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我也擰不開
池牧手心的水從指縫中滲出, 越來越少。
他又盛了一次水,尾巴喝足,粉色的舌頭舔了舔嘴邊殘留的水珠。
給尾巴喂足水後,阮楠希低垂着頭, 單手抱着它, 另一只手給它順毛。
池牧一擡頭, 便看見她嘴邊的笑意, 柔情地看着尾巴, 嘴角淺淺的梨渦給她增添幾分可愛。
腦內有根神經啪嗒一聲斷了。
平日裏話不多的男人問:“尾巴,它怎麽沒有尾巴?”
問完,池牧便後悔了, 他從小到大便被父母教育不要多管閑事, 更不要在意別人的事情,只要好好學習便可。
父母的教育導致他自上學以來, 朋友不多,甚至養成了孤僻的性子。
既然尾巴沒有尾巴,肯定是因為發生了不愉快的經歷, 導致它失去了一截尾巴。
他冒失地問出口,會觸及別人的傷心事。
阮楠希:“尾巴在我撿回來的時候已經沒有尾巴,聲帶也受損了。”
不知道它之前經歷過什麽,只是希望在今後的生活裏,它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阮楠希從出生開始便被衆人寵愛着,看到流落街頭的生命, 動了恻隐之心。
聞言,池牧沉默。
臨近十一點,阮楠希的手機響了。
是韋潇墨。
Advertisement
阮楠希按下接通建,走到陽臺上, 炎炎烈日曬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
“喂?”
韋潇墨的聲音一如從前的溫柔:“楠希,怎麽不在家呢?”
阮楠希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在外面呢,你找我幹嘛?”
“抽空跟你吃頓飯,沒想到你還不在家。”
聽着話的意思,阮楠希錯愕:“你現在在我家?”
韋潇墨輕柔地笑着:“是啊,所以你什麽時候回來?”
“馬上。”
挂了電話後,阮楠希進了屋裏,抱起尾巴,“十一,我先回去了。”
“嗯。”
池牧的眼睛盯着手機,自己都未曾察覺到早已習慣阮楠希的存在以及她給自己的稱呼,心思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有些心不在焉。
走出兩步,阮楠希又想到那杯綠茶,不忘叮囑:“你別和伍文成走太近,她太有心計了。”
池牧掀起眼皮,淡淡地嗯一聲。
阮楠希抱着尾巴回家。
回到家裏時,已經十一點半了。
剛踏進家門,阮楠希将懷裏的尾巴放在地上,拍拍它的背部,讓它自己去玩。
韋潇墨和張倩珊正在客廳裏坐着,相談甚歡。
眼尖的張倩珊在看到阮楠希,責備道:“楠希,怎麽總是不在家?都讓你別四處亂跑,潇墨來了,都找不着你人。”
阮楠希佯裝看不到張倩珊責怪的眼神,插了一塊水果拼盤的蘋果吃。
攬下鍋:“是,都是我的錯。”
韋潇墨寵溺地看一眼阮楠希,彎着唇角:“阿姨,是我沒提前打招呼就來了,這不怪楠希。”
又來了,明明只是比她大了兩歲而已,語氣老成,還總是将她當成小孩子。
阮楠希咬一口蘋果,含糊道:“忙完了?”
韋潇墨:“還沒,可能還需要一段時日。”
張倩珊望向對面牆壁的挂鐘,給他們制造兩人空間:“時間也不早了,廖阿姨還沒有做好午飯,你們兩個人出去吃吧。”
這麽明顯的撮合,阮楠希一眼識破。
嚷道:“你不急吧?不急可以等等,廖阿姨的廚藝又進步了。”
“不急。”
阮楠希忽視旁邊戳她擰她的張倩珊。
吃過午飯,阮楠希送韋潇墨出去。
相處了這麽多年,總會形成某種默契。
阮楠希能猜到他抽空過來是想說什麽,礙于張倩珊在場,他顯得有些拘謹,沒有直說。
路過門前的小花園,阮楠希說:“你是不是有什麽話想說?”
韋潇墨會心一笑,眉宇間皆是柔和,“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
“能,但直覺告訴我,你有話想說。”
韋潇墨停住前進的腳步,轉身面對着她,揉着她的腦袋:“楠希,少跟娛樂圈的人有往來。”
他對娛樂圈的人産生厭惡感,不希望阮楠希和這些人往來,是因為他之前遇到過娛樂圈的女演員,為了走紅,不惜各種示好。
頭一次遇到的演員便是為紅不擇手段的人,首因效應,從此對這個圈子裏的人都提不起好感。
何況,他的叔叔是影視圈的導演,多少明星巴結。
見多了争相暗鬥,不希望自己的青梅混這趟渾水。
阮楠希縮着腦袋,移開他的手,“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辨別好人壞人,你就放心啦,我怎麽可能讓自己吃虧!”
韋潇墨輕笑。
确實,小霸王阮楠希怎麽可能讓自己吃虧呢。
阮楠希才剛步入社會,涉世未深,貪玩是正常的,等她收收心便知道誰才是最好的。
接下來的劇情還需要一個多星期拍完。
電視劇是根據當紅作者的小說改編,大IP,熱度算比較高。
關注的網友們比較多,所以,當傳出池牧疑似追求伍文成時,輕輕松松地沖上熱搜。
一來是伍文成是當紅小花,二來是書粉們對這部電視劇的關注度很高,期待着它的殺青以及播出。
池牧的戲份在後期逐漸減少,不需要像之前一樣每天都去劇組。
休息兩日,池牧才去了劇組。
八月初,臨近正午時刻,炎炎烈日照耀大地,蟬鳴聲響徹雲霄,樹枝都要抖三抖。
拍完一場,池牧的額角滲出點點的汗珠,沿着颔骨下滑。
悶熱的氣候,身體的水分缺失快,尤其是他剛剛一次性說了這麽多臺詞,口幹舌燥。
拿起地上整齊排放的其中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
伍文成從斜後方走出來,手上拿着一瓶未開封的礦泉水,鉚盡力氣,臉都憋紅了。
試圖開瓶蓋失敗,伍文成拜托池牧:“池牧,你能幫我開一下瓶蓋嗎?我手心冒汗,擰不開。”
池牧仰頭喝了半瓶的水,擰緊瓶蓋,掃了一眼她手上的礦泉水,沒有表情變化。
前兩日阮楠希的話在心頭浮現。
他臉不紅心不跳:“我也擰不開。”
拿着喝剩的水瓶走進陽光的暴曬範圍,目的明确地走向自己的休息地。
四周圍沒有人,工作人員都在對面的區域忙碌,給男主角補拍鏡頭。
伍文成咬緊後牙槽,眼神頃刻間變了味,不再是三秒前的人畜無害,溫柔純良。
譏笑低語:“有大小姐撐腰就得意忘形?還不是我給你帶來了一波流量,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身價。”
路過一位小演員,向伍文成打招呼。
伍文成很受用,笑臉似花,甜甜地應一聲。
中午,送餐員到,朱導演讓大家吃完飯休息一個小時,之後繼續拍攝,盡量趕在計劃時間內完成。
阿澤幫池牧拿了一盒飯,幾人圍在桌子上吃着盒飯。
其餘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
幾位新晉的漂亮女演員,臉上的妝容精致,眼線畫的濃,顯得眼睛大且有神。
小口小口地吃飯。
低聲聊着天,視線卻時不時瞄向對面的池牧。
似乎是在聊他們的三角關系。
女演員們的食欲都不如男演員,吃了幾口,便放下手中的盒飯,合上,丢進垃圾桶。
盡管今天的飯菜不合胃口,油膩膩,池牧緊守不浪費糧食的原則,還是将飯菜全都解決了。
不常和人打交道,疲于維持交際,池牧有空就研究劇本,幾乎不和片場的人有過多的交流。
往常是伍文成主動過來和他搭話,除非是有關劇本的事情,否則他都是象征性地回答幾句。
基本上除了對手戲多的男主角和女主角,池牧認不出其餘的演員,尤其是女演員。
臉盲的他,最好的方式便是少說話,不搭腔。
大型的風扇呼呼地轉動,倏忽風被人擋住。
一道柔柔的聲音響起。
“池牧,要對戲嗎?”
池牧聞聲擡起頭,是伍文成。
得知她不懷好意的接近後,池牧在心底已經砌起心牆,對這個女人提不起好感,甚至開始反感。
不過,現在還是同事的關系,對于劇情的讨論和研究,應摒除所有的個人情緒。
他應聲點頭。
伍文成和他對了一段。
之前和阮楠希對過這段戲,池牧很熟練,臺詞背得滾瓜爛熟,反而伍文成還要看着劇本說臺詞。
練習了幾遍,伍文成聊起了別的話題。
“你知道阮小姐已經有未婚夫了嗎?”伍文成不經意地提起。
池牧沒吭聲,他不了解娛樂圈,更不了解與他無關的豪門世家。
伍文成雙手拖着腮,“好像還沒訂婚,但是他們兩家人的關系都很好。”
料到池牧不會吭聲回應她,伍文成愁着眉:“其實,我講這些,都是不希望你陷進去,阮小姐可能只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态。”
怕池牧厭惡她,伍文成忙搖手:“沒有別的意思,阮小姐也可能是真心的,是我小心眼了。”
全程,池牧都未發一言。
盡管不想理會伍文成,可她說的沒錯,阮楠希是嬌貴的大小姐,也許追逐他只是一時興起,等那股熱情退卻,她便會揮揮衣袖離去。
池牧的眼睛盯着密密麻麻的字體,卻沒有聚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