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悲慘 一瘸一拐的“老熟人”
翌日, 天氣晴好。
巳時一刻,唐輕惹已早早醒了。
雖然蘇府裏沒什麽長輩需要敬茶請安,可是她總不能一直在床上待着的。
而且她在相府都不曾起得這麽晚, 今日倒是有些懶怠了。
旁邊的男人還在睡, 唐輕惹起時輕手輕腳的怕驚着熟睡的他,卻是才稍有動作就被男人扯進了懷裏。
冬日裏處處寒涼, 可是床榻上溫度高的燙人,便是兩人挨得近些,男人那灼熱的呼吸都像是能把人燙傷似的。
唐輕惹從被褥裏露出半張小臉,嫩白的指尖顫顫巍巍的,她眼眶裏還有昨夜荒唐後留下的羞紅, 卻是被男人按在懷裏沒處躲。
她側眸看去,此時男人還在閉眸休憩,那模樣慵懶悠閑,更像是假寐,仿若方才動手的是旁人。
外頭的日光溜了進來, 透過紅色的床幔落在男人俊挺的鼻梁上, 唐輕惹有片刻的失神。
她從不知男子動.情後也會“美豔”的如同綻放的海棠, 情意湧動時比妖嬈的女子還要勾人心魄。
只男人哄人的功夫着實厲害, 便是啞着聲線說“最後一次”,卻是騙了她好幾回。
昨夜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 唐輕惹擡手捂住了眼, 平複了好些時間才緩過來。
半晌, 她輕嘆一聲。
手掌下滑時,視線一亮,便撞上了男人那雙意味深長的眼睛。
而男人眼底泛着的淡淡幽光,同昨夜的一模一樣。
房中沐浴的水聲響了許久才停, 陸羨從屏風後走出來時,銅鏡旁坐着的唐輕惹早已經收拾妥當。
瞧着少女水眸忽閃,不停的在他身上打轉,陸羨覺得心裏燥郁難耐。
畢竟,大冬天的一早就起來沖冷水澡,真的很不好受,就連這新婚之夜,他連吃個半飽都算不上,如今便是想讨些“薄利”還得拼拼手速。
保不齊到嘴的美味就給跑了。
只她倒是個沒良心的,跑得挺快,還能躲得遠遠的。
“過來。”
他低聲喊了喊,眼神示意自己穿了一半的衣裳。
陸羨并不喜人近身服侍,蘇府也很少有貼身的丫鬟,他從來都是自己動手,可今日卻生了“懶怠”的心。
他狀似無意的擡眸,瞧着少女和自己的距離怕是隔了個滿天溝塹那麽遠,心裏有幾分不滿。
屋子總歸就那麽大,她也跑不了多遠,可是他就是喜歡逗弄她這個乖巧沒脾氣的,也算是慰藉他這“悲慘”的新婚夜。
果然,少女邁着小步子就過來了。
唐輕惹對他并不設防,只一句簡單的話,她便忘了其他,她疑惑的問道:“先生?”
陸羨走近了些,把手裏的革帶遞給了她。
他彎了腰,視線與她一齊,眸色裏有幾分笑意,“我昨夜有些累,怕是要勞煩知知替我更衣了。”
男人的“累”說得意味深長的,唐輕惹躲閃着目光,低頭時一頭黑亮的青絲遮住了半張小臉。
“好”。少女乖巧的說着,瑩白的肌膚上泛着迷人的粉。
而那雙柔夷纖細替男人理着衣襟,似有若無的力道若即若離的,反而更讓人覺得心癢。
陸羨垂眸盯着那一截白嫩的玉頸看得專注,終于在少女環着手臂替他理扣腰帶時,難耐的悶哼了一聲。
“好了!”他精準的捉到了少女的手腕,聲音啞到極致。
懷中靠着他的少女仰頭,眸色有些不解,“怎麽了?”
陸羨無奈,額角直跳,他捋順了呼吸,笑着解釋道:“餘下的,我自己來!”
他怕是再這樣下去,便是真熬不了多久了。
陸羨在她身上吃了不少悶虧,這會子是真的有些受不住了。
看着少女那一臉無辜的模樣,他忍住上去掐一把的沖動,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早膳之後,就讓青山送你去鐘翠庭!”
唐輕惹打開房門時,外頭候着的人都明顯一愣。
少女一身桃粉明豔動人,水袖帶着嬌豔的紅,氣質淑華模樣清麗絕塵。
不過她雖生的奪人心魄,水眸卻是潋滟着清波,周身氣質恬靜,便是彎唇一笑無不安撫着人心。
只是,這新婚後的頭一天,她們都沒想到,竟唐輕惹出來開的門。
桑綠瞧着她穿戴妥當,恭敬問道:“昨日累了一天,姑娘怎麽不喊奴婢進去伺候?”
唐輕惹并未有旁的心思,認真解釋道:“我不累的,只是簡單的束發穿衣,我自己可以。”
門前一群人聽得唏噓,卻只低着頭不語。
新婚之夜,新娘子這般有精神的他們可都是頭一回見,卻是又不敢妄議。
唐輕惹在一旁吩咐桑綠當做的事務,又安排了人去準備早膳。
她瑩白的小臉上是粉潤的笑,微施粉黛卻是塗了淺桃色的口脂,說起話來也是輕輕柔柔的。
新婚的少女容色煥發,看起來極有精神,她杏兒眼裏帶着似是星辰的笑,像是心情極好。
可是,随後走出來的男人,瞧着卻是一臉的陰郁,像是黑夜裏走出來的冷面閻羅。
男人一身的紫衣,繡紋換了深色的紅,那顏色漫延在衣衫的心口寬袖之處,便添了幾分邪肆感。
只眼尖的人瞧見了,今日的男人在腰間配了個绛紫色的荷包,上面繡着的鴛鴦極為精致,有幾分女兒家的手筆。
陸羨出來的時候,門口的人并不多,可一雙雙眼睛都落在他身上,有意無意的打量。
他側首笑了笑,眼底有幾分森冷與威脅,“眼睛不想要了?”
一旁的青山緊張的咳了咳,“看什麽看,還不趕緊去做事兒!”
他這一聲吼,才讓一衆人回過神來,一眨眼就跑的沒了影兒。
青山見人走了,趕緊回頭沖着男人谄媚的笑了笑,卻是被陸羨冷冷的睨了一眼。
他也是困惑至極,按理說這新婚夜軟玉溫香在懷,入骨銷.魂難耐,總不會是男人這般“欲求不滿”的模樣。
正想着,男人便冷聲吩咐道:“早膳之後,你打點好人,将夫人送去鐘翠庭。”
青山一愣,總歸是知道原因了。
他看着陸羨的目光悠悠落在不遠處,那裏是院落的中央,正栽植着一顆極粗的桃樹。
桃樹之下,一身粉衣的少女正淺笑凝眸的四處打量着,看着很是歡喜的模樣。
而此時的男人,正專注的瞧着,精致的下颌線有幾分愉悅後的松動。
青山心裏不免咋舌,他沒想到,眼前這個向來殺伐果決的主兒竟也是個會心疼人的。
這位剛過門的小夫人身子嬌弱,陸羨竟是能忍着,憐惜的不肯動人一分,想來是将人放進了骨子裏疼的。
只如今他們這不實的身份,若是讓這沒城府的小夫人知道,倒讓他不知是喜是憂了。
唐輕惹是同桑綠一起到鐘翠庭。
時隔一月有餘,這鐘翠山上的楓葉早已經落盡,樹葉光禿蕭瑟,冬日寒風凜冽。
唐輕惹也不曾想,再踏入這鐘翠庭時,自己已嫁做他人婦。
踩着有些枯焦的落葉,腳底下不免有些聲響,她看向這不算熟悉的院落,唇角有了些許的笑。
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她與男人竟變得愈加牽扯不清了。
……
“姑娘,你先在這裏安心待着,待時辰到了,奴婢再進來。”
桑綠說着将手裏的瓷瓶遞了過去,唐輕惹伸手接過。
拔開那瓶塞,一股濃郁的藥草清香沖淡了這滿湯池的藥味兒,她只輕輕嗅了嗅,便遞了回去,“好了,你先出去吧。”
淅瀝的水聲将少女的聲音沖的有些稀散,桑綠自是恭敬的退下了。
一室之中熱汽萦繞,水聲不決于耳,這琉璃似的熱湯池中,少女只安靜靠着。
褪去了一身的長衫小襖,那纖弱的身子只套了件玉色的中衣,唐輕惹手臂彎曲,小臉壓在上面,有幾分懶散,昏昏欲睡的。
這浸滿藥草香味兒的熱湯,泡着着實舒服,本就是溫養的效果,更是讓少女生了幾分懶怠。
今日唐輕惹雖用了清神的藥,卻仍舊不及往日直接服用的,她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哈氣,眼前便是朦胧了一層的水汽。
男人交待了,定是不能睡過去的,可是唐輕惹卻有些熬不住了。
她向來也聽話,便想着将燥熱的小臉往一旁琉璃柱臺上貼,卻是剛有動作,眼前就黑了一片。
眼上的溫熱讓唐輕惹清醒了許多,意識卻是有些迷離的。
她察覺到頸邊落下的呼吸,還有那熟悉的佛香,試探道:“先生?”
陸羨勾唇,薄唇在那肌膚上流連,“不是說好了不準睡。”
兩人貼的很久,唐輕惹便是貼在男人懷裏的,那種陌生的顫栗感讓她渾身燥熱。
她有些無措的解釋,“我不打算睡的。”
陸羨轉身,把懷裏意識不清的少女抵在石柱之上。
他自然知道,她不是有意的。
這一池子的藥草熱湯用來溫養身體,哪一位不是滋補的,只這般泡着,便是熏多了藥味兒,怕是都有些受不住,更何況她身子還未好全。
陸羨俯身,薄唇落在少女那精致玲珑的鎖骨之上,只壓抑的用牙齒磕了磕,含糊着言語:“嗯,我知道。”
男人的聲音屬實惑人,唐輕惹本就不清的視線更是亂成一團,而那雙小手更是在男人肩頭的薄衫處絞着。
她有些難耐的搖了搖頭,似乎想要擺脫什麽,“先生,我有些頭暈,還有些熱,我……”
少女那仰首的模樣實在魅惑,一頭青絲濕濡,狼狽的沾在額前,淩亂的美感讓人心尖發顫。
陸羨鳳眸暈紅了一片,額頭抵住她的,“知知。”
“嗯?”少女眸子了一片水色。
陸羨笑了笑,憐惜翻湧,卻不肯就這麽放過她,他哄着人說:“這次的事我不同你算。可今日晨起的賬,總該算算的……”
因為有了陸羨的陪同,這次唐輕惹藥浴之後就直接和男人在鐘翠庭用了午膳。
冬日沒多少可看的風景,且高處風大,任憑小姑娘怎麽撒嬌,陸羨都不為所動,将人給帶了回去。
馬車之上,忘性大的少女正坐着小桌前喝茶,她向來乖巧,跪坐下來的時候也是很安靜。
可是陸羨卻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兒。
方才在浴池之內意亂.情.迷,卻又硬生生的中斷,想想便是全身都疼。
她倒好,自在悠閑,是個沒心眼兒的。
這才一天沒到的功夫,他便在她身上折了數次,若真是日日跟着,他怕是要栽在上面了。
陸羨倍感煩躁,折扇無意挑起馬車的窗簾,卻在不經意間瞧見了個一瘸一拐的“老熟人”。
他鳳眸挑了挑,染了幾分惡劣。
這滿心的燥郁無處抒發,“解悶”的人兒竟然送上門來了。
“停車。”陸羨敲了敲馬車的門框。
唐輕惹看着男人一臉興味兒的起了身,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怎麽了,先生?”
陸羨動作一僵,臉上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
怎麽辦,他倒是給忘了。
如今有着少女跟在身旁,便是尋了樂子,怕也是不能盡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