「恐怕什麽?」

「若是毒性留得久了,只怕五髒六腑受損,不用兩個月就咳血而亡了。」

墨寒聽了這句話并沒有驚訝神色,反而輕笑了一聲:「兩個月麽……」似是沉吟了片刻,他問道:「你身後那人是誰?」

黃衍頓了一頓,說道:「是前幾日照顧大人的,大人不記得了麽?」

那人上前行了一禮,啞聲道:「拜見大人。」

墨寒聽得出是那個叫「水霁」的男子,微微颔首。水霁必然不是他在島上的名字,但在此時詢問,只怕不妥。

一陣倦意襲來,他想叫他兩人退下,但立時感到暈眩,往後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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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在床上坐着,就是暈倒也沒什麽危險,但在昏倒之前,卻感到有一雙手抱住了他。

來不及多做反應,他就已人事不省。

墨寒昏昏沉沉,只覺得似乎被人搬動,他含含糊糊地問了幾句,只感到有人抓住他的手細聲細語地安慰他,便覺得安心了幾分,便又睡了過去。

只聽雨聲不斷,冷風入體,令他打了個寒噤,随即便有一床被褥裹住了自己。像是上了一輛馬車,車聲辚辚,一路而去。

「這是去往何方?」他醒了一些,說話也清楚了許多,只是眼前蒙着黑布,連陰影也看不到。黑布摘下後眼睛很是不适,他便仍然留着。

「名山大川,無處不可去,不知大人想去何處?」是那個叫水霁的男子。這男子聽聲音很是蒼老,仿佛久經世事,看慣風雨。

墨寒在心裏輕嘆了一聲。以前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強,能夠随心所欲,維護玄龍王一生,如今目盲身殘,才知在龍宮島上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明知會被高階弟子随意拆散,仍然私下裏結為愛侶。

困頓時的确是最脆弱的時候,當他被眼前這個人抱住時,心裏竟會有種異樣的感覺。

「閣下是玄姓還是墨姓?」若是姓玄,在沒有玄蛟的時候便由玄字最高階的弟子居首,若是姓墨,他便應該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此人說話時,無意間洩露過多的張狂,也該由人管教了。

水霁像是愣了一會兒,才道:「在下一直在中原做事,所以大人不識,在中原用慣了這個身分,還沒有被賜名。」

墨寒沉默一陣,他自然知道有這些人的存在。龍宮島買賣貨物多年,在中原豈能沒有根深蒂固的大家族為眼線?這人能自由出入府中,恐怕是大家族的弟子,并且和玄龍王的關系不遠。「你既然沒有賜名,便不能算龍宮島弟子,不應叫我大人。」

「在下聽龍王提起閣下時,便是這麽稱呼的,還以為這是龍宮島的風俗習慣。」

龍王和紫蛟之間到底是有多生分才會在別人面前提起時以「大人」相稱。「原來是水公子。」他默然片刻,說道,「水公子可以不必把在下抱得那麽緊。」

這人沉默了片刻,說道:「如果我是玄龍王,是不是就可以抱了?」

墨寒的聲音卻是平平地道:「在下身為龍王下屬,不能和外人接觸過密,還請水公子見諒。」

水霁冷哼了一聲,卻還是依言将他放了下來。

墨寒松了一口氣,又有些疑惑:「閣下的脾氣似乎不小,能和龍王相處得來麽?」

「為何不能?」

「龍王心眼小,不會喜歡別人和他鬥氣。」

「哼。」

「你冒雨将我帶出來,卻不知帶我去何處?」

「我說過了,你想去哪裏,我就帶你去哪裏。」這墨寒當面說他心眼小,他心裏很是不舒服,但又無法反駁。玄龍天性如此,想改也改不了。

墨寒聽得出他聲音裏有些不耐煩,頓了片刻,才小聲道:「我想回玄龍島。」

他從小就在玄龍島長大,很少離開,這兩個月在中原,已讓他很是不慣。何況狐死首丘,死前總要回到最初的地方去。

玄龍王一聽,不由怔住,過了許久才道:「龍宮島暫且不能去,現在海上風浪大,很是危險。我們沿着海岸一路向北,到港口就停下來補充糧食和水。」

「我們?」墨寒有些奇怪,「龍王和慕公子也在船上麽?」

聽他提到慕天恩,玄龍王這才發現,那心心念念惦記的世家公子竟被自己忘到了腦後,不由很是汗顏。

他實在沒多餘的精力顧及兩個人,可是讓他抛下這個男子,讓他自生自滅,他又做不到。

對慕天恩費了這麽多苦心,臨到嘴裏了卻又不吃,怎麽說都覺得不值,甚至這個人還因此付出了一雙眼睛。想到這一點,他就想直接質問他怎麽這麽蠢,簡直蠢得無可救藥,若是他瞎掉了,慕天恩也救不回來,豈不是枉費?

龍宮島上待他好的不是沒有,可是幾乎每個人都只是想在他身上索取身分、地位、錢財,有的還愚不可及地想得到他的感情。他連他自己怎麽來的都懵懵懂懂,哪裏知道什麽感情?

不過都是風月而已。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留連花叢,遇到喜歡的多留幾天,而慕天恩的美好讓他幾乎忘了自己的身分,甚至覺得自己真的只是一個尋常富家子弟,能和慕天恩過一輩子。

知道他眼睛受傷時還覺得這個人是多事,想不顧一切地擺脫他,但那個扶着門扉的身影注視着自己,那麽安靜而寂寞的表情,卻瞬間刺痛了他的心。

如果自己遠走天涯的話,他也不會出聲挽留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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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王的事,我怎麽知道。」他含糊不清地回了一句,見他神色黯然,便忍不住想将他抱在懷中,只可惜自己此時的身分實在不宜。

原本是想着更親近他一些,沒想到卻是把自己推得更遠了。早知道會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表明身分。

他思量再三,決定先行告辭,換個身分回來,卻見他舔了舔唇,便問道:「你餓麽?我讓人帶了些吃食,有紅燒排骨,鹽件兒,小籠包子,還有糖炒栗子,熱氣騰騰的,現在吃正好。」

墨寒原本只是有些口渴,但被他說得食指大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鹽件兒是什麽?」

玄龍王便從馬車中下來,到後面一輛載物的馬車中拿了個包裹過來,裏面盡是吃食。他翻了翻,挑出一個紙包,說道:「是蘇杭一帶有名的美食,肉色鮮紅,看起來也不油膩,你嘗一塊罷,我喂你。」他用手撚起一塊。

墨寒身上沒力氣,又看不到,很是不便,只好讓他喂自己。

一張口含住菜時,卻發現自己含住的不是筷尖,反而像是對方的指尖,而且被含住時,對方的反應不是收回去,而是想要探入得更深一些。

饒是食物精美,遠勝于龍宮島上長年累月的魚肉,他也索然無味,只覺這人很是孟浪,實是令人不快,皺眉說道:「水公子,你若是要将在下當成貓狗一般逗弄,便請離開。」

玄龍王被他含住指尖時,只覺得指尖酥麻,令他色魂授與,無法回轉心神,聽得他怒斥自己,不由頓住,過了半晌才道:「筷子沒找着,雨又下得大了些,不好回去拿,有所唐突之處,還請勿怪罪。」

剛才他是下意識的動作,只覺得舌尖被他舔到時,情欲被他挑起,只想更深入他一些,甚至想狠狠地進入他,讓他的身體在自己身下呻吟婉轉。

墨寒聽到他誠心誠意的回答,便以為是自己反應過激了些,便沉默不答。

玄龍王看他生氣的樣子,竟是說不出的心動,只想在他鼻尖吻上一吻,低下頭時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連忙收攏心神。

随即玄龍王又喂他吃了兩塊排骨,看着他舌尖小心地舔着嘴唇上的醬汁,像是意猶未盡,心中便如同貓爪似的癢癢,只願化身為一塊排骨,被他舌尖舔過一遍。

「好好吃。」他情不自禁地說了一句,低聲道,「有水麽?」

玄龍王拿了水囊,喂他喝了些水,發現他不再進食後,不由很是失望。

他吃飯的樣子完全不如慕天恩優雅斯文,可是那種謹慎對待,仿佛世上最後一塊肉的神情,令玄龍王也起了食欲,只想将他推倒在馬車裏,扒光衣服,将他從頭到尾地吃一遍。

墨寒發現對方很是安靜,還以為是自己的怒斥讓他受到了打擊,便道:「水公子如此溫柔體貼,令在下不勝感激。」

「怎麽?」

「若不是水公子帶了吃食,只怕在下要挨餓了。」

這兩個月在龍江口,玄龍王帶着慕天恩和不少三階弟子去酒樓吃飯,對龍江口的各處的美食早已了若指掌,卻從沒帶過他去。

墨蛟的身分其實是他另一層含義上的侍妾,唯一和別的侍妾不同的是,這個侍妾手握大權,并且還要做事。然而……來中原一趟,別的弟子都滿載而歸,他卻幾乎連門也沒出過。唯一的收獲就是這一身衣裳,還是別的弟子順道幫他帶的,而且略大了些,不太合身。

他啞着嗓子道:「你若喜歡,我以後帶你到蘇杭去吃。」

墨寒輕笑道:「多謝水公子好意,水公子也知道,在下這次離開,想必不能再入中原。」

玄龍王一怔之下,才知他說的是僅剩不到兩個月的命。那天他跟随黃先生乍然聽到這個消息,腦海中立時一片空白,出了門就逼問黃衍,才知自己的精液救不了他,只能眼睜睜看他等死。

當時他劈頭蓋臉罵了黃衍一頓,黃衍便建議他去求黃龍王,黃龍王用藥如神,這玄龍珠又是他親自煉制,想必會想得出解救之法。

玄龍王當下再不遲疑,立時便要帶人出門。雨雖然下個不停,但總不至于沒完沒了下去,趁着風浪小時開船,總有到的一天。

墨寒和他說了一會兒話,便又昏睡過去,玄龍王心中更是難過,看他甚是疲倦,也不敢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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