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章節
衆人不禁揣測,到底是何人與這鐘相有此深仇大恨,竟是願冒死罪,前來鬧法場也要摘得他的項上人頭。
第二日,由京城向外連放十二道皇榜令,徹查黑衣人叛黨一幹。只是那群黑衣人就如同人間蒸發般,誰也無從下手,無從着落。
京西的青玉莊內,一身布衣的南竹獨坐在內院。自他搬來青玉莊不過三日。因是皇帝賞賜,故而府中的奴仆早在自己搬入莊內的那日起便已齊備。
只是南竹喜靜,故而前樓之後便再無人伺候。而往日穿慣了素衣,若非進宮,南竹的身上依舊是那幾件昔日在入齊府時,齊家總管給自己的衣服。
“你倒是挺自在。”
突兀的聲音響起,不用看,但是聲音,南竹便知道來者何人。
唇角微挑,手中執壺的手一頓,在一盞空杯中灑下熱茶。七分即停,剛剛好就夠一飲。
一道輕風劃過,身前多處一抹豔紅身影。
只見來人毫不客氣的拿起桌上的瓷杯,當即仰頭一口喝盡。
南竹見狀,搖了搖頭,笑着替對方再滿上一杯。随後輕巧執筆,在紙上落下字句:今日這身比之往日,順眼。
一身豔紅的閻絕殺一挑眉,唇邊挂起邪笑:“沒想到你還會說這般話,怎地?是想與我做愛?”
南竹不惱,眼中七分笑意三分無奈。這人絕非逞口舌之勇,若自己出言相激,倒是容易出事。
眼下,該是換個話題為妙。于是,南竹轉而寫到:何時出京?
這話問的微妙。誰人會想到,前幾日鐘家法場的動亂,正是出自他們精心的安排。
本是要劫法場的閻絕殺一行人,在那日天牢生變之後意識到。太多人想在暗處對鐘昀不利,而毫無自保之力的鐘昀,如何能躲過一次次的暗襲。
由此,南竹便出了這麽個偷天換日的計劃。讓閻絕殺代替鐘昀換入天牢,替鐘昀被押往刑場。而當日那場混亂中,閻絕殺與其手下會将原本一具無頭屍體換回死囚‘鐘昀’。如此,便能功成生退,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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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買賣,即便連李辰翔也不知道。齊瀾私下會這麽做,完全是因為鐘昀的父親,曾對齊家有恩情。
故而那日本欲前往找李辰翔說情,見得齊瀾一面的南竹,最終還是選擇放棄。李辰翔是何人?心思慎密,狡猾難測。與他多接觸一分,便容易多暴露自己一分。
若是因此而讓他懷疑到什麽,導致鐘家之事生變。那齊瀾心裏必定不會好過,而自己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而今,閻絕殺與齊瀾的買賣也算達成。之後便是等齊瀾回宮助李辰翔登基,自此将殺手樓納入正軌。
黃泉殺手樓本就是朝廷心頭之病。昔日幾次差點被剿滅,而此次與齊瀾合作,便是因齊瀾答應,自此朝廷不會再對殺手樓出手。但相對的,殺手樓亦不能随意去動宮中權臣。
既然此事已塵埃落定,那自然的,閻絕殺便無需再留在京中。畢竟,京中乃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很想我走?”
閻絕殺并非故意刁難,只不過每見南竹的話,總會會錯意。連得他自己也莫名其妙,卻又無法控制。
閻樓主愛留多久便是多久。不過,閻樓主不是說樓中瑣事過多?南竹只是好心提醒罷了。
南竹提着筆,寫得有些心不在焉。
即便能開口,他還是選擇書字。因為人之口,更容易宣洩出多餘之物。就比如一人心底的情緒。
而暫時,除了齊厲及離開的鐘家倆人,尚且無人知道自己已能說話一事。或許私心下,南竹便是想将這一面,待齊瀾回來才對其展現。
“哼。不用你操-心。明日我便離開。”閻絕殺說着,撇開頭去不看南竹。
南竹頓時失笑。這人,與當初相見簡直天差地別。莫非是因為換了一身紅裝,脾氣也跟着大了起來?
不過,這身紅衣更适合他。比之那死氣沉沉的黑色。想來這次行動,讓京中充斥着捉拿黑衣人的風潮,他才換改頭換面吧。
“我給你的窮奇令呢?”
閻絕殺不知何時又盯住了南竹,南竹一愣,随後伸手去取腰際的令牌。
“別動!”
一個閃身,人已站在了南竹身側,一手直接壓上南竹手背:“誰準你給我取下來的?我告訴你。除非我問你取回來,以後若是我見你時你将此物遺失。哼……”
威脅的口氣。雖然未把話說全,但南竹卻明白閻絕殺的意思。若是丢了,怕自己是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這般為難自己,又有何意?他日齊瀾發現,不知又會起何波瀾。
無奈之下,南竹也只能苦笑着将東西慢慢收了回去。
“大人,大人。”
正值此時,一人身影匆忙從那外院跑來。
南竹識得那聲音,是府中總管張生。
不過片刻,人已經到了眼前。而身旁的閻絕殺,早在聲音剛起之時,便縱身隐去了身影。
不着痕跡的将桌上的卷紙收起。南竹平靜的擡頭,疑問的眼神看向張生。
“大人,宮中來人了。您快……”
張生的話才到一半,一行淩亂的腳步便緊接着在院中響起。越過張生,眼前,是穿着铠甲的禁衛軍,而為首的,便是齊瀾心腹之一,齊峰。
“把人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寫了半天才寫完……各位,其實我想說,閻絕殺是個好娃。
第二十五回
宮中生變,君王欲殒。
短短八字,卻是讓一朝臣子一朝民,個個心驚膽戰,惶恐不安。
幾乎是被拖着上馬,一路急趕,才進宮中便一徑帶入霖殿。原因無他,路上須臾,齊峰已經道明一切。
表面功夫必須做足,即便齊峰知道事因與南竹毫無關系,但依然強勢以待。只因皇帝一早咳血,再次昏迷不醒。
而這段日子作為皇帝禦醫的南竹,若帝王出個岔子,自然第一個被牽連。
“皇上怎麽會再次昏倒?”
齊瀾走前曾與齊峰提及,皇帝還尚且有半個月的命。半月之內,南竹親口應允可保無恙。可如今離那半月之約尚且還有十天,怎地突然就出了狀況。
南竹搖了搖頭。一切尚要等自己看過才能知道,可心底卻有些底。若非有人暗中做了手腳,皇帝的病定不會有所變化。
而今,自己心底也有些慌亂,不知能否将人救回。若真是出了個萬一,那非但是自己逃不過,或許這場帝王争奪的局面就會一邊倒。
踏入霖宮,尚未進入裏殿。忽而身側一陣風過,接着便是衣襟被人大力一把揪起。
“該死的庸醫!若今日父皇有人萬一,定要讓你陪葬!”
熟悉的聲音,南竹循聲仰頭,望進那一雙冰冷的眼中,心裏不由一沉。
那臉上的表情是假,行為動作亦能是假,可那眼神中一閃而逝的殺意不假,而這話,或許也是不假。
李辰翔,是真的打算讓自己消失。
“三弟,別沖動。還是快讓南竹進內殿看看父皇的狀況。”一旁的太子李辰祁強勢的拉開李辰翔,繼而對齊峰使了個眼神。轉向南竹時,帶着不容違抗的威嚴之色:“南竹,盡一切所及,必須讓父皇安然無恙。否則,你也定是逃不過。”
南竹忙伏地一跪,算做回答。繼而起身匆匆走往內殿。
身形一愣,看着床榻旁默默守着的女人,南竹不由眯起了眼。然只瞬間,便又恢複常色。
“你來了。”不輕不響的一句,宋萱秋木然的看向南竹,空洞的雙眼雖盯着人,卻更像毫無聚點。“皇上他……”
語未過半,竟是眼角落淚。聲無哽咽,因以無法言語。
如此絕色佳人,如今守着床榻黯然傷神,傷心欲絕之情令人動容。只不過,這一切在南竹眼裏看來,卻如此可笑,如此的……虛僞。
若起初只是在李辰祁與她之間徘徊不定,那如今的南竹可以清楚的肯定,動手加害之人,定然是眼前的東霖皇後。
早就有心扶持幼子登基。那九皇子不過十歲,如何能顧攬大局。若是登基,那她這皇後真正能做得了主,得了這天下。
如此野心勃勃,處心積慮。宋萱秋,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自己認識的妹子。更不是昕墨喜愛的那名純情女子。
這個皇宮,這個東霖,這副皇權名利,當真是會改變一個人,可怕到無以複加。
垂頭走到床前,在宋萱秋的注視下伸手把脈。寧下心神,細細思量。而後一顆心越來越沉,最終顫抖着收回了把脈的手。
絕殺,無解。
這一次,南竹知道。皇帝的性命已經到了盡頭。即便自己醫術再超絕,亦不過能讓他再醒來一次。而那一次,亦是猶如靈光一顯,絕對熬不到十日。
如今之即,說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