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回到了府裏确實比之那個小漁村要舒适許多,尤其是元寶熟知我的習性,飲食冷暖都深知我好。

紫式微更似把大內庫裏最好的療傷藥材都一趟又一趟地往這邊送,他中間來過幾次,我都避而不見。

元寶有一次坐在我的床前小聲地道:「王爺,千前難買回頭藥,我瞧紫式微也還是不錯的,王爺愛玩,他愛鬧,而且他的派頭也沒那位大。」

我冷冷地道:「怎麽,這人還沒登基繼位,你就先做起忠君之事來了?」

元寶跺腳道:「你這人就是愛別扭,怕寂寞,眼神又不好,總招白眼狼,于其你再弄只新的,我寧可你跟前面那只知頭就尾的舊的。」

我淡淡地道:「你放心,以後都不會了。」

自然以後都不會了,以後我都不會再掏出整個心只為了放于一個人的掌心之中,又怎麽還會傷心。

這一點自然元寶不會明了,所以他一臉的不信,我也只是打了一個哈欠,繼續裹着被子睡覺。

這麽将養着半個月,我似乎又面色紅潤了起來,攬鏡自照,已經看不出來半個月前形容枯槁,張嘴喚道:「元寶,伺候王爺我更衣。」

元寶跑了進來,驚訝地道:「王爺,你這是要去哪裏?」

我這一年來更衣出門,自然是左拐直奔大理寺,想必現如今連元寶也想不出來要去哪裏。

我哈哈一笑,道:「本王去萬竹館轉轉!」

元寶皺了皺他的蠶豆眉,道:「王爺,上一回你向萬竹館租了許多相公回來玩兒都是幾年前的事情了,你不是說不喜歡,這會兒怎麽又想起來了。」

我提起書案上的棉竹扇子,敲了敲他的胸道:「這世上有好多東西,非到一定的境界不足以體會它的妙處。」

元寶見我支了千金一身風流出了大門,嗫嗫地不知道該說什麽,末了在我背後道:「早一些回來!」

本王一踏進萬竹館,迎面便有管事的過來侍奉,我遠瞧他相貌還算清俊,走路如風,體态也算風流,近了細細一瞧,略施薄粉的臉上略有幾道折皺,便心中一嘆,難怪他現在只是個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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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近了一彎腰道:「小于見過晉王爺。」

我跟萬竹的緣份其實只那麽一次,還叫紫尋給撞上了,其實整個過程我一直覺得寥寥,最精彩的不過是紫尋發現自己現身于一群男妓當中的臉色。只那麽短短一次交涉,沒想這位整日裏迎來送去的管事卻能一眼将我給認了出來。

我微笑了一下道:「今兒有一些疲乏,就不留宿了,可有什麽新鮮會說話的妙人過來陪着說說話。」

于管事想了想,道:「王爺,不如我叫上幾個紅牌,您瞧瞧?」

我點頭,道:「這也好。」

他将我迎入了萬竹館的貴賓房,我見裏面絲竹長笛,文房四寶,可謂應有盡有,不像是一個妓館,倒像是某戶人家的書香門弟。桌子上擺着四色茶果,東西也沒有什麽特色,我随意撚了一個瓜子放入嘴中,輕輕一嗑,那瓜子仁便入嘴中,只覺得香氣四溢,透着一種說不出來的香料味。

我一連嗑了半盤瓜子,于管事才推門帶着幾位翩翩少年魚貫而入。

我擡頭一瞧,只覺得眼!紫嫣紅,四色具備,有清淡的,有妖豔的,有書卷味濃的,有風塵味足的,于管事笑道:「王爺,您随便挑吧。」

我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個個掃過去,見他們的目光裏都留着期許,似乎都盼着本王能将他們留下,我微微一笑,道:「都留下吧!」

于管事略略一驚,道:「王爺,這些小倌都是本館的紅人,價碼是五金一晚,王爺都留下嗎?」

我丢了一個錢褡子在桌上,道:「我說了都留下。」

于管事略略有一點尴尬,道:「小于不是這個意思。」

我笑道:「知道,你也留下吧。」

萬竹館的相公此時才顯得有一點于衆不同,他們即不顯得驚詫,也不交頭結耳,比之朝堂那些士大夫的教養真是要好不知道多少倍。我一伸手,道:「都坐過,自己拿凳子。」

我見他們都圍坐在自己的周圍,每個人都含情脈脈,便笑道:「都說說你們自個的故事吧!」

這一回他們似乎都顯出了一點詫異,畢竟花五金一晚來聽人故事的不多,他們迎來送去的客人幾多,根本沒人會在乎他們背後的故事。

于管事道:「王爺愛聽,你們就說吧,就說說你們都是怎麽進來的。」

于是乎一個挨着一個開始講賣身的故事,我托着腦袋聽着,這些故事幾乎都是一個模子裏出來,無非是家裏窮,又或者是遇上了糧荒,無奈賣身等等,五六個人說過來,居然都沒有新意。其實這些人十個有九個半都是甜言蜜語的好手,剩下半個不說那是為了另塑風格,但是沒想到說起自己的故事來倒是磕磕碰碰,不太順暢。大約人就是這樣,一旦卸了面具,這戲就會演不下去。我聽着就快要打哈吹的時候,離着我最近的妖豔少年笑道:「大家都說了,那我說一個吧,我是叫自己的情人給賣進來的。」

這麽乍然一聽,我的睡意立消,只見那妖豔的少年,尖下巴長長的眉毛,末語先笑,很有一點妖精蠱惑人心的感覺。只聽他笑着道:「我本是江湖人士,人稱玉面小狡郎……是狡猾的狡,可不是嬌氣的嬌。我原本過得自由自在,江湖當中的神偷,我說自己是第二,沒人說是第一。有一年,我路過奉直,一時興起偷了江湖四大家族之一司徒家傳家之寶名劍承影。」

我一聽吓了一跳,道:「可春秋時期的那把只見其柄不見其身的名劍承影。」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王爺博學,确實是那把劍。列子.湯問裏說它淡炎焉若有物存,那其實言過其實,只不過那把劍狹長一些,亮了一些,但說承影若蛟龍卻是名符其實。「

我聽他這麽一說,心裏不僅對那把劍心相往之,點頭道:「這把劍值得偷。」

我這句話說完,只覺得那少年瞧了我一眼,似乎對我有所改觀,嘴裏接着往下說他的故事。他這一次偷劍遇上了司徒家的大公子司徒正清,兩人匆匆交手,都給彼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後來司徒正清奉命追回承影,少年笑曰只要他大少爺肯陪他幾日,他便将這把劍交還于他。

那少年雖然武藝平平,但卻輕功了得,司徒正清追了二個多月也追他不上,無奈之下只好答應。

二個月轉眼即過,少年将劍還于了司徒正清,蠻以為兩人至此之後便會化幹戈為玉帛,誰知道司徒正清一拿到劍,便立刻消失,連招呼都沒于他打一聲。少年便追了過去,卻發現司徒正清正在準備跟四大家族沈家大小姐成親。少年一氣之下又将劍盜走,然後言明要司徒正清陪自己一年,他才會将劍還給司徒家,否則他就将劍送于江湖第一淫賊藏花。事關家族聲益,司徒正清立時約他見面,然後跟他說了一番自己也是受迫才與人結婚,心裏完全沒有這位沈家大小姐。少年自然是心懷喜悅,幾杯酒下去之後,便人事不知,等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的腿已經跛了,人也被賣到妓院裏。」

我聽了真是良久無語,末了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道:「你剛才進來,我末見你腳跛啊!」

那少年微微一笑,道:「我踮着一只腳走路,否則別人一眼瞧見我是個跛子,便不要我了。」

我嘆息了一聲,站起了身,道:「結帳吧,于管事。」

衆位少年也不急着散開,仿佛個個都對我戀戀不舍,我哈哈一笑,道:「就再加給各位五金賞錢吧!」

衆位少年大喜,連聲稱謝,要知道萬竹館倒底比不上女子的妓院,它名聲在外,但生意其實比之一般的妓院都要差着好許,似我這麽大方的客人只怕也不多見。

我與于管事走出門來,悄聲道:「那位跛腳少年我多給他一百兩黃金,你問問他是否願意叫我為他贖身?」

于管事神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半天才吱唔地道:「王爺,承影是騙你的,他哪裏是什麽情人賣進來的,他是自己把自己賣進來的,而且他的腳也不跛。」

我啞然無語,末了長嘆了一聲,笑道:「受教了。」

往後本王的日子便又鮮活了起來,每日天色一暗我便輕車華服徑直奔萬竹館,我記得以前見過的雜書裏有這麽一句詩:停車傍明月,走馬入紅塵,這大約指得就是我現如今天這種光景了。

白天的時候,紫式微還是日日都來,大多時候不出聲,本王釣魚,他給本王遞魚料,本王溜狗,他給碧玉珍珠開路。本王見了他始終都是客客氣氣的,拿來魚料道聲謝,開路了說有勞,元寶的好話是說了一籮筐,我始終微微一笑。

有的時候,本王雅興而來,研墨寫字,紫式微坐在花園的假山石上凝視着我。

元寶在後面邊收拾床鋪邊道:「王爺,我看你就将了吧,紫式微雖說過去挺過份,但是他到底明白自己最喜歡的人是誰,都說千金難換有情郎,不是麽。

我歪頭打量着自己的字跡,發現本王雖然讀書寫字不多,但天賦在這裏,這幾個字寫得龍飛鳳舞,深得草書之精髓,我滿意地點了點頭,擱筆尋來自己的折扇。其實過去我都是不搖扇子的,這都是跟紫式微學的,現如今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不拿會覺得雙手空空如也。

我剛打開房門,就聽身後的元寶喃喃地念道:「住事已矣……」他擡頭道:「王爺,你寫錯別字了吧,住事已矣,是主持已矣吧,原來你也知道清風寺的主持沒了。」

我腳步一滑,忍着沒有回頭去敲他的腦袋,大踏步地出了門,然後喚道:「來啊,給王爺我備馬……」

今天想必又是一日精彩,過去又何需惦記,我踏進了萬竹館的門,大老遠的那些少爺便與我招呼,大呼好想我,我仔細想想不過才走了六個時辰麽。

承影從房間裏跑了出來,笑道:「王爺,還聽不聽故事。」

我看了他那利索無比的雙腳,微笑道:「我要聽的是真故事,可不是你這妖精的胡編亂造。」

承影微微一笑,道:「人世間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王爺,你怎麽才能分得清楚。」

我站在那裏,想起紫式微提筆寫得那四個字風流寄微,想起李可那句以後的日子會很長久,他們寫的時候,說的時候,我以為是真,但轉眼變成了假,我對承影笑了笑,道:「假到真時,真亦假,你小心樣樣皆假,等你要真時,別人也不敢信了。」

承影似乎有一些呆呆想着我的話,本王已經潇灑地跟他擦肩而過了。不過轉了幾個彎,我推開了一道門,居然驚見二位禦史大夫坐在裏面。兩個正喝得面紅耳酣,見了我吓得立時便起了身。我哈哈一笑,連連擺手道:「這裏不是官場,兩位大夫無需多禮,即是同好不如一起來喝一杯!本王請客!」

于管事奔了過來,連聲道:「王爺,王爺,您的房間不在這裏。」

我仔細一看,不由一笑,原來本王真得弄錯了,過去總是左拐的房間,今天卻是右拐。

「無妨!」我揮了揮手,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兩位大夫也尴尬地坐了下來,但是旁邊的少爺卻是不敢摸了。

我笑着對于管事道:「你替我把竹鳴叫來!」

竹鳴是我經常留宿的一個少爺,其實承影看起來最妖豔,但卻不是一個很好的床伴,本王也不想半夜裏起來發現被興致突來的承影把腦袋偷了。竹鳴長相雖然不漂亮,但性子溫柔,話不多但說起來總是能令你覺得心情舒暢。

我讓竹鳴坐在自己的腿上,笑道:「大家同朝,本王最煩那些撰文的事情,這酒令就不行了,不如來劃拳,誰輸了,他的少爺就要喝一杯,我要看看哪位的少爺先醉!」

本王說着将酒壺取過,挽起衣袖當真與兩位平日裏一本正經,動辄就三呼:皇上這不合乎綱常啊……的兩位禦史大夫劃起拳來。起先兩位大夫還有一點腼腆,劃多了也都放開了,再被少爺騙了幾杯酒下肚,更是血氣上湧。其中一位秦姓大夫更是把腳都擱在了凳子嚷嚷着要與我大戰三十回合,本王正贏得順風順水,哪裏懼怕他的挑釁,手一揚道:「給本王再取三壇竹葉青來!」

一直鬧到三更,兩位大夫才求饒道:「王爺真是好拳技,下官佩服,但這酒是萬萬不能喝了,下官明日還要早朝。」

他們的少爺早就喝倒了,後面輸得都是兩位大夫,我看他們也頗有醉意,便微微一笑,道:「好,今日痛快,可惜我看你們也不常來啊!」

秦大夫嘿嘿一笑,附在我耳邊道:「王爺,其實朝裏很多人常來,不過大家都走暗門……只有王爺是大搖大擺從正門而入的。」

我恍然……大悟。

送走兩位大夫,本王又小酌幾杯,末了起來只覺得眼前金花一片,竹鳴扶了我一把,道:「王爺,我扶您上床。」

我睜着醉眼笑道:「不了,竹鳴,本王醉酒,你伺候不了,我還是回去再說。」

我被竹鳴扶着出了大門,醉意朦胧的爬上了自家的馬車,含糊地道:「送本王回府!」

那馬車便輕車熟路馳了出去,本王在車裏搖搖晃晃,發現馬車許久也不到,于是一撩簾子道:「怎麽今兒還不到?!」

這麽一掀簾子,我突然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這哪是繁華的都城街道,分明是荒涼了無人煙的亂葬崗。

我大聲喝道:「什麽東西!」話一說完,拿起折扇便直取馬夫的脖子。

那馬夫的身手不錯,回手一擋便架下了我的扇子,我的用意其實是逼他下馬,這麽一個荒郊野外,他必定有同黨,我可不想送羊入虎口,唯有奪了馬車逃命。

那馬車夫似乎知道我的打算,所以寧可硬架下我一扇子,也不從馬車跳下去。

我的扇技是紫式微教的,自然扇子裏頭跟他那柄一樣也是用粗鋼所造,一扇下去不亞于一棍下去,只聽哢嚓一聲,那人的手臂便折斷了,但那似乎仍然沒有絲毫的退意。我心中不由暗自一驚,如此訓練有素的人馬,只怕來歷不凡,所圖也必定不菲。我腦瓜子轉了又轉,一時沒弄明白是哪路人馬,元氏,不像,他們要見我,何必弄得跟劫殺一般,紫氏,我同紫氏素無怨仇……等等,我的腦中靈光一現。

我哪裏與紫氏素無怨仇,我正是結下了一個很大的紫氏仇家,顧冬青不正是為我去敲了紫允的悶棍嗎?我想到這裏心中暗暗叫苦,那馬車依然在急奔,我已經敲斷了那車夫兩只手臂,再敲,唯有脖子可斷了,他依然不下馬車,他不怕死,我倒也下不去手。我冷笑一聲道:「徽王,明人不做暗事,你既然已經來了,又何需藏頭露尾!」

我自然不曉得紫允會不會親自到場,這幾下無非是詐糊,想那紫允非江湖人士,自然不知道這種江湖伎倆。

但他不是江湖人士,自然也不用講江湖排場,大抵我們這些王爺,要敲誰的悶棍,都恨不得冠他人之名,紫允要是來了,卻不現身,大抵也只是想敲還我的悶棍罷了。

可是我話音一落,就聽人笑道:「晉王果然聰明,難怪人人都說晉王大智若愚。」

我看他現身,心便如石頭一般一沈,看來紫允鐵了心是要置我于死地了。我看他手裏提着一個人,仔細一看居然是顧冬青,心裏大吃一驚,道:「徽王,顧冬青乃受我指使,你要怪就怪我一人吧!」

紫允冷笑了一聲,道:「元英,你自顧尚且不暇,還有閑心顧及他人?!」

盡管野外荒郊墳場不熱,我還是扇了幾下扇子,微笑道:「徽王,我們非江湖人士,我不是今天你砍了我一刀,明天我非砍你一刀不足以平衡!我元英叫人打了你,是我的不是,這就算我欠了你很大的一份人情,他日我自然會擇機還了你。今天你倘若要殺要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徽王,你不要以為紫尋走了,我元英便沒有了靠山。雖然如今帝位空懸,但太子登基大殿已然就緒,紫式微要是當了皇帝,我與紫式微關系……我想你很清楚吧!」

紫允冷冷一笑,道:「元英,你死到臨頭還指望着你那個還末龍登九五的舊情人,尚且不說他能不能真得當上帝王,即便能當上,三宮六院,你晉王自問能住進哪一院?」

盡管我心裏暗暗說,相罵無好言,但是自己手還是忍不住有一點顫抖,但人卻微笑地道:「紫允,這所謂到不了手的才是心肝寶貝,你殺了我,也許倒是成全了我。只是不知道你的下場會不會比我更好一些。」

紫允輕哼了一聲,道:「不勞你挂心,倘若沒有了你,自然便不是西紫紫式微就位,這個皇位原本是我們東紫紫亦然的。你死了,他就能回!」

我乍聽這個名字頗有一些陌生,但随即想到可即亦然,紫亦然便是李可,沒想到我兜兜轉轉竟然還是要因他而亡。

這麽想着,我淡淡地道:「紫允,這是你們東紫跟西紫間的事情,與我晉王何幹!」

紫允咬着牙道:「如果不是你,亦然又何需出走!沒想到你一個堂堂的男人,居然行那狐媚妖女之事,勾三搭四,你搭上了紫式微也就罷了,亦然一貫性子莊重,居然也被你這麽個東西給拖下水了。」

我心中氣怒難當,那茶館裏驚堂木一拍的青年,有心的人是他,現在倒反是我将他拖下了水。

我淡然一笑,道:「徽王,本王素來不搭無心之人,其它也就罷了,但是李可是真真正正自己送上門來的,是本王一時糊塗收了他,您放心,如今就算是送給我,我也不要了!」

我這話一說出口,突然聽到左側似乎有一些動靜。

「誰?!」我與紫允同時開口問道。

原本我以為是紫允埋伏的人馬,如今聽他這麽開口一喝,便知道我想岔了。

然後從左側的林子裏走出來一個人,微微淡色月光下,那人一身便裝,胡渣滿面,一臉落拓不是紫式微又是誰。紫允見了他大吃一驚,道:「太……太子……」

「我怎麽會在這裏,對麽?」紫式微嘆氣道:「因為我每個晚上都跟着這個人,自然是他去哪裏,我在哪裏。」

紫允乍驚之下,漸漸平靜了下來,道:「即然你來了,就不該出來!」

紫式微剛還平靜地搖着扇子,此時聽了他的言語,仿佛大吃一驚,吃吃地道:「難道你見到本殿下不害怕?!」

紫允微微一笑,道:「會當皇帝的太子,本王自然是怕的……」他說完了,似乎顧作幽默地又提了一句道:「但是會死的太子,本王就不那麽怕了。」

他的話音一落,身後嘩啦一聲,出來不下上百位黑衣劍客。

我細聽之下,覺得紫式微那裏确然沒有人聲,想必果真是他一人而來,我不由皺眉道:「即然你沒帶衛士,又為什麽要現身?」

紫式微轉頭看下我,微微一笑,道:「我說過再也不跟你分開,我來,自然是跟你同生共死。」

我微微沉默了一下,才道:「紫式微,往事已矣,如今我不喜歡你了,你也不必為我送命!」

紫式微嘆息了一聲,才道:「寄微,你喜歡我,等了我十年!如今我喜歡你,也讓我等你十年。」

我眼中一熱,但到底沒有落淚,只冷冷地道:「本王曾跟你說過,我好馬從不吃隔夜草!你就不用再妄費心思了!」

紫允看我們你來我去說個不停,他到底是一個官場裏的人,那種于生具來的禮儀習慣還是有的,仿佛不等人把話說完,他再喊一聲殺,這個謀朝篡位的動作便做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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