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麽只鈴铛。
那人将銀鈴捏在指間打量了片刻,然後嘴角微微一彎,淺淺笑了起來。
他本就長得好看,之前一直繃着臉,周身又凝了肅冷的氣息,故而讓人覺得不易親近,而現在這一笑,卻如清風拂面,融了冰封的表面,讓底下的冶豔和清麗完全綻放開來。
衛禹就這麽看着房裏的人,看他把玩着那個銀鈴铛,然後乖乖将湯藥喝了下去,不知是不是因為那個湯藥苦口難咽的關系,那人微微蹙起清眉的樣子,讓人又覺得非常可愛。
衛禹突然覺得自己耳根那裏熱熱的,然後才意識到自己這樣偷偷看着別人不太好,便收回視線往自己房裏走。
之後衛禹就時常去街上給他找各式各樣的鈴铛回來玩,魚形的、長命鎖那樣的,或是精工镂刻成花形的,小孩子戴着的那種虎頭銅鈴,只要精致漂亮,就都弄來給他。
一時間,徐州行館裏,清脆響亮的鈴聲不絕于耳。待到他身體稍稍好轉一些之後,便開始在庭院裏走動,于是便時常可以看見一抹白色飄逸的身影,每一步都帶着“鈴鈴”的聲響,霧雨漠漠,荷風醉人。
那個人并不喜歡把自己悶在房裏,偌大的行館裏找不到人陪他的時候就跟在自己身旁,也不管自己是在處理教中事務,還是正要去休息。
處理事務的時候,他就坐在一旁,擺弄着腰裏那串鈴铛,很長一段時間,衛禹都是在清脆的鈴铛聲裏将寫着教內事務的信件一封封看完,偶爾花的時間久了,那人就故意将鈴铛撥弄得又響又急,彰示了他的不耐煩。
而有時候那人又會興致很高地坐在廊下看他練劍,手裏掂着一壺酒,明明不是很懂卻還要裝模作樣地指點他一、兩句,衛禹也不管他指點的是否正确,就按照他說的練下去,于是那個人嘴角便會挂上得意的淺笑。
要麽就抓着他陪他吃宵夜,問他關于燕雲烈的事情。衛禹不善言談,說不了幾句就被他打斷掉,到最後就變成那個人絮絮叨叨地說着他和燕雲烈的事,如何相識,如何相遇,每每此時神情裏總是帶着落寞。
這樣的日子相處下來,衛禹沒記住他說的那些風花雪月你侬我侬,卻記住了他的名字……鈴鈞。
人如其名當真如是,只覺得他輕淺而笑的聲音就似那鈴音,碎碎地落在心間,掃也掃不去。
燕雲烈回天絕教之後,起初還會派人送來信件問候一下鈴鈞的傷勢,但之後越來越少,鈴鈞在徐州待了三個月,傷也養得差不多了,卻始終沒有等到燕雲烈接他回天絕山的消息。
鈴鈞的臉色也一日比一日難看,又恢複成初來時的樣子,只要稍有一點不順心,就暴跳起來。衛禹想着徐州的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便沒有請示燕雲烈,直接帶着鈴鈞回天絕山。
在回天絕山的路上,衛禹騎在馬上,不時回頭看向身後的馬車,“叮鈴、叮鈴”的聲音随着馬車的搖動,一聲聲從裏面傳出來,總覺得不似以往的清澈空靈,那鈴聲裏仿佛摻了些別的什麽在裏面,聽着有些沉重,像是他已經預見到了什麽似的。
果不其然,回到天絕山後,他們看見燕雲烈身邊站着另一個人。
同樣的白衣如雪,同樣的容顏如畫,和之前所有燕雲烈喜歡過、帶在身邊寵愛過、最後又無情地送下山的侍寵一樣,那個人臉上漾着知足,卻不知道等着他的命運将是如何……
燕雲烈将他們迎上山,走到鈴鈞面前時,只是笑容溫柔地道了句謝謝,說路途勞累讓他回來就好好休息,他會讓袁不歸幫他好好調理身體的。完全是對自己屬下的态度,全不見昔日的溫情。
衛禹看到鈴鈞望着燕雲烈擁着他的新歡率先走在前頭的背影,身體擺了擺,就要跌倒了一樣,便不由自主地伸手在他腰後一扶。
“教主心裏還是念着你的……”
淡聲安慰他,換來他一聲冷笑,甩開了自己的手,徑直走在前面,茫茫白衣隐在天絕教教衆的玄衣之中,耀白如日,晃眼刺目。
衛禹以為,鈴鈞會像之前那些失了寵的侍寵一樣被送下山,但是出乎意料的,燕雲烈不僅沒讓人把他送走,還因為他在平亂之時立下大功将他封為芥草堂堂主。
芥草堂掌管的是天絕山上的仆役和雜事,堂主一職并沒有什麽實權,但其他教衆也都知道,鈴鈞不再是普通的侍寵。
為此,鈴鈞的作為更為放縱,很有恃寵而驕的意味。但是衛禹知道,鈴鈞實則只是在發洩自己心中的不快,有幾次路過鈴齋,便看見他一個人坐在廊下,就和那個時候在徐州行館裏一樣,眼神寂寞地望着遠處,像是在等什麽人來,卻始終都等不到。
于是,很久沒有去集市上尋覓過鈴铛的衛禹,去了天絕山下的小鎮……
他只知道這個可以安慰到他的方法,哪怕被誤以為那時不時出現在鈴齋門口的盒子裏裝着的那一只只精挑細選、巧奪天工的銀鈴是燕雲烈送來。
只要能看到他見到那些鈴铛時露出的欣喜淺笑,他心裏也覺得像是松了口氣一樣。
但他又不敢承認自己對這個人生出的感情,在自己眼裏鈴鈞是燕雲烈的人,只要有這個身分在,自己就不該對他有任何非分的想法,否則就是不忠和背叛,并且也辜負了燕明山對自己的栽培。
但衛禹依然還是常常會送鈴铛給那個人,有次覓到了一對傳說中的“牽魂”鈴,傳聞這一雙鈴有雌雄之分,生來成雙,無論相聚多遠,只要其中一只響,另一只也必然會跟着一起響。
從這一天開始,他自己便總是貼身帶着一只小小的銀鈴,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只銀鈴不去碰它,有時也會發出清泠的聲響,“叮鈴、叮鈴”,像是有人正百無聊賴地撥弄着一般。
衛禹便常常望着這只銀鈴出神,揣測另一只鈴铛的主人,此刻正想着怎樣的心思。
原以為那些被隐藏在水面之下不可告人的心思,只要自己不說,就沒有人會知道,包括那個人,但偏偏他想錯了……
那天,燕雲烈又帶回來一個人,這個人和他以前帶回來的人都不太相同,他身上有江湖俠氣,臉被一張銀制的面具遮着而看不清楚容顏。
衛禹曾經見過他,當時這個人中了“清風”的毒,燕雲烈飛鴿傳書要他去向袁不歸拿解藥,結果袁不歸出了門,于是他自己便去了燕雲烈那裏。因為自己從小給袁不歸試藥,血可百毒不侵,即便沒有解藥,有自己的血也一樣可以救人.衛禹辦完事情後就先行回來了,卻沒想到一個月後燕雲烈還把這個人帶上了天絕山。
鈴鈞留在天絕山之後,只要燕雲烈帶人回來,他總會湊過去對着別人冷言冷語。燕雲烈帶着那個名叫“秦林”的人回來時,聽說鈴鈞也是照例去人家那裏嘲諷一番,結果不知為什麽卻在那裏碰了釘子受了點氣。
當天晚上衛禹回到自己住的地方,開門的時候卻是一愣。
鈴鈞也不知道是怎麽進來的,正大咧咧地坐在那裏,指着桌上兩壇酒,“陪我喝一會兒。”
衛禹拒絕不了,去找了兩個杯子來,将其中一個遞給他,鈴鈞接了過去,卻是往身後一扔,“用那種東西怎麽能喝到爽?”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他們兩人就在嘩嘩的雨聲裏,抱着酒壇子悶喝,鈴鈞像是賭氣那樣,不停地灌自己。
清澈的酒液傾洩而落,彌漫開的酒香,讓人不飲自醉。
窗外一個驚雷,房裏的燈燭驀然熄滅,袅袅青煙騰然散去,四周靜得只剩下窗外的雨聲和彼此的呼吸。
黑暗裏,衛禹看不清楚鈴鈞的表情,卻能感受到他盯着自己的視線,半晌,泠泠如山泉的聲音響了起來,“那些鈴都是你送的吧?”
衛禹心裏一咯噔。
“為什麽?”
他卻不知要如何回答。
聽不到回應,那人似有些愠怒,鈴铛清脆的聲音嘩啦啦地一陣響,他掃開桌上的酒壇,坐了上去,面對自己,一只腳踩上他的肩膀,“誰叫你這麽做的?多管閑事……”
确實是多管閑事……衛禹無從辯駁,他本就不善言辭,更是無話可說,但是低下來的頭卻被那個人用鞋尖挑起下巴迫自己看向他。
窗外雷電閃了一下,他得以看清楚他此刻坐在桌上的姿勢。
鈴鈞腰間的那條腰帶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解了下來,此刻正叼在嘴裏,随着他的動作,那串鈴铛一晃一晃的,其中某個正和自己一直貼身藏着的那個相呼相應,連帶着,衛禹覺得自己血脈深處有什麽也受了影響,随着那惑人的清脆聲響激動了起來。
鈴鈞頭一側,将嘴裏那條腰帶吐了出來,接着雙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将身上的衣服一把扯了下來,窗外又是一聲驚雷,撕裂天空的電光照出他一身的雪白,以及起伏的胸膛前那深色的兩點茱萸。
勾着衛禹下巴的腳,蹭過他的胸膛一路往下滑,最後停在他胯間的男物上,踩了踩,又左右碾動,“你喜歡我吧?”
衛禹坐着沒有動,但是胯間因為他那樣的挑弄而起的反應是他沒辦法掩飾的。
喜歡?
自己怎麽能喜歡他呢?他是燕雲烈的人,喜歡上他,便是不忠與背叛,但是……
他視線落在那條被丢在桌上的腰帶上,那上面的每一只鈴铛,他都記得是怎麽來的,每一只他都記得他收到時的表情,每一只……都凝含着自己不為人知的情思……
窗外又是一聲驚雷,房裏傳來燭臺從桌上掉落地上的聲音,電光閃耀,兩道人影在桌子上厮纏相擁。
溺水一般的哀泣呻吟,手掌下細膩光滑的肌膚,以及那個濕潤溫暖緊緊包裹着自己的火熱堅硬的甬道,一切都如在夢境之中。
電閃雷鳴裏,噙在他眼角的水光,流轉着晶瑩剔透的華彩,酒香飄醉,濕潤微啓的唇瓣,翕張着吐露出難耐的吟哦。
衛禹伸出手将他眼角的濡濕抹去,卻被他握住,然後手指被他含進嘴中,齒尖輕咬,舌頭纏繞上來。攪動着他嘴裏的柔軟,身下的欲望被深深地吞沒下去,僅剩的理性也分崩瓦解。
被推倒的酒壇,還有沉香的瓊液自壇口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桌上那條腰帶,一半垂出桌外,随着桌上兩人的動作,腰帶上纏着的那串銀鈴,一晃晃地清脆出聲。
滂沱的雨聲掩蓋了所有令人羞恥的聲音,又像是某種不顧一切的宣洩,注定看不到雨止天晴的時候。
失控的次日清早,兩人一起醒了過來,衛禹還沒來得及留戀一下臂彎中的柔軟和溫暖,那人已經猛地坐了起來。
宿醉的頭痛讓他用手撐着額頭,蹙起了清眉,日光透進來,照亮了這間擺設簡單的房間。散落了一地的衣服,四周還未散去的粟花香,都證明了昨晚的瘋狂。
鈴鈞有點不敢置信地搖了搖頭,身子簌簌發抖,見狀,衛禹伸手撫上他的肩膀,“鈴……”
“別碰我!”
鈴鈞一下躲開,緊接着擡手一巴掌搧在衛禹臉上,打完又有幾分神思恍惚,愣了一愣,然後掀開被褥跌跌撞撞地下床,撿起散落在地的衣物,胡亂披上身後就奪門而出,頭也不回。
衛禹伸手摸向臉上被他打的地方,然後閉起眼仰首靠上床欄,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鈴鈞對他都視而不見,雖然自己送的鈴铛他還是會收下,但是有時候兩人在廊上碰到,鈴鈞都挪開視線裝作沒有看見,直直和他擦肩而過。
衛禹也知道,鈴鈞心裏念着的是燕雲烈,那個晚上的錯亂,應該只是他情緒低落想找個人予以慰藉罷了……
而自己,也不該再抱有任何绮念才對。
于是,衛禹将那一晚深深埋進心底,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不要再去念,那個人,永遠都不可能屬于自己……
那一夜的交集不過是風雨之中粗亂交纏的枝葉,落了一地的淩亂,而風雨之後,又複歸了原位。
後來得知鈴鈞擅自下山,因為燕雲烈投靠霍賢的事情,忤逆了燕雲烈而被罰為仆役。
衛禹本以為他又會因此難過一段時間,為此早早去找來一堆鈴铛準備博他開心,卻沒想到這一次鈴鈞根本不放在心上,反倒過得比以前更自在。
衛禹覺得這樣也很好,那些情意是沒有辦法說出口的,他只能躲在暗處悄悄看着那個人,看他掃地上的落葉像在玩一樣,看他偷偷往燕雲烈的茶水裏加能讓人腹痛難耐的蠱,看他晚上一個人對着月亮淺斟低酌,嘴角挂着的淺笑,一絲絲融化在自己心裏。
到這個時候衛禹才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他,想要擁有他,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驕縱任性的那一面在他看來也非常可愛。
只是,他是燕雲烈的人……
那天晚上,衛禹正忙完事務準備入睡,牽魂鈴突然發了瘋似的響了起來,他心裏一急,擔心鈴鈞是不是出事,便循着聲響找了過去。
結果在北面的小屋看到鈴鈞安然無恙、見到自己出現一臉驚訝的表情,而淩青則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态度,讓他們兩個到對面的樹林裏談話,不要吵到他睡覺。
鈴鈞的臉色不太好看,冷冷道了一句“過來”。
衛禹跟着他走進樹林,他轉過身來,攤手,神色冷厲,“東西拿來!”
衛禹愣了愣不知道他指的什麽,鈴鈞見他不動,不耐煩地又大聲道了一遍,“拿出來!”
衛禹似乎明白他指的是什麽了,擡手入懷,将那只貼身藏着的鈴铛取出來交到鈴鈞手裏。鈴鈞看看這個鈴铛,又取下腰裏那串,拿其中一只放在一起,手一震,兩只一模一樣的鈴铛同時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樹林裏淺淺回蕩。
鈴鈞看着掌心裏那兩個鈴铛,竟是勾起嘴角笑了起來,然後手掌一握,拳頭緊緊捏着,那兩只鈴铛被他捏揉在了一起,不成樣子。
鈴鈞将那團東西往衛禹身上一丢,“你這是什麽意思?我那天問你是不是喜歡我,你不回答,那為什麽又要在我身上放這種東西?”
衛禹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只有月華落下來的樹林,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就像那個晚上一樣,但他卻看見了鈴鈞眼眸裏泛亮的水光。
“我會和教主解釋的……”
啪!
臉上又被搧了一巴掌。
“教主!教主!教主!燕雲烈給你下了什麽蠱什麽藥,讓你這麽忠心于他?”鈴鈞喘着粗氣撇開頭,将腰裏那些銀鈴都扯了下來,一邊扯一邊往衛禹身上扔。
“還給你!全還給你!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都是你送的嗎?你以為我不知道燕雲烈那個沒良心的王八蛋還會把我記在心上嗎?你以為……那天我真的是醉到什麽都不知道嗎……?”
衛禹看着面前的人,覺得心裏某些堅固的東西産生了裂縫,想起兩人第一次的見面,想起他因為一只鈴铛而歡欣微笑的樣子,想起在徐州度過的那些時日,還有那個雨夜的放縱……
然後又想起自己和袁不歸說起燕雲烈和淩青的事,當時袁不歸雖然生氣,卻也無奈,只道,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事總要他們自己去解決的。
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緊了緊拳頭,然後伸手将這個朝思暮想的人抱進懷裏,牢牢的,感受他在自己懷裏的真實。
“鈴鈞……和我在一起。”
眼前的畫面清明起來。
容貌清麗的人收回手裏的羽毛,“夢到什麽?你臉上的表情很奇怪。”
衛禹搖了搖頭,擡手揉了揉太陽穴,大約是這幾日燕雲烈不在而忙壞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睡着了。
“小鈴铛呢?”擡頭問道。
“已經哄睡了。”鈴鈞繞過書案一撩衣擺往他腿上一坐,然後端過桌上的糕點,“這麽賣力幹麽,你又不是教主,幫姓燕的都做完了,他還做什麽?”
衛禹用左手抱着他,微微笑了起來,“這是我的職責。”
鈴鈞擡手摸了摸他右邊肩膀的斷處,有點心疼道,“什麽屁職責,真是太便宜他了!”
衛禹只是笑,他不善言辭,只能以這種方法來安慰自己的愛人,不過是條手臂罷了,就算沒有右手,他還是可以照樣抱住他的。
鈴鈞掂起糕點咬了一口,然後嘴裏叼着糕點湊到衛禹嘴邊,衛禹只能張開嘴接了下來。
軟糯的糕點在兩人嘴裏化了開來,絲絲甜意彌漫擴散,還有一陣陣輕靈的鈴音,此刻皆都只屬于他。
“鈴鈞……和我在一起……”
是自己給他系上的鈴,當然,也只有自己能解。
——番外《解鈴》完
《藏情之思情》 下
所有的謎團與陰謀,都指向琰帝陵深埋的秘密,然而,面臨了大義與私情的抉擇,
燕雲烈竟選擇了倒戈相向?
淩青心中所有的仿徨、不安,終于爆發,
燕雲烈的一意孤行,更将彼此的距離越拉越遠。
一張帝陵圖,将相愛的兩人一步步引入陷阱,傷痕累累的過往再次失控,撕扯着無法互通的情意。
曾經相濡以沫、也曾恨到刻骨銘心,
而經歷了那麽多的背叛與傷害,
痛苦悔恨的兩顆心,是否真的脆弱不堪?
“淩青,我若是要拿帝陵圖,我不會用這種方法。”
淩青就這麽看着燕雲烈,彷佛過了漫長的時間,才澹澹開口,“你是不需要這麽做……”
燕雲烈只覺松了一口氣,但卻聽到淩青緊跟着說道:“你大可直接來向我索取。”
燕雲烈只覺腦中嗡一聲炸開,胸口生疼。
他到現在才明白,那道橫在他和淩青間的傷,永久不消,于是也總有那麽一部分心意被隔斷在兩邊難以互通。
他們都選擇了無視過去,或者刻意的不去碰觸,但那些沒有辦法互通的心意越積越多,直至遮蔽了其他的情意,将兩人又分作了兩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