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洗禮’
背着書包進了教室，看着課桌上擺放着巴掌大的一盆開花的仙人球，我愣了愣。
紅色的花朵很漂亮，但看着那絨毛般的刺，頓時沒了好心情。這是誰挑釁的在諷刺我嗎？
冷着臉，環視了教室一圈。在目光流連到金玄的位置時，他暧昧的朝我笑笑。
放下書包，我拿起雕花的白瓷花盆就徑自的走向他的位置。
站到他的課桌前，我啪的一聲把花盆摔在他的桌上。不等他開口，我冷冷的口氣質問着他，“你是在諷刺我是個帶刺的混球嗎？”
他的笑意頓時消失的也愣住了，可是卻也沒有立即的解釋。
“敢情那過去的這一年，你一直在醞釀着怎麽為了你的那幾個狐朋狗友而整我？你大可不必那麽做。不管是那天的話，還是如今的挑釁。我試着忘了那倆個人，也不會試圖的記住你！”
我毫不猶豫的轉身，他卻站起身子，傾身向前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我扭頭盯着他握着那個手臂，沒有甩開，冷冷的瞪着他。
他似乎對我的話覺得不可思議，但更多的是覺得好笑，“我沒有想到你會這樣一番解讀。早知道還不如就俗氣的送你一杯奶茶。但我告訴你，我在它開花的這一刻把它送給你，是希望你不要緊緊的盯着那些刺，也要看到它花開的美麗。”“你以為你是誰？我不需要你對我的說教。”
早在看見他和那三個人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覺得遇見這個人真的是諷刺的了。在我的眼中，他已經與報複一詞劃上了等號了。只不過這一次，是對我的報複了。
而見我這樣，本來暧昧的看好戲同學頓時都面面相觑的不再議論了。
“隊長。”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這是怎麽了？”方牟盯着金玄抓着我的胳膊的那只手臂處。
金玄還是沒有松手，只是這樣不松不緊的握着。
看了一眼桌上的還躺在的那盆，我冷笑了一下，毫不猶豫的另一只手拿起直直的往他握着的手臂而去。
他不可思議的瞪直了雙眼，在仙人球的刺離他的手還剩不到一厘米的那一剎那——松了手。
“隊長你這是幹什麽呢？我兄弟惹你了嗎？”方牟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摸不着頭腦。
沒有管他，我轉身離開了，回了座位。
身後，他朝着我的背影喊着——“是堅強，将愛情進行到底！”
我扭過頭，扯開嗓子就是一聲：“滾！！”
從未想過和金玄有任何的交集，而今後的日子更是不想。在他和那倆人同時出現在球場的那一刻，我對他只是有一種莫名而起的厭惡。他那帥氣的臉蛋只是讓我不由自主的就想到那倆個人。連帶着，就連與他走得比較近的方牟也是讓我覺得礙眼了。
高三就這樣的到來，金玄倒是沒有纏着我，只是每次的見面，他都會溫和的對我笑笑。
那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對我淡漠的态度，他忙他的人生，我待我的學校。漫天的試卷，似乎每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都擺出了一副時刻準備着的身心戰态。
除了家長會，他從不來學校看我一眼。
也許高三真的是不一樣的，總是有家長拎着大包小包、牛奶什麽的進入宿舍區看孩子。而那個人從來沒有過那些溫情的舉動。
宿舍裏時不時的就飄着骨頭或是雞肉的濃香味道，都是那些人的父母長輩拿着保溫盒送過來的。我不知道為什麽假裝不在意的那個背對着，還是會不由自主的産生了那麽多的口水，一次一次的吞咽着……
我也是吃過很美味的食物的，每個周末回家，不出意外都會看見雅的身影。她會整理屋子，也給我煲過湯，溫柔的端給那個人，滿臉的幸福的凝視着……
幸福于她，也不過是一步之遙了吧。只要那個人的一個點頭，她就是名正言順的了。
而我，一次次的把頭埋進碗裏，悶着聲的喝着，卻是喝不出當初的音所給的那種味道……
我知道雅是可愛的，她的身上充斥着的是我所都比拟不上的青春逼人的氣息，盡管她已經是将近30的女人了。
天氣漸漸的轉涼了，沒有任何人的交代，我加起了薄衫。
宿舍的那五個，結伴去浴室洗澡了。我一個人坐在終于是安靜下來的宿舍裏，拿着鉛筆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勾勒着。我也不知道想畫誰，也無心畫誰。可是一筆一劃下來，紙上呈現的卻是雅的笑臉。
我苦笑了一下，揉碎了紙張，一把扔進垃圾桶。
昨晚，她慶祝了生日。我不知道為什麽她又是要開着車子到學校裏來拉過了我。如果真的可以重新選擇一次的話，我情願我是拒絕的。
餐廳裏，我看着人工造雪浪漫的背景，就告訴自己只管大吃特吃就好了。雅卻在那個人接電話出去的那一刻，拖着香腮，看着那些雪花向我回憶着他們的浪漫……
“崖，我第一次看見你叔叔還是在那個下雪的早晨呢！如今想想真是浪漫卻又很囧……那一天，過馬路的時候，我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被人家扶着過了斑馬線，就在那都想哭了……可那個時候，就看見了痕，他的車就停在我的旁邊，那個時候，他似乎不知道怎麽開口，磨蹭了半天，他對我說‘我正好去醫院，可以——’……但我确是知道他的，我很囧的告訴他，我是和他一個醫院的實習的小護士。那個時候，我看見他的臉愣住了，可就是這樣，他終于是知道我的了……真的很感謝那一場雪，讓我可以接近他那樣的一個完美的男人，我聽他們說過他已經結婚了，可我還是默默的喜歡着……”
我一直在拼命的回憶着，我以為我會很費力的，可是這樣的一張臉，那樣的一個場景，卻是那麽容易的被我所想起。
那個下雪的早晨也是我所喜歡的起初，因為那個人是開車送我了，沒有要面對漫天風雪的寒冷。可卻也是我所心寒的……他還是扔下我了，就在半路上……原來，當初的那個改變，就是因為這個人了。就算音曾經以為雅與那個我一直沒有遇見的那個人所喜歡的人有幾分的相似又怎麽樣，至少他們兩個人還是有着不可錯過的緣分的。也許，他們還可以因為那樣的一種聯系，一輩子的走下去……
我扶着頭，看着窗外的天空中的淡淡的雲朵，沉思着……
猛然間，砰地一聲讓我心驚的鋼鐵的斷裂的聲音之後，我試圖循着聲源才朝窗外夠着想要看一眼，卻是……一股兇猛的力道迎面而來……
我從來不知道，水，是這樣的可怕！
曾經無數次的看過相望橋下的平靜的河面，也幻想過一躍而下的清涼暢快感。我以為，那也是對我而言最好的。也許，緩緩的不作為的下沉，是一種浪漫的死法……
我感覺整個頭都發脹，整個身子都麻木了，就這樣的從凳子上跌落的倒在已成為汪洋的宿舍裏，終于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就這樣昏了過去……
我什麽都來不及想，什麽都來不及說，就這樣的失去了意識。
但如果，那真的是我生命的終結，也許，我是應該大笑一場的。有的只是對沒有往後的經歷的仁慈的命運的感激。
如果真的沒了我這樣的一個人，這個世界，應該是麻木的終于是欣慰的大笑了吧？
可我也知道，那時候的我，是不甘心的……
當我恢複意識的時候，我沒有睜開眼睛，因為我聽見了似争吵的聲音……
“痕，你不用太擔心。學校方面已經立即來道歉了，這真的只是一個意外。”
“意外？！如果不是被人及時的發現的拖走那個鬼宿舍，她可能就這樣的窒息而淹死，如果水勢在大一點，那力道可能就這樣的把她撞成了腦充血來不及救治的死了，你知不知道，晚一步的話，她就死了！！就沒了！！”
“痕，你？你不是不在意她這個侄女的嗎？你怎麽？”
……
我睜開了眼睛，因為我聽清楚了那是他的聲音。我從未聽過他如此的發怒的聲音。
原來，也只有我真的也許死了，他才會終于有那種意識——我是他唯一的親人。
拉起了被角，擦了眼角的酸澀的淚水。
我也覺得可笑了，明明一場突如其來的水，可能要了我的命，我竟然還有淚水而出。
病房的門被推開，他走了進來。
我以為今天應該是一個終結轉折點了，他應該是會和聲細語的和我說話的。可他卻——
我盯着他看，他也望住我。可他卻一直在那幾步之遠的距離站定着。
對他虛弱的笑笑，我還是開口了，“叔叔，很抱歉，我沒死掉。”
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這樣說，可是看着他依舊的冷冷的目光，我只能是這樣的揣測着他的心意的以為着。
他沒有開口，只是臉色變得很難看了，對我，似乎是咬牙切齒的怒意。
我繼續的苦笑着說：“我沒死掉，就還得在專屬你的空間裏晃悠着；我沒死掉，也許以後還會惹些什麽事情要你包含；我沒死掉，你的厭惡還是沒到盡頭……但我，真的不會拿着那些過錯糾纏你，讓你覺得煩了。這我是真心的保證了，以一個成年人的身份。”
一口氣的說完心中的醞釀，我終于是頹然的躺在了枕頭上，不再看他的仰望着天花板。
他對我不會有轉折，但我卻真的轉折了……
既然這是上天注定的‘洗禮’，我就該真的透徹一次的看清自己所擁有的，還有那能夠擁有的……
他走了過來，我扭頭終于是近距離的看見了他泛青色的下巴和那深深的眸子裏的血絲。
“你可以自由赴死，在離開我以後。”
語落，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其實我很想問他一句，‘你有讓我靠近過你嗎？’，可還是沒有問出口。事到如今，我驀然間覺得一切其實是無所謂的。靠近他又怎麽樣，遠離又怎麽樣。如果昨天就是我生命的終結日，那麽如今的一切又成為幻想了。離開他之後的時間，應該是越來越近了吧。有盡頭的時光并不是傳說中的遙遙無期。五年的時光帶給我的還是一場夢一樣的恍惚，也許……我還是那個站在相望橋上看着平靜無瀾的河面的孩子。時光帶給我的只是一個個錯誤，噩夢般的錯誤。不斷地結怨，重複着報複——這樣的五年的時光，究竟有怎樣的意義？？不過是青蔥校園而已，可是我卻在這個小社會裏，演藝着所謂的宮心計……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