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心動 她怎麽這麽乖啊!
瘋瘋癫癫的單樂被下人強行拖走時,唐輕惹一顆懸着的心才隐隐落下。
“便這麽擔心我看見?”
陸羨唇角含笑的問她。
唐輕惹不語,她的手還壓在男人的眼睛上,并沒有因為單樂的離開而松手,整個人還是緊繃着的。
她眸底有些黯淡的神色,輕輕低喃,“若是你瞧了她的身子,也會為了負責而娶她嗎?”
聞言,陸羨身子幾不可察的僵了僵。
耳邊人群早已散得幹淨,靜谧之下仿佛只能聽到兩人交疊的呼吸聲。
少女的聲音有些啞,還帶着些淺淺的鼻音。
很是微弱的聲響卻一點一點敲在了男人的心尖上。
陸羨勾唇,這話說的還真是戳人心窩子啊!
像是有把軟勾子,勾的他心思蕩漾的。
那感覺讓人抓心撓肝的,卻又甜入骨髓,鮮少被情緒左右的陸羨,第一次生了妄念。
她怎麽這麽乖啊!
他好想想把人圈在身邊,牢牢的鎖在懷裏,讓她哪兒都不能去。
“一路跑過來的?”
他說着,拉下了覆在他眼睛上的小手,掌心的手腕捏着柔若無骨的,他将它壓在了唇上。
只輕輕的碰了碰,便放下了。
唐輕惹對他從不設防,慢反應的,好久才開始臉紅,可是退又退不開。
她便又忘了先前自己問的什麽了,只乖乖的回男人的話,“嗯。”
桑綠同她說了,她便來了。
只是擔心他會出事,并未想到會是如此場景。
陸羨見少女順着他點話接下來,極其自然,像是信極了他。
男人的心軟得不像話,那逗弄的心思便成了心疼,
“便是我看了她的身子,我也并不會娶她”,他把人壓在懷裏,毫不費力的,“只因為是你。”
這話傳入唐輕惹耳中,她後知後覺的,有些怔神。
桎梏在她腰間的手掌很是用力,男人身上的佛香一點一點的侵蝕她的四肢百骸,理智慢慢回籠。
她是個心思細膩的人,無奈性子卻是溫吞慢熱的。因着身體不好,她朋友并不多,與人相處的機會更是極少。
所以很多時候她可以輕易看出對方的脾氣秉性,卻很少知道,該如何去做。
而陸羨存在,便成了這其中的例外。
她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很多事情便比尋常人看的要淡些,唐輕惹覺得自己不争不搶,寥寥餘生如此,便已知足。
可是,在她看見男人與衣衫淩亂的單樂共處一室時,她才知道,是她自欺欺人了。
不可否認的,那個日日逗弄她羞赧惱怒,還愛使些惡劣小性子的男人,早已入了她的心。
她是喜歡他的。
她雖不懂情愛,可她也知道為了負責便娶她,不是用了真心的。
只因自己喜歡他,便如此用世俗的手法,去牽制他強娶她,唐輕惹自然不願。
這便是她心底的結。
因陸羨而生,卻也是,因他而解。
單樂這事兒鬧得挺大的,劉管家吩咐廚房熬了碗醒神湯,也不管其他,便這麽強行得給灌了下去。
一柱香後,單樂慢慢恢複了意識。
心思平靜下來,她就開始後悔了。
單樂看見她床邊圍着的人,都是平日裏辦事不如她的,如今看着她,滿臉的鄙夷與不屑。
可是,現下她已經沒心思管那些。
她也不敢去找唐輕水。
她只要想想她做過的事兒,這滿腦子都是男人那張陰沉森然的臉。
原先她還當是遇上了個谪仙似的金大腿,誰知竟是個黑心的索命厲鬼。
若不是唐輕惹來得及時,那仆人手上的刀子,怕是早就劃過她的喉嚨了。
至今她還仍舊覺得心有餘悸。
現在她只想拿些金銀首飾趕緊離開,這才剛下床,腿一陣發軟,倒在了地上。
“來人,把她給我拖出去!丢人現眼的東西,給我扔的遠遠的!”
劉管家叫了一聲,門口進來了三五個壯漢。
幾個下人身強力壯的,而地上的單樂一臉驚恐。
她吓得趴在地上,磕頭苦苦哀求,“劉管家,您容我收拾好東西再走,成不?”
她身上半分值錢的東西都沒有,就這麽被趕出去肯定是要被餓死的。
劉管家哪裏會理會她的話,他無情的擺手,那幾個壯漢就把單樂拖了起來。
“劉管家!您幫幫我啊!……”
單樂不停的求饒,出了院子,一堆的下人盯着她指指點點的。
她身上裹了件麻布破衫,頭發淩亂的不成樣子。
比起往日的威風,現在的單樂,真的是狼狽至極。
而這一路凄厲的慘叫聲過後,沒人敢為單樂多說一句好話。
畢竟這深門豪院,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多見,而單樂恰恰就是威風時小人得志的壓榨其他人,誰又願意為她求情呢。
這單樂便被從極偏僻的後院偏門,給扔了出去。
單樂蜷縮在門口,身上沒有半分錢,這模樣更是連街邊的乞丐都不如,她心裏不免生了怨恨。
她怨恨唐輕水,也怨恨唐輕惹,怨恨她們這樣的富家千金。
若不是她們,她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她猛地淬了口吐沫,“呸!”
什麽狗屁地方,表面看着和睦,內地裏還不是争得你死我活,她倒是要看看,這府上誰能笑到最後。
單樂離了唐府,拖着破舊的衣衫根本沒地方去。她這幅打扮也沒人願意搭理接濟她,便自己尋了個偏僻的地兒。
誰知一群黑衣人卻突然出現。
“你們…你們是誰!”
她轉身想跑,頭卻被猛地敲了下,眼前一黑,便沒了意識。
單樂的事情唐致盛也知道了,他臉色極其難看,可是畢竟是見不得光的事兒,便也就暗地裏将人轟出了府。
唐致盛覺得這都是小事兒,可是難就難在這單樂算計上了陸羨。
這個男人向來是睚眦必報的,這件事情應當不會就這麽善罷甘休。
可是他來時,就瞧見往日那個領兵殺敵的男人,此時正乖巧的任由少女牽着,一步一步的走遠。
少女身型嬌小,體态也是柔弱,她肩上披着男人的厚重披風,只餘半張清麗的小臉。
她太過嬌弱,便覺得手上沒用什麽力道,可是她與男人交握的小手,又握得極其的緊。
唐致盛此時的心情,已經不能用“震撼”來形容了。
如今這朝堂之上,他也算是老一輩兒的人了,陸羨他其實也見得極少,只先帝在時,見過幾次。
陸羨年輕時便是盛氣淩人,征戰沙場大殺四方後,便是随處可見的戾氣與血腥,凱旋之日,那模樣吓哭了孩子。
如此,他便再不露真容。
如今,卻是心甘情願的被兒女情長“牽制”。
一時之間,唐致盛也分不清自己将女兒交給他,是對還是錯。
他倍感無奈。
不過,兒孫自有兒孫福,既然她的命是陸羨給的,便也是他二人的緣分了。
唐致盛搖了搖頭,不想再多管,府上門口看管的下人又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相爺,不好了,不好了!門口……門口又來了個提親的!”
出了那荒廢的院子,陸羨步子明顯輕快了不少。
瞧着少女攥着他的手,一刻都不敢松開,他垂眸淺笑。
這是真怕他跑去看那丫鬟啊!
不過,這被人稀罕的感覺還真是好!
他眸光微斂,落在少女那長地面的披風,因着怕摔倒她走得極慢,一邊還得牽着他,便是看着都累。
這螞蟻似的步子,怕是要走到晚上才能到院子。
陸羨做事從不拖泥帶水,可是少女那溫吞的小性子,他還真是說不出的喜愛。
如今換了副心思,他是怎麽瞧,都覺得小姑娘合他的心意,便是一絲一毫一舉一動,都是順着他的喜好。
這般想着,手肘間稍微用力便将人拉進了懷裏,直接将人打橫抱了起來。
“先生!”唐輕惹驚呼一聲,小手便圈上了男人的脖子。
陸羨卻是湊到她跟前兒,戲谑調侃道:“走得如此慢,是想留我在府上用晚膳?”
唐輕惹避開了些,細細的盯着男人的下颌線出神。
他便是如此,從不管不顧的。
午時才過,後院兒裏風都少了,那有些耀眼的光照的唐輕惹一雙秋水眸,星星閃閃的。
她淺淺笑了笑,下巴墊在了男人寬厚的肩膀上。
可她似乎就是喜歡這樣的他。
總不管不顧的,往她心裏鑽。
相府這事情發生的猝不及防的,雖然場面鬧得大了些,好在沒釀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後果,如此便成了府上口中的談資罷了。
而唐輕水那梨苑裏又哪能不知道這消息。
“這小賤.蹄子怎麽就這麽好命,次次都讓她脫了身!”徐姨娘說話恨恨的。
唐輕水也是心煩意亂,偏偏這話還就說到了她心坎上。
她為單樂出主意兒的事,本來是想坑算那蘇懷瑾一把,既是他壞了她的好事,她便也讓他成不了姻緣。
誰知,這計策竟然又失敗了。
“她總不會次次都好運氣的躲開!”
徐姨娘氣也沒處撒,咬了咬牙,“最好是一擊即中,讓那個小賤.蹄子永世不得翻身!”
如此,她閨女兒自然就成了這相府,獨一位的千金小姐。
唐輕水又何嘗不是這般想着,她現在只等着這蔣蘊來府上提親。
最好是趁着今日府上亂成一團的空兒,那就再好不過了。
兩個男人見面,便有的是事端,畢竟選了誰,都是要把另外一個給得罪。
她倒是要看看,唐輕惹會怎麽選!
唐輕水心裏算計着,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蔣蘊早已便來了。
巳時三刻他們一行人到了相府,如今還被困在門外,連門栓都沒碰着,就被一群人給趕得遠遠的。
蔣蘊內底裏是個欺軟怕硬的,一張臉比那木炭還黑,卻只能在離得極遠的地方叫喚,“什麽玩意兒!竟然敢都對本公子大呼小叫的!”
他是讀書人,不似習武的皮糙肉厚,眼角的青紫養活了好幾日都沒見好,這相府就傳了消息說是讓他來提親。
蔣蘊這收拾了一早上,又是沐浴又是挑衣服的,便來得晚了些,誰知到門口竟然吃了個“閉門羹”!
書童看着他臉色不太好,撓頭問了句,“大公子,那咱現在回府嗎?”
這相府門口不知道是誰安排的“守門”的,今兒怕是進不去了,總不能在這兒耗着吧。
“回什麽府!就在這兒等着!”蔣蘊沒好氣的。
這幾天他都是諸事不順的,上次被打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他那些好友都調侃他說,他想娶相府千金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癡心妄想。
若是今日這樣灰溜溜的回去,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大公子,不如……奴才去問問看。”
小書童覺得就這麽僵持着,怕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他是蔣府新換的小書童,做事沒幾天的。
也不知道這蔣蘊先前被打的事兒,只覺得這位大公子,不似傳言裏那般斯文憨厚,也是想好好表現一番。
蔣蘊心裏自然是樂意的,“那你便去吧。”
瞧着那小書童一臉谄媚的笑着,他心裏樂開了花。
他現在可是不敢随意出頭的,這門口一群“守門”的人兒,看着就是個練家子,應當都是習武出身的。
他是被那次燈會打的吃了虧,再不敢随意招惹是非了。
那書童快步的跑過去了。
蔣蘊離着不遠在看着,便是覺得要是将那群人惹得發了怒,将那書童打了一頓,也算得上是個護主的好奴才。
如此,他臉上便露出了笑。
只是這笑還在臉上,蔣蘊就看見那書童領着門口那一群人過來了。
“各位大哥!這就是我們家公子,蔣府的大公子!他是今年新考上的進士,今日就是特地來府上提親的,您看看要不要通融一下,讓我們進去,也算是促成了一段好姻緣不是。”
那書童也是個嘴甜的,就是想好好表現一下啊。
可是卻不想,那領來了的一群人,把蔣蘊給圍了起來。
“姓蔣。”
“還是進士。”
“蔣家大公子。”
“來提親的。”
幾個身強力壯的面無表情的對視了一番。
确定了。
蔣蘊察覺勢頭不對,抱拳求饒,“各位大哥,誤會啊,我這兒……”
他話沒說完,就被兩個人架起了胳膊。
蔣蘊傻眼了,跟來擡聘禮的人誰又不是瞪着眼愣了。
蔣蘊的身影同幾個大漢消失在轉角的巷口裏,沒一會兒,書童就聽到了那凄厲的慘叫。
陸羨将唐輕惹送回院子後便回去了。
馬車上,青山将今日蔣蘊提親的事情說了說,男人不言不語的,神色有些陰沉。
青山是熟知陸羨的性子的,便也知道又有人要遭殃了。
要說陸羨做事,青山還是極為佩服的。
男人做事确實是面面俱,到從不拖泥帶水。
他便說了要娶唐輕惹,這幾日回來便是連夜拟出了聘禮的禮單。
那單子青山是見識過,若不是他攔着些,怕是陸羨要将那攝政王府的家底兒都寫上去的。
這提親的事宜提上了日程,這相府也是有人盯着的,所以蔣蘊要去相府提親,也是在他們的意料之中。
相府門口的那些人就是陸羨安排的,這會兒不似上次那般只給些淺顯的教訓,都是要下狠手的。
怕是往後這蔣蘊,連唐府的大門都不敢進,便更別提來府上提親了。
……
沒一會兒馬車就到了蘇府門口。
陸羨下了馬車,青山跟在其後。
“人帶回來了嗎?”陸羨語調陰邪冷沉。
這一提,青山立馬想起來了,“已經關在地牢了,主子可要去看看。”
陸羨步子一頓,仔細想了想,“今日胃口不好,也是該看些新奇的提提興致。”
說着,這步子便換了道兒。
青山趕緊跟上,卻也聽出了他話裏的意思。
這是被那丫鬟弄得倒了胃口啊。
說起那個單樂,他也是忍不住作嘔,如此姿色竟還恬不知恥的湊上跟前兒來。
若不是唐輕惹突然出現,他那刀子早就不聽使喚的将那破喉嚨給割了。
他還是個能忍的性子,都忍不住想出手,想想陸羨,睚眦必報的,這種氣哪裏又受得了。
不過如今将人捉了回來,定是不會一刀了結,讓她死個自在的,怕是要受些罪了。
“嘩啦!”
單樂被水冷的一激靈,她睜開眼的時候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等到她看清眼前那一排排血淋淋的刑具時,她瘋狂尖叫,“啊——!”
她到處亂縮,轉頭就看見了十字木架上挂着“人”,眼神驚恐不安。
準确來說,那已經算不上是個人了,皮開肉綻都能看出裏面白铮铮的骨頭,上面還有蠕動的蠱蟲。
一股腐肉的味道傳來,單樂喉嚨發癢,差點嘔了出來。
“怎麽樣?看了可還喜歡?”
單樂抖着身子,已經被吓哭了。
當她看見男人那張“溫潤清隽”的臉龐時,她後悔莫及。
她趕緊爬了過去,“蘇先生,對不起!求您放過我吧,我也是被逼無奈!”單樂語無倫次的,“是我鬼迷心竅,你饒了我吧!”
她在地上爬着,麻布的衣服上裹了一層的灰,青山見陸羨擡手擋住了嘴,便上去将人踢遠了些。
“肮髒東西,真是污了人的眼!”青山忍不住罵上了一句。
畢竟他也是第一次看姑娘家的身子,就這麽糊裏糊塗的,還把他惡心了一番。
單樂哪裏還敢反駁,點頭應是,“是我對不住二位!”
她根本不敢再往身後看,只能求饒,可是座椅上的男人,似乎沒有一絲動容。
“蘇先生,都是……都是唐輕水指使我做的!對,都是她!是她想害五姑娘,是她想進宮為妃,怕五姑娘擋了她的路兒,才讓我去做的,我也是被逼無奈啊!”
這能求生的法子,便也顧不上真假了。
單樂只求男人能松口,其他什麽也顧不上了。
陸羨仍舊是冷冷的看着她。
那眼神像是看死人一樣無波,單樂絕望的痛哭,手足無措,
“您饒了我吧,是我錯了,只要您饒了我,奴婢定是天天為您和五姑娘祈福,祝您和五姑娘和和美美的,早生貴子,長命……”
“真是聒噪。”男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單樂一時間覺得自己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陸羨卻看着她,笑着說,“就你,也配提她的名字!來人,把她的舌頭拔了!”
單樂張大了嘴,還想再說,就被身後突如其來的人捂住了嘴。
那鐵鉗似的東西夾住了她的舌頭,她左右搖擺想要掙脫開,舌頭卻被牢牢卡住了。
“啧啧啧!”
陸羨極具興味兒的看着單樂那滿臉痛哭的表情,漫不經心的吩咐道,“下手輕點兒,這張皮子,本王,還得做盞新燈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