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的聲音過大,以至于我都吓了一跳,李可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誰有不是聖上的人,難不成紫宗主你不是麽?」
我冷笑了一聲,道:「他是誰的人,我一直都很清楚,倒是你十年都沒讓我摸透,我起先以為你是二哥的人,結果你又成了紫尋的人馬,現如今是誰的,只怕連你自己都說不清是麽!」
紫式微踏前一步,似乎想過來執住我的手,我退後一步,他只捉住了我的衣袖,我手一伸,便用随手攜帶的短劍,一劍劃落了那片衣袖,然後道:「紫式微,從前我跟你說過的話都是真的,我是一個頂愛計較的人,人不負我,我不負人,人若負我,我必不原諒,要我回頭是萬萬不能的。從今往後,你就當我倆不曾結識過,十年前瘦西湖邊不過是大夢一場。」
我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一種腫漲的疼痛,說什麽瘦西湖邊大夢一場,這純然都是說給我聽的,因為瘦西湖邊,輕輕一瞥的那麽短短一瞬,他的眼裏無我,我的眼裏卻有他。
我拉起李可匆匆與他擦肩而過,李可被我拖得一路急奔,到了得月樓我才算放開了他,笑道:「不好意思,憑白弄了個渾人叫你難堪。」
李可只淡淡一笑,道:「難堪得只怕是那位紫宗主。」
我輕笑了一聲,道:「那是他自找的。」
我說完率先進了酒樓,得月樓裏拿手菜我自然都能倒背如流。倒是小二見我一個平日裏頂頂随性的一個王爺發過一次脾氣,似乎很是受到了一點驚吓,如今規矩了很多,言行舉止都像是一個大酒樓的夥計。幾次與他搭讪,他都是嗫嗫小心回應,我只好微微一笑,也莫可奈何。
李可望湖的興致似乎要比吃飯大得多,我則喝酒的興致比吃菜要高,我給李可斟了一杯酒,笑道:「要是不能再回都城,只怕我心裏最想的東西要屬得月樓裏的松鼠魚了。」
李可笑道:「我會做!」
我一愣,佩服地道:「你有什麽不會的沒!」
李可微微一笑,道:「只怕不多。」
我看他淺笑,彎起的唇角邊上有一個小小的月牙,心裏不由是一陣心慌意亂,手大着膽子按在了他的手上。李可的手似乎下意識地往後一縮,但到底沒有真得抽走。
我握着手心裏的手,低聲道:「夫複何求。」
隔日,我扮成了李可的師爺跟随他前往西郊,路上其實我心裏也是忐忑不安的,畢竟李可只是幫助我私會太後,但卻不知道我是借了這個機會要把太後救走。
馬車裏我看他一臉平靜,心中愧疚更是無以複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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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允這是巡視,我雖然做過喬裝,但也不敢在他面前晃悠,所幸他的注意力都在李可的身上,沒有多看我幾眼,我暗暗松了一口氣。
「又要讓亦然你辛苦了。」紫允笑道。
「客氣了,份內事,談不上辛苦。」李可淡淡地回應道。
紫允悄聲道:「坦率地說,我實在不知聖上要留着老虔婆做什麽,留着她往後興風作浪麽?」
「聖上是仁德之人。」
紫允嘆息了一聲,打了個哈哈道:「确實,聖上仁德啊,我看他就是下不了這份狠心,我等也只好提命以報君恩了。」
李可微微一笑,道:「莫非是徽王不願意在這裏鎮守麽?」
紫允臉色一變,道:「亦然你這話說的,食君俸祿,忠君之事,豈容得我等挑挑撿撿。」
李可微微作了一揖,道:「徽王高風亮節,亦然佩服。」
紫允也算是一個城府之人,但被李可這麽捧捧摔摔,似乎也奈他不得,但似乎也沒了要李可長談的興致,言了一聲亦然你忙,便匆匆帶着他的人馬回城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裏暗笑,替他盼着顧冬青的悶棍不要敲得太狠。
李可三言兩語支走了徽王,便與我長驅直入,進了關押太後的偏殿。
我看着這偏殿雖然裝飾精美,但卻似乎久不修繕,顯然自從太後住進此地,這裏便再也沒有仔細地料理過,心中不由一陣酸澀。太後是一個極講究的人,衣食住行樣樣精美,想她在這裏居然住了三年之久,我不由一陣心酸。
李可與外面伺俸的老嬷嬷說了幾句,道:「請說大理寺卿李可求見太後娘娘。」
那老嬷嬷慌慌張張地進去,沒過一刻,便傳來太後的聲音,只聽她冷笑道:「他想要把自己個謀朝篡位的賊子打扮成正主,也要看我願不願意配合。」
聽到他老人家的聲音清晰,我不由松了一口氣,看起來她依舊硬朗。
老嬷嬷只好又出來,還沒言聲,我便朗聲道:「李大人并無惡意,不過是想跟太後閑聊幾句,還望太後看在李大人心誠的份上,賜上一面。」
我的話音一落,裏面有一陣沒有聲音,隔了一會兒,就聽皇太後奶奶道:「見了又如何,不見又如何,李大人為官不易,你早一些回去吧。」
我千料萬算,卻沒想到太後奶奶居然不願意見我,我只好道:「太後娘娘,您能體諒李大人為官不易這份心,下官等都深感同懷,只是李大人既然遠道而來,必定不能空手而歸。」
太後沉默了許久,才略略沙啞地道:「李大人,世事詭谲,反複無常,能置身事外者,必定是上天寄于厚福者,你要好好珍惜。」
老嬷嬷唯唯喏喏,我正急得沒有着落,李可已經起步朝後堂走去,老嬷嬷大驚失色,卻是不敢阻擋,我則大吃一驚,道:「萬萬不可造次,不能對太後不敬。」
李可微轉臉,道:「你有其它的法子麽?」
我聽了也頗為無奈,想起時辰已到,我一咬牙跟着李可闖入了內堂。
太後正坐在裏面椅子上,我見她依然衣冠整齊,頭發梳得紋絲不亂,心中不由百感交集,太後見我的第一眼也似乎頗為激動,但她只是眼睛微微濕潤,卻什麽也沒做,反而道:「大膽,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居然敢闖到內堂來。」
我踏前幾步,給她跪下,叩了幾個頭,道:「孫兒不孝,我來晚了。」
太後這一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着我道:「你,你來做什麽?」
我起身道:「孫兒已經都按排好了,我這就救您出去。」我說完轉身拔劍,一劍便了結了紫尋派來伺候太後的那個嬷嬷,她當時正要轉身向外飛奔。
我看着她的屍首,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臉對李可道:「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對不起。」
李可倒是很平靜,道:「你是否連我也要殺了。」
我低了一下頭,突然拉起他的手,将短劍塞于他手,道:「等一會兒出去,畢定是厮殺成片,你拿着它防身……倘使你願意,你便跟我一起走,我說過,欠你的,我拿一生來還。」
我說完,頗有一點不敢看李可的臉色,也不太敢李可拒絕的言詞,轉身攙起太後,道:「我們走,太後奶奶。」
太後微微嘆息了一聲,跟着我起身,我路過李可的時候,不由自主地腳步一頓,卻聽李可道:「好!我随你去。」
我的眼睛忍不住一熱,擡頭去看李可,對他說:「你放心,我必定死在你的前面,有我,絕對不會叫你損傷半分。」
李可點了一下頭,道:「我信。」
我們三個人出得大殿,遠遠得便能聽到西郊別宛一陣喧嘩,這個時候只怕是顧冬青已經敲了徽王的悶棍,這個時候自然是有人跑回來救急或者要求支援。只要駐紮在這裏的三支騎兵,調走任何一支,莊仲庭手裏的人馬便足以應付。
這些騎兵均是徽王紫允的人馬,聽見紫允遭伏如何不心急,我隔着老遠都能聽到馬蹄亂踏之聲。我耐心地等着,隔了一會兒空中傳來紅色的煙火彈,我大喜,道:「太後奶奶,有人來接我們了。」
只覺得四擊如同震耳欲聾一般的喊殺之聲,我倒不知道莊仲庭居然還有如此多的人馬,我脫口道:「李可,沒想到元氏的人不少,你等會兒可要離我近一點,他們……」我的話沒有說完,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就這麽一涼,然後有一陣疼痛,眼前一陣金星,境像似夢似幻,又似瘦西湖邊我見到紫式微的第一眼,落拓不羁,又像是李可坐在書案之後,細長的手指一拍驚堂木,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我特愛聽他說這句話,仿佛與你有約定,永不散場。
最後是聽到太後奶奶凄厲的叫聲,我卻無力再安慰她,就這麽直直地摔落在塵埃之中。
我長長出了一口氣,就這麽睡去也是好的,我總算能睡一個安穩覺了。
可是這一覺還沒睡多久,我就被胸口的劇痛又弄醒了,只覺得我似乎被摟在一個人的懷裏騎在馬上,他正拿着劍左擋右架向前沖,從下面看去,只能看到略帶胡渣犯着青色的下巴,我淡淡地道:「怎麽又是你。」
紫式微一低頭,驚喜地道:「你醒了。」他的聲音都有一點顫,仿佛要喜極而泣似的,那一刻,我真是有一陣恍惚,在我的記憶裏,他從未有過淚水。
「本王真是……千年的烏龜,萬年的晉王。」我無奈地嘆息了一聲。
紫式微已經收了那幅熱淚滿眶的樣子,笑道:「正是,烏龜要跟你比歲月,畢定算是早夭的。」
我看了一下四周,紫式微已經沖了出來,他的身後跟着一批人馬,不用問,一定還是當年替二哥做過事,幫紫尋出過差的那匹人馬,沒想到今日本王也用上了。
「我太後奶奶呢?」我問。
紫式微笑道:「你放心吧,紫尋的命令是要活捉你們,所以來得人馬雖多,卻不下殺手,我已經用另一路人馬,幫助他們殺出重圍了。
我長長嘆息了一聲,微微開了一下口,但那一句問話卻始終也沒有問。
紫式微也似乎沒有要跟我說明的意思,我傷重無力長途跋涉,這大概就是紫式微要讓我跟元氏大隊人馬分開的原因,畢竟紫尋想要追的人不是我,而是還僥幸在逃的元氏勢力。
我們在一座小漁村落了腳,紫式微一路系心照顧,我這條命總算保了下來。
大夫說我的心大約有一點偏,刺劍之人卻是一劍命中正心,因此反而沒有将我刺死。
我聽了長長嘆息了一聲,再次合上眼睡我的長覺,每日裏我除了吃,就是睡。紫式微也不與我多說什麽,只是每天他替我捉了活魚回來,都會跟我講他今天捉到魚多大多大,外面又發生了什麽新鮮好玩的事,末了他總要加上一句:「等你好了,我去玩兒。」
我睜開眼又閉上,終于一日似乎怎麽也睡不着了,起身,從撐開的竹窗向外望去,卻意外地看見紫式微正在曬網。沒有捕過魚的人不知道,漁網很易打結,理網曬網極其麻煩,紫式微赤着一雙腳站在沙地裏理着網,看起來極有耐心,手法也很純熟。
我隔着竹窗看着,外面的太陽很好,近海的地方比之都城反而要溫暖許多,竟然讓人有一點遺忘了冬季的寒意。海面上有幾只海鷗飛過掠過水面,彤紅的夕陽染紅了半邊海水,于是顯得海面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矛盾,半面明媚,半邊沈郁。紫式微已經晾好的漁網,回過頭見坐了起來,便向我大步走來,道:「寄微,起床了。」
我伸了個懶腰,胸口還似隐隐有一些作痛,但卻已經不妨礙我行動自如,我淡淡地道:「再睡下去,我這萬年的晉王就要變成臭鹹魚幹了。」
紫式微微微一笑,道:「我給你打水洗澡。」
其實我躺着的時候,他是常常拿溫水過來給我擦拭身體的,最初是有一些尴尬,後來是對這種尴尬有一種蒼涼之感。再親密的人,有一天也是會覺得陌生,會有距離,只因為這個人跟你分開太久,久到你早已經決定要獨自上路。
紫式微将水打好,笑道:「王爺,水來了,是您自個兒洗,還是讓小的伺候?」
我微微一笑,道:「有人伺候,那就最好了。」
紫式微爽快地諾了一聲,我将自己的衣服褪去,水不涼不熱,我将整個人都埋在桶裏面,任那溫暖的水流将我整個包圍。紫式微替我搓着背,道:「寄微有沒有什麽新的打算?」
我輕輕撫摸着胸口的那道傷疤,微微一笑道:「你是不是有什麽新的打算,不妨說來聽聽!」
紫式微哈哈一笑,道:「我呢,就有一個好主意,不如我們去西域吧,那裏稀奇的人多,稀奇的東西也多,聽說那裏早上是秋天,中午是夏天,到了晚上就又成了冬天,大家夥圍着火爐吃西瓜,烤羊肉。」
「這主意聽起來不錯。」我微微笑了一笑。
紫式微拿起白毛巾甩了一個花,笑道:「我紫式微何時又出過不好的主意。」
我淡淡地道:「這個主意是不錯,只是你晚提了很多年。」
毛巾便轉偏了,掉入了水桶當中,依舊轉了一個花沉入了桶底。
紫式微苦笑了一下,道:「寄微,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想陪你出去散散心。」
我笑了笑,道:「我即不悲傷,也不難受,只不過受了一點皮外傷,又何需散心。再者說,天底下哪裏有比都城更好玩的地方,我何必大老遠地跑去圍着火爐吃西瓜,倘使我想吃,差元寶出去買就是。」
紫式微沒有說話,只是很慢地将我後面的長發挽起,道:「寄微……」
我洗完了澡便擁着被子看外面的星星,被子紫式微日日都換,日日都曬,所以上面有一股太陽的味道,聞了便叫人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紫式微盤膝坐在我的旁邊,陪着我一起看夜晚的星辰。
我細細想了想,我與他十年,他這還是第一次陪我看星辰,過去他在我這裏永遠是匆匆地來,匆匆地走,只因為他心中藏的那個人不是我。只是現在的我,也許是因為心裏拉了一道大口子,裏面便再也裝不住任何東西了,什麽東西都像流水般地來,再像流水般地走,再沒什麽能叫我心微微蕩漾,久久等候。
外面傳來了快馬之聲,紫式微起身,打開門,門外有人而來。
那馬蹄之聲整齊劃一,卻不震耳欲聾,像是在馬蹄鐵上另外包裹了精棉之物,這麽考究的隊伍我想除了過去二哥的彪騎營,再也沒有其它的隊伍了。紫式微門一開,外面的人下馬叩首道:「左騎将軍李朝英拜見太子。」
即便是我已經處變不驚,收到這則消息還是震驚了一下,紫式微更是大吃一驚,他道:「怎麽是我呢?」
李朝英小聲道:「殿下,我這裏有一份聖上的密函,請您閱過之後立刻回京。」
紫式微接過信件,拆開,隔了一會兒,似乎才嘆息了一聲,道:「聖上正年富力強,何需匆匆禪位?」
李朝英則道:「請殿下速速回京。」
紫式微低了一下頭,道:「我收拾一下,你們先回吧!」
李朝英則規矩地道:「朝英在門外候着殿下。」
紫式微應了一聲,将門關上,遲疑了一陣,才向我走來,像是想說什麽,但又沒開口,我則淡淡地道:「紫尋只怕已經走了吧。」
紫式微苦笑了一下,道:「正是。」
「他那麽急于要除掉元氏這個後患,看來早就做好了要禪位的打算了。」我想起那個永遠看起來溫柔,手腕卻比誰都要硬的洛川尋,想起只怕此生再難見到這個人,這個明明應該叫人恨,可是我偏偏卻又提不起恨他之心,事實上我誰也不恨,只是沒有氣力原諒。
「我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将位置傳給我?!」紫式微倒像似得了一個燙手山芋似的,連聲道:「這個位置紫尋原本是囑意要傳給你,但又怕你最終還是要被舊情所累,到時候會糾紛再起,紫氏又要腥風血雨……」
我仔細想了想,似乎紫尋确實有提過要将皇位讓給我,一來我根本沒什麽君臨天下的興趣,二來我深以為他是拿這個來套二哥的消息,不曾想原來他真得動過這個念頭。
我淡淡地問:「那麽他後來最終是打算要傳給誰的呢?」
紫式微半晌沒有說話,末了嘆息了一聲,道:「那個人走了。」
我閉上閉眼睛,道:「李可也姓紫,對麽?」
紫式微苦笑了一下,道:「确實,他其實是我的堂弟,屬于東紫的人,他小的時候父母均被皇太後的人馬追殺,自己則被一對李姓夫婦收養,改名叫李可。」
我一陣恍惚,想起我搖晃着坐進茶館,泡了一壺好茶,一名俊秀的青年登臺,驚堂木一拍便吸引住了我的所有的目光。那麽久遠之前的一眼,我是無心的,他卻是有備而來。
也許是解了心中一個大的疑團,我周身都有一種乏意,擁着被子睡了過去。
夢裏燭火一直在不停地跳動,迷迷糊糊中紫式微在燈下坐着,我幾度睜眼,他都在看我,我輕聲說了一句:「胡不歸,你還沒有不告而別嗎?」
紫式微輕撫了一下我的額頭,道:「再不會了,再不會了,那是我一生當中幹過的最錯的一件事情。」
我沒有睜眼,只淡淡地道:「不,你愛二哥,奮力一搏又有什麽錯,只是我太累了,不想再惦記,也不想叫人惦記。」說完,便又沉沉入睡了,夢裏面紫式微的手始終撫着我的額頭。
我病殃殃地回晉王府,發現居然晉王府即沒被抄沒,也沒被圍封,元寶精神抖擻地站在門外迎候我。我一下馬車,元寶整個人都愣住了,隔了半晌哇得一聲大哭了起來,道:「王爺,你這是怎麽弄得為何會瘦成這般模樣。」
我嘆了口氣,道:「哭什麽哭,王爺我下一次記得要保重就是。」
元寶似乎也得了消息,見到紫式微雖然沒有谄谀獻媚,但語氣柔和低調很多,看他那幅委婉的樣子,我真想上去踢一腳。這現實的狗奴才,倘使紫式微不是就要榮登大寶,他只怕早就大吼大叫,掃把笤帚齊上表忠心了。
我一拂袖自個兒進了王府,元寶兀自在後面道:「紫公子要不要進去喝杯茶?」
他那聲紫公子害得走在前面的我差一點掉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紫式微則道:「今日就不了,你家王爺大病剛痊愈,你要好生伺候,有什麽缺的你只管差人來問我要。」
元寶連聲稱謝,只管差人拿東西,這簡直就是元寶的最愛了,我嘆息了一聲。
紫式微一走,元寶颠颠地跑過來,道:「王爺,王爺,你不是好馬不吃隔夜草,怎麽又吃上了。」
我氣得上去就照着他的腦門一個響指,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吃隔夜草了。」
元寶揉着頭,道:「怎麽不是嗎,可明明有人來報信說你受了傷,但卻被紫式微救了。」
我冷笑了一聲,道:「這是哪個嘴碎的胡說八道。
元寶納悶地道:「難道不是嗎,顧大人明明說紫式微抱着你急得差點要號啕大哭那幅樣子三軍都看到了。」
他一提,我猛然想起了不知道顧冬青是不是也參于設計了我,便沒好氣地道:「他上門來做什麽?」
元寶道:「他被皇上罰了,皇上說他不懂軍紀,讓他先上禮部跟着編撰西夏皇朝的禮儀典籍,好好學學規矩。所以顧大人現在空得很,有閑就四處竄門子。」
我一滞,苦笑了一下,心裏想着還好是問得是元寶,否則我當面斥罵顧冬青,又如何對得住他,難為他還過來為我通風報信。
「外面是怎麽說這件事情的?」
元寶吱吱唔唔了一聲,卻不回答,我将臉一拉,道:「本王讓你說就說!」
元寶才小聲地道:「皇上把你表彰了一番,說你大義滅親,不參于霍亂朝政,做了一件為國為民的好事。」
我聽了大氣,破口大罵道:「這狗日的洛川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