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面對面
楊皇後見黛玉害羞, 不由笑道:“我們西北那邊的男子多上過戰場征戰, 閨中的女孩最怕的啊, 就是說好了親事,結果夫君又上了戰場,缺胳膊少腿的。”
靜素忙岔開話題,替黛玉解圍道:“娘娘, 這祛瘀膏就剩兩盒了。奴婢再去太醫院送藥, 讓太醫們給配一些吧。”
楊皇後便将剩下的兩盒讓人拿了來,塞給黛玉:“這是我們楊家的秘方, 我帶進宮裏來的。其實用它消腫祛瘀都是殺雞用牛刀,這藥膏塗上,那麽長那麽深的刀傷都能恢複如初。”楊皇後兩手比了個一人寬的長度。
黛玉表示對這話的真實度持保留意見:人都一刀兩斷了,還怎麽能恢複如初?
楊皇後笑眯眯:“你拿着以備不時之需,萬一平日磕了碰了怎麽好, 女孩子家最是不能留下疤痕的。”
鄒女官對黛玉科普了幾味裏頭需要的珍貴藥材,都是西北那邊的特産,京中絕少。
皇後邊聽邊點頭:“正是呢。上個月皇上還想讓我多多拿出藥材來配些, 給皇子們都發兩盒, 這可不成!”
皇上當日跟楊皇後一提, 當即就被堵了回來。
楊皇後振振有詞,一來貴妃等人母家送來的東西, 可從未勻出來一份給辛泓承過,二來事關藥品食物,她可不敢沾手, 一旦送了去,來日哪個皇子用了有個不好,她豈不是洗不脫的罪名。
皇上無語:他原本是想提點皇後一句,讓她借此表現一下賢惠,跟自己步調一致,對皇子們作出一視同仁的态度來。
可被楊皇後三言兩語堵回來後就放棄了。也是,楊皇後不甚仔細,要真被人在藥裏動了什麽手腳,她跟辛泓承都難以說清。
周眀薇随着靜素來到太醫院,楊皇後讓她來一并看着太醫配藥,說是別叫太醫院那起子人缺斤少兩,或者用次貨換了她的好貨。
周眀薇乖乖搬着個板凳,跟皇後宮裏的宮女一起,瞪着大眼看太醫們配藥。
中午的時候,正巧遇到範雲義過來。
“也是要消腫祛瘀的藥膏?你們一天要挨多少打呀?”周眀薇忍不住發問。
範雲義一絲不茍的回答:“其實晌午讀書寫字的時候挨打并不多,主要是下午習射時,太上皇便更加嚴格些。嫌師傅們從前教的都是花架子,是上不了戰場的,于是請了兩位老将軍來教我們,少不得有時訓練起來要受些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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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是上馬于萬軍之中砍人的本事,哪裏看得上教習師傅哄皇子們的騎射。
于是拉來兩個同樣退了休無所事事的老将軍,拿出當年訓新兵的架勢來訓練孫子們。除了心智不全的六皇子和一動就哮喘的三皇子,旁的皇子都過上了上午挨打下午摔馬的悲慘日子。
周眀薇聽得心有戚戚:“好吧。不過皇後娘娘這藥膏十分珍貴,這樣是大材小用了。若你們專為了皮肉上的小傷,我給你們配一個簡易版。”
範雲義點頭,在旁靜靜地看她斟酌方子,揀選藥材。
周眀薇忙了半天,見他還在旁等着,就揮手趕人:“你不吃飯啊?快走吧,一時半刻也做不成膏狀,等明天中午你過來我再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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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間周眀薇回了鳳儀宮後,便與黛玉分享此事,啧啧感嘆:“當皇子真是辛苦啊。”想起範雲義臨別時說的話,周眀薇便道:“姑娘,要不你就給四殿下回封信吧,也安慰安慰他,你放心,我明兒去太醫院給藥的時候親手交給範大人,絕不會落在旁人手裏。”
就差拍着胸脯表示信在人在,同生共死了。
黛玉拿起桌上擱着的幾盒藥膏,這是周眀薇替他們做的簡易版本。黛玉取下鬓上一根素銀鑲翠梅花钿兒,在軟綿潤白的膏體上印了一下,便是一朵分明的五瓣梅花。
“其實我們面都未曾正經見過一次,話也沒有說過一句。他給我寫信,是有許多宮裏的事情要交代,需要我提早有個防備。而我并沒有什麽要提前告知他的。”
黛玉目光清澈如窗外皎皎月色,他是皇子,未來無可限量,由他自己去争去闖。可她卻是注定了與他綁在一起的命數,甚至如今所有的日常活動,都只是為了做好他的皇子妃,哪有什麽可說:“這信,不寫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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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黛玉離宮時,除了皇後賞賜的物件,另帶走了皇太後借給她的十來本話本。
起初見到皇太後一屋子累累話本後,黛玉當場就驚了。
太後依舊是沖淡平和的笑容,仿佛這裏擺着的不是一屋子天南海北搜羅來的話本閑書,而是後妃該看的女則女訓。
“宮裏常日寂寞,總要自己找點事做。”太後随手拿着一本《碾玉觀音》:“宮裏的女子一輩子最難得的只有平安善終,所以許多時候不能鑽牛角尖,唯有看開二字。若是不甘心,就看看話本子,看看世上癡男怨女,折騰到最後也無非求一個餘生安穩,就算是大圓滿。”
“別的太妃們看佛經靜心,我看話本,都是一樣的。”
皇太後的目光如一汪清溪,仿佛數十年宮闱生活并未在她身上沾染絲毫沉郁,仍舊可以有這樣清亮甚至略帶促狹活潑的眼神:“你這孩子,長處與短處都在于這份聰明上了。你,我,皇後都是一樣的,進不進宮從來由不得我們選擇。”
太後将選出來的話本子一一遞到黛玉手裏:“可是,活得好不好,自己還是能争一争的。”
黛玉坐在馬車裏,手裏把玩着太後贈給她的芙蓉釵。
這是當日她跟周菱和甄然,一同在太後殿中所挑選圖樣制作的,那日只不過完了一個雛形,以粉色的碧玺片攢成碗口大小的層層花朵模樣。如今這上頭更鑲嵌上幾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宛然芙蓉泣露。
聽說甄然已然回了江南。
黛玉将芙蓉釵收起,捧起了暖爐。
即使沒有人告訴她,她也大約能猜到,甄然原來應該跟周菱一般,都是皇子妃人選,後來不知出了什麽岔子才臨時出了變動。
聽說她的父親上個月剛升了一級,外放出京,跟南安郡王一起往浙江一帶海域與外邦打交道去了。
太後娘娘提起她的時候,只閑閑道:“周家姑娘的桃花簪已然送了去給她,倒是甄家女孩別出心裁的鹿頭簪子還在本宮這裏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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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正在想甄家之事,忽然馬車一停,她身子輕微一晃。
周眀薇扶了她一把,自言自語道:“這不是剛出了皇城嗎?這個時辰應當少有人行,怎麽會停車。”
她們出宮走的是命婦們入宮的西華門,而不是百官入內奏事的東華門,今日又非初一十五诰命入宮的日子,西華門外應當很是通暢。
周眀薇拍拍黛玉的手:“你坐着別動,我去外頭看看。”
不等黛玉說話,她貓着腰就出去了。
簾子再一動,披着晨光進來的,就換了人。
來者穿了一身淡青色繡青竹的錦棉長袍,袖口帶着一圈薄薄的白狐毛,腰間帶着一條松香色嵌碧玉腰帶。意态清舉,翩翩如風下松。
黛玉驚動:“你怎麽出宮來了?”
辛泓承燦然一笑:“想見你。”見黛玉一雙眼睛因驚訝而格外清亮,在略微暗沉的車廂裏,越發像兩顆粲然的星子,辛泓承便放低了聲音解釋道:“你別怕,我就是想跟你說說話。畢竟婚約都定了,咱們卻連話都未面對面說過一次。”
黛玉眉尖若蹙,聽他這樣說,第一反應卻是:“你偷偷逃了上書房的功課出宮,要挨多少板子?”
辛泓承倒是一怔,忍不住笑道:“今日正好是十日一休,旁的伴讀們都已經從東華門出宮去了。我是用範雲義的腰牌出來的,現在他還在文德宮內替我看着,無妨的。”
不過說起此事,辛泓承就有點郁悶。
因建安伯府只有範雲義這一根獨苗,所以他并不像旁的伴讀一樣住在宮裏。提前兩天辛泓承就囑咐他:“到時候我要借你的腰牌和衣服出宮一趟,你一定換一件好看點的衣服啊!”
不知道範雲義是裝傻還是直男審美,第二天就穿了整套綠衣服進宮,連腰帶上嵌着的都是碧瑩瑩的碧玉。
要不是他只有皇子常服,實在穿不出宮,辛泓承心裏其實是拒絕一身綠來見未婚妻的,總覺得不太吉利。
辛泓承看着黛玉,本以為她會勸自己回去,免得被人識破遭殃。誰知黛玉咬了咬唇,脊背挺直,看着他道:“那如今面對面,可以說話了,你要與我說些什麽?”
辛泓承忍不住笑了,果然學再多的體統規矩,仍然難以打磨掉人的棱角本性。
黛玉或許會将規矩做的很标準,但終究不會是滿口規矩規勸旁人的姑娘。
她這樣問出來,證明她也是想見自己,想了解自己的,不想盲婚啞嫁,蒙着頭嫁給一個陌生男子,哪怕他是嫡出皇子,哪怕這是人人羨慕的好婚約。
辛泓承挑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坐下,剛好能看清黛玉的細微表情,卻又不至于因距離過近而讓人産生防備感。
為了避免尴尬,辛泓承決定從兩人都認識的人開始講起:“葛嬷嬷曾經服侍過文太妃,為人恪守規矩又脾氣剛硬,原本母後将她送去榮國府陪你,是恐那府裏有人委屈你,葛嬷嬷手腕強勢能夠鎮住場子。可如今她成了你的教養嬷嬷,我只怕她将這份強硬用在你身上,日日催逼你學宮裏的規矩。”
黛玉見他目光誠摯溫和,像是手上捧着的石榴粉彩白瓷小手爐一樣暖。
心裏雖暖,但她口中還是淡淡道:“葛嬷嬷很好,況且我也不是不學無術的頑童,宮裏的規矩我也都學得來,不必她逼迫。”
辛泓承心道:比起當日定寒亭所見,跟在母後身邊舉止得宜的大家閨秀,眼前這個略帶傲嬌的小姑娘才更像他想象中的林妹妹。
不知怎的,辛泓承只覺得心軟,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放柔了語氣:“那就好,其實你不必那麽辛苦的。女子出嫁後的體面,基本都是靠男人掙來的,夫君若是有出息,妻子寡言也被人誇沉穩,多話也被人贊伶俐,沒人敢當面擺臉色。若男人糊塗沒本事,便是妻子才有詠絮,德比班昭還是要被人冷落。”
他想告訴黛玉,自己總會為她掙來體面不叫人欺負。
誰知黛玉聽他這話,卻輕輕一哼:“四殿下念了這麽多聖賢書,怎麽不明白‘欲得他人之敬,先有服人之德’的道理?京中也有夫君官位亨通,但為人貪婪刻薄,挑撥是非,以至于人人都不愛搭理的诰命夫人呢。什麽女子出嫁都靠夫君的話,也太以偏概全了些。”
辛泓承立刻把話往回找補:“她們哪裏能跟你做比,你本就是母後和太後都金口誇贊過的人,已經比世人強了。我勸你不要太過辛苦,就是怕你精益求精——好歹也給別人些進步空間吧。”
黛玉是根正苗紅的古代人,耳朵裏天天被灌輸的都是賢良淑德以夫為天,哪怕她本性驕傲,也讓這些話給套上了籠頭。
方才她一時性子上來,駁回了辛泓承兩句,本想着他就算不當場生氣,只怕也要有些不愉。
誰想到辛泓承居然話鋒一轉,給自己認起錯來,一雙妙目便且驚且疑的望着他。
辛泓承很自然:他是換了芯子的古代人,前世見多了自己爸媽之間的相處,在皇帝這個便宜爹的教導前,接受更多的是他親爹的耳濡目染:媳婦兒永遠是對的,如果她錯了,那就是你看錯了。
所以認錯認得十分順口,順便再送上一頂高帽。
黛玉看了他一會兒,便側過頭去,望着簾子上勾金絲的雲紋圖案。
馬車慢慢走着,車輪滾滾的聲音填補了一刻的寧靜。
辛泓承再開口時,就帶了幾分認真:“大嫂是北疆長大的爽朗姑娘,聽說大長公主見了一回面,便急匆匆來宮裏搬教引嬷嬷當救兵。”貴妃娘娘不知是怕侄女吃苦還是怕周家丢臉,勇敢的站出來準備阻攔大長公主,然後被怼的面無人色當場落敗,從那天至今都繞着大長公主走。
“二嫂三嫂雖都是京中長大的姑娘,但照實說,門第皆是有限。”他不必再說,想必黛玉肯定能明白。
這些妯娌們根基比她差,要學的東西比黛玉還多,時間又比她緊張。等入了宮後,皇帝們的妃嫔還好說,也是新官上任,進宮半載,可太上皇那一群太妃們,各個都像是孫悟空進過煉丹爐似的火眼金睛,想必周菱等人進宮少不得要受到點人生教育。
到時候黛玉如果太出挑,也會引妯娌記恨。他這就是隐晦的告訴黛玉,你可以學的盡善盡美有備無患,但來日真做起來,倒不必處處強過別人。
黛玉這才略低頭,脖頸彎出一道雪白優美的弧度,像是春日的柳枝:“我明白的。”
辛泓承笑容明亮,在清寒秋日裏似一道和煦暖陽:“我就知道你肯定明白。你這樣聰明,我都想到了,你怎麽會想不到。”
哪怕知道是好聽的話,人也都是愛聽的。
黛玉見他出乎意料的好說話,忽然認真直白道:“宮裏人人都說你脾氣大,禦下嚴。爹爹也曾與我說過,有本事的人也都是有脾氣的人。”後半句都不用說,直接用眼神表示:要真是如此,你不要在我跟前來先甜後苦這一套,大可以直接露出本性來。
辛泓承見她認真跟自己說話,便也嚴肅了起來:“是,我脾氣不好,從王府時候起,身邊不管太監還是宮女犯了錯,全都一點不容情,小錯從嚴,大錯從重,立刻打發出去,甚至就連沒有錯但是說話膩歪拖拉,行事不和我心意的也都攆走。”
“那是因為我沒空與他們在小事上浪費時間,也不需要對他們好落個寬仁待下的名聲。做得好的有賞,做不好的有罰,比起儒家我倒更喜歡法家條理分明的勁兒。”
好在辛泓承還記得,這是跟未來的妻子說話,而不是禦前奏對解釋,于是最後便笑道:“林公曾說過,有本事的人有脾氣,這話我就當誇我了,只是這脾氣對外不對內,沒本事的人才外軟內硬,只會欺負自家人。”
話音剛落,外面周眀薇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這車走的哪裏呀,回榮國府不走這條路啊。”京城的路,她還真的門清。
旁邊人不知說了一句什麽,周眀薇就沒再吭聲。
黛玉立馬再看辛泓承。
辛泓承笑眯眯:“你常年深宅大院裏的住着,榮國府的廚子再好,也都吃絮了吧。這兩日在宮裏只怕也吃不好——如今母後一概甜食零嘴都被免了。京中最好的點心鋪子,幹果鋪子都在一條街上,我早就叫人訂好了,不耽誤你多少工夫,咱們順着街略停停,就都齊全了,帶回去孝敬史太君她老人家也好呀。”
這會子說話已經從你我,換成了咱們。
或許人世間真有白首如新,傾蓋如故。
黛玉此時竟也能熟稔地冒出一句:“你都訂好了?可你知道我口味嗎?”
辛泓承心道:你身邊的大夫,就是我的好盟友,你的喜好我都清楚不說,你需要忌口的東西我只怕比你自己記得還明白。
但現在還不是細說這件事的時候,所以只是笑:“凡有的都定了些,橫豎馬車大也裝得下。你有喜歡的,就告訴我,我叫人再給你送去。”
果然不一會兒,黛玉就聽到外頭有小夥計輕快讨好的聲音:“有一位爺從蜜香居共定了蜜餞果子十二品,甜鹹點心十二道,都給您裝的好好的。這位姑娘您放心,只要路上您的馬車不翻,絕不會碎一點。少一個角您只管整份拿回來,摔在我臉上。”
周眀薇笑聲傳進來:“好啊,我可記住了。”
再往後走,又取了一品閣的五個幹果套盒,周眀薇這次的聲音不帶笑了,反而帶着心疼:“什麽什麽,一個匣子五兩銀子,你們怎麽不去搶呀?”榮國府的姑娘一個月才二兩銀子的月錢呢。
賠笑聲傳來:“這位姑娘,且不說這賬已經付過了不要您掏銀子,就說我們一品閣的幹果,一匣子共十五樣,樣樣都是從五湖四海運了來的珍品,京城裏最新鮮的貨色都在我們店裏,都是一枚一枚挑出來的,個頭都得一樣大!不瞞姑娘說,就算是進貢給皇宮裏的公主娘娘,我們家的果子也是拿的出手的!”
周眀薇仍舊大為心疼,嘟囔道:“公主又沒法站在你家門口作證。”
馬車內辛泓承眉眼含笑,低聲對黛玉道:“我還真給三妹妹買過他們家的果子。白貴人性情敦厚,如今養着六弟,與對親生的女兒一般的厚待,你放心就是。”
黛玉想起仰着臉說肚子餓的六皇子,心裏一酸,聽了他有個好母親照顧,又覺得安慰。
馬車外熙攘人聲漸無,辛泓承撩起自己這側的簾子看了一眼:“快到寧榮二府的街上了,建安伯府的馬車已然在這裏等着接我回宮了。”
黛玉忽然豎起兩根白皙纖細的手指:“兩回了,一回是扮太監,一回是扮臣子。”
她眼睛裏閃動着促狹,像是微風拂過的水面:“不錯,總算有些進益了。”
辛泓承拍了拍自己的綠衣裳,略帶苦笑:“說起來,你還從未見過我穿皇子衣裳的模樣——我所有不成器的樣子,大概都叫你見全了。”
黛玉對他點點頭:“快回去吧,太上皇他老人家不怒自威,我見了也怪怕的。”
辛泓承剛彎腰要起身,忽然又坐下,帶了些委屈:“還有一件最要緊的事——小兩個月了,你一封信也沒給我回過。”
他前前後後可是給黛玉去了不下七八封信,起初他還沉得住氣,後來這段時間,他就每天都追問範雲義到底送到了沒有。
建安伯就差賭咒發誓了,所以今日把衣服都脫給他時窦娥一樣陰沉着六月飛雪的臉色道:“你自己去問問林姑娘吧,我的清白全靠她了!”
馬車停下來,周眀薇把頭伸進來,毫不猶豫的開始送客:“四殿下,這裏是拐角處最不易察覺,您快請着吧!”
辛泓承退而求其次:“好吧好吧,不回信就不回。那你笑一笑吧,我還從未見你對我笑過呢。”
周眀薇立刻把頭退出去:感覺我的頭在裏面好多餘。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中午加更~
感謝在2020-07-11 11:04:53~2020-07-11 23:11:4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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