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中午十二點的時候,賀冬提醒楚暖該下樓吃午餐了。

楚暖“嗯”了一聲,繼續看他的文件,大約五分锺以後才合上了文件夾,揉揉眉心,淡淡地說了一聲:“去吃飯。”

楚暖坐在椅上子沒有動作。賀冬愣了愣,才反應出楚暖需要自己的幫助。連忙将輪椅推到沙發椅旁邊,彎腰将楚暖從沙發移中打橫抱起。楚暖大概也是習慣了這樣的服侍,當賀冬将他抱起的時候,他很自然地展臂勾上賀冬的肩膀,以保持身體的平穩。

抱起楚暖的瞬間賀冬有些驚訝,雖然知道楚暖很瘦,但楚暖的體重還是超乎想象的輕,抱在懷裏又瘦又窄,骨頭有些硌人,常年沒有活動的雙腿更是纖瘦。

親密的接觸讓賀冬聞到楚暖身上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香水還是熏衣的香料味。

短暫的接觸留個賀冬這樣的印象,他沒好意思低頭去打量楚暖的樣貌,只是覺得印象中十分乖戾的人原來是如此消瘦,完全沒有男性應有的雄健,出於同情,賀冬覺得楚暖似乎沒那麽讨厭了。

賀冬将楚暖小心地安放在輪椅上,等楚暖坐定松手後,他從輪椅下方的儲物箱裏拿出薄毯,為楚暖蓋好雙腿。

楚暖面色冷漠而略顯陰沈地坐著。

賀冬不太确定楚暖是不是不高興,但楚暖對賀冬的服務也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於是賀冬推著輪椅走出了書房。

主屋裏有電梯,賀冬不必煩惱如何将楚暖帶下樓。不過當他推著楚暖走出電梯來到一樓的時候,楚暖再次開口:“洗手間。”

“好的。”

賀冬應了一聲,推著楚暖去了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賀冬将輪椅固定在特別的位置上,随後退了出去,并幫楚暖帶上了門。

楚暖只是小腿受傷不能行走,而膝蓋以上的部分都是完好的,家裏的衛生間顯然經過特別的設計改造,馬桶、洗手臺還有浴缸旁邊都恰到好處地安裝有支架和扶手,所以在家使用衛生間的時候楚暖并不需要別人幫忙。

賀冬站在門口等著,片刻後,洗手間裏傳來水聲,随後賀冬手腕上的手表也發出震動,這是楚暖召喚他的标志。

賀冬推門進去,楚暖已經穿戴整齊坐在輪椅上,神色漠然。

習慣了楚暖這副好像總是在生氣的表情,賀冬來到楚暖身後推著輪椅去了餐廳。

餐廳很大,長方形的餐桌擺在正中央,鄭伯就站在一邊等候。

賀冬将楚暖推至主位,固定了輪椅,随後他去了餐廳隔壁的一個小房間吃飯──仆從是不能和主人一起用餐的。雖然這個規矩明顯帶有等級色彩,不過賀冬也樂得走出楚暖的視線。

楚家為賀冬準備的午餐十分豐盛,賀冬大口大口地扒飯吃菜,他的動作必須快一點,最好是要在楚暖吃完之前就吃完,因為楚暖一叫他就必須馬上過去,那他可就沒有時間再去吃飯了。

軍人的作風,賀冬快速地吃完了飯,擦擦嘴,回到餐廳,不過他驚訝地發現楚暖也吃完了,而且似乎已經吃完一會兒了。

賀冬快步走到楚暖身後等候命令,他覺得楚暖不可能是在等自己,或許飯後靜坐是楚暖的習慣,不過這習慣鄭伯似乎沒提過。

賀冬剛剛在楚暖身後站定時,鄭伯上前在楚暖耳邊低聲道:“暖少爺,陸文在澳門賭博欠下高利貸,兩百萬,他想向您借錢。”

陸文?賀冬回憶鄭伯給自己介紹過的有關楚暖身邊人的信息,這是楚暖的姐夫的名字。

楚暖曾經有一個姐姐,叫楚晗,患有抑郁症,十年前楚父楚母的過世給她帶來了巨大的打擊,抑郁症加重,沒多久就自殺了。楚晗的年齡比楚暖大很多,死前已經結婚,丈夫就是陸文。

陸文是個游手好閑的混混,關於這點結婚前楚家衆人就知道了,但是楚晗鐵了心要嫁給陸文,因為楚晗有比較嚴重的抑郁症和自殺傾向,所以楚父楚母也就由著她。陸文娶了楚晗之後就一直靠妻子吃軟飯。開始陸文對楚父還是有所忌憚的,不敢亂來。後來岳父岳母死了,妻子也死了,他欺負楚家內亂、小舅子年幼,就賴上了楚家。十年來一直向楚家要錢,現在楚家每個月給陸文十萬生活費,但即使這樣還是不夠陸文開銷,像欠了高利貸來借錢這樣的事情之前也發生過好幾次。

賀冬不太明白的是,以楚家的勢力要擺平陸文還不容易,為什麽楚暖要忍氣吞聲?

不過這些都是楚家的家事,鄭伯給賀冬介紹了陸文這個人的資料之後,賀冬也沒去多問。

而這時,楚暖在聽鄭伯說完之後沈默了片刻,淡淡道:“給他。”

“是。”鄭伯臉上沒有太多表情,但賀冬從他微挑的語氣裏聽出了不耐煩和無奈。賀冬知道鄭伯很不喜歡陸文,不過……無奈?為什麽?

楚暖沒有再說話,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颔首垂目,賀冬站在他身後就看到那白皙纖細的脖子向前彎著,有一種随時都會折斷的病态……

賀冬覺得自己可能是殺人殺多了看到什麽都想弄斷……

這時鄭伯微微俯身,恭敬地詢問:“暖少爺,去花園散散步好嗎?”飯後散步是楚暖的習慣之一。

“嗯。”

楚暖應了一聲,於是賀冬推著楚暖去了花園。

楚家花園有很多個,分布在樓附近的就有前花園、中庭花園、後花園以及左、右花園,還有一個中心花園,而楚暖要去的是中庭花園。

中庭花園就是主屋和前廳小樓之間的那片綠地,綠油油的草坪上鋪設著平坦的道路,周圍的灌木叢修剪成菱形或橢圓形,形态各異的灌木雕塑夾雜其中,又有花樹若幹,一年四季都能看到花瓣紛飛,讓中庭花園即大氣又美麗。

今天陽光很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又不讓人覺得炎熱,微風吹拂,撩起發絲,身處鳥語花香之中,心情也能随之輕松。

賀冬很喜歡這樣的環境。不過楚暖似乎對此毫無感情,依然是微垂著腦袋,氣息陰沈,不言不語。

慢慢推著楚暖走了大約半個多小時,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賀冬就推著楚暖回屋了。

下午楚暖還要去公司,畢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家完成了。

推著楚暖回到卧室,賀冬将楚暖抱起放到一張凳子上,随後從女仆那兒接過準備好的外套替楚暖穿上。楚暖本身就穿著襯衫和西裝褲,現在不過是将西裝外套穿上而已。

對於賀冬的服務,楚暖倒也沒有抵觸,該伸手就伸手,該擡頭就擡頭,只是他的面色始終陰冷著,似乎心情不好。書香門第

賀冬也不管他,反正自己盡到自己的職責就是了。

替楚暖打領帶的時候賀冬的視線不免接觸到楚暖的下巴,他不意外地看到楚暖的下巴是尖瘦尖瘦的,只是賀冬看到楚暖的皮膚很白,白得近乎透明,皮膚格外細致,連男人下巴上本該有的一點兒胡根都看不到一丁點。

賀冬沒有見過如此纖細的男人,他認識的男人都是粗曠的,肌肉結實,熱血昂揚。

賀冬忍不住擡頭多看了一眼,然而這一眼卻恰恰好對上楚暖的目光。楚暖淺棕色的瞳仁此刻卻比純粹的黑還要深沈,冷冷地看進賀冬的眼睛裏,凍得賀冬身子一僵。

毒蛇!

賀冬的腦海裏在第一時間冒出這個詞!

陰鸷,危險!

幾乎是下意識的,賀冬手上一個用力,領帶結被他拉過了頭,緊緊勒在楚暖的脖子上。楚暖頓時呼吸困難,眉頭皺起,手一揚──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安靜的房間裏格外刺耳,周圍服侍的仆人都側目看來。

楚暖的手還舉著,沒什麽血色的手掌此刻略微有些發紅,而賀冬的左臉上也多了隐約的掌印。

賀冬噌地站起來,怒瞪著楚暖,然而楚暖只是瞟了他一眼,手指勾住領帶結往下拉了拉松,冷冷道:“想勒死我是嗎。”

不像疑問句的疑問句,賀冬的怒火被這毒蛇吐出的冰塊砸滅了──真糟糕,他竟然差點勒死了他的雇主!

該死的本能!

賀冬咬咬嘴唇,低聲道:“對不起。”

“哼。”楚暖冷哼一聲,等了許久見賀冬沒有動作,不悅道,“發什麽呆,還不趕快幫我穿衣服!下午上班要是遲到我就讓鄭伯辭退你!”

“是!”

賀冬連忙在楚暖面前單膝跪下,繼續為楚暖打理領帶。

就在賀冬将領帶重新打清楚起身的時候,楚暖突然冷冷道:“下次不允許你那麽看我。”

“呃?”賀冬一下沒反應過來,同時下意識地看向楚暖。

楚暖看了他一眼,冰冷,輕蔑,厭惡。

“我會挖掉你的眼睛。”

楚暖淡淡地說,像蛇在獵物面前吐信子,冷靜,壓抑,危險。

然而賀冬卻意外地沒有生氣,楚暖說這句話給他的感覺卻不像是在威脅或警告,倒像是一個孩子在耍脾氣──賀冬終於看清了楚暖的樣貌,原來印象中乖戾陰冷的毒蛇男只是個二十出頭的青年,很年輕的面容,消瘦而蒼白,缺乏血色的唇是很淺的粉色,薄薄的雙唇緊緊抿著,咋一看總要讓人誤會他還是個還在象牙塔裏的倔強男生。

賀冬知道楚暖今年二十六了,但是從面容上看楚暖似乎不過剛剛二十,明明只小了六歲的人卻好像是小了十二歲──十二歲,生肖都走過一輪了,根本就是個小弟弟,在賀冬心裏稱之為孩子也不過分。

原來賀冬淡淡一笑,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楚暖擡眼多看了一眼賀冬,對上賀冬的微笑,面色更是陰沈,刀子似的目光盯了賀冬許久,但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冷哼一聲,重新低下了頭。

賀冬将穿戴整齊的楚暖抱回輪椅,蓋上薄毯,推出了卧房。

下午楚暖去了公司,坐在他的董事長辦公室裏處理文件,依然是埋頭苦幹,除了偶爾讓賀冬拿一份文件或者是抱他上輪椅去洗手間,就沒有多說半句話。

董事長辦公室配套的洗手間也是經過特別改造的,賀冬至今還站在門外沒有進去“幫過忙”。對於這樣結果賀冬卻是松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楚暖自己是怎麽想的,不過如果是賀冬自己雙腿殘疾連上廁所都需要他人扶著的話……賀冬會覺得羞憤欲死,将心比心,想來那個神色陰冷的青年也是如此,所以才會堅持自己一個人上廁所。

回到家後用過晚飯,賀冬推著楚暖去複健室複建。

雖然鄭伯沒有明說,但賀冬隐約聽出一層意思:楚暖雙腳在生理上完全沒有問題,只是他自己不願意站起來──心理障礙。對於這種自己不願意站起來的人,複健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作用,不過為了防止楚暖雙腿肌肉萎縮退化,每日的行走活動還是必須的。

楚暖攀著賀冬的肩膀,幾乎将所有的體重都放在賀冬身上,而賀冬的雙臂穿過楚暖腋下将他抱住架著,兩人就這麽相擁,楚暖向前慢慢行走,而賀冬則随著楚暖的腳步一點點後退。

雖然複健不過半個小時,但複健完畢後楚暖還是額頭冒汗,畢竟腿腳不方便,比起普通人,他的每一步都要花費更多的力氣。

據說有著輕微潔癖的楚暖不出意外地皺起了眉頭,說:“去浴室。”

不可避免的,賀冬還是要和楚暖赤裸相見。

衛生間分為內外兩間,楚暖坐在外間的凳子上,賀冬為楚暖脫去衣服,随後自己也脫了外套,挽起袖子,将赤條條的楚暖抱進了裏間。

裏間有一個大浴缸,此刻浴缸裏已經放滿了熱水,賀冬将楚暖放進浴缸,随後退了出來。

楚暖只是小腿有問題,膝蓋以上都是完好的,完全可以自己清洗身體,而且借著水的浮力要在浴缸裏移動身體也不難。

賀冬在外間等待,大約十分锺後賀冬手上的手表發生震動,賀冬這才推門進入裏間。

浴缸裏原本幹淨的水現在飄著細碎的泡沫,楚暖的頭發濕漉漉的,雙頰緋紅,身上沒有血色白皙的肌膚也呈現出粉紅色──被熱水泡的。賀冬覺得這樣的楚暖好看多了,平時的楚暖就好像随時都會死去的重病號一樣,過於蒼白而沒有一點生氣。

賀冬将他從浴缸中抱起時沒忘問一聲:“有沒有難受?”

楚暖淡淡地說了一聲:“沒有。”

聽楚暖的回答淡然清晰,賀冬知道他是真的沒事。楚暖的身子比較虛,有時候泡久了會暈。鄭伯特別交代過,如果超過十五分锺楚暖沒有召喚,賀冬就要馬上進去,因為很有可能是楚暖暈倒了。如果是楚暖叫他進去,他進去後也要主動詢問楚暖有沒有頭暈目眩的症狀,因為有時候楚暖是不會主動開口的。

賀冬抱著楚暖在一張木凳子上坐下,扯過大浴巾給楚暖披上,又拿過一條毛巾開始為楚暖擦拭頭發。

賀冬的大手隔著浴巾在楚暖的腦袋上搓揉,賀冬覺得楚暖的腦袋好小,有一點給寵物狗擦毛的感覺。不過心裏雖然是這麽想的,賀冬可不敢表露出來,以楚暖的性子,如果賀冬告訴他你的手感很像寵物狗,恐怕楚暖會暴走吧?

頭發擦得半幹了,賀冬放下毛巾,用大浴巾給楚暖擦拭身體。

不可避免的,賀冬的視線落在楚暖的身體上。消瘦的身體就算被熱水泡成了玫瑰色依然透著病态,楚暖真的很瘦,肩骨硌人,鎖骨突出,肋下隐隐透出肋骨的形狀。賀冬想到自己以及他所看過的其他男人的身體,無一不是肌肉結實體格強壯──軍人嘛,沒有雄健的體魄如何完成任務?

賀冬也不是沒有見過消瘦病态的人,曾經的一位戰友因為傷殘卧床半年,也是消瘦至此。

擦幹了上半身,賀冬的動作來到楚暖的下體。

多少有些好奇,賀冬多看了一眼楚暖胯間之物,略微有些出乎意料,和普通成熟男性一樣,楚暖的性器比身上的皮膚色澤略深,說到尺寸,也是成熟男性所應該有的尺寸。之前賀冬看楚暖白白瘦瘦的樣子,還以為楚暖的那玩意兒也是白白瘦瘦的……

阿彌陀佛……賀冬暗道一聲罪過,這樣猜測一位成年男性是很過分的。

雖然腦子裏轉過很多歪七扭八的念頭,不過表面上賀冬還是保持著面無表情,手下動作也沒有因為各種念頭而出現什麽異樣,他幹淨利落地為楚暖擦幹身子,拿來衣物為楚暖穿上。随後他将楚暖抱出浴室,推著輪椅送楚暖回卧房了。

楚暖的夜生活很單調,玩一會兒電腦,看一會兒書,中間接了幾個電話,安排了幾件事,上了一次廁所,沈默無聲地度過了一個晚上,當時間指向十點半的時候,楚暖打了一個哈欠,睡覺了。

将楚暖抱上床,看著楚暖吃了安定,躺下,閉了眼睛,沒了動靜,賀冬這才關了燈,退出楚暖的卧房。

一天的工作到此為止。

賀冬關門離開之後沒多久,楚暖床頭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尚未睡著的楚暖慢吞吞地接起電話,鄭伯的聲音從話筒中傳來:“少爺,打擾您休息了。”

“嗯,沒關系。”楚暖輕輕地應,和白天的他比起來,現在的他語氣柔和了許多了。

鄭伯似乎笑了笑,溫和地問:“少爺,對於賀冬的表現,您還滿意嗎?”

黑暗中楚暖晶亮的眼睛閃了閃,不知是想到了什麽,他沈默了很久才開口緩緩道:“還行。”

“那我們就将他留下再觀察幾天,少爺若是不滿意我就讓他‘離開’。”鄭伯笑著說。

“先留下吧。”

“那我就不打擾少爺了。少爺早點休息。”

電話挂下,楚暖翻了個身合上了眼簾。

賀冬離開楚暖的卧房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的房間就在楚暖卧室旁邊,“下班”之後賀冬可以在不打擾楚暖的情況做自己的事情,不過碰到楚暖有什麽事情,通訊器一響,賀冬就必須馬上過去。

給自家小妹打了一個電話,确定小妹在家很好之後,賀冬就早早睡下了。

因為睡得早,第二天五點不到賀冬就醒來了,楚暖要睡到八點半才會起床,賀冬看時間充裕,索性下樓吃了一點早餐,随後向鄭伯請示之後借用了楚家的健身房。

楚家的健身房很大很高級,用健身房管理員的話說就是:每年楚家都要為保養這些設備花費一筆巨資。但這個健身房十年來卻一直處於閑置狀态。

楚家現在只有楚暖一個主人,偌大的主屋冷冷清清的,可楚家并非一直都是這樣清冷的,之前也有過人聲鼎沸的時候。

楚暖的爺爺還在的時候,楚家每天都很熱鬧,楚爺爺有三個孩子:楚爸爸、楚暖的叔叔還有楚暖的姑姑,楚爸爸和楚叔叔都各自娶了妻子,先是楚晗出生,然後楚叔叔的孩子,最後是楚暖。楚爺爺還有一個弟弟,楚暖叫他叔爺爺,叔爺爺癡迷繪畫,唯一的一個孩子早夭了,他就将三個侄子當做親生的來疼,一家人感情很好。

最早楚爸爸三兄妹感情都還不錯,一家人其樂融融地過日子,除了叔爺爺其他人都有每天鍛煉的習慣,於是健身房也就特別熱鬧。

後來叔爺爺走了,楚奶奶也走了,楚小姑嫁到了國外,楚爸爸和楚叔叔為了利益感情有了裂痕,楚晗也嫁人搬出去了,主屋頓時空了不少。

再後來楚爺爺世了,為了遺産的事情兩兄弟鬧得很不開心,楚暖和堂哥的關系也因為大人的事情而緊張。一時間主屋的氣氛總是劍拔弩張的。

過了兩年,楚暖的堂哥吸毒過量死亡,沒多久,楚爸爸和楚媽媽車禍身亡,然後楚晗自殺,再之後不到一年楚叔叔失蹤了,楚阿姨為了尋找丈夫遭遇了車禍。轉眼間,楚家就只剩下一個楚暖,還有一個只有要錢的時候才會出現的陸文。

──以上,全部是健身房管理員告訴賀冬的。

管理員說:“最開始的時候每天都會有很多人來這裏鍛煉身體,就算是老家主也會來這裏和子孫們湊湊熱鬧,可是現在……除了偶爾像你這樣的高級保镖會來之外,就沒有其他人了。”

賀冬不知道回答什麽比較好,只應了一聲“哦”。

管理員又說:“以前暖少爺可皮了,上串下跳的,跟小皮猴似的,老家主他們都管不住他。那時候暖少爺每天都是笑嘻嘻的,還老愛捉弄我們這些仆人,那時候我們私下都叫暖少爺‘小惡魔’呢!”

說起以前的事,管理員露出一抹懷念的笑容,雖然嘴裏說“小惡魔”,但想來頑皮活潑的楚暖還是很讓他們喜歡的。

“可惜現在卻變得那麽沈靜了……真讓人心疼……”

管理員和賀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說一些楚家的瑣事,也介紹了一些在這裏工作的仆人的情況。

賀冬雖然不怎麽搭話,但是始終認真聽著。

之前鄭伯對賀冬交代過,讓賀冬在不觸及楚家機密和楚暖隐私的前提下多看多聽,多了解一些楚暖身邊的人和事。

鄭伯說:“暖少爺這孩子有事喜歡憋在心裏,跟在他身邊要自己多關心細節,免得暖少爺有什麽不舒服都不知道──之前很多人都是因為這樣被辭退的。小冬你人不錯,可要盡心啊!”

於是賀冬就對有關楚暖的事上了心。

練了一個多小時,賀冬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告辭離去。臨走前管理員對她說:“小冬,你回去別忘了洗個澡。暖少爺喜歡幹淨,你可千萬不要帶著一身汗味去見他。”

“嗯,好。”

其實管理員不說賀冬也會去洗澡,不過被管理員說一下他洗得更認真了,還特別用了那塊檸檬黃的香皂。

賀冬洗完澡,吃了早餐,稍做休息之後,時間就到了八點三十,該是叫楚暖該起床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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