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回頭便對紫式微說:「二哥喜歡上了一個人!」

紫式微訝然,道:「他對你說了?」

我微笑了一下,悠悠地道:「你若是喜歡一個人,不用說,我也能知道。」

紫式微一攤手,笑道:「別人喜歡誰都好猜,王爺喜歡誰,好不好猜?」

我一笑,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道:「本王喜歡誰,都是之一,人生歲月漫長,求個唯一日久難免乏味!你倘若喜歡本王,那要看緊一點!」

紫式微聽了,沉默了一下,然後只微微一笑。

隔了幾日,紫式微便又不太平起來,便連連遭遇暗殺,中毒,夜襲落水等等,氣得本王連連跺腳在府上大罵莊仲庭又吃錯了藥。

紫式微長嘆了一聲,道:「晉王府再好,看來我卻不适合住在這裏!」

本王默然,末了只微微一笑。隔了一日,本王領着紫護衛上了太子的門。二哥的權力雖然相對太子這個尊號有一點相去甚遠,但比之我這個名不符實的王爺來說還是強之一些的。雖然本王應允保護紫式微,但是君子自知而貴明,再說了,讓太子來保護紫式微,正合四兩拔千斤,本王怎麽算怎麽合算。

我領着紫式微進了太子的書房,紫式微第一次來這間屋子,上下打量,我笑道:「喏,這裏就是太子府的書房了,你看也尋常吧,我二哥哥也沒什麽好東西。」說尋常那我是客氣了,比起我那氣派的書房,太子二哥的書房道一聲尋常,那我就已經算是在拍馬屁了。二哥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書房,所以一般來講除了早膳,他的午膳晚膳都在書房裏面用,書房裏的桌上已經放了十數碟小菜,顯然已經到了用餐的時間。這裏的人氣比之我只用來接客待友的書房那是強之很多。

紫式微掃了一眼四周,含笑了一句:「自然,你的書房幹淨多了!」

我正要回話,轉身見着了角落裏的一個小童,眼睛立即一亮,道:「嗨,阿尋,你當上男寵了嗎?」

洛川尋把頭低得跟彎腰似的,聽我這麽一嚷嚷,他連脖子都紅了,吃吃地道:」殿,殿下,我是打掃書房的奴才,不是什麽男寵。」

他越是害羞,我越是覺得有趣,越發想要逗他,我淡淡地哦了一聲,看了一下他手上的碟子,正經地道:「你一個打掃的奴才卻在這裏挑魚刺做什麽?」

洛川尋微有一些結巴地道:」我,我也管太子殿下吃飯。」

我一拍手掌,道:「你又管打掃,又管吃飯,莫非你想當我二哥哥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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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式微一聽說太子元英的男寵,立即興趣非常的沖了過來,由頭到腳,由腳到頭得将洛川尋看了又看,然後擺出一臉憂色。

洛川尋連忙看了一下四周,漲紅了臉小聲道:」十九殿下,太子殿下大約不喜歡殿下剛才的玩笑話吧。」

紫式微一聽,深以為然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嘻嘻笑道:」好吧,你不就是想快點出太子府嗎?不如來跟我吧,就你那一個月十個大子的工錢,要存贖身的錢,存到何時,不如我替你贖身如何?」

洛川尋還沒有說好,又或者不好,二哥已經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我吐了吐舌頭,二哥的點就是踏得好,我還沒從他這裏把人勾走,他就已經現身。他一進庭院,那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我們兩位不速之客,像是也不太驚奇,自然了……我從末見過二哥驚奇。

我大聲道:」二哥,我給你送人來了。」

元林往書房內的老木紫檀椅上一坐,道:」送什麽人?」

「我的線人。我聽說二哥哥你本月收了大哥哥一名美人,六哥二名美人,外加馮閣老的美貌小姐,跟李閣老的美貌小姐,我擔心我要是不往哥哥府上塞個人,将來要吃虧。」

我說得大大咧咧,頗以為然,元林似乎也不驚詫,道:」你要送誰?」

我在一付窮酸樣的紫式微背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道:」就是他!」

紫式微居然一臉驚慌,像是我二哥立刻會饑不擇食地向他撲來,害得我當場要噴笑,差點這出戲就演不下去了。二哥掃了他一眼,也不說話。

「不過,二哥哥,我可要說好了,即然是我的線人,那就還是我的人,他是寄放在你府上的。」我慎重地道,自然了……這是暫時的,紫護衛回頭是要回去的。

紫式微立即展開了他的折扇,我一擡眼,那千裏豪俠換了,上書:只讀不侍,我微微一笑。

二哥微笑道:「完了?」

我略略尴尬地,提了一下正題,道:「只有一件小事,胡侍讀得罪了幾個江湖上的小頭目,所以二哥哥你可要負責他的安全。」我的話一說完,書房裏靜得像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似的。

「茶。」元林轉過頭去看着一臉認真挑魚刺的洛川尋道。

洛川尋剛才耳觀鼻,鼻觀心,生怕殃及池魚,這麽一聽,連忙去給元林沏茶。

他端着新泡茶碗朝元林走去,只聽我二哥輕松地笑道:「這也不是什麽難事,胡侍讀就留下吧。」

我聽了大喜松了一口氣,我認識二哥這麽久,他今天算是頂頂好說話,我眼睛一掃又瞧見了洛川尋,便決定湊熱打鐵地道:」二哥哥,我還想……」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見二哥微笑着指了一下洛川尋手中的那只青花磁茶碗,道:」十九弟可知道這只碗的來歷?」我郁悶地看了一眼那只茶碗,心想太子府近年失了一趟火,重蓋了之後裏面的東西都變成了三百年的了,果然二哥微笑着滔滔不絕地道:」這只青花磁是用來自波斯的蘇料做成,發色純正沉穩,構圖精妙,花色均勻,是三百年前的官窯正品,出自司徒正清之手。」

我心中狐疑歸狐疑,可不敢跟二哥算帳,只睜大了眼睛去看那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花磁碗,一臉震驚喃喃地道:「如此珍貴?」

二哥淡淡地道:」大約足夠拆走你半座王府吧。」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捧着它的洛川尋更是不用提了,他的額頭上都冒出了密密的細汗,我可憐地看着不知所措的洛川尋,心道這人大概是要被二哥欺負狠了。

我心裏頭想着,就看二哥修長的手指搭在了茶碗上,如此的漫不經心,屋子裏的人目光完全粘在了那只指甲飽滿,修剪均勻,修長但卻非常有力的手上,心跟着那幾根手指一提一放。

終于……二哥還是不小心,手指一滑,那只茶碗在我們六只瞪大了眼睛裏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太燙了。」二哥皺了皺眉,他輕描淡寫得掃了一眼地上的碎片,淡淡地道:」記賣身契上吧。」

我看着洛川尋一臉土色,想想也算有切膚之痛,他沒來之前,日日面露土色的不就是本王嘛!

二哥轉過頭來和顏悅色地問:」剛才十九弟想說什麽?」

我吓得咽了一下唾沫,掂手掂腳地将自己手中的茶碗放到了桌面上,小聲道:」我想說,若是二哥沒事,小弟我就先走了。」

二哥大發慈悲輕輕地揮了揮手,我才輕手輕腳生怕踩碎了太子府的地磚似的轉身離開,剛一出門就呼地一下子嗒嗒跑遠了,出得門來忽然覺得整個人空落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二哥索賠慣了,一日不索倒有一些渾身不自在。我晃到一乞丐的跟前,大冷天他衣衫褴褛地縮在人屋角下,我掏出錢褡子将它丢進他的乞讨盤裏,驚得那乞丐光顧着睜眼看本王,都不知道拿錢褡子。

本王一笑,飄然遠去,本王亦豪俠--千金豪俠。

紫式微一走,果然王府裏清靜了不少,只是聽聞太子府內卻是相當的熱鬧,太後的心腹葛統領帶人封了太子府,将太子帶進了宮裏,那一晚上不知道多少個王府官邸燭火燒了通宵,本王倒是一夜好睡。到了天明,便聽說掖庭宮全數出動折騰了一晚上,太子卻已經安然地回去了,很多人想必都納悶,我只微微一笑。

元寶依然是日日清點庫房,王府的架乘也還是到處亂撲騰,不時聽到馮老頭大呼小叫,不許吃菜吃菜……不知道為什麽好好幾只仙鶴被他養得都像雞!

皇太後奶奶最近找我找得也不怎麽勤快了,不過半年,登門送禮的人便日少,逐漸人跡罕至。府上的人都慢慢适應了此事,唯一惦記着的便要屬元寶了,他日夜都在門頭盼着宮裏的橋子,聽那一聲尖嗓子道:「晉王爺,太後老佛爺叫您去!」

我用折扇敲了敲元寶的頭笑,道:」有一得必有一失,有一失必有一得!你瞧老佛爺喚得我少了,太子二哥的帳單也少了!」

元寶的嘴巴一翹,嘟哝道:」王爺跟太子算帳什麽時候有得過?」

我聽了一滞,想想确實如此,我送了個人去,卻沒有帶個人回來,果然虧到了家,這麽想着,不免有一點乏了,掉頭就想再去睡個回籠覺。誰知道元寶又哼哼地道:」你這個人專作虧本生意,你明知道那個人不過是借這裏當塊仙人板板,他心裏想着的始終都是太子府,還要裝出送人去避難的樣子!」

我聽了突然就生起了氣,把臉一沈,道:」你這個人也是你叫得嗎?沒大沒小,給本王回屋,什麽時候本王說出來才能出來!」元寶一臉委屈,卻不敢違我的意思,抽抽答答地回屋關黑門去了。

本王嘩啦打開扇子,剛搖了搖,偏偏一只鶴見了本王腳底下的綠葉豐美,一頭鑽過來便吃,本王心中大氣,擡腳便是一下,道:「你這小畜生,放着好好的高貴鳥不做,卻偏生要當雞!」

「真難得看到寄微也會大發脾氣!」有人笑道。

我一掉頭,只見我的門房一臉菜色,而我的大皇子哥哥正滿面笑容地站在遠處。

「我還以為寄微沒脾氣呢,沒想到發起威來,倒也脾氣不小。」

我聽了一笑,如今客人來得少了,我這晉王爺最重要的職守門衛也變得松懈了,大概沒想到我這位皇子哥哥會一路闖進來。我擺了擺手,道:「得了,都是自家哥哥,不用這麽見外!」

我這園子裏種了不少時新的蔬菜,老馮頭種花了得,自然種菜也是好手,什麽樣的瓜果時蔬菜叫他這麽一擺弄,倒也讓本王的園子平添了幾分野趣。

大哥哥元行微笑道:「別人都說十九弟弟窮奢極欲,講究之極,這要跑到你晉王府這後花園這麽一瞧,才知道十九弟也是一個清儉之人。」

我聽了噗嗤一笑,道:「大哥哥,您別逗我了,我什麽樣的人您還不清楚,我園子裏種些玩意只為了個玩,跟個清儉一點關系都搭不上邊。」

元行咦了一聲,道:「種菜又是怎麽胡鬧法!」

我淡淡一笑,道:「大哥你就愛請皇奶奶游花園,欣賞奇樹異花,等皇奶奶空了,我便請她來游菜地,不是很有意思!」

我話說完,兩人都是哈哈大笑,大哥最近很得皇奶奶的心,聽說太後游了他幾趟園子,還說什麽治國猶如種花,懂得栽花就要懂得去枝。這話說了很讓一些不相幹的人生出了不少聯想,太後不喜歡太子,只怕是皇朝上下無人不知的,大家都想知道如果太子被廢了,那麽何人會最終龍登大寶。大哥種花都種出治國之道來了,太後這番嘉許,可想而知,我猜他最近的門庭只怕都被人踏矮了幾寸。

大哥如今一付意氣風發的模樣,跟平時往日那是大大的不同,氣勢也不禁漲了幾分,他笑道:「難怪太後一直說她大小二十幾個孫子裏,就屬你最讨她歡心!」

我聽了連連擺手道:「大哥可不能給我戴這麽一頂高帽子,這要傳出去,別人會以為我有其它的想法,太後奶奶要愛自然是頂愛太子二哥的,所謂愛之深,則責之切,似我這等不相幹,登不上大寶,扶不上牆的人,皇奶奶才會玩笑之。」

大哥一滞,略略沉吟了一下,才笑道:「難怪二哥有一次說,皇朝裏眼睛最亮,心思最明白的人就是十九弟你。我還當他是玩笑話,今日方才明白十九弟你的的确确是個明白人。」他說完長長作了一揖道:「方才是愚兄不對,給十九弟你陪個不是了。」

我又沒說什麽大不了的話,他是又捧又吹,末了還給我行了一禮,我就知道今天看來是無法善了。客人登門,元寶無旨自出,排場是一套又一套,平日裏都鎖庫房裏的一對幾百年前的青磁官窯嵌金蓮花茶碗也拿了出來,又弄了點玫瑰糕、千層餅等小點心,接着又端了佛手、香橼等十餘種小碟蜜餞出來。末了又弄了只古董碎花觚出來讓我們淨手,花觚裏就放了點早些時候大哥送我的綠萼梅花瓣,花瓣即薄且透,映得水綠盈盈的透着一種碧色。

大哥長嘆了一聲道:「十九弟,我都下不去手,這些東西倘若不是尋常人,也不會拿來随便使用,還是十九弟你灑脫啊!」

我笑了笑,道:「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來來,嘗嘗元寶釀得梅子,那可是我們府上一絕,連太後奶奶那裏,都常吩咐我包一點過去!」這倒是事實,元寶做菜不行,但整治一些酸棗酸梅确實一絕。

大哥笑道:「這玩意兒我在太後那裏已經嘗過了,酸酸甜甜吃着叫人心裏舒服,聽說十九弟用人挑得很,不是有一二手絕活的人不用,元寶是貼身的仆人,自然不凡!」

元寶一旁眼觀鼻,鼻觀心,顯得十足王府教養。

我長嘆了一聲,讓元寶下去,元寶識趣地拿起托盤退了下去,我才道:「大哥,你今兒不是專程來給我說好聽的吧!有什麽事跟十九弟說了,省得讓我猜!」

元行沒說話,只拿了一塊綠豆糕吃了一小口,道:「你這綠豆糕比起太子那裏的還要強一些,強就強在這分寸,酥甜可口,又不叫人覺得膩。」

我沒接話,也拿了一塊綠豆糕細細品嘗着,似乎在找着大哥說得那個分寸。

大哥見我不接話茬,只好接着把話頭往下說道:「其實今天來,皇兄我是有一事想知道十九弟你的意思!」

我心想總算到正題了,于是點頭表示正仔細聽着,大哥元行才慢慢地道:「太後要廢太子,你站哪邊?!」

他這句話一出口,吓得我手上的糕點都掉地上了。

大哥連連搖頭,道:「瞧把你十九弟吓得,這麽點事兒難道不是早就知道結果的嗎?你又何需驚慌!」

我瞧了一下四周,才誠懇地道:「大哥,如果我是你,我就絕對不會動這個念頭,你不要看皇奶奶對二哥一直不太好,但她心裏并非是不看好二哥,只不過對他有所顧忌。我們十幾個兄弟裏頭,只有你們三個連同長公主是當今天皇上親生的。說一句不好聽的話,你們四個才是真兄弟。太後心裏頭想什麽,您比我清楚,要換作我是您,就多聽少說不做事!」

元行深吸了一口氣,笑道:「得了,我也不過是在你這裏打聽一點消息,看把你認真的,你還當皇兄能有別的什麽心思,你這番話我也記下了!」他說着便起身笑道:「我還有一點別的事,就不在你這裏叨唠午飯了。」

我自然笑着留客,元行連聲說真有事,我也不勉強,笑着将他送出了府,看着他的背影長嘆了一口氣。元寶在我的身旁小聲道:「這位大爺無事不登三寶殿吧!」

我嘆了一口氣,道:「這是皇太後找打手呢,偏偏有人願意送去做炮灰。」

元寶道:「皇上又沒生過幾個親兒子,誰能說他沒機會,王爺你也不要太過當真!」

我轉回了身,笑道:「皇上是沒幾個兒子,可是太後會叫人過繼給他啊……本王我現如今可不就是當今皇上的十九皇子麽?」

太後這一着本身就很明顯,她并不太喜歡這四個谪系,于其放着讓他們獨大,不如把一鍋粥都分了下去,她才好從中制衡。

「我就說這大皇子心高的很,偏偏平時又愛做出一幅清高的樣子,好像不問俗事,其實心裏頭想得厲害!」元寶扁着嘴做先知狀。

我悠悠地道:「元寶,接着回你的屋,本王還沒讓你出來呢!」

元寶的嘴扁得更厲害了,但知道我心頭的氣沒消,也不敢放肆,只好抽抽答答地又回去關他的黑屋。我一路閑逛,路過綠萼梅見它花開一樹,靈氣逼人,便拍了拍枝幹,道:「你倘若有靈,便要保佑你的主人可不要動那心思!」

二哥這麽多年都有驚無險,可見連太後都忌憚他幾分,太後都無奈的人,大哥又豈會是他的對手。太後自然早知道這個結局,她要的是此消彼長,若是能借刀殺人那就最好不過了。至于太後為什麽不理會我,我心裏是再清楚也不過了。

太後突然跟下江南,只不過是懷疑二哥在江南伏了一支暗兵,養着一批勢力,讓我這個小心腹跟過去,本來就有暗中監視的意思。她自己撲了個空,偏偏我回來又一問三不知,她老人家自就生我的氣了,冷落我一陣子大約是叫我看看沒了她,我還算個什麽。

我微微一笑,沒有太後的眷顧,自然我這不可一世的王爺回了原形。

本王這幾日也沒清閑,這幾日茶館換了一位說書先生。他長得也不算頂好看,但透着一種濃濃的書卷味,細長的手指一拍驚堂木,喊一聲兀那小賊,還不下馬受死!那種一瞬間的豪氣迷得我七葷八素,夜夜泡在茶館聽他說書。

本王也不懼莊仲庭,莊家讓太後犯了疑自顧且不暇,只怕現在舅舅還在氣頭上,他哪裏有功夫再來煩我。太子府我也去了幾回,碰上那個愛害羞的洛川尋自然都要調笑一番,但他性子很溫柔,日子久了,不害羞但也不着惱。紫式微每次見我去都像是很高興,只說怎麽來得這麽少,我聽了微微一笑,随口說:「怎麽你又不回?」

紫式微大笑道:「你來不是一樣!」

我吐了一下舌頭,道:「太子府裏的一塊磚頭都要千金,我的帳單倒現在還沒有還清呢!」

紫式微歪了一下頭,很認真地上下看了我兩眼,忽然道:「元英,你心底好的很!」

我聽了哈哈大笑,人誇我風流灑脫常有,但少有人誇我心底,我笑道:「這下子我表裏如一了,金玉其外,金玉其內。」紫式微聽我一扯書袋,拿起折扇來就敲了一下我的腦袋,道:「什麽金玉其內,你倒不嫌硌得慌!殿下讓你多讀幾本書,怎麽你就偏偏不聽呢!」

我聽了哈哈一笑,轉身離去。

從太子府裏出來,我照例是去聽說書,賞錢是大把的灑,以至于那說書的上臺都忍不住要看我兩眼,我心中大樂,連連沖他揮手。

這麽過去數月,終于有一日,那說書得來了我的房間,給我作了揖,道:「草民李可見過王爺!」

「坐,坐,坐!」我連聲道。

李可顯然境遇不佳,一身青衫很多地方都磨蹭出了白色,但漿洗得幹淨。

「你是哪裏人?」

「草民懷安人士!」

「好好,那也算是大都人士!」我搖着折扇笑道:「怪不得聽不出你的鄉音!」

李可倒是淡淡地道:「王爺謬贊,懷安是懷安,都城是都城,兩處差了幾百裏地。」

他越是倨傲,我越是高興,想風骨人士大抵都不識擡舉。

「好,本王就喜歡你這種風骨人士!」我回身道:「來啊,給本王置一桌酒席!」

李可就算赴了我的飯局也不顯得低三下四,對我雖然有問必答,但也不卑不亢,末了吃不了的菜我都讓人打包好給他拎了回去,他才道了一聲謝。我看着他細長的背影,只覺得即便是本王拎着那幾盒菜也拎不出他那份自在潇灑來。

我吃飽了回來,見元寶把臉拉得老長,想是我這幾日花費太多不高興,我不免也有點心虛,道:「今天吃得過飽,這夜宵就省了。」

元寶淡淡道:「胡式微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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