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你,并非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東霖,為了我自己。這一點,請你莫要誤會了。這情,若是為了我東霖,辰翔自是收下。若是只為本殿一人,那……不要也罷。”
齊瀾雙眼精光頓閃,臉色一掃先前感慨。那微揚的嘴角勾出一抹自信與張揚,一身霸氣再不掩飾四散。
“辰翔說得極是,是齊瀾錯了。”
突然揚聲一喚,帶着幾分豪邁。
“此處無酒,臣以茶敬殿下一杯!”
仰頭飲下,再看那人一如既往的輕佻之姿,剛才那般俾睨天下的魄力,似如雲煙。
齊瀾終是明白。這天下,唯有一人值得自己去助;而他,亦是自己這生中的知己。
李辰翔爽朗而笑,突然咳了幾聲,步子一轉,往齊瀾身後而去。
齊瀾怔愣,随後眼底有了了然。心裏微微不悅,卻不想去思慮是為何。
但見那人扶着南竹從地上起來,那溫潤如玉的聲音在大廳中回蕩。
“是我不對,讓你跪了許久。”
堂堂東霖皇子,竟與一名齊府小厮說自己不是。若是說出去,定然不會有人相信。然而南竹親身經歷,卻由不得自己不信。
惶恐的垂首搖頭,恭敬的退後一步,默默而立。
心中茫然,南竹尚未從剛才倆人的對話中回神,未從前一刻三殿下對自己所作所為中回神,便又聽那聲音道。
“子奕既不遣你回避,難道我還能當你似外人嗎?”
子奕?
南竹眉間流竄一抹震驚,卻因垂頭而無人發現。
“子奕,你說是也不是?”
“自然。”
齊瀾簡練有力的聲音響起,南竹只覺肩上一沉,錯楞的擡眼而望,對上那向來漆黑深邃的眸。
“南竹之于我,從不算是外人。”
或許從那日青樓閣臺不經意的一幕起,或許從那點點滴滴形似那人的動作中,或許是記憶裏某些牽動心緒的片段。
總之,當齊瀾說出這句時,看見了那雙褐色純淨的雙瞳,猛然睜大。而自己,不禁笑得溫柔。
“噢?”
李辰翔拉長的聲調中有着玩味,狹長的鳳眼在倆人身上來回打量,最終落在南竹身上。
“子奕這般,怕是南竹心裏難安喲。”
齊瀾聞言蹙眉,感到南竹身子僵硬,似真與李辰翔所言一般,不由問道:“有何不安?”
“堂堂大将軍的垂青,難道只是空穴來風?抑或是一時興起?”
事雖不關己,但好戲也切莫錯過。李辰翔今日對此倆人的淵源秘密,是勢在必行想探個究竟。
齊瀾不傻,豈會不知李辰翔心中目的。本欲不搭理,然眼光一瞥,見南竹模樣,心中忽而一轉,到嘴邊的話又臨時改了口。
“若我言投緣,殿下信是不信?”
随緣?齊瀾這般的性子,自然是……“不信。”
略一嘆,齊瀾轉身面對李辰翔。“殿下今日來此目的,不該是為這樁。”
并非不想說,而是道不清亦說不明。真要追根究底,齊瀾能說出的便是剛剛“投緣”二字。
對齊瀾而言,初見南竹,而後頗覺有趣。然那斷斷續續間收到煙荷來信,從南竹啓程上京,到那日在街頭“不期而遇”,心中不知何時便少了份有趣,多了份注目。
如今跟在自己身側,竟讓齊瀾覺得理所當然。那“投緣”二字,毫不過分。若非,自己還真不知該如何解釋。
李辰翔隐去眸中淡淡的不悅,轉身回到椅上坐下。
他向來不喜歡半途而廢,可如今卻被迫放棄追究。罷了,若是齊瀾,那今日之事自己便當送了情面。
“二哥又有動作了。”
齊瀾面色一冷,抿緊了唇,下颚繃緊。他還沒忘記齊峰探得的消息,半月前那場暗殺是源于誰手。沒想到,短短數日,竟又卷土重來。
“南竹,茶涼了,去續上一壺。”
冰冷的口吻聽在南竹耳裏,有些憂心的微微擡頭一瞥,繼而疾步上前取了桌上的瓷壺,匆匆回避。
他知道,有些話聽得已是不該,有些話卻是不得去聽。
他亦知道,若非相信自己,齊瀾斷不會當着自己的面,與三殿下侃侃而談。
只是……
南竹在心底悵然而嘆。
自己,寧願什麽都不知,什麽都不曾聽見。
果然,京城,一如既往的讓人厭惡。
支開南竹,偌大廳堂內瞬間充斥了嗜殺之氣,仿若沙場。
齊瀾無法壓抑心底驟然而起的暴怒,一雙眸裏燃着熊熊烈火。
“子奕,冷靜。”
李辰翔斂了笑意,蹙眉看着對方。玉扇一擡,指了指對座的木椅。
“先坐下。”
遇上與那人有關的事,他便會失去冷靜。想必他日一統北原,他絕對義不容辭。
李辰翔雖是如此想,然心底明白,眼前言這些尚且過早。父皇的身子一如不日一日,那人的動作也越來越頻繁。
如今局勢表面不利自己,那人更是被封太子。實則盡在掌握,如今只欠東風。
齊瀾雙拳垂在身側,緊緊死握。
“是不是他!”
這一句說得咬牙切齒,那口中的人,恨不得生吞活剝。
李辰翔一愣,随即搖了搖頭:“二哥還沒那個膽。”
見齊瀾因這句話而稍稍停止顫抖,遂一聲冷笑出口:“勾結外國意圖謀反,這等罪名,二哥怎麽敢。第一次是鴻門宴,第二次是宴中毒,第三次請了殺手樓的殺手來行刺,而這一次……還不惜與漠北巫族交易。”
看來,他這二哥的性子,亦是越來越急了。
“砰”的一聲,齊瀾身側上好材質的木桌應聲而裂。
“漠、北!”
幾乎是從齒縫中蹦出的倆字。
“子奕。”
齊瀾被這聲清冷的稱呼喚醒,剛才滔天的殺氣瞬間悄然斂去。
“是我沖動了。”
“今日你到底是怎麽了?”想到諸多異常的反應,李辰翔再也忍不住心底的疑惑。
齊瀾向來能克制自己,為何今日一再流露心底情緒?還無法控制自己。
“沒事。”
抹了把臉,齊瀾頹然坐到椅上。
他的确失态了。或許是這幾日念及過往太多,想到昔日那人的事,自己便會變得不像自己。
李辰翔也不逼他,将話題繞回正事上,卻小心的避免再次觸及關于漠北的那段。
“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皇後與二哥竟然皆當做未見,還日日奉承,勸其服用延年益壽之藥。”嘴角冷冷勾起:“想必,那藥定然有問題。”
齊瀾想到幾日前在祭祀典禮上看見的皇帝,再對比今日早朝所見,眉不由蹙起。心底已經肯定了李辰翔的猜測。
“他還不能死。”
李辰翔錯楞,而後大笑起來。“子奕啊子奕,小心隔牆有耳。”
“在我将軍府中。”齊瀾面露狂妄之色,“唯有忠誠。”
“噢?”李辰翔笑得淡然,口氣卻多了幾分強硬:“忠于誰,又臣服于誰?”
“我。”齊瀾答得毫不猶豫,但見李辰翔臉色絲毫不變,依舊雲淡風輕。不禁更為佩服,語氣一轉又道:“然,臣便是臣。齊瀾也好,子奕也罷。即為臣,理應忠于君。”
“哈哈哈哈哈。”李辰翔突而大笑:“子奕,那此次,便要勞煩忠心不二的齊将軍鬥膽上奏,替皇上覓得良醫了。”
齊瀾臉色頓變,這才發現自己被對方擺了一道。雖不甘,亦無可奈何。
如今朝中局勢動蕩,得勢者二皇子對自己手中兵權虎視眈眈,卻不知自己與三殿下乃是一派。今晨那一場戲,時不時便要上演一回,其意不言而喻。
自己手握三十萬大軍,本該戊守邊關,然一紙诏書将自己調回京城。為的是什麽?便是怕自己在皇權變更之時出了岔子。
來京中不過數月,除了月前因私告假前往邊城,其餘日日早朝,偶有幾次被皇帝召見,亦能讓君心大悅。
這段日子間,那些個朝廷高官顯赫一個都沒少來。便是餘月前,皇後與二皇子,亦對自己有了行動。
皇帝讓自己歸京,卻遲遲未動手不奪了自己的兵權,想必他們亦是看出,皇帝是選擇相信自己。那麽自己這手握兵權的大将軍,無論生死,都成了皇權争奪中至關重要的人物。
東霖三分之一的兵權,誰人不垂涎,誰人不想要!
動手的,按耐不住;巴結的,亦有行動,都是理所當然。
時至今日,他與三殿下還有一欠一道東風。在此之前,老皇帝死不得。看來,這一次,自己是不得不冒死上奏了。
“我明白了。”齊瀾嘆氣:“明日早朝,我會上奏皇上。”
李辰翔手持玉扇的手輕輕往齊瀾肩上一點,而後湊近齊瀾耳畔輕言:“切記,要扮得那位有勇無謀,忠心不二的齊将軍才行啊。”
齊瀾無奈的笑,任由那輕佻的聲音在耳畔劃過。
當南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