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成親 洞房在下一章~
蘇府的那一波人來得匆忙走的也急切, 沒一會兒桃苑裏就又恢複了原先的平靜。
桑綠是看着陸羨走了之後,才進來的。
只是瞧着男人步履匆匆,臉上的神情耐人尋味, 她也不敢多看, 便進了屋。
屋內沒了人,只唐輕惹一個人乖巧的坐着, 手裏拿着針線繡着個紫色的荷包,認真的穿針引線。
“姑娘怎麽這麽着急,仔細傷了眼睛。”桑綠提醒道。
這荷包她見唐輕惹繡了不少日子了,只這個繡的越發精致些,先前繡的那幾個像是都被她給藏了起來。
桑綠也不知道少女這個荷包繡着是做什麽用的, 只覺得她很是寶貝,一點兒都不馬虎的樣子。
唐輕惹擡起來頭,眸色有幾分無辜,她停下了手裏的動作,說道:“只這一個我還瞧的上眼的, 我得抓緊繡了。”
她是不懂婚嫁那些舊俗的, 可是總歸有些女兒家心裏難說的小心思。
唐輕惹經常看些畫本子, 詩中也常說“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待成親之後,夫婦二人各剪下一縷頭發束在一起, 放在新娘繡的荷包內, 由夫君日日戴着, 便有“永結同心”的意味。
旁的她是不懂的,可是這點兒心思畢竟太過羞赧,唐輕惹便不肯吐露給旁人聽。
她是沒多少心眼兒,只擡頭淺淺笑了笑, 可是這一擡頭不要緊,卻是讓桑綠一眼就瞧見了少女臉上被掐的淡粉的指痕。
桑綠被吓着了,“姑娘你這臉是怎麽了?”
其實這痕跡一眼就瞧的出,是讓人給掐的,但桑綠卻也不好明言。
唐輕惹卻被她焦急的模樣弄得紅了臉,她小聲解釋,“只不小心碰到的,桑綠你不要擔心。”
少女小嗓子軟軟的安撫,翦水的眸子潋滟,可是她不善說謊,耳根一片通紅。
桑綠無奈,只趕緊吩咐讓人打了盆熱水來,用那些帕子濕了水給少女捂了捂,這痕跡才淡了些。
唐輕惹看着她忙前忙後的,沒敢說她的臉是被男人給掐的,她不想旁人誤會他,畢竟男人手上也沒用些力道。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為何男人讓她再問一遍後,就惱了。
不是說他耳朵不好使嗎?她便又問了一遍,有什麽不對嗎?
陸羨打相府出來的時候,臉色不大好。
青山悶聲不語的跟在後頭。
最近這府上為了張羅婚事,把他忙的焦頭爛額的,只府上各類禮品裝飾,屋內的紅綢绫羅裝點,大大小小的事兒也就全堆給了他。
府上的管家只管些錢財的收納和清點,無人敢惹近來心情不好的男人,只他一個人天天頂着冷光,忙上忙下。
卻又不知,怎的今天來了相府一趟兒,又把人氣的不輕。
看着男人臉色越發陰沉,青山也是戰戰兢兢的,“主子,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陸羨冷冷睨了他一眼,滿是警告,“陸若軒那小子何時出來的?”
這一句問的青山心裏一激靈。
這幾天忙的他把陸若軒出來的大事兒都給忘了,他皺巴着臉,趕緊解釋:
“主子,陛下他出來找您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出宮屬下便未同您說。”
前兩天陸若軒遇上唐輕惹的事兒他也知道些,只覺得這話定是不能同男人說的,更是不敢主動提小皇帝欺負唐輕惹的事兒。
“只他出宮你未同我說?”陸羨揚眸,神色冷清,笑意狂狷。
青山倍感壓力,只好坦白,“這,這陛下瞧見了……五姑娘腰間的玉佩,硬是要将它買下來,五姑娘不肯……”
他這磕磕絆絆說的,也不敢提顧清衡的事兒。
可就這麽丁點兒的話,已經夠陸羨理清事情的脈絡。
他眸子裏閃過幾分興味兒,裏面是濃濃的惡劣。
他原先只當兩人碰了面,小姑娘心裏生了疑,竟沒想陸若軒那小子現在是愈發的膽大妄為了。
陸羨思忖了倏爾,吩咐道:“若是他再出宮,你便只管找人把他‘送’回去!”
那“送”字,男人說得意味深長,頗為深奧。
可青山立馬就會意了,趕緊點了點頭。
臘月初六,宜嫁娶,是個娶親的極好日子。
天才蒙蒙亮,早起的百姓就發現,沿街的一條寬敞大道紅綢飄飛,喜慶至極。
若不是這處處的張貼的紅豔雙喜字,怕是要以為是過新年了。
日旦寅時,睡得正香甜的唐輕惹就被人拉了起來。
她困極了,一雙眼睛霧蒙蒙的氤氲着水霧,怎麽也睜不開。
昨夜柳若清在她房中待了好些時間,母女倆說了許久的話,熬過了唐輕惹常睡的時辰,待人離開後,她是分毫的睡意都沒有了。
臨走時,柳若清還遞給她一個小冊子,說是要婚禮當天才能看,唐輕惹并未在意,只胡亂的塞在了嫁娶的妝奁盒子裏。
她一直到亥時三刻才睡,如今剛過寅時,其中不過才兩三個時辰的時間,便又被人給拉扯醒了,唐輕惹自然是困倦的不行。
桑綠見少女迷夢着雙眼左搖右擺,一副沒睡醒的模樣,又是無奈又是心疼的,可這大喜的日子怎麽能容唐輕惹這般随意。JSG
只順了喜娘的意兒,拿了濕了冷水的帕子為少女擦了擦眼睛,唐輕惹便立即醒困了。
成親的事兒多是喜娘打點,“開面”“梳發”之後便是給少女穿戴好婚服嫁衣,鳳冠霞帔也一一佩戴妥當。
而這燭光映襯的屋子裏,略施粉黛的少女姿态袅娜,眼尾含羞帶怯的模樣,實難讓人移開眼。
這婚服實在過于精致,可是少女的容貌昳麗,水眸純稚無辜,而豔麗的紅袖更襯得柔荑素白,肌膚賽雪凝脂如玉。
一屋子的人都是驚豔說不出話來,倒是弄得唐輕惹滿臉的不自在。
迎轎的炮仗響了起來,接親隊伍過了來,不知是誰喊了聲“接親的來了”!
這一屋子裏的人才回過神來。
喜娘趕緊蓋上了紅蓋頭,将唐輕惹拉了出去。
相府門口來了許多圍觀的百姓,還有府上的親朋好友,瞧着新郎駕着高頭大馬,後頭跟着擡轎的八人,穿着喜慶的緞子馬褂,好不威武。
待新娘子走出來時,圍觀的人都一陣唏噓。
這嫁衣實在華貴精細,面料看着就極為尊貴,上面掐絲的繡紋流光溢彩的,看得出花了許多心思準備。
少女纖腰盈盈氣質淑華,看着雖是體态纖瘦,卻能瞧的出大家姿态來。
男人風度翩翩矜貴清冷,一身紅意張揚邪肆,倒也有幾分風流倜傥。
兩人站在一起,便是瞧的出一對璧人,地設天造。
而唐輕惹一路上視線受阻,看的并不是太清,只桑綠牽着她,她還心安些有些依托。
可是到了門口人多喧鬧,桑綠卻突然松了手,唐輕惹有片刻的心慌,只一瞬過後,一只寬厚的手掌握住了她的。
她心思靜了靜,蓋頭下的紅唇微揚。
一陣禮炮齊鳴之後,唐輕惹坐上了花轎。
紅綢高挂,唢吶高揚,接親的隊伍浩浩蕩蕩的離開,一路上滿是看熱鬧的人。
早聽說了相府嫡女嫁了商賈之人,可是如今的場面堪比紅妝十裏好不張揚,這新郎出手闊綽哪裏有什麽商人的市儈之氣。
喜慶的奏樂聲越行越遠,相府門前才來了些平日裏熟絡的賓客。
唐致盛安排下人分了些許碎銀作為女兒出嫁的喜錢,便抹了抹眼角回了屋。
……
“大膽刁民,你踩着小爺的鞋了!”
陸若軒從一衆人的腳底下拽出了自己的靴子,看着上面的黑腳印,很是嫌棄。
他是尋些人多的地方來看熱鬧的,卻沒想到竟被人群擠到了相府門口。
門口人多到處都是挂着的紅綢,視線被遮看得也不是很清楚,耳邊吵的不行,他更是被擠的有些狼狽。
他來得有些遲了,接親沒看着,新娘子也沒瞧見,只餘下個喜轎的屁.股尖,消失在了不遠處的街角。
熱鬧怕是看不成了,陸若軒沒了興致,而且看着自己全身灰撲撲的很是糟心。
後頭趕過來的桐然也是有些狼狽,“公子,您沒事兒吧?”
先才看熱鬧的人實在太多,兩人都被人群給擠散了,這會子散開了些,他才找到人。
陸若軒是沒好氣的數落了他幾句,可是兩人都灰頭土臉的,他無奈道:“算了算了,先回去吧!”
兩人行至街角,糟心的陸若軒一路叽叽喳喳的邊數落邊抱怨着,好在桐然也是習慣了,只低着頭聽着。
主仆二人就這般走着,眼前卻突然黑了。
陸若軒和桐然遲鈍的擡了擡頭,傻眼了。
瞧着一群人,五大三粗人高馬大的,沒多點功夫就把他們圍得嚴實。
陸若軒有些害怕的躲到了桐然背後,然後縮着頭大聲問:“你們是什麽人!想幹什麽?”
桐然也是有些怵得慌,他是會些拳腳功夫,可是這一群人對付起來肯定是比較吃力。
他咽了咽口水,谄媚的笑了笑:“各位大哥有話好好說!”
桐然話音剛落,幾人就駕着他們的胳膊和拎小.雞兒似的把他們拖到了偏僻的巷口。
蘇府沒什麽人,可是依舊裝扮的喜慶萬分。
陸羨更沒什麽高堂親友,喜轎到了之後更是不講究的将一身喜服的小姑娘抱了出來。
只簡單拜了天地便将人送進了洞房。
這拜堂雖簡單,可是總歸有許多雜事要處理,陸羨也是怕着時辰太早,不想太過折騰,便留了空兒讓小姑娘自己待一會兒。
而唐輕惹入了這洞房,才覺得一顆心更加焦躁不安了。
桑綠瞧着少女乖巧的坐着,一雙小手正絞着喜服很是不自在,她笑了笑,走了過去。
“姑娘可要吃些什麽?”桑綠關切問道。
這今日起得早,也是折騰了好幾個時辰,怕是早該餓了。
唐輕惹滿心的緊張,哪裏會覺得餓,她搖了搖頭,滿頭的珠翠響個不停,“我還不餓。”
她聲音細弱,像是極為無措。
桑綠也看的出來,便不再多問,她尋了個紅色的蘋果塞進了少女手心,低聲吩咐道:“姑娘若是餓了便先吃些墊墊,奴婢先退下了。”
唐輕惹手捧着蘋果,乖巧的說:“好”。
待這一屋子的人走個幹淨,靜悄悄的,唐輕惹心思才有些沉靜下來。
透過蓋頭上流蘇的空隙,她左右瞧了瞧,只滿眼喜慶的紅也瞧不出旁的顏色,她這才收了心思。
先才不覺得有什麽,待平靜下來後,唐輕惹這才覺得全身疲憊,餓得心慌。
無奈,她只得捧着手裏的蘋果,細細的啃了好幾口。
府上的熱鬧勁兒過去了,便沒那麽嘈雜,屋子也就安靜了許多,唐輕惹等了許久有些累了,便往一旁靠了靠。
她有些疲憊的打了個哈欠,想休息一會兒。
誰知阖了眼,這一整日的倦怠席卷全身,就這麽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