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站了起來,冷笑道:「就你這區區二十來人也想擋住人家的彪騎營,為免有一點異想天開吧!」

肖允才耐心地道:「王爺你大可放心,如今彪騎營自顧不暇,絕計派不出大批的人馬,再說此地隐密,要找來也不是一樁易事,王爺您在可放心!」

我微微一笑,道:「那本王我就放心了……」

肖允才見我似乎面色放松,整個人也松懈了不少,他躬身道:「王爺,那小臣就告退了,您多休息!」

我道:「慢着,我肚子有一點餓了,你讓廚房給我蒸一點什錦柳絮香糕,要一點松脆千層餅,另外我要給我泡一壺鳥兒嘴過來,對了,冰鎮香瓜片也要弄一點來,這秋日熱燥得緊。」

肖允才微一猶豫,才道:「王爺,這松脆千層餅是楊州糕點,現下還做不起來,鳥兒嘴這種茶葉也是可遇不可求,什錦絮香糕與冰鎮香瓜片我這就讓廚房去做!」

我冷笑了一聲,道:「你們當本王是囚犯麽?怎麽,要一點吃的東西都要不來,松脆千層餅你們不會做,難道你們不會買麽?城裏的得月樓專做這種糕點,午時剛好有新出來的千層餅,鳥兒嘴你們不知道,我可以告訴哪兒有得買!」

肖允才惶惑地道:「王爺,鳥兒嘴只有城裏的聞香軒有得賣,這小臣知道,得月樓的松脆千層餅小臣也知道……但是這兩處地方都是王爺愛去的地方,無論去哪裏買,都會被心存異心的人給發覺。」

我大怒,道:「我看你就是心存異心,去那裏買東西就差你們一個兩個嗎?」

肖允才連聲道該死,他苦着臉道:「王爺,小臣也是無奈啊,太後說了,這個院子除非她派人來傳,否則只許進不許出!」

我一時氣滞,卻一時也找不出什麽法子來對付他。

又這麽過了兩天,我才弄明白,這個肖允才看起來一付庸才的樣子,但其實是一塊牛皮糖,銅碗豆,蒸不熟也煮不爛。皇太後奶奶用他來對付我,正是用得極為妥當。

我心急如梵,在這院子裏簡直渡日如年,不過幾日嘴裏都長滿了泡。

元寶看了心疼,連聲道:「王爺,你也不用太過心急,胡不歸肯定能發現你不見了,他一定會來找你的,到時你就能出去了。」

我脫口道:「我哪裏能等到那會兒?」

元寶走運去搓了一塊白汗巾,道:「王爺,我給您擦把臉,或許人就好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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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一轉,目光就落在了那盆水上,我一笑,指着水道:「把它端過來!」

元寶聞言将水端了過來,道:「王爺,你要這擦臉水做什麽?」

我咬着牙道:「把它倒在我的身上!」

元寶張嘴道:「王爺,這秋日的清晨可涼得緊!」

「讓你倒就倒,別廢話!」

元寶被我喝斥了一句,無奈只好将水都潑到我的身上,我皺眉道:「這水太熱,去取一分涼水來!」

元寶吓道:「王爺,你燒糊塗了?」

我一擡下巴,喝道:「快去!」

元寶只好打了一盆涼水進來,我又将水都潑到自己身上,夜來秋涼似水,門一打開,渾身濕透的我被風一吹,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夜風吹來,我站立在那裏,大山就巍峨聳立在眼前,但它卻似乎阻不斷我的視線。

還沒過午夜,我便全身滾燙,生起病來,元寶慌張地帶着肖允才來。

不多一會兒,又來了一人,只聽肖允才在我的耳邊輕聲道:「王爺,我們帶了一個醫師在身邊,您無需擔心,他會系心醫治你!」

我心中暗嘆這肖允才真是個一等一看管人才,醫師不多一會兒就開了一付傷寒藥過來。

醫師都帶來了,想必尋常的藥材他們也都有準備,果然不到半個時辰就有人端着藥湯進來。

我擺了擺手示意元寶過來伺候,元寶端着藥湯過來,掀開紗帳,将我扶了起來,小聲嘀咕道:「真是白受罪不是?」

我微微一笑,悄聲道:「你喝!」

元寶吓了一跳,但是我掐着他的手腕,用眼睛瞪着他,元寶無奈只好一口氣将藥湯喝下,然後擦了擦嘴,端着空碗掀開紗帳又走了出去,道:「藥湯王爺喝了,讓你們的醫師記得等會兒過來再瞧瞧!」

帳外的人連聲應是,端起空碗退了下去。

我長出一口氣,躺了下去,人看着紗帳底上的楠木架子,喃喃地道:「我們很快就會再見了!」

隔了一日,我燒得就更厲害了,眼前一片金花,人都有一點看不太清,只覺得身邊的人似流水一般來了又走,元寶低低的抽泣聲,我迷迷糊糊地道:「元寶,我下江南游湖,你又哭什麽,沒帶你麽?」

醫師在一旁道:「王爺這般高燒不退,只怕是重症,務必要送回宮,請禦醫會症才行!」

肖允才低聲道:「太後吩咐了不能離開這裏!」

醫師道:「那肖大人您看着辦,倘若不送王爺離開這裏,只怕他就要命喪于此!」

肖允才與那醫師邊議着邊離開了房間,元寶喃喃地道:「王爺,值不值得如此?!」

「江南花好,不負所望。」我微微一笑道。

又拖了一日,我自然還是高燒不退,終于有人進來,将我從床上擡了下來,放到擔架上,然後又被擡到了馬車上,我長出一口氣,總算可以離開這裏了。

元寶一路都在給我擦試額頭,我燒得迷迷糊糊的,夢見紫式微握着我的手與我同寫了四個字「風流寄微」,人生于皇家,性命如浮萍,何以寄微。

「王爺不行了!」元寶大聲喊道,他握着我的手,我能感受到元寶的手顫抖不已,掌心裏全是汗。

「元寶……」

「王爺,元寶在!」

「我快死了,有一件事情,你能不能坦白一點告訴我?」

元寶臉部抽搐道:「王爺你問,我什麽都告訴你!」

「咱們庫裏,你到底藏了多少東西?」

元寶哇得一聲哭了起來,道:「王爺,等您好了,我把錢都給你,你愛怎麽花怎麽花!」

天,我等他這句話都不知道等了多久,快死了才等來他松口,可見人生之事,十之不如易者八九,重要的是不悔,倘使當中略略有一點遺憾也就罷了。比如現在,我沒能見着紫式微,終是有一點遺憾,但是我卻不悔。

馬車突然一陣燥動,外面似乎動刀動槍了起來,我的眼睛整個都亮了起來,心中大喜,握着元寶的手道:「是不是他來救我了。」

元寶微微掀起簾子,小聲道:「看不清楚,王爺,都穿着黑衣。」

我頓時覺得病都好了許多,我大聲道:「元英在此!」

我這話一出口,黑衣人立即朝着我們這輛馬車沖了過來,他們顯然做了非常充足的準備,人數也這邊的精衛多出不少,倘使依着莊園,裏頭有一些火炮,這些精衛自然難以攻克,但這是荒野,被這些人數多于他們,但骁勇不在他們之下的人一圍攻,很快就露出敗勢。

肖允才突然轉身躍上我的馬車,想要趕車沖出包圍圈,我實在不想傷及他的性命,有心想要敲他一悶棍讓他就此退場,還沒起身,就見一個修長的背影一躍而起,也躍入了我們的馬車。他的身形極為熟悉,劍法也極好,肖允才确實是一個看管人才,但要論其它的,也果然是一個庸才,照面幾招便被挑去了長劍。

那人一揚手,一劍劃開了肖允才的脖子,我都來不及喊一聲不要傷人性命,肖允才的屍體已經落馬而去。

我又驚又怒,道:「你為什麽要殺人?!」

那人伸出修長的手指,将自己的面罩拉下淡淡地道:「十九王爺,別來無恙!」

我睜眼才看清了眼前這人的相貌,不禁脫口道:「洛川尋!」

洛川尋微微一笑,道:「是我,你叫我紫尋也可以。」

我念頭急轉,道:「二哥知不知道你來?」

洛川尋慢慢地将面巾折疊了放入懷中,笑道:「不知!」

我深吸了一口氣,微笑道:「那二哥知不知道你是紫尋呢?」

洛川尋微微一笑,道:「大約也不知。」

我掙紮着坐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太過心急,身上出了一聲汗,人竟然輕松了不少,道:「不知道紫公子找我有什麽事?」

洛川尋淡淡地道:「沒什麽,只不過我有一些事情需要王爺消失兩天。」

我哈哈一笑,笑道:「阿尋你說得客氣了,我還以為你想讓我永遠消失呢。」

洛川尋彎了一下嘴角,道:「王爺不用多疑,我并沒有要殺王爺的意,王爺潇灑自在,看世人碌碌如看閑人敲子,這一份胸懷我一直是佩服的。我想請王爺陪我下兩天棋,下完了這兩天,以後天大地大,王爺你想去那裏可以自便。」

我深吸了一口氣,淡淡地道:「我只想問一個問題!」

「請講。」

「紫式微知不知道你是紫尋?」

洛川尋略略停頓了一會兒,才慢慢地道:「知道。」

我沉默了很久,才輕笑了一聲,道:「那他……原來就是有圖謀的,對麽?」

洛川尋微低了一下頭,道:「元英,似你這般灑脫,原來也有看不開的地方麽?」

我隔了半晌,才微微一笑,道:「紫尋,何處下棋?」

天明的時分,洛川尋便帶着人馬直入皇宮,盡管皇宮中極大多數的人馬都去了西郊獵場,但他能這麽長驅直入我還是很佩服的。我與洛川尋的棋盤就擺在東宮太子殿裏的博望苑,我下棋的功夫其實不是很好,但我比洛川尋勝在專注,他則心不在焉。

一盤棋常常下不到一半,便有人進來彙報情況。

我呆在內室裏聽着,大概就是太後與太子殺得難分難解,有一刻,我差不多想要放聲大笑,這兩個自家人在外面殺得個天昏地暗,卻不知道自己争奪的東西早叫人給奪了。

軍情聽得多了,我自然也算了解了一些來龍去脈,真沒想到看起來俊秀溫和的洛川尋就是太後奶奶一直苦尋的紫氏太子的遺孤,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人生如棋局,因果循環,一子錯滿盤皆落索,但人生又不如棋局,不能輸了便推盤重來。

比起大多數軍情,洛川尋似乎更關心二哥的情況,我不禁微微一笑。

十年,洛川尋看似對我二哥無情,但是誰又能抵得住十年相依的溫情,我相信時光,這正是我相信紫式微的原因。

西紫果然與東紫聯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鬥得個兩敗具傷的太後太子最後都成了紫氏的獵物。我與洛川尋又下了一盤棋,這一般棋洛川尋明顯浮燥,看得出他心緒不寧,有人進來報:「西紫宗主紫式微到了。」我一子下去,卻發現自己下錯棋了,但洛川尋卻似乎沒有任何察覺,立時起身出去會紫式微。

我悄悄從榻上下來,掩在門後,聽到那沙沙的落拓聲音,有一陣恍惚,原本推開門去見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卻不知道為何始終邁不開步去。

只聽紫式微道:「随見青率部圍繳太子的部屬,與太子暗藏在郊林的四騎禁軍惡戰。」

洛川尋笑道:「式微的人馬呢?」

胡式微淡淡地道:「西紫的暗軍圍在了狩獵場外面。」

「我要一個不漏。」

胡式微應了一聲道:「遵令!」

洛川尋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後對胡式微笑道:「下一盤棋吧!」

他這麽一說,我慌忙擇路藏身,轉了一圈将自己藏在了書櫃之後。

洛川尋帶着紫式微進來,沒有見到我,他似乎也不提,只是将棋盤擺好,淡淡地又道:「四騎禁軍要想跟外城的護衛營分出勝負,至少還需要時候吧!」

胡式微無奈只得落桌,他與洛川尋隔桌對壘,他顯得頗有一些心不在焉,不到半個時辰便已經輸了兩局,偏偏洛川尋的耐心極好,依然擺盤接着與他下。

胡式微只好強打精神應戰,這樣約莫又過了一個時辰。

胡式微深吸了一口氣,道:「殿下,我看時候也差不多了,是我該下場的時候了吧?」

洛川尋擡頭一看沙漏,笑道:「真是差不多了呢,式微可以啓程了。」

胡式微站起身,行了一禮,道:「其它人我會讓人如數交給殿下,元林即然殿下答應了送我,那我就直接帶走了。式微在這裏,就算給殿下道別了。」

我聽了這麽一句話,又是一陣恍惚,後面的話竟然都沒有聽見,風流以寄微,原來那四字果然不是為我而寫,他倒是沒有騙我,我幼年失怙,不敢鋒芒畢露,因此以風流來寄微。二哥苦戀洛川尋不得,風流也不過是為了掩飾他在一直冷淡的洛川尋面前的卑微。紫式微從頭到尾懂得始終是我二哥,正如他所說,我只不過剛好字叫寄微罷了。

隔了許久我才慢慢回過神,覺得室內靜靜,原來他已經走了,便從書櫃後面走了出來,洛川尋一個人在下棋道:「剛才你為什麽又不出來。」

我坐到對面,跟他一起撿棋子,微微一笑,道:「即然他不想與我道別,我又何強人所難……殿下,再來一局嗎?」

洛川尋擡頭看了我一眼,道:「你想睡一會兒嗎?」

我哈哈一笑,道:「看起來阿尋即便是當了殿下,也還是善解人意的。」

洛川尋微笑着讓人帶着我找了一間屋子入睡,這個時候的皇宮靜得很,甚至靜得有一點可怕,但是這麽安靜,果然好入睡,不多時我便睡着了……只是夢裏再不曾下過江南。

元氏兵敗如山倒,太後被擒,太子失蹤,紫尋登基,天翻地覆的變化,唯有我晉王依然故我,王爺還是王爺,風流依然風流,聽書聽曲一樣也不耽擱。元寶也變得大方了起來,庫門打開,本王我第一次光顧自家的庫房,雖然知道元寶畢定是斂財有道,但親眼所見也是大大地吓了一跳,庫房裏堆滿了金銀珠寶,古董玩藝更是擺滿了貨架,怨不得元寶日點夜點,即便是清點一遍也不知道要幾日的功夫。

我長嘆道:「元寶,有這許多家財,你又何需吃那青菜蘿蔔。」

元寶委屈地道:「都給你,你還不都送人了?!」

我微微一笑,道:「錢財之物,化了才是錢財。」

我這麽一說,自然也就做得到,晉王府先大張旗鼓地修繕了一番,老馬頭有了大筆的銀錢,立時買了不少奇果異種拿來試種,他跟我大哥略有不同,大哥愛種奇花異草,但是老馬頭卻愛種一些能入嘴的東西。我大罵市儈,元寶則贊許有加,直道如此這般才是正道,花花草草開了便敗,有甚種頭。我冷笑了一聲,道那你吃了就拉,便有種頭了,老馬頭與元寶立時四散,直把我的話當耳旁風。

本王以前看了俊俏的人只能遠觀,那是財力不足,如今財大氣粗,但凡看上的,都是金銀珠寶大獻殷勤,如今天府裏比之過去倒是熱鬧不少,我看着美人在廊下穿梭,笑問元寶,道:「當年太子府也不過如此盛況了吧!」

元寶瞅了我一眼,道:「王爺,你高興就好。」

我微微一笑,道:「高興,我又何不高興。」

這是實話,滿朝元氏皇親國戚都糟了殃,唯獨我置身事外,別人都瞧着我眼紅,我如何還能不高興。

洛川尋平時看着溫柔,但做起事情來卻是個殺伐絕斷。

元氏但凡參于謀反的,一律都被他圈禁了起來,稍有反抗的,他要殺要拿絕不手軟。

皇奶奶被圈禁在了哪裏,一開始我都不知道,花了不少錢才算打探出一點眉目,一直到隔了半年有餘,才知道皇奶奶一直被關在西郊的獵場行苑。那裏地勢偏僻且大,可以屯兵,也能關不少人。

我想起太後大半輩子都是呼風喚雨,如今卻被關在那麽一個與獸為伍的地方,心裏頭危實難受。

西郊獵場的守衛異常森嚴,我試圖進去二次都被擋了回來,守備是東紫的人馬,他慢條斯理地道:「晉王爺,您要珍惜自個兒的福氣,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這樣,大難臨頭,卻又能置身事外。這裏頭都是一些賤民,你又何需為了他們再把自己搭進來?」

他的态度傲慢又透着一種不屑,我氣得渾身哆嗦,轉身沖進了皇宮,洛川尋常常找我下棋,所以如今這紫氏皇宮跟當年的元氏皇宮一樣,我照樣是直進直出。

我進去那會兒,洛川尋正在偏殿看折子,他見我進來,便淡淡地道:「你來了,我正想派人去找你!」

我冷笑了一聲,道:「怎麽,終于想起我這條漏網之魚,要把我也關西郊去跟獸同住麽?」

洛川尋似乎才覺出我今天不對勁,他一擡頭,我不由一愣,平日裏無論怎樣他都清清淡淡,一付神态自若的模樣,今天卻是眼圈發黑,神色頗為憔悴。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對殿下有恩,我是絕對不會難為你的。」

我略略思付了一下,才猛然省悟他說的殿下是指我的二哥,只聽洛川尋喃喃地道:「我找殿下這麽久了,始終也找不到,你說這可如何是好。他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為什麽紫式微還是把他帶走了?」

我冷淡地道:「洛川尋,他原本跟你不同,他早知是為我二哥而來,但是你為什麽而來,你沒想明白嗎?」

洛川尋将自己桌面上的折子慢慢地理好,道:「元英,那麽你呢?你曾經想過為誰而來,又為什麽而活嗎?」

我淡然地道:「自然,我為他而來,但為自己而活。」

洛川尋沉默了半晌,才道:「正是如此,那你就好好為自己而活吧,等見了殿下,他或者會高興,你還是那個自由自在的十九弟。」

「不如你行行好,放了行宛那些人吧,你根基已穩,又何必難為他們,要知道這些人都是我二哥的至親,難道你就不怕有一日我二哥知道你這麽對他的親人,他會不高興嗎?」對于洛川尋來說,我這個晉王毫無可以拿捏他的地方,唯一讓他顧忌的也許正是他背叛了,又傷害了的二哥。

洛川尋微微一笑,溫和地道:「這些人,他不在乎的。」

他說話語氣始終柔和,但這麽一句話之後,便再也沒有轉圓的餘地,這便是洛川尋。

我無奈地從偏殿走出來,迎面看到一個大理寺卿官服的人走來,也不甚在意,那人見我路過,便有禮地道:「小臣見過王爺。」

那聲音煞是好聽,也極為耳熟,我一轉臉,只見宮牆柳下站着一個含笑的男子,藍衫的官服沒多添幾份煞氣,卻平添了幾份優雅,整個人如同一管碧玉,綽而不群,但卻溫潤如玉,不由愣了,脫口道:「李可?」

李可微微笑道:「正是在下,難為王爺還記得。」

我大喜,一把拉住他道:「我找你很久了,原來你都考上功名了。」

李可微笑着道:「王爺,在下當官已有數日,只是新官上任,事務煩忙,還沒有來得及登門拜訪,倒叫王爺惦記了。」

我哈哈一笑,道:「什麽登門拜訪,沒想到一風骨人士當了官,也會打圓滑的官腔起來?」

李可略略微笑着略略皺眉,我立即讨好地道:「當然你打起官腔來,也還是一般的風骨的緊。」

李可宛爾,笑道:「王爺,聖上新登龍位,繁忙清瘦,我等瘦點也是應該。」

我咳嗽了兩聲,搖着扇子連聲道:「應該瘦,應該瘦。」

李可同我打過招呼便彎身告退,我連忙跟上,道:「晚上你有沒有空,我請你吃飯!」

李可微微一笑,略略轉身道:「那晚上得月樓見!」

我大喜過望,在他背後大聲道:「那得月樓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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