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精神病院(四)
磚紅色的洋房,從外面看空間并不富裕,可謝從靈三人走了半小時依舊沒能找到上樓的臺階。
“這麽找什麽時候是個頭啊,等我們找完一圈,估計那護士都回來了。”單肖抱怨道。
單肖說的沒錯,護士npc臨走時的話傳遞了兩個信息點:太陽下山前回來,這是時限。接受治療,這是任務。
他們必須在時限裏完成任務。
他們現在被封閉在這棟房子裏,并不清楚外面的時間流逝,洋房裏的時間流逝速率和外部不一定相同,即使相同,他們所剩的時間也并不多了。
至于任務——接受治療,他們甚至還不明白具體的含義,這一個下午的時間顯然不能用來如此閑逛。
當機立斷,謝從靈對兩人說道:“既然找不到,就先進一層的房間看看吧,總要先弄清楚治療到底是什麽意思。”
木晗和單肖沒有異議,三人走向離他們最近的房間,顯然詹文柏和謝從靈想到了一起,他們一進房間就看到詹文柏站在一面牆前,仰着脖子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詹文柏感覺到身後有腳步聲,立刻将剛剛搜到的東西塞進了衣袖。
動作敏捷,然而還是沒有逃過謝從靈的視線。
詹文柏瞬間調整好表情,就好像剛剛發現他們來了一樣,笑的一派儒雅。
“你們也來了,有什麽發現嗎?”
單肖打着哈哈:“恩,我們一路瞎晃悠就過來了,現在還沒有什麽發現。你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詹文柏看了幾人一眼,仿佛多年好友似的知無不言:“我們分開找線索了,這裏比我們想象的要大,挨個找恐怕來不及。”
這話倒也挑不出錯處。
寒暄結束,兩邊随即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詹文柏不說離開,謝從靈幾人也斷定這房裏有什麽值得詹文柏留下的線索,自然也不會提出要走,場面就這麽僵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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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從靈反正是個“瞎子”,不懂尴尬為何物,木晗則是壓根不敢看詹文柏,至于單肖……只要臉皮夠厚就能稱霸江湖是他的座右銘。
單肖抖着腿哼着歌四處瞄,就是不和詹文柏對視,也不說要離開。
最後詹文柏沒辦法,咬着腮幫子從尺縫裏蹦出幾個字:“那我們一起去其他房間看看吧。”
單肖偷偷看了一眼謝從靈,謝從靈微微點頭,單肖才同意。
詹文柏在這裏這麽久,最重要的東西也被他收到身上了,現在還死賴在這裏也沒什麽意義,而且詹文柏也不可能讓他們單獨留在這裏,這才是謝從靈同意離開的原因。
幾人前腳離開房間,房門居然就憑空消失了,謝從靈沒有錯過詹文柏臉上一閃而過的錯愕,看來這點他事前也并不知曉。
那事情就有趣了,每個房間只能進去一次,如果錯過的話,就再也沒辦法折返。
謝從靈心中冷哼,中級場還真是苛刻。
他們掌握的線索還是太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謝從靈決定主動出擊,微微皺眉道:“你們有沒有聞到,這裏有股血腥氣?”
問的是大家,但謝從靈看着的是詹文柏。
她現在扮演的是個盲人,眼力不行,嗅覺靈敏也不算ooc。果然詹文柏并不懷疑,抽動鼻子嗅了一會兒,半晌臉色微沉道:“确實有血腥氣。”
謝從靈微垂着臉,語氣蕭索:“可是我沒用,問不出這血腥氣的出處,只能聞出似乎前面的血腥氣薄弱一些。”
詹文柏上前兩步,走到謝從靈身邊,低語道:“要不是你提醒,今天要錯過這線索了,你別妄自菲薄。”
謝從靈嬌弱的點點頭,聲如蚊哼:“能幫到大家就好。”
謝從靈故意出賣這信息,一是展示自己的利用價值,在他們還沒弄清規則的時候,不要增加敵人。二則是眼下的情況,詹文柏必定不好意思甩開他們,他們跟着詹文柏,才好從旁觀察,詹文柏是不是已經掌握了什麽線索。
詹文柏已經一馬當先走在了前面,幾人跟着詹文柏走到前方十數米處的——一堵牆前。
木晗看着厚實的牆壁猶豫道:“就是這裏?”
謝從靈輕笑,這裏血腥氣稀薄,她的鼻子終于得到了短暫的喘息。
詹文柏從懷裏掏出個筆記本,打開到中間,并不避諱衆人的從其中一頁那麽一摸,就摸出了一把金燦燦的鑰匙,那鑰匙出現的瞬間,他們面前的牆上也自動浮現出一堵門。
單肖小心戳了戳謝從靈:“眼神太□□裸了啊,收着點兒。”
謝從靈吸了吸口水,強裝鎮定的收回了放在詹文柏道具上的視線。
用鑰匙開了門,所有人一起走進房間。
開門前,謝從靈想象中這應該是第一層最安全的房間,換句話說,很可能是護士口中“治療的”房間,開門後卻發現,血腥氣确實都沒了,但整個房間都充斥着鬼氣。
木晗緊緊的揪着謝從靈的後衣擺,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比起別的人,她一直都更信賴謝從靈。
“嗷。”單肖痛叫一聲,轉身發現是木晗踩了他後腳跟,吐槽道,“你閉着眼走啥路?碰瓷呢?”
木晗抖的不可抑制,哆哆嗦嗦的往牆壁的方向随便一指:“不論我走到哪邊,牆、牆上的嬰兒都在看着我!”
單肖将信将疑的看向牆上的畫,撓了撓後腦勺,這畫他也承認是有些滲人,特別是當整間房牆壁都被刷成血紅色的時候。
他們之前進的房間,牆壁是正常的白色,眼前的房間卻不是這麽回事,滿滿都是暗沉的仿佛凝固的血液一樣的顏色,就連房頂也是一樣的,置身其中,有股說不出的壓抑。
從他們進門左側的牆壁一直延伸到最右側,都用黑色的筆畫上了壁畫。
“這是囊袋嗎,和我們睡覺那玩意兒好像啊。”單肖小聲嘟囔。
謝從靈輕紗後翻了個白眼,也不知該說單肖單純好,還是愚笨好,這壁畫從頭開始看的話,顯然是一個孩子成型的過程。
本來人類孕育後代的過程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這裏描繪的卻全然不是這回事,謝從靈趁詹文柏不注意,在單肖手心寫了“生”字,單肖起初還不明白,謝從靈指了指最後一幅畫,單肖疑惑了片刻之後恍然大悟。
最後一面牆上,畫的圖案是,嬰兒從母體的子宮裏破體而出,身上沾滿了黏膩的液體,而最恐怖的是,那嬰兒的雙眼并沒有瞳仁。單肖原本以為是囊的東西,在整副畫裏,标志的是子宮。
“殺母取嬰。”單肖喃喃道。
謝從靈暗道只怕不是如此,詹文柏同一時間也反駁道:“殺母,是外來的力量殺害母體,但單從這副畫來看,最大的可能恐怕是,這個嬰兒自己撕裂子宮爬了出來,真正殺了他母親的,是他自己。”
單肖聞言,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離這壁畫遠了一點兒。
木晗抖的不行,恨不得立刻離開這房間,謝從靈卻不動如山,木晗不懂怎麽會有女孩子看到這樣的畫面能做到無動于衷。詹文柏也饒有興致的在房間裏逛了起來,兩個主心骨都是如此,一時間也沒人提離開房間的事兒。
“畫看着危險,但這房裏卻沒有血腥氣,這房間還挺有意思的。”謝從靈輕道。
幾人還在房間裏仔細研究牆壁上的細節,外面突然傳來尖叫。
詹文柏聽出是他隊伍裏的女生,立刻就想去看看,單肖也緊随其後走到門邊,轉身卻見謝從靈沒動,單肖疑惑道:“你不去看看嗎?”
謝從靈搖頭:“你別忘了,這房間出去之後就消失了。”
這話一說,單肖也有點猶豫。
詹文柏見狀不免多看了謝從靈幾眼,不過想到她大約是看不到壁畫的模樣,所以才無所畏懼,覺得也挺符合常理,于是寬慰道:“那你們在這裏等着,我出去看看情況。”
木晗十分想跟着一起出去,不過謝從靈沒開口,她還是忍了下來。
等詹文柏出了門,謝從靈二話不說迷暈了木晗,單肖立刻問道:“大佬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謝從靈指了指頭頂,單肖歪着頭看了半天,看的脖子都快折了,也沒看出什麽東西,入目就是一片紅而已。
謝從靈長話短說的解釋:“這畫的最後一幅看着像是右邊這面牆上的這副,實則不然,而是我們頭頂的這副,這副畫也不是全然一樣的紅,仔細看,一片紅中間有一道紅的顏色更加深。”
單肖揉了揉眼睛,凝神細看,然後表示放棄,他什麽都看不出來:“可即使中間有道深紅,又說明什麽?”
“這道紅色,從那頭開始,”謝從靈指向對面,“一直延伸,越往外越淡,最後消失在,門的地方。”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倒數第二幅畫裏的嬰兒破體而出,然後去了哪裏?”
單肖瞪大雙眼:“你、你的意思是那個嬰兒,它、它……”
謝從靈點點頭:“對,她爬出去了。所以這間房目前是安全的,這也是為什麽這間房裏的血腥味更淡。”
單肖想起自己剛剛屁颠屁颠就要走的樣子,瞬間想抽自己兩耳光。
他們這邊剛說完,詹文柏也找到了尖叫傳出的地方,一個女玩家跌坐在地,指着面前的一面牆哭喊:“他、他被拖進去了!”
詹文柏看着一道細小的血痕從地上一直延伸到牆壁,眼神諱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