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楚暖剪短了頭發,神清氣爽,臉上總帶著微笑,這樣的變化很快就被周圍人注意到了,早上楚暖鍛煉的時候管理員抽空和賀冬搭上了話:“賀冬,最近少爺他……是不是身體好很多了?”
賀冬擦擦汗,笑道:“是,複健很有效。”
蘿芙林在一邊聽到了,吃驚地上前問:“那他過不了多久就能走路了?”
賀冬看蘿芙林似乎還沒有露出惡意,也就樂於回答:“應該吧,他現在已經能走上兩步了,只是還不穩。”
蘿芙林愣了愣,“哦”了一聲,居然什麽也沒說就走開了。賀冬覺得或許楚暖恢複健康這件事對蘿芙林是一個不小的打擊。看著蘿芙林走了,管理員在一邊說了一句:“希望少爺能趕快恢複。”
“嗯,我也希望。”賀冬微微一笑,看著不遠處正在努力鍛煉手臂的楚暖,眼裏滿是溫柔。
午飯後例行的花園散步,這時候已經深秋,太陽雖然還暖洋洋地曬在身上,但風吹來時已經有些沁涼,楚家主宅在山上,又不知今天碰到什麽天氣,風特別大。賀冬為楚暖加上一件披肩,楚暖嫌棄地說:“這披肩披了像女人!”
賀冬啞然,笑問道:“可是風大,不披上等會兒著涼怎麽辦?”
楚暖眼珠子一轉,壞主意就冒上來了,拉著賀冬的衣袖說:“你的外套給我。”
賀冬也是一身西裝,外套下面是襯衫,他身體好,脫去一件外套也不打緊。
賀冬笑著脫下西裝給楚暖披上,順帶著撥撥楚暖的頭發,調侃道:“你這好像小孩穿大人衣服。”
楚暖立刻瞪起了眼睛,“你嫌棄我!”
賀冬笑著俯身親親楚暖的眼簾,讓楚暖不得不閉上眼睛,随後又親吻了楚暖耳郭,輕聲道:“我沒有嫌棄你,我喜歡你。”
楚暖頓時臉紅了,但那笑容卻得意像偷腥的貓。
賀冬快步走到楚暖身後繼續推著楚暖前進──他不想讓楚暖看到自己也紅透的臉。
雖然沒有對話,兩人之間的氣氛卻很融洽,慢慢地前進。
經過草坪時,一個園丁正站在在草坪中收拾灌木。園丁戴著帽檐寬大的草帽,一身工作服,手裏拎了個裝工具的小桶,低頭彎腰地慢慢從這叢灌木走向另一叢灌木。即将來到園丁身邊時,楚暖側目看了一眼,随後拉拉賀冬的手指,指了另一個方向,無聲示意賀冬繞開園丁。
賀冬看了一眼那園丁,似乎隐約聞到了園丁身上的草木汁混合著汗水的味道,賀冬猜測嗅覺靈敏的楚暖是嫌惡了,心中暗自好笑,手上則稍稍加力将楚暖推往另一個方向。然而就在賀冬改變力道的那一瞬間,園丁突然站了起來,拿著那把修剪灌木叢的大剪刀猛地沖過來,鋒利的剪刀長大了嘴,猙獰地剪向楚暖!
異變突起,楚暖倒是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只是他坐在輪椅上無可躲閃,只能下意識地抱頭彎腰。然而伴随著賀冬的一聲大喝以及一陣兵荒馬亂的碰撞,楚暖并沒有迎來想象中的痛苦,楚暖驚愕地擡頭看去,就見那園丁已跌出了四五步遠,剪刀丢在了一邊,而賀冬──他就站在楚暖面前!隔著兩步的距離,高大的身軀猶如一道堅實的屏障将楚暖護在身後!
然而,楚暖在呼吸間捕捉到了血腥味!
楚暖驚愕地看著一道猙獰的大劃口出現在賀冬的手臂上,濃稠的鮮血順著臂滴落在草坪上,一滴兩滴,一點兩點,很快彙成一汪血泊,而這汪血泊還在不停地壯大!
楚暖的聲音顫抖著,“賀、賀冬……”
“我沒事。”賀冬沈聲回答,而沒有回頭。
賀冬站在楚暖面前,看著殺手變裝而成的園丁站了起來,賀冬想上去将其制服,然而他的左臂已經完全無法擡起,而且大量失血讓他感到了輕微的暈眩。賀冬擔心自己一旦離開楚暖身邊,就會被園丁鑽到空子。
賀冬心中暗罵楚家的保全怎麽會讓殺手混進來,而他的目光則死死鎖住殺手的動作,餘光瞄到楚家的保全正在從周圍趕來,其中部分有武器地也拔出了手槍,只可惜手槍射程太短!
“該死的,如果能有一把槍……”
賀冬暗恨,他是軍中有名的神槍手,不要說這麽近距離,就算在五十米外也能輕易擊中這殺手的腦門!只可惜他現在手中無槍!
保全們距離他們還有一百多米的距離──十秒,他們還需要十秒才能來到楚暖身邊。然而賀冬卻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争取到這十秒。
殺手顯然也看出了賀冬不能随意行動的處境,他冷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了手槍──竟然是一把小巧的掌心雷,給女性使用都嫌它威力太小,然而它小巧的體積無疑是需要藏匿武器時的最佳選擇!
眼下這把掌心雷的射程只有30米,填裝兩發子彈,和普通手槍比起來實在太弱小了,可眼下──殺手離楚暖不到十米,賀冬一顆,楚暖一顆,不多不少剛剛好!
站起來,一秒。
拔槍,一秒。
迷你版的武器被殺手寬大的蒲掌握著顯得有些可笑,但賀冬這時候一點也笑不出來。哪怕掌心雷的威力小得令人發指,但在兩人不到五米的距離下,任何人都能利用這把宛如裝飾品一般精致的袖珍手槍輕易幹掉賀冬和楚暖!
瞄準,又是一秒。
或許殺手根本不需要瞄準,他只是在欣賞賀冬凝重的神色。
冷汗從背後滑落,賀冬甚至沒法确定在這樣近的距離下掌心雷的子彈在射穿自己的身體後會不會對楚暖造成傷害!
救援的人還在五十米外,有人舉槍瞄準了殺手,但他們不敢設計,殺手和楚暖離得很近,瞄準點稍微偏一點都有可能擊傷楚暖,那些保全不敢冒這個風險!
咬咬牙,賀冬往左邊移了移,站在殺手和楚暖之間,将楚暖完全擋在了自己的身體後面,這樣一來,殺手除非殺了賀冬,否則絕無可能傷到楚暖。
殺手的臉色沈了沈,楚暖的臉色則瞬間白了。
還有六秒锺!
賀冬艱難咽下唾液,他看到殺手眼中閃過猙獰,他知道殺手不會再浪費時間了,果然,殺手毫不猶豫地手指撥開保險,手指微屈,扣下扳機──
“不要!!!”
砰!
在楚暖的驚叫聲中槍聲響起,趕來救援的保全們不由自主地頓了一下腳步,而在下一秒,他們迅速沖了上去,一擁而上将殺手制服在地。
“少爺?少爺!”
保全們圍在楚暖身邊擔憂地問。
楚暖并沒有受傷,他晃了晃腦袋,從摔倒的暈眩中緩過氣,腦中閃過自己做了什麽──他在殺手開槍的瞬間從輪椅上站起來,跑上去将賀冬撲倒了!
賀冬?
楚暖看著躺在自己身下的賀冬,賀冬雙目緊閉,身上都是血,楚暖不知道那顆子彈是不是打中賀冬了。
“賀冬!賀冬!”
楚暖搖晃著賀冬的身體大叫,淚水朦胧了他的雙眼,他怕極了,如果賀冬也……
“賀冬你不要死!賀冬!你不要離開我!”
楚暖哭叫著,匆匆趕來的鄭伯上前将楚暖拉開,勸道:“暖少爺,你冷靜點!賀冬還沒有死,我們趕快将他送去救治!”
楚暖回過神連忙點頭,指揮人将賀冬送去救治。
賀冬被送進主宅專有的手術間,楚家的私人醫師也及時趕來了,好消息是賀冬并沒有中彈,由於楚暖撲救及時,賀冬只是被子彈擦破了皮,而壞消息是賀冬手臂遭受重創,殺手用大剪刀剪向楚暖的時候賀冬用手臂擋下了,肌肉神經絞裂,大臂骨折,失血過多,賀冬如果沒有死於休克,清醒後左手也有可能落下殘疾──雖然有很大的概率可能通過複健回複正常。
幾個小時後,賀冬從手術室裏出來了,麻醉還沒過,賀冬還睡著,醫生說賀冬求生意志很強,手術進行的很順利,接下去就看左手回複如何,不過一般情況下左手基本功能都可以通過複健回複,恢複以前的靈活和力量也不是不可能。
楚暖陪在賀冬窗前,看著賀冬沈睡,楚暖的思緒想起殺手開槍時自己是如何焦急緊張,他好容易找到了這個溫暖的懷抱,他不願也不能失去!楚暖記得自己是如何不顧一切地站起來、沖上去,他只想著要将賀冬從槍口下撲開,他完全忘記了自己雙腳不能站立行走的事情……
是的,大家說的沒有錯,他不能行走不是因為腳不行,而是因為他的心在害怕。
他是個膽小鬼,如果他不是這麽膽小,賀冬也不會受傷……
楚暖伏在床沿緊緊握住賀冬的手。
下面的人很快就從殺手及楚家的情報網中整理出了關於這次刺殺的緣由。
殺手是巴布利家族派來的,因為得知楚暖的腳正在康複,害怕楚暖康複後會和蘿芙林結婚──雖然楚家和摩爾家族聯姻不是第一次,但兩方的繼承人聯姻卻是從未有過的!巴布利的組長擔心楚暖會通過這場婚姻得到摩爾家族繼承人的身份,到時候楚家和摩爾家族兩大家族必然會發生合并重組,占據亞洲市場的楚家和占據歐美市場的摩爾家族一旦融合新生,由此産生出的新家族的實力将會大得超乎想象!
有這樣擔憂的并不止巴布利一家,諸多獲知內情的家族都有著這樣的憂慮,所以這次巴布利家族派出殺手,其他家族雖然沒有明著支持,卻也在暗中通風報信下絆子。
“真是一群笨蛋,我怎麽可能和那個女人結婚!”
楚暖削著蘋果,口吻中滿是鄙夷地對床上的人說。
昨天早上賀冬清醒了,麻藥退去後傷口隐隐作痛,但愈合情況很好,精神狀态也很好。醫生說再過一個月就可以試著活動了。
看著楚暖笨拙地動作,賀冬忍不住說:“小心點,別割到手了。”
“嗯。”楚暖應了一聲,手上別扭地一個用力──皮沒了,果肉也被切掉了。
看著手上氧化發黃還坑坑窪窪的醜陋蘋果,楚暖不高興地抿嘴,心裏讨厭自己的笨拙。
楚暖将蘋果放到一邊,剝起了橘子,口中卻撒嬌:“賀冬,等你手恢複了你給我削蘋果,你削得蘋果很漂亮,我怎麽都削不好。”
“好。”賀冬笑著說,看到楚暖滿足地甜甜一笑,他的心情也很好。
橘子倒是好剝,楚暖将掰下的橘瓣送入賀冬口中,想起了剛才的話題,又說:“賀冬,你知道是誰把殺手引進來的嗎?”
楚家主宅有著嚴密的包圍巡邏體系,殺手能化裝成園丁混進來絕不是翻翻牆換換衣服那麽簡單的。殺手能進來,唯一的可能就是──內奸!
之前賀冬還在手術室裏生死不明的時候,每每想到就是那個人害得賀冬受傷,楚暖不由得恨紅了眼,殺手抓到了,該問的都問出來了,自然也沒有漏過那個內奸。
賀冬聽楚暖這麽問,想了想,腦子裏冒出一個人,脫口道:“是那個健身房的管理員?!”
楚暖咬著牙點頭:“就是他!他在我們家工作很多年,沒想到居然……可惡!”
賀冬了然地點點頭,雖然楚暖複健的事情楚家主宅裏的人都知道,但知道楚暖具體複健進展的除了賀冬和鄭伯,就只剩下賀冬曾無意對其提過的管理員,而且仔細回想一下,從一開始管理員就一直往賀冬身邊套近乎,還說一些有的沒有的話,著實令人起疑。本來想是想管理員在楚家工作這麽多年,應該不會是……
仿佛是看穿了賀冬的疑惑,楚暖似是解釋地說:“各大家族對新進人員的審核都很嚴格,所以家族要往對方勢力安插人員,都是一早就派人出去,這些派出的人平日裏就和普通的員工一樣,只有家族通知他們行動的時候他們才會有所動作,這些人往往一潛伏就是十幾年,有的甚至一輩子都在潛伏而沒有任何作用。像那個管理員,從十幾年前就潛伏在楚家了,從最底層的幫工做起,歷年審核都沒有審出他,一直留到現在……”
說到這點楚暖就不由得暗恨,他已吩咐鄭伯立刻整頓楚家的人事,他甚至開始考慮是否要讓鄭伯回去養老了,或許該換個人了……
楚暖看了一眼賀冬──或許這個人很合适?
賀冬不是一個會靠情人吃軟飯的人,楚暖知道,所以他要給賀冬一個名正言順留下的理由。當了楚家的管家,就算自己的腳好了,不需要助理了,賀冬也可以名正言順地一輩子陪在身邊了。
楚暖樂滋滋地想。
楚暖給賀冬喂了一瓣橘子,賀冬不習慣,想要自己來,楚暖不肯,兩人正在争執的時候房門輕輕敲響,鄭伯領著兩女一男走了進來。
賀冬擡頭看去,就見其中一人正是蘿芙林,只是不知為何,賀冬覺得今天的蘿芙林和以往似乎有些不同。再看另外兩人,和蘿芙林走在一起的女子也是個漂亮的外國女孩,她和蘿芙林長相不同衣著不同,卻披著一頭同樣的金色長發,身材也都差不多,咋一看頗像姐妹,而那走在最後的男子則是一副落拓藝術家的氣質,一手攔著蘿芙林的腰,雖然胡渣有些邋遢,但眼睛卻清亮有神。
賀冬有些疑惑,看了一眼楚暖,就見後者面色微沈。
鄭伯對楚暖微微躬身後介紹道:“暖少爺,我将蘿芙林小姐、洛薩先生已經嘉麗小姐帶來了。”
楚暖瞥了一眼蘿芙林,露初一抹嘲諷的笑意。
蘿芙林走上前對楚暖鞠躬不起,道:“對不起,楚先生,這次是我任性給您帶來了麻煩。嘉麗小姐之前無禮的行為都是我授意的,請您不要見怪。”
那名叫嘉麗的女子也上前一步滿懷歉意地說:“對不起,楚先生,之前是想讓你讨厭‘蘿芙林’這個人,所以說了很多難聽的話,請你不要介意。”
賀冬滿心詫異,且不說兩人所說的內容,這蘿芙林竟說著一口字正腔圓的中文,而且聲音也與之前有所不同,而那嘉麗的聲音語調卻又是那麽熟悉──分明就是之前“蘿芙林”的腔調!
賀冬的心裏萌生了一個念頭。
楚暖看了一眼賀冬,賀冬明白楚暖的意思,當下微微搖頭。楚暖雖有些不甘心,卻還是擺擺手,大方地說:“沒關系,你一來我就知道你有問題,所以你說的那些我也沒放在心上。”
這回輪到蘿芙林和嘉麗詫異了,嘉麗不相信地說:“怎麽會?我自認我的演技沒有任何問題。”
“是,你的行為舉止甚至聲音都很像,不過你忽略了一個問題,”楚暖得意地勾起嘴角,道,“你的香水味。你來的第一天身上的香氣是是很甜的花香調,這樣的香水很适合你的氣質,但蘿芙林是絕對不會使用的,她喜歡微澀的果木香。”
嘉麗啞口無言,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點讓楚暖起疑。
楚暖沒說的是,大貴族在外表上從來是低調的奢華,像蘿芙林這樣的,她身上用的香水是國際頂級調香師專門調配的專屬香水,全球獨一無二,但她不說卻不會有人知道。而嘉麗用的是頂級名牌香水,對奢侈品有所了解的人一聞就能聞出來,更何況那甜而活潑的花香調太過濃烈出挑了,這不是大貴族的做派。
而賀冬則想起了見面那晚楚暖冷淡的态度,還有後來楚暖斷斷續續的喃喃自語──那時候楚暖就已經起疑所以才叫賀冬不要接近蘿芙林,是嗎?
賀冬暗自猜測,而真正的蘿芙林也将事情完整地向楚暖做出了解釋:原來蘿芙林愛上了那個叫洛薩的流浪畫家,而這時他的父親要求她來中國和楚家聯姻,蘿芙林不願意也沒把辦法把洛薩介紹給家裏人,就雇傭了一個替身代替自己來到楚家,并要求替身通過各種令人反感的行為來破壞這場聯姻──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麽之前的“蘿芙林”那樣傲慢、無禮、口無遮攔。
現在從蘿芙林的言談舉止中,賀冬可以感覺到蘿芙林是真正受過精英教育的大家閨秀,和之前那個冒牌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蘿芙林等人走後房間裏又剩下楚暖和賀冬。
賀冬想到那天楚暖讓自己帶他避開園丁的事情,不免問:“少爺,難道那天你也是從園丁身上的氣味裏發現對方不是真正的園丁?”
楚暖怔了怔,不好意思地抓抓臉,小聲道:“不是,是他身上汗味很重,我覺得很惡心……”
原來是潔癖發作……
賀冬很想笑,只是一笑手臂又開始作痛,他只能忍住。
摸摸自己的手臂,賀冬想到未來,不免有些悶悶。
在賀冬昏迷的兩天裏,楚暖通過進一步鍛煉已經基本能夠慢慢地走路了,心理障礙放下,很快就能行動自如,既然如此,楚暖就不再需要他的陪伴了吧?
雖然他們現在的關系并不僅僅是主仆關系,但……賀冬不想做一個靠情人吃軟飯的小白臉角色,如果楚暖不再需要他的護理、保護,那麽賀冬也不想再留在這裏。
看了一眼楚暖,賀冬張口欲言,然而楚暖卻先一步看穿了他的心思,沈了臉色,冷聲道:“我不許你走!”
賀冬一愣,随即苦笑,道:“少爺,你的腳已經好了,以後也就不再……不再需要我了。我留在這裏幹嘛呢?”
“你是我的男人啊!”
楚暖脫口而出,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他登時羞紅了臉。
賀冬也是臉頰發熱,承受不起楚暖這樣直白地表達。
楚暖頓了頓,道:“反正你不許走,你說過,你會陪我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已經決定了,你要留下來,必須留下來!”楚暖霸道地說,但随即他緩了神色,道,“賀冬,以後你就是我的新管家了,鄭伯年紀大了,我需要一個值得信賴的人接替他的職位──賀冬,你願意做我的管家嗎?”
賀冬愣住。
楚暖咧嘴一笑,按下了召喚鈴,鄭伯很快就出現了,還帶來了一份文件。
楚暖将文件放到賀冬面前,“合同我已經準備好了,你看看!”
賀冬疑惑地接過文件看了起來,合同的前半部分似乎沒有什麽特別的,然而當賀冬看到最後一條時他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反複看了好幾遍确定自己沒有看錯,錯愕擡頭,正對上楚暖那得意的笑容以及鄭伯那似乎是“女兒終於找到好歸宿”的欣慰表情,賀冬苦笑,然而下一刻,他卻提筆在合同的最後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第十條,合同期限:本合同自簽訂之日起生效,至雙方自然死亡,終生有效。
全書完
番外
這是一個星期天,不過是忙碌的星期天。
“賀冬,你那個領帶不搭啦!快點,快點換掉!”
賀冬無奈地看著楚暖對自己指手畫腳,不等他這個特種兵出身的精英分子有所反應,那個看起來還有些消瘦的孩子就已經麻利地解開了他剛剛打好的領帶。
賀冬無奈地看著楚暖從領帶盒裏挑揀出一條底色藏藍帶著銀白條紋的領帶,他覺得花俏了,想開口拒絕,卻被對方剮了一眼。
楚暖哼哼兩聲,将領帶纏上賀冬的脖子,軟中帶硬地說:“不要老是紮那麽古板的顏色,難看死了!今天可是你妹妹的婚禮,你要打扮得光鮮亮麗才行!”
賀冬無奈,暗自腹诽:“又不是自己結婚,搞那麽搶眼幹什麽……”,但最後還是接受了楚暖的“改造”。
今天正是賀小妹的婚禮,新郎是她在療養院裏認識的醫生,一個溫柔儒雅的男人。兩個人感情很好,賀冬也對這個妹夫很滿意。
賀冬自然不會虧待自己的妹妹,拿出自己工作以來的大半積蓄來籌辦這場婚禮,積極的态度看的楚暖都嫉妒了。楚暖不依不饒地拉著賀冬問:“我們什麽時候結婚?!”每次都問的賀冬面皮發燙,窘迫得不行。
賀小妹的婚禮在療養院附近的一間教堂裏舉行,西式的婚禮很浪漫,開場白過後,在祝福的歌聲中,賀小妹穿著純白的婚紗步入教堂,賀冬挽上她的手一步步走向神臺,走到新郎面前時,賀冬鄭重地将自己妹妹的手腕交托在新郎手上,激動而嚴肅地說:“我妹妹以後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她!”
新郎用力點頭,手微微顫抖著,從賀冬手裏接過了賀小妹。
這一瞬間,賀冬覺得自己心裏好像突然空了一塊,整個人輕了,可也空虛了。
賀冬坐回楚暖身邊,抿著唇,紅著眼睛看著出嫁的妹妹,片刻後,他握住了楚暖的左手。
楚暖詫異地看了一眼賀冬,他感覺都這個男人的手在顫抖,手心冒汗──這可不像賀冬的作風?這男人平日裏不都很鎮定嗎?
楚暖傾身附耳道:“賀冬,你別那麽緊張,你妹妹只是結婚而已……”
“我、我知道……”
賀冬嘴上這麽說,卻臉皮發紅,額頭冒汗。
楚暖失笑,調侃道:“賀冬,你不是生病了吧?怎麽這麽多汗?”
楚暖想抽手去擦擦賀冬額頭的汗水,可是他一動,賀冬就将用力他握得更緊,根本不讓他抽手。
楚暖皺起了眉頭:這家夥在幹什麽?
臺上的神父正在勸勉新人:“……如果你們永遠信守著你們莊重的誓言;如果你們堅定不移的去尋求并遵循你們聖父的意願;你們的生活将永遠和睦、快樂;你們建立的家庭将承受任何的變遷……”
在神父慈愛神聖的聲音中,賀冬突兀咽下一口唾沫,總讓人覺得是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摸出了一枚戒指,然後他将這枚戒指別扭地套進了楚暖的左手無名指。
楚暖驚愕地看著自己無名指上閃閃發亮的鑽戒,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那個……我們、我們結婚吧……”
賀冬的聲音像是卡殼的錄音機,斷斷續續,越說越小聲,但是他的手卻像一把大鉗子,将楚暖緊緊握住,不允許楚暖抽脫分毫。
“……”
如果手能抽回來,楚暖很想一邊翻白眼一邊攤手聳肩。
不就是求婚麽?怎麽搞得好像做賊一樣?
楚暖看看神臺前正在牧師見證下準備接吻的新人,壞心眼湊到賀冬的耳邊,呵著氣說:“冬,結婚可是要接吻的哦!”
不出意料,賀冬的臉皮頓時紅得發紫。
楚暖偷笑,哪想他一口氣還沒笑完,突然一只強有力的手臂将他摟了過去,身子一歪,賀冬那漲得通紅的臉在眼睛裏迅速放大,随之而來的,便是唇上的溫熱和屬於那個人獨有的好聞氣味。
楚暖翹起了嘴角,緩緩閉上眼睛,接受了這個意義特殊的親吻。
後記
《暖冬》大概是我寫過的最清水的文了吧,從頭到尾只有接吻和愛撫,寫完之後非常不甘心,總想寫一個背景為若幹年後的番外,賀冬抱著他的小暖暖做愛做的事。不過後來想想還是沒寫出來,總覺得賀冬就是那種連接吻都會臉紅的木頭男,想想他黝黑的面皮因為暖小受的一個吻得紅得滴血,那是多麽有愛的事情啊,如果讓賀冬變成那種油腔滑調抱著情人說甜言蜜語的男人就無趣了(攤手)。
後來又想寫一個賀冬和楚暖結婚的場景:賀小妹結婚了,賀冬和楚暖參加婚禮,順帶把自己的婚禮也暗中解決了──當然,賀冬面皮又要滴血了。大概我就是那種對結婚這個步驟有著執念的人吧,總希望讓筆下的人物步入婚姻殿堂,否則感情就不完美似的。只可惜這個番外最後也沒寫出來,原因是……呃,懶……
以及,本文沒有肉的原因是,我實在想不出賀冬嘿咻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