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遠在皇城的那位怎麽可能會知道易不凡有難,不知道,就不可能伸手救援。易不凡想要解決目前的困境,只有兩條路,一,自殺,二,等待張老爺什麽時候想起他,放了他。可是等張老爺放他,目前不大可能。易不凡也只能向春柳打聽張老爺都做點什麽,文公子會不會有空來找他……
文公子來找他的可能性,還真有,易不凡在張府上住了一個月後,文公子上門了。進門先問易不凡這段時日過的可好,有什麽不習慣的嗎?望著文公子那張和顏悅色,盡顯溫和的臉,易不凡只能點頭說,不錯不錯,吃得好用的好,就是不能出去。
“宋公子想要離開張府嗎?”文公子一語直點重心,易不凡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卡在那兒了。文公子淡淡一笑,對易不凡說:“宋公子大可放心,之幼對公子絕無惡意。如果公子不想離開,那,公子可否需要老爺陪伴?”
“如果公子對老爺還有情,之幼也不是那種心胸狹隘之人……”文公子含笑,易不凡連忙搖頭,天呀,他可對張老爺沒一點情意在,反正都這份上了,含蓄是沒意義的,易不凡開口對文之幼說:“文公子,您……您是否能夠幫忙勸勸張老爺,讓他放我走?”
“這,也不是難事。”文之幼點頭應允,易不凡一見他點頭,心總算是放下來了。文之幼卻不著急而是問易不凡說:“宋先生這一走準備去哪兒,可有容身之地?”
“我準備回村子裏,我還帶著學生呢。”易不凡對文之幼的問話挺納悶的,他不回村裏,還去哪?文之幼面容中帶著詫異的問易不凡說:“是五十裏外的展營嗎?那裏已經被老爺買下,村人也都遷移到別處了,難道宋公子不知道嗎?”
什麽!!!易不凡徹底的傻了,展營是易不凡以前待的那個村子的名字,可竟然被張老爺給收購了???為什麽!!!易不凡張張嘴,半天發不出一點聲音,文之幼別過頭,輕聲說:“好像是說那裏的吳老爺犯了什麽事,家裏急需用錢,就把地都給賣了。村裏的人大多都是吳老爺的佃戶,本來老爺準備都接收的,畢竟不好說随便就把人趕走,可是……”
“那些村人也不知道犯了什麽倔,房子不要地也不耕,走了一大半。老爺只好在附近招了些人手先用著,原本住在那裏的人,除了自己家有地的,基本都走完了。你,還要回去嗎?”文之幼始終沒轉頭看易不凡,易不凡心神慌亂更是無暇去注意文之幼的表情。如果他這是還有一絲的冷靜,就能發現文之幼眼神中閃過一絲陰毒的笑意。
“什麽,吳伯出事了……”易不凡呆滞的望著前方,他記得他被捕快抓走的時候,吳老頭明明告訴他,讓人安心,一定會想辦法救他的,結果,吳老頭卻自身難保。他該怎麽辦,他在這個世界上,一無親,二無故,是吳老頭和村人接納他,照顧他。無論那些人對的是宋展睿,還是他,這份情,他無法報答。
“文公子。”易不凡如今把文之幼當做救命的稻草牢牢抓住不放,對文之幼說:“您,您能不能想辦法讓我出去,我想要見見吳伯,就是展營的吳老爺。”
“這個,讓你出去不是難事,只是……”文之幼的眼神有些躲閃,易不凡急了,他什麽辦法都沒有,如今唯一能夠指望的便是這位文之幼了。可是,文之幼再怎麽那位張老爺的寵愛,也畢竟是個玩物,怕是在為難吧。易不凡以為是自己太唐突,反讓文之幼問難,對文之幼說:“文公子,那,您能不能放我走,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
“啊,宋公子可有主意?哦,聽說宋公子未來張府前曾在京城久住,難道宋公子有什麽舊識可幫上忙?”文之幼說這話完全是試探,易不凡搖搖頭,宋展睿之前是什麽樣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京城,京城在哪,他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
“不,其實……其實幾個月前我生了一場病,醒來之後許多東西都不記得了。幸虧吳老爺他們照顧我,收留我,所以,無論如何,我都得去看他。”易不凡話說一半藏一半,并不是他提防文之幼,而是覺得沒必要說太清。文之幼聽到他說幾個月前病了一場,順勢問易不凡說:“病了?那倒是難怪,難怪老爺曾說過,宋公子和以前大不一樣。只是,什麽病能把人的性格都轉變了呢?”
文之幼這話把易不凡吓得直冒冷汗,連忙岔開話題說:“文公子,吳老爺現在是在縣裏的衙門還是在別的什麽地方?是就他一個人,還是家裏人都被押著了?他究竟犯了什麽事,您清楚嗎?”
“我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他被押在縣衙門裏,他家裏人……好像早就離開了。”文之幼微微歪著腦袋,似乎在思考,停了片刻後對易不凡說:“宋公子,不如這樣吧,明天我恰巧要出門,到時候我叫人悄悄把你送上馬車帶你走。”
“真的!”易不凡激動的站起身,握著文之幼的雙手,激動無法表示他的感激之情。文之幼不留痕跡的抽回手,對易不凡說:“老爺這幾天比較忙,大概也沒心思找你,你晚上收拾下,明天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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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能為你做到這一步了,假如以後有事,宋公子盡管托人來找我,只要我能辦到的一定盡力而為。”文之幼面露微笑,語言中帶著誠懇。易不凡對這個文之幼的印象一下提高不少,文之幼在他腦海中就不是什麽壞人,也不像春柳總對文之幼的出身介懷,可又不敢表現出來,畢竟老爺現在最寵愛的就是這位文之幼。可言語中偶爾還是會透露出那種不屑,和一種自我優越感。
在易不凡看來出身不代表什麽,春柳那樣的,也不過是個賣到張家做丫頭的命,比歡館出身的文之幼能高貴多少。而他易不凡也不過是個被人養的米蟲,或許連春柳和文之幼都不如。在提倡人人平等的社會裏,沒有什麽三六九等,有的,是各憑本事。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文之幼就派人把易不凡叫起來,帶到張府的角門。一輛馬車早已等候在門口,文之幼正站在車旁等易不凡,見到易不凡急忙把易不凡拉上馬車,讓帶易不凡過來的那個随從趕車。
“為什麽這麽早?”困的睜不開眼的易不凡打著哈欠問文之幼,文之幼調整下身體,半靠在馬車中置放的軟墊上,對易不凡說:“晚了就怕走不成。”
“哦……”見文之幼懶懶散散的樣子,易不凡也找個舒适的位置靠上,眼睛一閉,睡回籠覺。文之幼望著已入夢鄉的易不凡,眉頭微微皺在一起,也慢慢合攏雙眼,卻有太多心思無法同易不凡一樣輕松入睡。
易不凡的睡功還真是值得一誇,馬車那麽颠都能睡到雷打不動的程度。雖然說馬車內部布置的非常舒适,可那也是馬車,木頭做的輪子,還沒什麽防震措施,有個石子都能讓車蹦兩下。就這,易不凡愣是睡到晌午餓醒為止。易不凡睜開倆眼,摸摸肚皮,馬車還在跑。
“文公子,我們這是要去哪?”易不凡撩開車窗上的簾子,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這時候才問要去哪,不覺得晚了點嗎?文之幼正閉目養神,聽到易不凡的問話,眼睛露出一條縫,說:“京城附近的蒙泉縣,宋公子應該很熟悉那裏。”
“去那兒做什麽?”易不凡突然有股危機感,他是不是太放心這個文之幼了。文之幼這才把眼睛完全睜開,對易不凡一笑,盡顯風華,說:“宋公子難道真忘了?蒙泉縣可是我的老家。”
“你的老家?去那兒做什麽??”易不凡到現為止還沒搞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麽地方,只知道皇帝住的地方叫承安,一般稱為京城,他之前住的地方屬於松源縣的溪橋鎮。松源縣離承安很遠,據說坐馬車也要十幾天。而易不凡只是換了個身體便省了十幾天的路程。
“拜祭父母。”文之幼說完後頭扭過一邊,怔怔的發呆。易不凡愈發的覺得不對勁,文之幼拜祭父母帶上他做什麽,總不至於用他當祭品吧。易不凡晃晃腦袋,燒糊了,怎麽冒出如此奇怪的想法。先不說他和文之幼無仇無恨,就算有仇,也與他沒關,倆人之前完全沒瓜葛,算上宋展睿也應該沒什麽關系。
宋展睿一個落魄的書生,能害誰,而且文之幼到張府沒多久宋展睿就被趕出張府。真說仇的話,也該宋展睿恨文之幼的,輪不上文之幼費功夫對付宋展睿。一個失寵一個得寵,傻子都能明白其中利弊。
“那個,文公子,在下有必要随您一起去蒙泉嗎?”易不凡還是覺得有些坐立不安,眼看著馬車就不打算停,他可是準備要去見吳老頭的,這越跑越遠,怕等他回來,吳老頭也不知道去哪了。這次文之幼沒有理易不凡,繼續發呆,也不知道想些什麽,易不凡那個急,卻不能繼續追問,畢竟人家能把他帶出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馬車整整跑了一天,途中短暫的休息了幾次,給馬喂水喂食,順便給人補充點。易不凡看到客棧,感動的就想抱著客棧門口的柱子痛哭,別看是馬拉著車子跑了一天,他也沒少受罪,骨頭架子都快散了。易不凡下馬車後硬搭著文之幼的肩膀才走進客棧的,走路時的那樣子,別提多醜了。彎著腰,拐著兩條腿,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馬車碾了幾圈呢。
勉強走進客棧的房間中,易不凡死賴在床上,不下了。連晚飯都是文之幼的侍從送過來的,易不凡吃的那個叫沒形象,趴在床上,直接用手抓,筷子太麻煩。幸好文之幼那位侍從放下飯菜就走了,否則不得笑死。
這一天,易不凡是沒有一點精神找文之幼協商他到底要不要一同去拜祭,其實這個問題易不凡也不是很好意思提,畢竟文之幼算是救了他,陪人家去看看人家父母也是應該的。可是,他擔心吳老頭,即便他沒能力給予吳老頭任何幫助,看一眼總成吧。
第二天,易不凡趴在馬車裏開始上吐下瀉,他這人屬於反應慢的,做馬車的不适到這會兒才開始。文之幼幹脆舍棄馬車,讓他的随從買了匹馬騎著走。晚上找到客棧住宿時,易不凡已經快翻白眼了,這一天自然是又沒找成文之幼。
第三天,逐漸适應過來的易不凡卻被文之幼灌了一肚子安神湯,睡了一路。一直睡到扔進客棧,等易不凡完全清醒過來,已經是半夜,他除了找店小二弄點吃的外,沒好意思騷擾已經入睡的文之幼。
第四天之後,易不凡破罐子破摔的認命了,不就是陪文之幼去拜祭他爹娘嗎,拜祭完總能放他了吧!真能放他就好了。還未到蒙泉縣,張老爺就追過來,氣勢兇猛的追來了。
十幾名家丁圍上文之幼的馬車,張老爺鐵青著臉問端坐在馬車中的文之幼,說:“你為什麽要離開我,還帶上宋展睿!我真沒想到你居然和他有私情!!!”
天呀,這簡直就是比窦娥還要冤枉,易不凡咋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和文之幼勾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