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中秋夜話

幾天後,江綠枝的傷口消了腫,慢慢地好了起來。日子恢複了平靜,天氣更加涼了起來。

這天,秋葉告訴江綠枝:“太後娘娘今兒就回來。”

江綠枝興奮地從床上爬了起來:“真的?我要不要去迎接一下,我穿什麽好呢?”

秋葉說:“良娣不需要去。太後這次是去祭掃皇陵,祭拜先帝,回來後陛下和皇後會親自迎接的。”

“哦對,那我什麽時候去比較好?”江綠枝問,有些謎題是時候解開了,江綠枝有些急不可耐。

秋葉一邊剝橘子一邊說:“這之後便是中秋家宴,恐怕還得等些時候。不過聽說太後今年打算住在宮裏了,以後見面的日子長着呢。”

也罷,江綠枝覺得像她和太後之間的事,适合在一個雪天裏圍着火爐喝着酒說。自己來到這裏差點死了三回,每次那叫一個刺激,自己還是乖乖地呆着吧。

然後呢,江綠枝過了一段吃了睡,睡了吃,偶爾和宮女們說說笑笑,扯扯後宮八卦的日子。

轉眼就到了中秋節,皇宮擺了家宴,因為齊澤沒有正妻,只能孤身赴宴。

這一晚月亮格外的大,江綠枝給大家發了點賞錢,分了些果子糕點,讓小宮女和小太監們自己樂呵去了。

她給喜鵲放了假回家過節,自己則在小廳內擺了一桌子酒菜,與秋葉和春花豪飲起來。

江綠枝喝着酒看着月亮,問她們:“你們想家嗎?”

秋葉說:“這皇宮就是我的家,我母親去世,父親打仗,我便把這深宮當成了家。”

春花說:“我也沒有家了,以前跟着師父四海為家,後來進宮了也就這樣,日子得過且過。”

江綠枝看着春花:“四海為家是什麽感覺,有意思嗎?”畢竟以後自己是打算四海為家的,提前了解一下。

春華搖搖頭:“未出師門前,總向往外面的世界。想着外面的江湖有酒有肉,有大俠有大道有各種各樣的傳奇,一定非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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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呢?”秋葉插嘴問。

春花又喝了一口酒:“後來真的出去了,才發現一切不過是自己的幻想而已。所謂的江湖雖然有仗義,但更多的是瑣碎無聊的日子。我幾乎沒見過義薄雲天的大俠,不過見了許多争吵和算計,貪婪和虛僞。”

江綠枝:“具體說說呢。”

春華繼續講:“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雖然風景不同,但是人心卻大同小異。女人們都在說閑話,男人們都在争名利。我和師父師兄免費為窮人治病,他們往往還要順走我們的東西,被有錢人家請去,還拼命地打探什麽長生不死藥,然後那個虛僞的樣子…”

“我懂。”“我也懂。”

秋葉:“這和宮裏也差不多。”

江綠枝:“和我們那裏也差不多。”

春花又說:“那時我就抱怨,說這和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而我師父說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都是一樣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你看別人的江湖自然一地雞毛,若回頭看自己的江湖可以決定是否驚心動魄。”

江綠枝聽傻了:“你師父了不起。”

“了不起。”秋葉也說。

江綠枝晃動着杯中酒,自言自語:“自己的江湖,一個人的江湖…那我問你們,若可以選擇,你們想要怎樣的生活?”

秋葉說:“城郊幾畝田,家中一群鵝,炊煙袅袅,衣食無憂,平淡度日。或許當個好裁縫也可。”

春花:“我想在市井中開一家藥鋪,平時坐坐堂看病,成為有口皆碑的好大夫。”

江綠枝:“我好羨慕你們,你們的理想好棒。我的理想是~”

“娘娘的理想走過來了。”秋葉打趣兒道。

春花和江綠枝往外一看,只見齊澤正往這裏走。

春花和秋葉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然後起身迎了過去。

“見過殿下。”兩個人說。

齊澤看着兩個人紅撲撲的臉,喝了不少酒。

齊澤進來後坐下,秋葉給他添了雙碗筷,然後和春花守在門外。

江綠枝有些驚訝:“殿下不是應該在禦花園吃團圓飯嗎,怎麽回來了?”

齊澤諷刺地笑了:“說什麽家宴,無聊的很。”然後拿起一塊月餅吃了起來。

江綠枝好像憶起了書中的情節:中秋節禦花園家宴,所有皇子都有母親作陪,唯獨齊澤一人孤零零在一旁。

當日,李皇後的弟弟李偉仁也在,說了許多稱贊齊煥的話,也向陛下炫耀起了赫赫戰功。

陛下自然擡高了李家,皇後和齊煥,弄得一場宴會齊澤倍受孤寂。

已經進展到這裏了,她忘記了書中重要情節她這個女配都是沒有參與的,她懷疑自己走的是支線劇情,作者不在意,本人随便發揮。

诶,現在不是說自己的時候。齊澤的心情她能理解,齊澤這個太子當得如此克制隐忍,還不是因為沒有兵權。

江綠枝給齊澤倒了杯酒,也給自己滿上:“殿下,我敬你。天上月,杯中酒,眼前人,未來路,你都有。”

齊澤心情郁悶,但聽了江綠枝這勵志的雞血話,不免也振奮一番,于是兩人幹了。

“綠枝,你不知曉我此刻的心情。”齊澤說。

江綠枝說道:“我覺得殿下你想錯了,綠枝恐怕是這世上最懂你的人。”

齊澤詫異:“你說說看。”

“殿下此刻心情郁悶,原因不外乎有三。這第一嗎,每逢佳節倍思親,遍插茱萸少一人,殿下思念的,缺少的這個人,不是兄弟卻是這世上最愛殿下的人,如此佳節,您看着別人團聚,如何不難過。”

齊澤的臉色立刻動容起來:“說下去。”

“第二,不管何人炫耀何事,怎麽擡高自己和親人,來打壓殿下,請您都不要往心裏去。畢竟,在天子面前捧高踩低,都是作死的表現。陛下明誇暗恨,惹禍的嘴跑斷的腿,這是他們給自己挖坑呢。”

齊澤聽得入了心,點點頭。

“第三,殿下不必擔心兵權的事,凡事都是從無到有的。就連陛下都沒有收回兵權,陛下還是陛下,殿下也還是殿下。陛下愛子心切,定能為殿下掃平前路。”

齊澤聽完江綠枝的話說了句:“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綠枝也。”

江綠枝又給齊澤倒了杯酒,兩人又喝了一杯。齊澤說:“我不能事事依靠父皇的庇佑,如果父皇收不回兵權呢。唉~”

江綠枝:“那就自己養一個軍隊。”

“怎麽養?”齊澤問。

“招兵買馬。”

齊澤馬上說:“不行。這是要造反嗎?若是被李皇後抓到把柄,就算父皇也沒法護住我了。”

江綠枝拍了拍自己腦袋,覺得自己真的是喝大了,說話已經走腎不走心了。

不過她還是說:“殿下,那就先拉攏一支已有的軍方勢力,慢慢擴充。”

齊澤說道:“除了李家的軍隊,就是定北侯張家的手中有五萬精兵,如今父皇把張婷芳嫁給我,我也懂其中的意思。只是,張家的人一直沒有與我有更多往來,我摸不準他們的意思。”

江綠枝想了想:“有沒有可能是這樣,若是張良娣成了太子妃的話,張家會不會安心一點?畢竟張良娣現在只是個妾,在家是庶出。張家對局勢看得不明朗,自然不能随意出手。”

齊澤狐疑地看着江綠枝,他不知道張家怎麽想,但是他知道江綠枝一點不愛自己。想到這裏,他有點不高興。

“殿下,若是您能讓張良娣有了身孕,最好是男孩兒,那張家肯定對您死心塌地了。”江綠枝全然沒注意齊澤的不悅。

齊澤知道江綠枝說的話有道理,他曾經也示好過張良娣,可張良娣始終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樣子。

齊澤當然明白,張婷芳的舉動是在告訴齊澤,我嫁你并非自願,莫挨老子。

身為堂堂太子,他可沒到那種需要求人過日子的地步。為了兵權,難道要卑微地讨好一個不待見自己的小妾?豈有此理!

“殿下,殿下,我說的話你有聽到嗎?”江綠枝借着酒勁兒開始飄了。

齊澤郁悶的又灌了自己一杯酒:“你要我去讨好張良娣?問過她的意思沒有?”

江綠枝察覺到這話有點不對,于是便不作聲了,自己罰了一杯,然後轉移目标:“兵權,我們還是要設法得到的。但是如果我們得不到,可以想辦法讓對方失去。”

齊澤現在豈止是欣賞江綠枝,簡直是有點喜歡她,這思路不僅正反來,真是各個角度都可以啊。

江綠枝真喝大了,說話也彪了:“就那李什麽将軍,借着戰功牛逼哄哄的。他早晚得完,不信你看着。敢這麽說話的都是腦殘,以後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有勇無謀,匹夫之勇,成不了大事。他要完蛋,那李皇後再厲害也是只被拔了牙的老虎,沒什麽可怕的。”

齊澤在她說話的過程中也在不停地喝酒,然後怨氣随着酒量一起變大了:“你是沒看見他和父皇說話的樣子有多狂,好像這江山是他送給我們的一樣,沒他就沒有我們天啓。”

江綠枝:“诶,不用擔心。不是有句話嗎,裝,容易受傷;狂,容易死亡。”

“這句話說的不錯,誰說的?”齊澤酒氣熏熏地問。

江綠枝半閉着眼睛說道:“我好友李明豔說的。”

太子笑道:“若他想做官,和本太子說,給他一個官做。”

“啊哈哈哈哈哈…”江綠枝大笑,“來這裏做官?哈哈…”

“看不上我們天啓的官?”齊澤問。

江綠枝說:“人家畢業是要教練舞的。”

“練武,本宮也會。”齊澤說完就拔出佩劍在屋裏表演起來。

然後就聽見屋裏叮當的聲音,不時地伴随着江綠枝的笑聲和叫好聲。

聽得外面的春花和秋葉一愣一愣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往裏看了看,發現太子和江綠枝像兩個小孩子在哪裏手舞足蹈,又說又笑。

秋葉伸出一只手:“五歲,不能再多了。”

春花伸出三個手指頭:“我覺得是三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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