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紫允大約是見我們死到臨頭,還不忘算情帳,臉色有一點鐵青,末了終于大吼了一聲,道:「你們的帳去閻王那裏算吧!」他說完手一揮,喊了一聲,道:「殺!」

我與紫式微不約而同往後飛奔,紫式微與我奔在一起,我也很心有靈犀地朝他那個方向跑去。

紫式微那個方向其實是一處密林,殺人越貨最好的地點,自然也是逃逸藏匿最佳的去處。

我跑得近了,發現紫式微頻頻回首,似乎有一點擔心我硬是不與他往,他卻不知,我元英雖然不怕死,卻很怕一二再,再二三的死在紫氏的手裏,就讓我與紫氏這一世兩不相欠太多,後世也就不用再聚首了吧。

我們發力奔了一段距離,紫式微突然喝了一聲:「倒!」他一字落地,立即反手抱着我在地上滾了一圈,前面的離開的地方,便如同下了一場箭雨一般,地上插滿了箭羽,我一瞧之下背脊都不禁冒了冷汗。這紫允竟然在這裏也埋下了伏兵,看這仗勢我不禁困惑,殺我一個閑人王爺,用得上如此陣仗嗎?

這些念頭只是電光火石一現,睜眼一瞧發現紫式微仍然摟着我,我也緊緊地摟着他的腰,他正低頭看着,我一擡頭,他微微一笑,道:「寄微,今天就算我死在這裏,也沒什麽遺憾了。」

我連忙将手松開,道:「太子殿下,你尚末三宮六院,現在死了末免可惜。」

紫式微剛想開口,前頭埋伏的箭兵已經沖了過來,現在正是前有截兵,後有追兵。

我正沒主意,紫式微拉了我的手,道:「走!」

他拉着我掉頭往密林處的另一頭鑽去,兩個人就只沒頭蒼蠅似的在密林裏亂鑽,紫允要在黑燈瞎火的密林裏找到我們兩個也不太容易,但是紫式微也不試圖出這個林子,只是在這裏東躲西藏,其實我心裏頗想說不如我們找個機會逃出林子,畢竟林子雖然黑,但是到底兇險,可我被紫式微拖着,在林子裏飛奔,涼風迎面而來,這句我們離開這裏吧,卻始終也說不出口。

這個時候形勢非常兇險,紫允已經命人弄來了火把,看着密林裏一處接着一處的火光亮起,我苦笑了一下,看來紫允是鐵着心要我們命喪此處。

紫式微與我蹲在一顆茂密的樹上,我苦笑了一下道:「胡不歸,胡不歸,我是不是欠了你們紫氏什麽?!」

紫式微嘆息了一聲道:「是我欠了你的!」

「即然是你欠我的,為什麽我總是要受你而累!」我說道,紫允這麽大的仗勢,自然不是為我而來,想必是紫式微要夜夜扮那癡情之人,我都能察覺,何況他人,想來我只不過是這個刺殺行動裏的一只餌而已。我這麽想着,不由想起了顧冬青,他這會兒不知道完全不見蹤影,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殺了,還是被紫允丢在一旁。我心中不由嘆息了一聲,頗有一點難受,顧冬青自然不是餌,只不過紫允順手牽羊公報私仇而已。

我坐在樹上,紫式微見人近了,牽着我的手想要挪一棵樹,我卻不肯動。

紫式微道:「他們殺來了。」

Advertisement

我淡淡地道:「即然是要死在一棵樹上,那就這棵了,我瞧這棵樹比之其它的要漂亮幾許。」

紫式微啞然失笑,道:「寄微啊,寄微……」他捏了一下我的手,道:「最初認識你這個人,覺得你是纨!子弟,貪財也愛胡鬧,但是覺得你人不錯,沒什麽架子,然後再認識你深一點,覺得你這人對誰都真,又似乎對誰都假,沒什麽人真能令你記住一輩子,就像你說的,不愛吃隔夜草。所以你當時愛的人覺得你癡情,你不再愛的人又覺得你絕情的很。可我有福能認識你更深一點,知道寄微你不是不念舊情,只不過你太怕寂莫,即然找了其它人來陪,你就不想辜負了眼前之人,把話說得絕一點,只不過不想別人為你多傷懷……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最懂得守候的人。」

我蹲在樹上,聽着這話頗有一些恍然,略略嘆了一口氣,道:「倘使這些話在花前月下說就好了,咱們蹲在樹上死到臨頭你說這些話末免總是有一些不倫不類。」

紫式微輕笑了一聲,道:「你剛才把話說得那麽絕,是不是想氣走我!」

我嘆息了一聲,看着紫允的人馬把我們這棵樹圍了一個通透,道:「紫式微……」

「嗯!」

「下輩子還見麽?」

「自然要見的,寄微。」

「那下輩子,記得第一眼要見到我!」我說完縱身從樹上一躍而下,紫式微也躍了下來,紫允輝的護衛們大約見到我們居然沒有守着那棵樹,反而是主動進攻,不免有一點慌亂,要知我們倆個畢竟一個是當朝的王爺,另一個還是太子。等同于謀逆弑君誅連九族的大罪,倒底有幾份顧慮,我邊打邊道:「各位,你們也不過是為財而命,我晉王富可敵國,大家想必也都知道,我在這裏許下諾言,倘若有人能放下手中的刀劍,我不但給出雙倍于紫允的價錢,而且會讓太子免了各位誅九族的大罪。」

紫式微也道:「一個小小的徽王能給你們什麽,我不日加榮登大寶,你們倘若為我效命,前程似錦,又何需提着全家人的腦袋做這等謀逆之事?!」

這些黑衣人雖然不吭聲,但手腳分明軟了幾分,竟然被我與紫式微逼退了幾步,紫允見狀冷笑了一聲道:「你們休要說這些蠱惑人心之言,他們倘若要是背叛我,但到底已經犯下謀逆之罪,一個做過謀逆之事,又輕易背叛主子的人,還會有人用嗎?他們踏上我這條船,就該明白,除了誓死效忠于我,沒有其它路可走!」

他這番話一說,黑衣人果然殺氣陡盛,一下子勇氣百倍。我暗暗叫苦,難怪別人說東紫出謀士,不說紫尋,就連紫允這麽一個尋常人物,嘴巴也是如此厲害,三言兩語便化解了我與紫式微許下的好處。

他們一合力,我們便顯得異常吃力,我與紫式微背對背,勉力支撐,紫式微幾次回頭看我,似乎有一點擔心,他這麽常回頭,難免遇上了幾次險情。我嘿嘿一笑,道:「不勞太子殿下挂懷,我元英絕不迎刃就脖,死也要力盡而亡。」

紫式微哈哈一笑,道:「好!」

我們正在險象環生之際,外面突然傳來了馬蹄之聲,這個時候再來騎兵自然不會再是紫允的人馬,只聽紫允急道:「快将這二人殺了!」

他的話音剛落,林子裏進來了一隊騎兵,手中均持火把,當前一人喝道:「都給我住手!」

我擡頭一看,那人穿了一身軍服,卻似乎依然還是花前月下,古燈墨香裏的儒生,我微微一笑,李可來得真及時。李可顯然是東紫裏默認的未來首領,他這麽一喝,絕大部分黑衣人都立時住了手,其它幾個眼見密林裏湧進的騎兵越來越多,心中的刀劍也似乎越來越軟,打得都不成招式,被我與紫式微三二下便挑翻了手中的兵器。

紫允咬牙道:「亦然,你即然來了正好,把這狗……這二人殺了,這皇上的寶座原本就該是我們東紫的!」

他說了一個狗字便打住了,我猜他本來要說狗男女,但可惜我與紫式微都是男的,他又說不出狗男男這種精妙之語,因此只好另換他詞,我委實有一點可惜。他們舌劍唇槍,自然不知道我在心裏卻想着這些無聊的事情。

李可幹脆地喝道:「紫允,明明是你貪圖皇位,蓄意謀反,還敢假借我之名。殿下是由我作表上奏請求聖上立的,我豈會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再者東紫西紫原本是元氏之人為了分化我紫氏刻意而為,你今天卻拿來大作文章,莫非你是受了元氏之人的指使?!」

他一連串的反問,把紫允問了一個張嘴結舌,李可大喊了一聲,道:「來人,給我拿下這犯上作亂的賊子!」

他身後是正義滔滔的騎兵,對上犯上作亂心懷不軌的黑衣人,自然三二下勝負即分。

紫式微長出一口氣,轉臉對我笑道:「寄微,我們回去吧!」

我淡淡地道:「我最初跟紫允說話的時候,李可也在吧!你故意拖住他們在林子裏轉悠,無非是在等李可的人馬而已,對麽?」

紫式微輕咳了一下,道:「李可是來給我通風報信的,只是我當時認為紫允不過是想報一箭之仇,到時我出來調解一下也就罷了,沒想到他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冷笑了一聲,道:「殿下當時只怕覺得是一個妙計吧,除掉了紫允,即殺雞給了猴看,也随便消滅了會另東紫與西紫大起幹戈之人。」

紫式微大叫了一聲冤枉,我卻不再理會他,徑直前去,走過李可的馬邊,我頓住腳步,笑道:「大理寺卿別來無恙啊,真是多日不見,莫非你外出公幹去了?」

李可坐在馬上沒有說話,我見他不答,也不以為意,折扇嘩啦打開,輕搖了兩下,道:「有空喝酒啊!」說完便飄然遠去。

我走了幾步,突然又折返了回來,見滿面苦笑的紫式微突然現出喜色,道:「寄微……」

我淡淡地道:「顧冬青呢?如今他可是我的人馬,是人是屍我都要帶走!」

地上有人呼道:「王爺,冬青是人!」

我睜眼看去,見顧冬青滿臉塵土地趴在地上,心中大喜,走過去将他扶起,只見他滿臉烏青,顯是被人狠揍了一頓,但他倒是滿面的不在乎。我走得一近就聞到他的身上一股子濃烈的酒味,顯然是叫人給灌醉了,給綁了票,怪不得我剛才聽到他一聲不吭,還以為他被人打暈了,想必兀自酒醉未醒,不由哈哈笑道:「顧冬青啊顧冬青,本王請你喝酒,這天底下最好的酒你只管點!」

顧冬青大喜,道:「王爺,那顧冬青就不客氣了!」

「走!」我扶着顧冬青視他人若無物一般穿過騎兵隊伍,揚長而去。

我剛才大大的活動了一番,出了一身酒汗,頭倒是沒有以往那麽疼痛,顧冬青也是大醉初醒,但是我們也不在意,找了一家昏暗的小酒館喝起了酒。

按顧冬青的說法就是這裏夠辣夠滋味,酒中當屬極品,這酒館開得極為巷深,這大約就是小酒館開門比人早,關門比人晚的緣由。我推開了封泥,聞了一下,嘆道:「芳香醇厚,果然是酒中極品。」

酒是燒刀子,喝下去那股辣勁猶如從一把刀子從腸子裏刮過似的,我砸了砸舌,笑道:「好酒!」

一壇子酒很快便下了肚子,我其實喜歡那種甜甜淡淡,微醺而不醉的酒,燒刀子并如何愛,所以這一壇子酒大多都進了顧冬青的肚子。

顧冬青喝了個暢快,笑道:「你知道釀制這壇子酒的人是誰麽?」

我将酒碗稍稍離了自己嘴唇,笑道:「誰?」

顧冬青将碗中的酒又一飲而盡,道:「只怕你猜都猜不到,這釀酒之人便是你剛才見過的,當朝大理寺卿李可!」

我一愣,顧冬青道:「這兒便是他養父養母的小店,他兩位老人家的年紀大了,所以釀酒的便是一直就是這位大人了。我跟着聖上,在這裏喝過好幾會酒!」

我放下酒碗,淡淡地道:「這裏僻靜得很,倒是不怕遇上什麽熟人。」

顧冬青嘆息了一聲,道:「其實李可這人跟我哥都有那麽幾分想象,就像這燒刀子,看起來似水,但其實卻性烈如刀。」

我微微嘆息了一下,道:「冬青,假如你是替李大人來調停的,便不必了,我不恨他了。」

顧冬青嘿嘿幹笑了幾聲,道:「說實在的,我其實也不太懂他們識字人的心思,比如我跟李大人說過,你是一個頂頂大方的人,不會恨他的,你猜他怎麽說,你不恨,他才要殺你。你說說,他心裏到底轉得是什麽心思?」

我晃了晃碗中的酒,看着醉意醺然的顧冬青微微一笑道:「冬青,有一點你弄錯了,我是一個頂愛計較的人。」

顧冬青擡頭瞅了我一眼,道:「王爺,我一直覺得你的話最好懂,怎麽現在卻聽不明白。

我哈哈一笑,丢下一錠銀子,對那小二說:「不用找了,多下的算你的賞錢!」

小二歡天喜地将錢收了起來,我與顧冬青相扶着出了大門,道:「冬青,那是因為你才是真正灑脫之人。」

我雇了一輛馬車,托人将顧冬青送回了府,自己卻慢慢地沿着大街往回走。

都城整個冬日都無雨,沒想到天明的時候卻下起了小雨,把難得清晨裏散步的本王淋得像個落湯雞。

我回到府中,元寶迎了出來,道:「王爺,你上哪去了?」

我接過白汗巾,笑道:「你是問上半夜,還是問下半夜?」

元寶一臉困惑,隔了半晌,恍然大悟道:「王爺,你昨晚上了要了兩個相公,上半夜要了一個,下半夜要了一個。」

我從白汗巾裏擡頭,哈哈一笑,道:「元寶,你還真是聰明!」

元寶撇了一下嘴,道:「王爺,你吹得吧,你有厲害嗎?」

我擡腳給他了一下道:「你個混帳東西,連奴才都不會做,當奴才不都該溜須拍馬才對麽,你該說王爺神勇才對!」

元寶吃痛,有一點不太高興,接過水盆便扭頭下去了。

我正好清靜,仰着頭便朝床上躺下,原本一晚沒有睡,以為倒頭便能入 ,可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卻總也睡不着。我心裏煩燥,老馬頭擺弄他小花園的聲音便欲顯刺耳,我從床上一躍而下,推開窗戶道:「老馬頭,你能不能晚些再伺候你的寶貝,先讓本王睡一會兒。」

許是我聲稍大了一點,元寶又颠颠地跑來了,道:「該罵,這老馬頭哪裏不好種花,偏生要在王爺的窗下種!」

本王微微眨了一下眼睛,問道:「那麽依你看,本王的窗下不種花,該種什麽?」

元寶一本正經地道:「依奴才看,長草好了!」

我笑着又是一腳,道:「你好的不學,本王這許多優點,你偏偏要學我這愛斤斤計較的毛病!」

元寶長嘆道:「王爺,您其它的優點不好學啊!」

我聽了微微一笑,道:「這才是正理,哪有奴才當得似你這般張牙舞爪的,說吧,哪一點學不會,讓本王指點指點你!」

元寶笑道:「那還真不少,比方說好逸惡勞,得過且過,心口不一……」

我一揚腳,才發現這惡奴才早就離了我一大段距離,轉身便奪門而逃了。

我倒在床上,努力了一番,還真得便沉沉睡去了。

經過這一次事情之後,似乎紫式微登基之事便大大提前了,各府裏的物事流水一般都往皇宮裏送。

元寶三番五次跟我說起某位王爺送了什麽,某位将軍又送了什麽,我不禁反問道:「那你又怎麽會知道一本正經的燕将軍送了整套的嵌金泊的春宮圖呢?」

元寶嘟哝了一下嘴道:「這種事情哪裏能瞞得住我!」

我好笑道:「敢情你不是晉王府的總管,倒是大內總管!」

元寶看了我一眼,想說什麽終于還是什麽也不說,我長嘆了一聲,道:「元寶,大內總管是個太監!」

元寶一梗脖子道:「稀罕!」

我搖了搖頭,自個兒弄了一條魚竿,坐在亭臺裏往下釣自己養的小金鯉,這些金锂平日裏好料伺候,早養得蠢鈍無比,不多一會兒功夫,只要下釣,一群魚兒争相恐後得過來争魚鈎子,一條接着一條上釣。元寶再來的時候,本王正心情舒暢,舉竿甩釣頗有一種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釣的自在。

元寶一蹦三跳地來了我身邊,滿懷激情地道:「王爺,您看誰來了?!」

他每次用這麽飽滿的聲調說話,我便知道來得必定是紫式微,倘若光聽我這個奴才的聲音,紫式微必定會以為我對他朝思暮想,日夜盼着他的到來。元寶這點小心思,如何能瞞得了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我。

我身邊的人不多,倘若可以,我一直都想讓他們能在我身邊盡可能自由自在的活着,因此縱容地養了元寶這惡奴才,大約也算是我的報應之一。紫式微坐到了我的身邊,替我捏了一個魚料,我釣着魚,那蠢魚早已經上釣,但我卻遲遲不拉竿,紫式微忍不住道:「寄微,魚已經上釣了,你再不拉可就要脫釣了。」

我淡淡地道:「它愛上鈎,還要看我願不願意讓它上鈎,有些魚我不釣,便不願意拉竿!」我這麽說着,魚釣上的魚便争脫了釣子,驚慌地潛到魚塘底部去了。

紫式微笑了一下,道:「寄微,鈎子空了,這一下,你可以釣自己想釣的魚了。」

其實倘使以前,我這般冷面冷臉,紫式微早就掉頭走了,現在的紫式微确實比之以往寬容了不少。

但是那些夜裏的彷徨已經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裏,它們抽掉了我所有卷土重來的勇氣。

紫式微笑道:「元英,我明日大典,你來麽?」

我舉着竿道:「王爺自然要去參加皇上的即位大典!」

紫式微嘆息了一聲,道:「寄微,你心裏還怨我嗎?」

我聽了,轉頭問:「倘若我說不再怨你了,你會不會來殺我?!」

紫式微啞然失笑,道:「寄微,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你的。」

我聽了沒有話說,魚竿動個不停,也不知是哪一條不怕死的魚又上鈎了。

紫式微道:「寄微,有的魚你拉上來看看,沒準就是自己想要的。」

我淡淡地道:「我不是紫氏,我是元氏之人,喜歡什麽從來不糊塗。」

紫式微低了一下頭,道:「跟你說笑話好麽?」

「洗耳恭聽。」我道,歲月漫長,有人奉上笑話剎過幾瞬,有何不好。

「從前有一個年青人,他的家族曾以術士而聞名,世事變遷,到了他這一代,只剩下一個瘋颠颠的二叔還在行術士之事。有一天二叔對那個年青人說,我替你做一次天魔法,替你看看末來的姻緣在哪裏……」

魚竿抖個不停,魚兒不停地上鈎,又滑脫,我靜靜地聽着。

紫式微笑道:「天魔法是我族一項測算大法,需折行法之人之陽壽,年青人自然不願意折二叔的壽,但他就同尋常的世家子弟一般,對自己家裏的家傳絕學總是充滿了質疑,更何況他二叔十次算至少有五六次是不準的。于是看着二叔登臺施法,不曾想只不過點上燃香那一瞬,二叔整個便似被抽走了元氣神似的,一下子老了十年,讓青年大為震驚。」

他這麽說着,我似乎想起了十年前瘦西湖畔那個尖聲的糟老頭,想他再老十年,必定是觸目驚心的吧。

紫式微道:「二叔告訴青年,在一柱香之內朝正南方向直奔,遇見的第一座客棧,他所碰到第一個人,便是他的姻緣。那青年自然是拼了命地跑,果然在跑了在香幾乎燃盡的時候,他遇上了一家大客棧,跑進去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你的二哥,只覺得他真是神人也,盡管是個男人,青年當時便想是男人大約他也認了。」他似乎笑了笑,略略帶了一點自嘲的意味,道:「這個時候青年遇上了一個少年,這少年牙尖嘴俐,貪財又無賴,讓青年頭痛不已。青年好不容易從那少年那裏脫了身,卻發現早不見了那命定之人,怏怏回到住處,才知道那神人也的年青人是當朝太子,而那一臉無賴相的少年居然是一名王爺。」

我淡淡地道:「無賴相的少年與神人也的太子殿下自然是沒得比的。」

紫式微低了一下頭,才道:「其實那年青人與這無賴少年王爺的交集遠遠多過太子殿下,有的時候晚上做起夢來,無賴少年王爺的形容總是活龍活現,太子殿下則是永遠高坐雲端,想看卻怎麽都看不清!」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