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不過是身體的本能。——這才是最讓她覺得可怕的地方。
她突然不知道該感激白蘭将她從這段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感情中解放出來,還是該記恨他讓自己突然好像變得不完整了。
從書房裏的洗手間整理好儀容出來之後,清水千奈正好和推門而入的人打了個照面,然後忍不住輕蹙了眉頭。
“讓你久等了,”來人若無其事是地歉然一笑,然後動作優雅地坐到了沙發上,那淺棕色的眼睛裏的溫柔仿佛在掩蓋着什麽,“我們繼續吧。”
清水千奈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地坐到他的對面,禮貌地開口:“請問,彭格列的霧守先生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于是坐在她對面的“沢田綱吉”的笑容立即就僵住了,只是随即便反應過來了,嘴角勾起的那抹玩味的笑容倒是和白蘭的有幾分相似,“Kufufufu,不是術士居然還能這麽輕易就識破我的幻術嗎?你似乎真的很特別。”
“家師是一名術士,所以我也不過是自幼耳濡目染而已。”而且如果連沢田綱吉也能認錯的話,那她就太對不起曾經喜歡了他整整十二年的那個自己了。
“馬勒家族的卡洛?他的确是個人物。”解除幻術之後的六道骸那雙詭異的異瞳閃爍着別樣的神采。
如果論起輩分來說,眼前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也勉強算是卡洛的後輩,只是從對方口中說出的話卻更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長輩在不鹹不淡地誇獎着還算不錯的晚輩。不過如果會因為這麽一點挑釁而惱羞成怒的就不是她了,“沢田君應該還在忙吧?那我就不繼續叨擾了,以後等他方便了我再來拜訪吧。”
說完,她便站了起來,微微躬身準備離開。按道理就算是出于禮貌沢田綱吉給她請柬之前肯定事先已經确認好自己的時間,哪怕不能完全把這一天空下來,起碼在她來的這段時間裏是不可能會出現他還要優先處理的事情。所以今天的突發狀況出現一次就算了,第二次的話……她會有一種被計算了的感覺。無論這種感覺是不是錯覺,她都不喜歡。
“好吧,我道歉,我可不想讓沢田綱吉知道我不小心把他的客人給趕跑了。”比她高出近乎一個頭的男人站起來擋住了她的去路,語氣雖然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那種若有若無擦嘲諷總算是收斂起來了。
“那麽,請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清水千奈也沒有堅持,反正其實她也知道在沢田綱吉回來之前她要離開彭格列的總部大概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Kufufufu,其實也沒什麽,只是有點好奇而已。”六道骸自顧自地走向旁邊的酒櫃,然後拿出了一瓶紅酒,再禮貌地回頭看向清水千奈,“要喝嗎?”
清水千奈輕輕搖頭,“不,謝謝。我不明白我身上到底有什麽值得好奇的。”而且根據白蘭的說法,她也并不認為除了她和沢田綱吉以及白蘭之外還有誰也做了同樣的夢。
“你是沢田綱吉成年之後第一個帶回來彭格列總部的女人,”六道骸輕笑着從她身後俯身湊近,“你也知道就連和他的那個未婚妻的訂婚宴也只在彭格列所屬的酒店裏舉行而已。”
清水千奈愕然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那雙近在咫尺的異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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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fufufu,你的眼睛告訴我,雖然你覺得很意外,但是你卻第一時間猜出了原因是什麽,這說明了你對沢田綱吉的了解不亞于我們任何人,”好像是突然感覺到了什麽,六道骸的唇邊忽然勾起了一抹惡劣的笑容,然後低頭靠得更近了,“所以,你不覺得你身上值得讓人好奇的地方實在太多了嗎?”
“阿骸,你在做什麽?!”門口突然傳來了沢田綱吉因怒意而擡高的聲音,書房內的二人同時回頭,而清水千奈這才注意到她和六道骸剛才的姿勢到底有多暧昧,從門口的角度看去甚至會變成十分狗血的接吻錯位……
意識到這一點的她立即看向旁邊的人,然後完全不意外地看到了對方奸計得逞的笑容,只見對方無辜地聳聳肩,“我只是問馬勒小姐要不要喝酒而已。”
“既然這裏已經沒我的事情,我去找我的庫洛姆去了,”六道骸舉着酒杯往門口走去,經過沢田綱吉的時候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出門外的前一刻才突然回頭,“雖然我還是很讨厭黑手黨,不過和馬勒小姐聊天覺得很愉快,下次再見吧。”
沢田綱吉和清水千奈同時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室內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抱歉,如果阿骸做了什麽失禮的事情的話,請容許我代他向你道歉。”反應過來的沢田綱吉不好意思地說着。
“沒什麽。”清水千奈微微搖頭,事實上她還沉浸在剛才六道骸所說的話之中。誠然,或許他是別用用心的,但是她卻知道他并沒有騙她。
如果将彭格列總部當成是沢田綱吉和他的同伴在意大利的家,那麽這樣的絕對領域在旁人看來到底意味着什麽?直到這一刻,她終于明白到為什麽她來的今天彭格列內部為什麽會小事不斷了,只是她卻突然覺得,就連眼前這人也不曾意識到這個問題。
或許其實這人不過是不想将更多的人扯進這個危險的世界裏面去而已,所以他才會放棄笹川京子,所以他才會一直一個人,所以最後他才會選擇了一個同為黑手黨出身卻難以親近的未婚妻。
“雖然這樣說可能有點冒昧,但是無論那個夢是真是假,我已經将清水桑當成自己的同伴了,”沢田綱吉也沒再糾結于剛才的插曲,“哪怕清水桑說它只是惡作劇,但是我總覺得那應該是真實的經歷。那些并肩作戰的細節,在我腦海裏依然清清楚楚。”
是的,所有的事情他都記得很清楚,包括在彭格列最危難的時候她的挺身而出,還有十二年前的那個自己眼睜睜地看着她被白蘭擄走的事情,更別說後來她因為催眠而失去的記憶——在那個夢裏面,他欠眼前這個人太多了。
“事實上,我已經開始着手和你的父親商談關于結為同盟家族的事情,”沢田綱吉接着說下去,“我知道清水桑和以前的我一樣,大概并不是十分願意繼承家族首領的位置,只是如果這是推不掉的責任的話,我也希望清水桑以後要走的道路能夠更平坦一些。”
清水千奈愣然,臉上的笑容帶着幾分複雜的澀意,不知道為什麽,她再次想起了在夢中和現實裏都遺失了的那張素描,“雖然很感激你的照拂,但是我還是不希望沢田君将現實和那個夢混為一談。”
電光火石之間,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偏偏會夢到兩年前的那場戰役了,那不僅是因為那是曾經的自己最介懷最後悔錯過的時間,更是因為她一直喜歡的其實是記憶中最初的那個沢田綱吉。
所以她才會在“如果”裏夢中遇見14歲的沢田綱吉,所以她的所有素描裏都只是眼前這個人十三四歲的時候。其實想想也是,她與他之間除了最初相遇的交集之外,就只有在并中的時候她才能偷偷注視他的背影了。
她知道的,一直留在原地的只有自己,就連她心中的那個人也在不斷成長改變着,而她卻始終偏執地愛着他最初的樣子,最終畫地為牢。
“好了,我也差不多該告辭了,”這一次,她恐怕是真的要逃出這個牢籠了,或許她真的要感謝一下白蘭那個瘋子,“對了,沢田君,那本書,可以借給我嗎?”
順着她的動作,沢田綱吉的瞳孔微微縮起,“那是——”
素描
“我是不是讓沢田君覺得為難了?如果是的話,請不要在意,我也不過是說說而已。”看到對方此刻臉上的表情,清水千奈微笑地說。她也不過是想拿回那幅畫而已,只是靜下心來好好想想,其實這對現在的她來說意義并不大。
“不,我只是突然覺得有點懷念而已。”沢田綱吉拿起那本書,記憶卻是有點恍惚。
“是故人的禮物嗎?”清水千奈輕聲問道。想當然,對方懷念的不可能源于她的那幅畫。甚至直覺告訴她,對方并不記得那張素描就在這邊書裏面。
“嗯,是一個很久不見的朋友。”沢田綱吉信手打開,那幅畫便順勢再次滑落,看得清水千奈的心頭一跳,随着沢田綱吉的動作,她甚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了——
她突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她不想承認那是她畫的畫,但是她也不希望它繼續不明不白地留在這裏。無論曾經的自己有多喜歡眼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