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參加誠王婚宴
淩聞澤帶着林昭諾,和淩聞錦、梁蒼穹一起從宮中前往誠王府。
淩聞澤和淩聞錦各有一輛馬車,林昭諾本來想跟淩聞澤坐一起的,淩聞錦卻是鬧着要跟他三哥一起,所以最後便成了淩聞澤與淩聞錦同乘一輛,林昭諾與梁蒼穹同乘一輛。
先是在執鳶那“受了氣”,又是在淩聞錦這“碰了壁”,林昭諾的臉色并不好看。梁蒼穹也不願與他多說什麽,兩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馬車裏,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淩聞澤和淩聞錦倒是一路上有說有笑,淩聞錦還拿了份禮物送給淩聞澤,說是祝他生辰快樂。淩聞澤笑着收下,剛要打開,淩聞錦卻說讓他等回了宮殿再跟執鳶一起看。淩聞澤只好應了。
誠王府離皇宮并不遠,不過十來分鐘便到了。
進了誠王的府邸,環顧周圍的景色,淩聞澤啧了一聲,沖淩聞錦說:“誠王這兒真是夠氣派啊。”
淩聞錦沖他一笑,點了點頭,并不多言。
身後的林昭諾和梁蒼穹二人皆是沉默不語。
淩聞澤自己也知道不該在誠王的府中說太多,便也不再開口,只是腦子裏跟印象中嘉王的府邸做着比較:嗯,誠王這府邸肯定比嘉王還要大不少,不愧是雍帝最受寵的兒子,這面兒給的真足。
誠王一襲紅豔的婚服,更顯得他面色陰柔。淩聞澤看着他臉上的笑,只覺得這人面相不好,肯定是個短命鬼。腦子裏這麽想着,面上卻是擺出謙恭之态,等四人各自獻完賀禮,便到宴席中入座。
被誠王的家奴引到座位上的時候,淩聞澤與淩聞錦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某些深意。誠王還真是不掩飾自己對他們兩個的态度,他們倆的座次竟然這個庭院的末端。對于誠王來說,在這個立太子的關鍵時期,朝中百官自然是要比他們這兩個兄弟重要。
淩聞澤拉着淩聞錦在兩個桌案間相鄰而坐,林昭諾自然坐在了他左邊,梁蒼穹坐在淩聞錦的右邊。
甫一坐定,淩聞澤又把淩聞錦和梁蒼穹那個桌案上的酒壺拿到手裏,沖他們二人說:“你們兩個年紀還小,酒就不要沾了。”
旁邊的淩聞錦砸了咂嘴,反駁道:“三哥,喝酒還要分年齡的嗎?”
淩聞澤看着他忍着饞的表情,差點笑出聲,卻不回答,反而對林昭諾說:“我記得,你滿十八歲了吧?”
林昭諾點頭:“今年剛滿。”
淩聞澤放心地把酒壺給他:“那這壺歸你了。”
林昭諾問道:“為什麽是十八歲?”
淩聞澤給自己倒酒的手一頓,總不能告訴他聯盟的規定是十八歲才能飲酒吧?
“那個,自然是因為在我眼裏,未滿十八歲的都是小孩子。”
林昭諾不大理解地看着他:“殿下如今也不過十九歲吧?”
喝了一口酒,淩聞澤滿意地感受着唇齒間的酒香,心道誠王這準備的可真是好酒。然後才慢悠悠地回答林昭諾的問題:“今兒起我就二十了。”
看着林昭諾驚訝的表情,淩聞錦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沖淩聞澤舉杯說道:“三哥,生辰快樂。”
淩聞錦早就跟他道過生辰快樂了,現在這句顯然是說給林昭諾聽的。
淩聞澤笑着跟他碰杯:“謝謝小五。”
那邊梁蒼穹也以茶代酒跟着敬了淩聞澤。林昭諾卻呆坐在那,還沒從得知這個消息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雖然出宮建府之前皇子們的生辰不會舉辦宴會,但二十歲生辰對皇子個人來說還是挺重要的,因為這意味着皇子可以娶正妻出宮建府了,也意味着,他不再需要侍讀了。
也就是說,從明日開始,林昭諾便不再是淩聞澤的侍讀了。突然之間,林昭諾覺得自己很是慌亂,他才剛做好準備好好對待淩聞澤,甚至剛剛在馬車上他還想着要向淩聞澤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淩聞澤卻已經不再需要他了。
淩聞澤沒發現林昭諾的心思,只是側身背對林昭諾,與淩聞錦和梁蒼穹聊得火熱。朝中大臣來了不少,借着位置偏遠,他正好向淩聞錦他們多了解些來人的身份。
林昭諾坐在那看着三人侃侃而談,更覺得自己對于淩聞澤來說就是個外人。這種心情對于他而言還真是頭一回,仿佛這些年自己得到的所有誇贊與尊敬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不被關注、不被需要的卑微與難過。
淩聞錦和梁蒼穹自然都注意到了淩聞澤身後林昭諾的神色,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并不點破。淩聞錦本來一直都不喜歡林昭諾這個人,也就看着他是林丞相兒子的面子上才一直未與他計較什麽。以前淩聞錦與淩聞澤關系也沒有多好,現在淩聞錦真心實意拿淩聞澤當他三哥,對這個以前總是對三皇子趾高氣昂的侍讀自然不想再給什麽面子。
天色全暗之後,人也來得差不多了。嘉王竟然稱病沒有親自出現,只是送來了賀禮。這操作看得淩聞澤心中直嘆:這兄弟倆的矛盾怕是因為立太子之事更為激化了。
誠王對此自然是不以為意,只是笑着收下了禮,還說了兩句“希望嘉王早日康複”之類的話。雖然在在場的人聽起來,那語氣陰森得像是巴不得嘉王早點挂掉。
燈火通明的誠王府前庭院中,鳳冠霞帔的新娘與誠王行了禮,便被送去了洞房。
淩聞澤覺得這裏的習俗是真的挺有趣,一不拜天地二不拜高堂,只是一個夫妻對拜就完事了,倒真是簡單。就連宮中的長輩們也并不出席婚宴,只是今日早朝結束後,誠王帶着丁知眉挨個去拜見了皇帝皇後、舒妃、瑾妃。就他和執鳶一起抄寫了二十遍的《儀典》來看,似乎淩朝的衆多盛大禮儀都是給太子和皇帝設定的,其他人的婚宴也好生辰宴也罷,都沒那麽多排場。
等新娘退場,衆人恭賀之後,宴席便開始了。
這是淩聞澤頭一回參加宴席,上回嘉王的生辰宴因為三皇子本人受得刺激太大甚至可以說是被吓死了,到現在他只能記起來執鳶被斬斷右手這麽一個場景了。
如今又坐在宴席上,看着大廳之中的歌舞表演,看着庭院前方高臺之上言笑晏晏的誠王,淩聞澤的腦子裏克制不住地一遍又一遍地出現當時的畫面。
淩聞澤自己并沒有親眼所見,可是現在——執鳶坐在場地中央撫琴弦斷,誠王拔劍一步步走向執鳶,劍光閃過執鳶斷手…這些場景不斷地在他眼前重複,他覺得自己甚至能看到弦斷時執鳶右手指上劃破的傷口,能看到他臉上凄然絕望的神色,能看到他斷手那一瞬的迷茫。
淩聞澤覺得自己的腦子裏跟有個錐子紮似的痛得太陽穴都一凸一凸的。這下他終于明白近幾日面對執鳶斷手時那種苦澀鈍痛的滋味是哪兒來的了,他是在心疼執鳶。
剛來那會兒淩聞澤更多的是想着有了個實驗對象,現在他清楚地意識到,執鳶與他以前的那些實驗對象是完全不同的。那些是在戰場上為人類而戰以致身殘的戰士,而執鳶只是個在這個時代身份卑微的小倌,卻成為了誠王挑釁嘉王的犧牲品。
與執鳶相處得越久,淩聞澤越把他當成自己人,對他的斷手也就越發無法釋懷。不自覺的,他對誠王與嘉王這兩個人都從心底裏産生了厭惡,哦,還有那個猥瑣的陳子烨。
淩聞澤擡頭看向庭院前方離誠王最近的陳子烨,他正紅光滿面地與人推杯交盞,還不忘時不時地瞟一眼院中起舞的一衆美人。
心中咒罵着萬惡的封建朝代,淩聞澤安慰着自己,等他出宮建府,就盡快搜集礦石為執鳶做出機械手來,到時候讓執鳶親手殺了誠王這個人渣!還有那個陳子烨也要好好教訓一番!
淩聞錦看到淩聞澤撫着額頭面色猙獰的樣子,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問道:“三哥,你沒事吧?”
淩聞澤這才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揉着太陽穴說:“有點頭疼,可能是剛才喝的酒後勁兒上來了。”
林昭諾看了眼酒壺,完全不覺得這點酒至于讓人頭疼。
梁蒼穹卻是猜到,淩聞澤大概是上次在嘉王的生辰宴上留下陰影了。他湊近淩聞錦,将自己的想法小聲告訴了他,淩聞錦點了點頭,有些擔憂地看着淩聞澤。如今宴席才剛剛開始,淩聞澤此時離開怕是不太好。
看出淩聞錦的意思,淩聞澤拍拍他的手:“沒事兒,我緩緩就好了。”
林昭諾看着淩聞澤,突然抓起他的左手,用拇指在他虎口處使勁兒推揉。
淩聞澤吓了一跳,忍住了甩開林昭諾的沖動,問他:“你做什麽?”
林昭諾瞥了他一眼,說道:“這樣可以緩解頭痛。”
淩聞澤有些驚訝地看着林昭諾給他按摩穴位,笑道:“你還懂這個?”
林昭諾沒說話,他不想告訴淩聞澤,他是看到他嫡母給他生母推揉時學的。
淩聞澤卻收回了自己的手:“好了好了,我沒事了,謝謝你了。”
林昭諾看了眼盯着他看的淩聞錦和梁蒼穹,還是沒說話,轉過身自己吃菜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