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隐居埋名
喬納森臉上露出既哭又笑的表情,像是傀儡被人牽引臉上萎縮肌肉,過度縱容又隐忍無奈。格蕾絲的機靈讓他稍稍松口氣,但那群男人賊心不死的執傲讓他也無法冷靜思考。
“對不起,把你牽扯進來了。”格蕾絲将頭套塞進他雙手中,“燒了吧,如果那群人反應過來還會再來的,這個已經不起作用了。”
易容頭套只能戴一次,況且格蕾絲的頭套制作不如娜塔莎精良,後腦勺仔細觀察很容易瞧出倪端,她得趁那群人沒有反應過來趕緊離開這裏。
“咝…”她痛得抽了一口氣,撩開衣衫,血從裂開的傷口又滲透出來,白花花的繃帶上再次染上鮮血。
“我知道有個地方能讓你療傷!”喬納森打開門左右看了看,确定四周無人後讓格蕾絲披上一件男性西裝外套從酒店飛快走出來。
明知再繼續幫下去,事情會以看不見的速度繼續無止盡發展。他回頭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女孩,抿了抿唇,暫且将那些麻煩抛之腦外。此時步履輕快的他在前面漆黑道路掌燈,仿佛無依無靠的女孩只剩下他一根救命稻草。
喬納森在停車場向朋友借了輛吉普車,開車途中又向交班同事打了電話,推脫家人生病住院急需幫忙,委托他來酒店代班。
“你不是說你沒有家人嗎混蛋!”代班的同事喝了酒,脾氣暴躁對着手機麥克風暴跳如雷。喬納森輕咳一聲簡單道謝之後挂了電話,似乎生怕格蕾絲看出自己的麻煩。
“謝謝!”
後座女孩動了動嘴唇,擠出一個蒼白無力的笑容。
十分鐘之前,她借喬納森手機撥通娜塔莎電話。任務失敗後就必須回神盾局接受處罰以及等待下一個任務指令,可娜塔莎卻叫她別回去,聲稱現在神盾局有了麻煩,至于是什麽麻煩,也沒有繼續探讨。
簡單交代幾句後,娜塔莎就挂了電話。
“你的任務暫時別管了,手機在你離開前我設置了‘吞噬代碼’,只要有人強行解鎖,就會銷毀所有內存。你啊你,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這麽快。”
等撥通局長電話時,卻是一陣忙音。
或許是娜塔莎将這些麻煩壓了下來吧。
從認識娜塔莎以來,她對自己的關懷無微不至;就連出行任務也是千叮咛萬囑咐。如果感恩這份情緒是層層累積的金字塔,那格蕾絲心中早已是萬千座埃及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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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一個考古學家朋友的,離市中心有一個小時的路程,他昨天去倫敦出差了,一個月後才回來。”喬納森盯着後視鏡裏女孩沒有血色的臉,試圖找些輕松的話題活躍氣氛,可聊來聊去始終躲不開心中的疑問,“那裏很安全,他們找不到你。”
開羅城郊郁郁蔥蔥的樹林一晃而過,在格蕾絲面容上落下排排層疊交錯的陰影,仿若光怪陸離色彩繁雜的暗魅。
“我是說,如果你能告訴我點什麽,或許我可以多幫助你一些。”
格蕾絲一言未語讓他有些擔憂。
“謝謝你,經理,你是好人。”格蕾絲的聲調不太勻稱,像是剛剛經歷過大起大伏的颠仆,夾雜些淡而化之的哀愁,“我保證不會給您添麻煩,以及我是好人。”
喬納森怔住,渾身忽然充滿了鬥志,他想無論女孩經歷過怎樣的事故,他都想要保護她。
無條件,相信。
喬納森的保護所在開羅郊區地帶,是個小鎮。路邊只有兩架車牌,很少有人會來這麽遠的地方。小鎮自給自足,可近幾年雨水稀少,蔬菜緊張,已經好多年輕人離開小鎮去城中心打工了。對于格蕾絲意外入住,鮮少有人懷疑。
“廚房有速食袋,衣櫃有多餘棉被!”喬納森邊翻抽屜邊檢查屋內儀器設備,“明天我會帶飯過來,你就暫時在這住下吧。”
說話間,格蕾絲已在床邊沙發坐下,撩開衣衫将層層紗布剪開,張嘴咬掉止血藥瓶塞,往傷口處撒了些藥沫。
喬納森轉過眼,目光游離落在房屋精致繡牆上:“鄰居是個七十歲老婦人,我讓她來幫你。”
說完,他起身作勢離開。
“嘶拉—”襯衫染血部分被扯下,格蕾絲一口氣吸入腹腔,咬牙隐忍疼痛:“你幫我上藥吧,不用離我這麽遠。”
其實…他也不是沒看過。
“不,我…”喬納森認為出于尊敬還是應該給女士空間。
玻璃藥瓶放在床櫃上,床榻窸窸窣窣響起聲音,格蕾絲挽起落在雙肩秀發簡單紮成馬尾,側身躺在床上,沒有給喬納森拒絕的時間。
“我不想讓別人知道,而且她眼睛或許沒有你精準。”
話已很直白,喬納森也無法重新花大時間組織語言,他鎮定拾起藥瓶,在抽屜裏翻出醫藥包,像幾個小時前那樣為格蕾絲上藥。
“傷口估計需要重新縫合。”喬納森簡單診斷後下出了結論。他雖不是醫生,但格蕾絲傷口縫合線大多都松開,裏面的血肉清晰可見,若不重新縫合很容易感染流膿。
慶幸的是醫藥包裏有醫用縫合針與線,喬納森經歷過太多戰争,早已熟稔利用這些急救醫藥器械。
“有酒嗎?”
喬納森在房間內找了幾分鐘,發現櫥櫃還有幾瓶考古朋友遺留下來的威士忌,冰箱有整整一箱冰盒,看來那位老兄嗜酒如命。
格蕾絲遞過威士忌,直接拗開瓶塞,一飲而盡。
她很少喝酒,距離上次喝醉已是兩年前的事。她第一次應聘進白宮特務組,面試官剛好是娜塔莎,簡單詢問名字後就将她招為白宮特工一員。她甚至不需要像其他學員一樣經歷層層考試,成為白宮特工一員後,她與娜塔莎相邀聚餐,在酒桌上一醉方休。
後來才明白喝酒是特工一項考試。成為特工必須千杯不醉,格蕾絲第一項就考砸了,慶幸的是娜塔莎開了後路,在記分欄上将這項直接抹去。
從那以後,她清楚即使酒瘾再深,也必須保持清晰頭腦。
只是今天,好像真的有些醉了。
喬納森拆開醫藥包,縫合傷口,她一點痛都感覺不到。
“縫好了,但是一定注意保護傷口。”喬納森将用完的醫藥包放在一旁,忽然聽見床上女孩發出均勻呼吸,他疲倦的面容浮起一絲微笑,俯身将被褥蓋在她身上。
在轉身之際,忽然聽到女孩仿若夢呓的聲音。
“今天不要回酒店了。”
他轉過身詫異看着她。
原來她沒有睡着,惺忪揉了揉眼。
“留在這裏明天再去吧。”
格蕾絲不說,他也明白。那群男人來勢洶洶,無視酒店安保人員,如若讓他們逮住格蕾絲,後果不堪設想。
他也在等待,等待格蕾絲告訴自己真相。
即便這個真相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喬納森從衣櫃裏抱出幹淨棉被和墊毯,左右看了看。房間實在太小,只有一間衛生間,他對衛生間有潔癖,況且那裏也沒有可以睡覺的空間:“我睡在地上。”
格蕾絲避開傷口翻了個身,輕聲道:“地上涼。”
喬納森有絲愕然:“沒關系,我就睡在地上。”
他好像誤會了什麽。
再擡頭一看,格蕾絲發出酒醉後的鼾聲,喬納森自我解嘲的笑,看來她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