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紫式微長長嘆息了一聲,道:「年青人常常覺得在夢裏離得無賴少年王爺越來越近,睜開眼卻又抵不住對太子殿下的渴望。他想了很久,終於還是選擇了太子殿下,他覺得那是命定之人,大概與無賴少年王爺始終是有緣無份的。離開的那兩年,他經常會在夜裏夢見他,夢見他總是不太開心,其實年青人很少見過無賴少年王爺不開心過,每一次與他相聚別離,他總開開心心的。年青人有的時候想無賴少年王爺不知是否又有了新人,那麽想必是又開心了吧。他總是在夢裏夢見他不開心,只不過心裏想的是不想他又有了旁的人。」

我沒有冷笑,紫式微卻自個兒冷笑了一聲,道:「那年青人再自私也不過,對不對?」

我不答,關於這一點,我從來沒有強加於任何人。

紫式微道:「其實太子殿下另有心愛之人,他們破鏡重圓,那年青人卻覺得自己沒有想像當中那麽傷心欲碎。他又見著了無賴少年王爺,原來他已經長大了,現在成了一個無賴王爺,仍是笑容滿面,迎面過來與年青人打招呼,仿佛他們不曾有過十年的親密。年青人忽然覺得心中像是被什麽紮了一下,很深很疼,他忽然意識到,原來他是那麽想見到眼前這個人,在他的心裏他一直都在渴望兩人的重逢。」

我看著池塘裏還在不停上鈎的小金魚,心中嘆了一口氣。

紫式微有一刻沒有說話,然後才緩緩地道:「這個時候年青人想,他一直覺得這無賴少年會轉眼就忘了他,會立時便有了新的愛好,都不過是自欺欺人的。這十年,他都會覺得疼,少年又怎麽會不疼。少年從不落淚,只不過是因為已經習慣了傷不露人,習慣了獨自療傷,習慣了通過這種方式來忘了自己傷痕。年青人有的時候想,倘若他真得又找到了心愛的人,若是彼此都幸福,他就悄悄地在一旁守候著他。」紫式微轉頭望著我,道:「只是後來我又明白了,除了我自己,誰也不會再這麽深的了解你,因為沒有人像我這麽深的傷害過你,有過你的十年等候,見過你的笑容,卻從沒見過你落淚。」

我淡淡地道:「這算不得一個好笑話。」

紫式微笑道:「一個自命不凡的年青人卻去信了一個江湖術士的無聊之言,生生錯過了自己最心愛的人,這還不夠笑話麽!」

我微微一笑,其實術士沒有算錯,紫式微沖進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的人是我二哥,可是……他第一個碰到的人卻是我,但這句話我卻不會告訴紫式微。

我打了個哈欠,道:「明兒你還要登基呢,早些回吧,這繁文缛節多得會讓你難以相信,忙完了這些,便是欽定皇後,母儀天下也非等同的小事,三宮六院,開枝散葉也是頭等大事。」

紫式微握住我的手,道:「我誰不要,只要你。」

我不著痕跡的從他的手中掙脫了出來,道:「胡不歸,從明兒起你就是紫式微了,但我認識那個叫胡不歸。」

我收起魚竿就此回轉,收起了魚竿才發現上頭有一條魚兀自死死地咬著我的魚鈎,我脫力地将它取下,道:「你這蠢貨!」

我下了臺階,見紫式微兀自還坐在亭子上,微低了一下頭,扛著魚竿離開,剛穿過耳門,就發現元寶在那裏東張西望,見我出來,連忙過來替我提魚具,道:「王爺,皇上呢?」

我沒好氣地道:「掉進湖裏淹死了!」

元寶驚呼一聲,扛起漁具朝後花院奔去,我搖了搖頭,在他背後道:「記得拿魚竿釣那條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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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讪讪然再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已經洗過手,在書案前書寫起來了。

「王爺,我給你研墨!」元寶滿面堆笑地道。

我淡淡地道:「不敢。」

元寶道:「王爺,你怎麽跟我客氣呢?!」

我略略嘆氣道:「元寶,我正修書托顧冬青給你找一個合适的官位,往後,你就出去當官發財吧!」

元寶吓得面無人色,撲通跪下,抱住我的大腿道:「王爺,您不要我了?!」

我邊寫邊道:「是我這兒池塘小,游不了你這條大魚,王爺我現今是王爺,倘若有一天我不是了,你那時再想尋出路,可就沒如今這個便利了!」

元寶哭得淚如雨下,道:「王爺,元寶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嗖嗖幾筆,道:「戶部缺個糧官,這是個不錯的差事,只要你小心一些,一生都豐衣足食!」

「王爺,我不要,我不要!」

我拉長了臉,不去理會他,道:「我剛才已經讓老馬頭來收拾你的行禮了,等會兒大家把你送出府去,這封信你自己收藏好,可不要弄丢了,王爺我的性子你最了解,我寫了一封已經不容易,你可不要想我會再寫第二封!」

元寶哭得凄慘無比,老馬頭廚娘他們都得了信,一個個在外頭張頭相望,但有元寶前車之鑒,倒也不敢言聲。末了還是老馬頭說了一句,道:「王爺,我看元寶也是誠心悔過,你不如不要把他打發出府了。」

我道:「你們這是說什麽呢,但凡府裏有功之人才有機會放出去做官,你以為有幾個人能有這個福份。」

元寶依然在尖叫,道:「我不要當官,我不要當官,王爺,你說過有你就有我,你決不會不要我的。」

他這麽一說,我的心不由一軟,這句話我确實有說過,當時晉王府舉步維艱,王府裏的人一批接著一批地離開,我曾經跟他說過,元寶有我就有你,我不會不要你的。

但我的手只是一軟,便将信塞進了他的懷裏,大聲喝道:「來人,把元寶給我送顧冬青那裏去!」

護衛們拖著兩腿亂踢的元寶走了,他抓著我的手也終是滑脫了,那溫度陡然失卻的一瞬間,我有一種心裏一空的感受。站起身,發現院子裏的奴仆們都散了一空,想過去這些人都愛有事沒事在我眼前晃著,找一點我的麻煩,讨兩句罵,不由微微一笑。

嚴冬過去便要是暖春,這種帶著期盼等候,總會令人心懷喜悅,沒有期盼的等候才會令人覺得渡日如年。

元寶走了,再無人能妥貼地打點府內的物事,我自己在內堂轉了一圈,發現元寶賣力地收羅了不少禮品,顯然是等我确定,他便會送進府去。元寶總是最懂我的心思,可是他的期盼卻與我大不相同。

他不在了,我也懶得差人再料理這些東西,便由得它們胡亂地堆在地上。

我在府內轉了一圈,今天府內的特別安靜,比之往日真是要清靜了不少,我長嘆了一口氣,想起左右無事,便喚來門房,要了一輛馬車,依然輕車熟路往萬竹館而去。

沒想到剛踏進萬竹館的大門,居然驚見秦禦史大夫也在,哈哈一笑,道:「秦大人也在啊!」

秦大夫倒也像以往那麽拘謹,苦著臉道:「新皇即将繼位,臣等又要忙開了,今晚只怕是最後一晚痛快了。」

我笑笑道:「秦大夫你真是太看不開了,沒準明日過後,你依然輕閑,日日萬竹。」

秦大夫笑說:「承王爺的吉言。」

我擡頭見萬竹館今日新添置了不少物事,四壁有才子佳人的名畫,紗窗也都翻整成了珍貴的新鲛紗,越發透著高貴之氣。

「你覺得萬竹修繕得如何?」

我聽了秦大夫的問話,微微一笑,萬竹館裏十扇窗子八扇是我掏得錢,我能說它不好嗎?

秦大夫自問自答地道:「我覺得萬竹館的格調著實不俗,看來這裏有高人啊。」

我聽了他的謬贊之詞,眼睛斜睨地看了他一眼,秦大夫立時便感覺得到了,連聲道:「王爺,我可不是因為來這裏才擡高萬竹館的!」

我哈哈一笑,道:「秦大夫你哪裏有本王來得多,我剛才還以為你想擡高本王呢?!」

秦大夫哈哈一笑,道:「此話說來就不免有一點拍馬之閑,不過王爺真是高人也。」

我微微一笑,道:「千年的烏龜,萬年的晉王麽!」

秦大夫連連擺手,道:「下官沒這個意思,決不這個意思。」

我拍了拍他的肩,笑道:「秦翁太過拘束了,我們私下裏開開玩笑,有何關系,來,我們就為這千年的烏龜幹一杯!」

秦大夫接過酒杯,尴尬地一笑,道:「王爺,我們還是不如為萬年的晉王幹一杯吧!」

我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萬年的那個唯有明天榮登九五至尊的那位,我也萬年,不是大不敬麽?」

秦大夫一聽,吓得立時将酒杯放下,朝南跪下,連叩三頭嘴念死罪。

我連連嘆氣,提起他,道:「秦翁,你倘若非要把萬竹館弄得像朝堂,不如去把朝堂弄得似萬竹館吧,我也好眼不見,心不煩!」

秦大夫一聽,又是跪倒三呼死罪!

我長嘆了一聲,提壺自酌自飲,紫式微今兒問我明日會不會去他的登基大典,王爺自然是會去的,但我元英是不會去的。於管事進來,笑問我今天要哪位少爺作陪,我哈哈一笑,一口氣點了除了承影幾位平日裏頗為談得來的相公,又差馬夫去給我到隔壁的萬花樓弄了一個千嬌百媚的紅牌過來。

這種多人玩鬧之事,在妓館并不新鮮,但於管事給我亮了他們萬竹館那張數丈寬的大床,我還是小小的震驚了一下,道:「於管事啊,於管事,你真該罰!」

於管事吓了一跳,問:「這床還不夠大麽?」

我微笑道:「這床你該早一點讓我瞧,我看此床當屬得上你們萬竹館鎮館之寶。」

於管事尴尬地笑了笑,道:「王爺你就是愛玩笑。」

這些相公與我雖然相熟,但真正脫過衣服上過床的其實倒也不多,尤其是多人一起上場,倒露出了幾份拘泥,萬花樓的紅牌更是一口一個王爺。我嘆了一口氣,自己先将衣服脫光往床上一坐,笑道:「你瞧,我脫了衣服,赤條條也,跟你們也無甚太多分別!」

那萬花樓的紅牌掩嘴一笑,自己也将衣服爬上床來坐到我身邊,相公們就不用說了,知道我平日規矩不多,稀奇的花樣卻很多。這麽多人一絲不挂的坐在一起,起初是有一點怪怪的感覺,但多坐一會兒,卻覺得身心舒泰,也不怎麽覺得初春的寒意。

我笑道:「如何,也都還不錯吧!」

萬花樓的紅牌叫婉娘,她是唯一的女人,與我有過幾面,算得上是我在妓館為數不多認識的女人,她雖然閱人千面,但此刻還是有一點羞意,将棉被悄悄拉過,道:「王爺,你便是愛玩這種稀奇的玩意兒!」

竹鳴則笑道:「大家都脫了衣服,确實覺得好像也沒那麽差距遠了。」

我一笑,道:「所以說人其實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穿上衣服的人。」

這個時候,承影闖了進來,見了我們都赤條條地坐一塊兒,也不緊張,指著我道:「你為什麽不叫上我?!」

我笑道:「本王是來玩的,可不想到時惹上什麽麻煩,承影,我們聊聊也就罷了,上床之事還是免了吧!」

承影微微一笑,道:「王爺,你不是怕在我面前自慚形穢吧,我的嘴巴雖然沒有竹鳴牢,可要比這幾個強多了。」

我詫異地道:「本王如何要在你面前自慚形穢?」

承影一揚下巴道:「這種事,我能做一整晚,早上起來還可以策馬千裏!王爺怕是不能日日尋歡,才夜夜聽說書的吧!」

我哈哈大笑,指著他道:「承影,那是本王與你的愛好不同,卻不是本王不能也,你要激将於我,卻是不是行,這世上能讓我生氣的人有,但絕對不會是你!」

衆少在底下吃吃地笑,承影面紅耳赤,氣得轉身便走了。

我微微一笑,道:「這家夥的脾氣當真不小。」

竹鳴也微微一笑,道:「王爺的眼力當真非凡,承影進來直到現在就還沒有做過一單生意,前面都是他不想做,後面唯一碰到想做的生意,那人卻從不點他的牌子。」他說著看了我一眼,我笑了笑心想,這麽一個萬竹館裏他想不做生意便不做,可見必定有人照看著他。

我轉頭對竹鳴,道:「竹鳴,我跟於管事說了,替你把身贖了,我再給你百兩黃金,你以後做一點小買賣吧!」

其它的少爺都是倒抽了一口涼氣,唯有竹鳴依然表情溫柔地道:「王爺,你要遠行麽?」

我笑問:「為什麽這麽問。」

竹鳴替我捏著肩道:「因為自從王爺叫我服伺,其實於管事已經不叫我做別的生意了。王爺想替我贖身,又不是讓竹鳴進府,賜於百金讓我謀生,想必是因為覺得自己以後都不能再照顧於我了。」

我反過手握了一下他的手,道:「那就這麽著好嗎?」

竹鳴輕笑了一聲,道:「王爺,你多慮了,竹鳴是紅門中人,早已經習慣露水之緣,最不怕分離的了。王爺在的時候,我固然好,不在的時候,我也還能過得不錯。」

其它少爺都已經快按捺不住了,道:「竹鳴,倘若你不要,那便叫王爺給我們好了!」

我哈哈一笑,道:「那你們說說,倘若你們有百兩黃金,你們要做什麽?」

少爺吃吃一笑,道:「王爺,自然是買一座院子單幹了。」

我聽了縱聲大笑,轉頭看竹鳴,道:「竹鳴,我百兩黃金就不給你了,我替你脫籍,送你到塵商團去學著當個夥計如何?不過那可是份苦差事,因為大老板小氣苛刻,二老板奸詐算計,又遠在千裏之外,你還可能常要遠走大漠,又或者遠渡重洋,你要去嗎?」

竹鳴的手頓住了,隔了半晌,他才下床,給我狠狠地叩了幾個響頭,微有一點哽咽地道:「竹鳴謝過王爺再生之恩。」

我笑著問:「還有人要去麽,王爺我一并送了,那裏正缺吃苦耐勞的夥計。」

少爺們笑了起來,道:「王爺,這夥計一個月能掙多少錢。」

我淡淡地道:「在其它人那裏或者是十個大子,可在那個老板那裏,也許只有五個大子,還要看你幹得好不好!」

少爺們頓時驚呼了起來,道:「才十個大子……」

我微笑了一下,道:「正是。」

少爺們連連搖頭,笑道:「王爺,我們不是不愛清白做,但是我們一晚若有客,至少是五十兩銀子進帳,再做個幾年,多些錢清白做人不是更好?我們在這裏清閑慣了,去那裏可吃不了這份苦。」

我只微微一笑,轉頭問竹鳴,道:「你還去嗎?」

「去!」竹鳴擲地有聲地道。

「好!」我執著竹鳴的手,笑道:「你是我在萬竹館裏最大的收獲!」

衆少爺嘩然,笑道:「那王爺為何不把他收了進府!」

我淡淡一笑,道:「那豈不是侮辱他!」

衆少爺不解,婉娘卻笑道:「寧當柴門妻,不做候門妾,王爺是不是這個意思。」

我捏了一下婉娘的小臉蛋,笑道:「你就最會猜人心思了。」

婉娘笑著倒在我的懷裏,道:「婉娘倒是不介意王爺這麽侮辱人家。」

我哈哈一笑,道:「我介意。」然後道:「行了,一個一個說點故事給我聽吧,我可要聽真事!」

少爺們均吃吃一笑,似乎早料到我最後不會有什麽真刀真槍之事,多半就是這麽一說。

於是一個排著一個,跟我說起故事來,比起最初他們說故事時,他們現在可謂技藝精湛,說得繪聲繪色,不時得配上表情幾滴眼淚換來他人的唏噓,關鍵的地方賣賣關子,讓人猜猜本子,調度一下氣氛,只差手中沒有一塊驚堂,一拍說一聲且聽下回分解。

真得我聽了,假的我也聽得很有滋味,這麽一圈說過來,天色居然已經大明,遠處傳來禮炮之聲,婉娘嘆息道:「這是新皇登基的禮炮,聽說是一個挺年青的皇上。」

我見她滿面想往,笑道:「你沒見著也不用遺憾,新皇長得埋汰的很,離著風神俊朗差著十萬八千裏,他穿 上皇袍也不像個皇上。」

婉娘掩嘴笑道:「王爺,你這話說得……皇上不像皇上,能像什麽?」

我微微一笑,道:「打劫皇宮的!」

他們均是笑癱,我伸了個懶腰,道:「你們的故事我都聽了,今兒王爺我投桃報李,也跟你說說我的故事好了。」

婉娘眼睛一亮,笑道:「王爺要說皇室秘辛啊!」

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道:「老愛說秘辛,你小心變成長舌頭。」

婉娘吐了吐舌頭,道:「王爺你說。」

我想了想,回首的這二十餘年變如塵煙一般在我四周環繞了起來,我長嘆了一下,道:「那就從頭到來吧……我的父親乃是皇太後的第四子晉王元月,聽說他活著的時候,我皇奶奶很想讓他當皇帝,可我父親十樁事裏至少有九樁與太後奶奶看法不同,因此皇上自然也就當不上了。而且有幾年很悲慘的被貶到了塞外去督促鮮卑奴修長城,他原本是一個養尊處優,事事順心的王爺,突然粗茶淡飯,在窮山惡溝中做一些苦活,沒幾年便病了,得了肺痨。」

少爺們面面相觑,大約是沒想過我真得會說皇室秘辛,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唯有婉娘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地問一聲後來呢,才讓我興致高漲。

「他得了如此重病,皇太後奶奶自然是恩準他返京養病。聽說我父王回來之後讓皇太後滿意多了,但可惜我父王已經是重病纏身,無法做帝位之争,這一點曾讓她頗為遺憾。我父親病好了之後,皇太後奶奶便給我父親娶了一位名門閨秀做王妃,聽說這位王妃皇太後奶奶頗是花了不少心思,她先是讓人打聽我父親的喜好,然後一家一家的挑選,再讓我父親母親在一個很偶然的環境裏相遇。」我說著微微一笑,道:「我父親果然對我母親一見锺情,雙方成親之後,也是恩愛無比。我母親的一個乖巧伶利之人,雖然說不上擅長阿谀奉承,但卻是很懂得讨人歡心,這一點與我性子剛強的父親卻是能起到互補的作用。」

婉娘一笑,道:「王爺,你的性子像母妃多一點,還是像父王多一點。」

我聽了思慮了一下,才道:「我過去一直以為自己像母妃多一點,現在仔細回想大約還是像父王多一點吧!」

竹鳴替我捏著肩,道:「王爺外柔內剛,其實父母都像的。」

我嘆息了一聲,道:「其實我母親是什麽樣子,父親是什麽樣子,都是道聽途說,他們在我一歲上下便都先後離世了。父親故去之前,未有留我只字片語,唯獨留了個字給我,寄微,所以我未及冠名,從小便有字,叫寄微。寄微寄微,我小時候常常在想父親留個我的這個字,他大約是想對我這個沒有父母的孤兒王爺留下一條可以生存的辦法,寄於微處,方才能活得長長久久。」

婉娘笑道:「王爺本來就高高在上了,又何處寄微呢?」

我摸著她光滑的小臉蛋,微微笑道:「自然是風流溫柔鄉了。」

竹鳴嘆道:「滿京城裏的人都說王爺是一個纨!子弟,原來卻是王爺的生存之法。」

我笑了笑,道:「如今紫氏登基,那你們想不想聽不年紫太子是怎麽死的……」

婉娘驚呼,道:「王爺,這在坊間有不下十數版本,王爺你能告訴我們一個真的嗎?」

我哈哈一笑,道:「又有何不可,我告訴你,只不過是多了坊間的一個版本而已。」

竹鳴略有一些遲疑地道:「王爺,紫氏已然稱帝,你說那些事好麽?」

我微微一笑,道:「無妨,我自己不說,保不準過兩天官府也會出正本。」

婉娘已經按捺不住,輕輕搖了我一把,道:「別理會這些膽小鬼,說嘛,王爺,我愛聽!」

雖然一夜無眠,但我依然精神抖擻地說了起來,正說到酣處,門晃蕩一聲被打開了。

原本應該在大雄寶殿裏接受百官朝賀的紫式微突然就到了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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