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東方沃的搭讪
本來淩聞澤以為他們這兩桌就這麽冷清地熬到宴會結束就好了,卻沒想到有個人端着酒杯過來向他和淩聞錦敬酒。
東方沃滿臉堆笑,一手提着酒壺,一手拿着酒杯,站到淩聞澤桌前,向他們四人挨個問了好。
淩聞澤四人都站了起來,各自應了好。
東方沃先是給淩聞澤的酒杯裏倒了酒,又給自己倒上,将酒壺放在桌上,舉杯沖淩聞澤道:“三皇子殿下今日二十生辰,卑職沒準備什麽禮物,只能前來敬一杯酒,道一聲賀了。”
淩聞澤舉着酒杯,笑着說:“東方大人竟然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
東方沃先将杯中的酒飲盡,淩聞澤也跟着喝了,然後才聽他說:“怎麽說卑職也是主管戶部的,幾位殿下的生辰八字,下官總要記在心裏。将來三皇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出宮建府,下官也會盡心盡力為二位殿下選址建造。”
淩聞澤挑眉道:“将來?我要是出宮建府的話,多久能搬進去?”
東方沃有些驚訝地看着他:“哎?殿下已經準備要出宮建府了嗎?”
淩聞澤點頭:“是啊。”
東方沃先是看了淩聞錦一眼,才有些為難地說:“這,因為陛下沒有提及…嘶…”
淩聞澤有些納悶他為什麽要看淩聞錦,朝淩聞錦看過去時,對方沖他露出個燦爛的笑來。
淩聞澤不再想這個問題,笑着拍拍東方沃的肩膀:“沒關系,我要求不高,就給我找個不大的宅子就行。”
東方沃只是賠笑,并不言語。說到底淩聞澤将來的府邸到底什麽樣,還是得雍帝說了算。所以說到這兒,他便稱自己酒喝多了要去茅廁。淩聞澤一手搭在他肩膀上,說自己也要去,兩個人就一起離開了。
林昭諾一直看不上三皇子,淩聞錦也一直看不上林昭諾。他覺得林昭諾就是個被林丞相寵壞的孩子,雖然林昭諾的年齡比他和梁蒼穹都要大。
看着淩聞澤離開,淩聞錦沖林昭諾說:“林侍讀可知三哥何時與東方尚書如此熟稔了?”
林昭諾當然不知道淩聞澤跟東方沃什麽時候有了交集,東方沃雖然是他父親的手下,但此人一向與林丞相政見不太相合。林丞相對東方沃,算是既欣賞又憎惡。更何況,明日他便不再是淩聞澤的侍讀了,淩聞錦的這聲“林侍讀”,連同問的這個問題,顯然都是在嘲諷他。
攥緊了拳頭,林昭諾垂首答道:“下臣不知。”
淩聞錦嗤笑一聲,徑自拉着梁蒼穹坐下,兩人繼續聊天。
被無視的林昭諾郁郁而坐,拿起酒壺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其實淩聞澤有好些問題想問東方沃,比如出宮建府的事兒、上哪兒找礦石什麽的,不過現在他還沒跟雍帝挑明,沒有雍帝的首肯,以東方沃剛才的表現來看他肯定不會細說。所以淩聞澤只是跟他閑聊些有的沒的,也算提前打打關系。林丞相那邊他不打算多來往,東方沃卻是要結交的。
東方沃看只剩他們兩人了,便主動提起了前幾天的事:“上次在宮道上,卑職與洪大人…”
淩聞澤打斷他:“我那時候只是走錯路了,東方大人不必介意。”他對東方沃和洪生的基情也好奸情也罷完全沒興趣。
東方沃眼眸一轉,笑道:“原來如此,卑職謝過殿下。”然後便不再提此事,開始聊些其他的,兩人相伴的茅廁之行在親切而友好的氛圍中順利進行着。
等回到宴席之上,東方沃從他們桌上拿起自己的酒杯和酒壺,卻驚訝地晃了晃酒壺,發現裏面已經空了。但他只是笑笑,放下酒壺,向淩聞澤幾人道了別,拿着自己的酒杯回到庭前那片熱鬧中去了。
淩聞澤終于發現,身邊的林昭諾正單手撐着腦袋,雙眼迷離地看着他。淩聞澤只覺得被他看得渾身一冷,這才瞥見桌上的三個酒壺像是都空了。
他拿起一個酒壺晃了晃,然後看着林昭諾:“我才出去這麽一會兒,你就把這三壺都喝光了?”
林昭諾明顯是已經醉了,什麽話也不說,只是傻乎乎地沖着他笑。
淩聞澤只好嘆口氣,看看旁邊看戲的淩聞錦和梁蒼穹,說道:“行吧,反正等會兒就可以走了,我給這孩子送回丞相府去吧。小五,你跟蒼穹一起吧。”
淩聞錦不大樂意地說:“三哥,讓蒼穹幫忙送他回去就行了。”
淩聞澤搖搖頭:“怎麽說今天他也還是我的侍讀呢,林丞相那邊我暫時不打算多結交,但是他兒子跟着我出來醉成這個樣子,還是我送他回去吧。”
總算熬到可以離開,淩聞澤他們四個借着座位便利,也沒跟誠王打招呼就離開了——反正誠王那邊已經被灌醉了。
四人來時便是兩輛馬車,本來是計劃宴席結束後淩聞澤和淩聞錦一輛直接回宮,梁蒼穹和林昭諾乘另外一輛先後各自回家。但是現在林昭諾喝醉了,淩聞澤打算親自送他回丞相府,所以跟淩聞錦和梁蒼穹道了別,架着路都走不穩的林昭諾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平穩前行着。淩聞澤借着挂在車內的燈籠,看着林昭諾坐在那一副乖乖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還以為你會撒酒瘋,沒想到喝醉了反而變乖了。”
林昭諾像是沒聽懂他的話,露出個不太明白的表情來。
淩聞澤知道他現在也聽不懂,一時覺得有趣,以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低聲說:“作為一名長者,叔叔要告訴你一個人生道理——以後不要那麽驕縱,不然,會挨揍的。”
好在丞相府距離誠王府并不遠,畢竟都是接近着皇宮建的。
等到了丞相府,淩聞澤親自架着林昭諾送回了他的房間。剛把林昭諾放在床上,林丞相就過來了,自然是一片惶恐感謝之言。
淩聞澤耐心與他寒暄幾句,離開前又說:“對了,我今日已滿二十歲,煩請丞相明日轉告昭諾,今後不必再去找我一同上朝了。”
林丞相聽得一愣,卻也只好點頭應了:“多謝殿下這些年對小兒的照顧。”
淩聞澤道了句“應該的”就離開了。
床上背對他們的林昭諾卻睜開了眼睛,攥緊了身下的被褥。
淩聞澤回來的時候執鳶自然是在等着他。
淩聞澤想起來收到的禮物,便一一打開看了。小五送給他的果然是個木雕,淩聞澤只看得出那是兩只鳥,執鳶告訴他那是一對鴛鴦。
執鳶問他:“五皇子殿下怎麽會突然送殿下禮物?”
“哦,今天是我二十歲生辰來着。”
淩聞澤不甚在意地解釋了一句,就去洗澡了。
執鳶看着他走開,将那木雕的鴛鴦小心收好,心中思緒萬千:淩聞澤二十歲了,他可以娶正妻,出宮建府了…
等洗完澡,兩個人躺在床上的時候,淩聞澤覺得自己失眠了。
[略略略]
看着淩聞澤沉默而尴尬的樣子,執鳶掩去眼中的失落,背對着淩聞澤躺回去了。
淩聞澤看着他的後腦勺,覺得自己更加失眠了,思緒甚至跑偏到:執鳶說他需要那什麽…那是不是應該給執鳶準備點那種玩具?
再一次薅光一只羊的羊毛後淩聞澤終于勉強進入了睡眠狀态,早上被執鳶叫醒的時候他恍惚了一下,然後記起了昨晚的事,只覺得老臉一紅。
執鳶倒是與往常無異,甚至看起來心情不錯。
淩聞澤吃着早飯,看到執鳶微揚的嘴角,沒忍住問他:“有什麽好事兒嗎?你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執鳶眨了眨眼,說:“今天沒有熊孩子,自然值得開心。”
淩聞澤這才明白,執鳶開心是因為林昭諾不會再來了。“熊孩子”這個詞還是他教給執鳶的,難得見到他俏皮的樣子,淩聞澤也跟着覺得開心。
“是啊,昨晚上我給他送回丞相府的時候跟林丞相講了,他以後不再是我的侍讀了。”
執鳶給淩聞澤夾菜的動作一頓,看着他問:“殿下昨晚親自送了他回去?”
“對呀,熊孩子喝醉了,我可不得給他送回去嘛。”
執鳶猶豫着繼續問:“那,林…昭諾,可有對殿下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淩聞澤想起來自己在馬車上教訓林昭諾的事兒,笑着說:“他喝完酒以後倒是乖得很,我在馬車上訓斥了他一路,警告他以後不要那麽驕縱,會挨揍的,哈哈哈…當然了,他喝醉了,應該全都沒聽到。”
看着笑得開心的淩聞澤,執鳶放下心來:不管那位曾經的林侍讀是還沒認清自己的心意,還是沉浸在不再被淩聞澤需要的悲痛裏無法自拔,起碼淩聞澤是不知道他的心思的。這樣很好。
出門之前淩聞澤習慣性地向執鳶靠近一步,然後猛然撤回去:他剛意識到林昭諾不會再來了,他沒必要繼續每日的那個親吻了。忽略掉心中的點點不習慣,淩聞澤如往日般沖執鳶笑道:“等我回來。”
執鳶努力掩去失落,笑着應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