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周,才發現已經回到了将軍府。齊瀾緩緩撐着自己的身子,從床榻上坐起。臉上波瀾不驚,平靜得了無生氣。
“将軍……”果然,最擔心的結果還是發生了嗎?齊蕭與他身後的齊峰不禁握緊了身側的拳,緊緊盯着齊瀾,生怕下一刻會出狀況。
然而,他們所想卻并未發生。震驚在倆人臉上閃現,只見齊瀾微一閉眼,再睜開,臉上隐隐的殺氣浮現,周身的氣勢仿佛回到了與昔日無異。
“我要更衣。”口氣裏盡是冷漠,聲音沙啞:“齊蕭,替我備馬;齊峰,去準備随我入宮。”
“将軍!”齊峰一驚,忙跪下身子:“将軍三思,如今三爺已是一國之君,若是将軍沖動行事,只怕……”
原來,齊峰見齊瀾臉帶殺氣,神色卻是淡然。以為他終究是放不下南竹之死,癫狂到竟欲闖入宮中找皇帝麻煩。
這可如何使得。他斷不能看着将軍前去送死。
“起來。”齊瀾也不多解釋,只是掀開被褥翻身下床。急血攻心而吐血,大悲大戚後黯然。如今已經被他很好的隐藏在心間,因為他始終不信,南竹已死。
他怎麽就忘了,自己當日離開,所托之人并非僅僅是那李辰翔一人。還有徐斯,還有——閻、絕、殺!
“将軍!”齊峰非但沒有起來,反而重重磕下頭去。“将軍是齊家最後的血脈,屬下斷不能看着将軍前去冒險。”
反觀他的焦急,一旁的齊蕭就淡然多了。此刻他眼底精光乍現,在見得齊瀾那轉深的雙眸之色後,忽地勾起一抹輕笑。
“峰,你又錯了。即便将軍不去,齊家也該在将軍這輩斷了後。如此,又有何區別?”
言罷,伸手便欲将齊峰拉起。
然,齊峰卻是不領情,一掌揮開齊蕭伸來的手,滿臉憤恨。“齊蕭,你這是何意!”非但不幫着自己勸住将軍,反而還落井下石?!
齊蕭沒有被他的暴怒所驚,反而無所謂的一聳肩:“我說的你該明白。将軍心中唯一人,而那人,你以為會讓将軍有後?”若真如此,那才該是天下奇聞。
“他已經……”剩餘的話硬生生被齊峰吞了回去。他本也無權阻攔将軍的感情,對南竹也頗為欣賞。然而,被齊蕭如此一激,竟然差點說出傷人的話來。再看将軍,已經面色鐵青,渾身煞氣。忙垂下頭去,暗暗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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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蕭,把他給我拉走。”齊瀾再不看齊峰一眼,繞過他往後屋而去。
齊蕭笑着領命,強硬的拉起跪在地上的齊峰。齊峰掙紮,剛想開口,卻聽得耳畔傳來齊蕭所使的密音入耳。
還看不出來?大人并未沖動行事,而是有他自己的計劃。
這一次,齊峰沒有再反抗,呆愣之餘,已被齊蕭搖頭嘆息間拉出了房門。
片刻後,齊蕭代替齊峰,陪伴齊瀾進宮觐見。而齊峰,被命令前往城外,替幾日前被留在那裏的幾千兵士傳達齊瀾的命令。
齊家軍,不聽命于君王,唯服從于齊瀾。這也正是,當今皇帝心中的另一道心病。只是,本人不說,齊瀾不提,便也無人過問。
而今日,南竹之事起,倆人彼此本無間隙的兄弟之情,只怕要經受萬般考驗。
“皇上,上将軍齊瀾在外求見。”
本該守在門外的張德額頭冒着冷汗匆匆來禀,心中忐忑不安。自那日皇帝與剛回朝的将軍不歡而散,又聞将軍在東城門前吐血昏迷,這齊瀾與皇上間的事便成了皇宮裏最緊張的事兒。如今,那齊将軍不知何時醒來,還不經遞告便闖入宮中。想着剛才齊瀾滿臉的煞氣,張德就一陣心慌。
今日下朝,皇帝便召集了幾位皇叔與诰命大臣在禦書房商議要事。這将軍,不要來鬧騰才好啊。
“齊瀾醒了?”連日的忙碌,他幾乎沒有再去想當日倆人不歡而散。而更确切的說,他不想去想,也無力去念。
此時,聽聞他醒來,心裏不由松了口氣。南竹對齊瀾,當真重要如此。不過再重要,經過今次,齊瀾能振作起來,該是不會再有問題。
當下,心裏一定,對張德道:“請将軍進來。”
“看來,皇上還有事在身。那麽,臣先行告退。”徐斯淡淡的瞥了眼皇帝,眼底已沒有昔日的恭敬。
“既然如此,那麽臣等也告退。”其餘一行,由巽王領頭,向皇帝躬身行禮,請求告退。
“各位大人留步。”未等皇帝開口,禦書房外傳來腳步聲,人未到聲先到,硬是奪了皇帝該開口的話,阻止一幹人離去。
李辰翔臉色一變,卻是忍住沒有發怒。想到齊瀾會變成如此,與自己脫不了關系,不由緩了口氣。放下心中屬于帝王的威嚴與高傲。
而他身側的張德見皇帝都不吭聲了,自己自然不能将口中那“大膽”倆字再貿然出口。
“齊将軍。”算作同僚間的尊重。一行人與剛跨進書房的齊瀾微微颔首,再瞥向一旁皇帝緊繃的下颚,心中皆是一嘆。
齊瀾與前任太醫殿總使的事,凡是在宮中為官的都了解幾分。更可況如今在禦書房內的,皆是當朝重臣,是昔日三殿下一派的關鍵人物。又怎麽會不知道其中隐藏的玄機?只嘆世事無常,情字傷人吶。
“各位大人。”略一回禮,齊瀾轉身對着皇帝靜靜而立。氣氛霎時變得沉悶窒息,詭異的氣氛在齊瀾倏地跪拜下打破。
皇帝的眼中有驚訝,在場人眼底也皆如此。
只聽齊瀾低沉的聲音緩緩開口,單手自懷中取出一物,雙手高高的拖着此物,遞舉過頭。
“臣齊瀾,承蒙先皇賞識,又逢皇上厚愛。自十二從軍,幾經波折,終于為齊家光耀門楣,不負所托,成為東霖上将軍,手持數十萬兵馬,戊守一方。臣為東霖出生入死,護得一方安定,為家國百姓而站,從無怨言,亦不後悔。皇上不棄,當臣如兄弟,信臣如手足,交予東霖半數兵權。臣為此甘做牛馬,效力東霖,效忠皇上。”齊瀾一番話字字铿锵,句句有力。
然而下一刻,話鋒一轉,聲音間冷淡幾分,也肅然起來。
“如今,皇上定國已成。朝中一幹臣子皆驚才絕倫。聽聞幾日前,又出了個武藝高強的陸姓晚輩被皇上封為墨衣侯,收歸為我東霖所用。今日,臣自覺手持兵權過重,以免引來非議,人心惶惶。故而懇請自釋兵權,除去上将軍一職,歸為平民。還請皇上恩準。”
說完,雙手依然高舉,腰卻彎的更低,頭亦點磕及地。
一番話說完,在場寂靜無聲。衆人臉上皆是怔愣之情,漸漸的,神色各異起來。然而,無論是何種表情,皆逃不過最後的惋惜與悵然。
然而,唯一人不同。非但如此,臉上還滿是濃濃的怒殺之氣。那人正是當今的皇帝,李辰翔。
“混賬!”怒極攻心,反而我不知該如何再多言一句,只能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倏地擡手,一把揮落了他雙手遞上的兵符。一手将人從地上拽起:“齊瀾,你到底在和朕耍什麽花樣!”
怪不得不讓大臣們離開,原來是要當着衆人的面做了鑒證為實!他離去的心,竟是如此堅定嗎?
李辰翔不是不知,這般做法,除了為南竹,還能為誰。只是,他是帝王,齊瀾是他東霖的上将軍,最得力的助手。他如何能放他離去?
“臣只懇請皇上,臣心底無半分花樣。”抿唇垂頭,不複昔日的傲然,唯有一身恭敬。
可熟悉齊瀾的人都知道,齊将軍即便面對皇帝,亦是傲然于世。何時會有現在這般模樣?那分明就是故意為之,放低姿态,只為在帝王面前取得這一懇請。
“你……你……”李辰翔是當真動了氣。一把甩開男人,一掌拍在龍案之上。“朕不會準!你是我東霖上将軍,豈能說走就走!”
“皇上,臣懇請皇上三思。”齊瀾語氣不變,只是身上漸漸散發出一股冷意。
皇帝眯眼看向齊瀾,忽而咬牙切齒道:“為了個賤人,你當真要如此?”
賤人?
倏地皺眉,齊瀾從地上站起,挺直了背脊,與皇帝遙遙對立。“他不是賤人。”
皇帝說出剛才的話,才驚覺失言,情急之下竟是把話說重了。然而,要他對齊瀾道歉,當着衆朝臣的面,他如何能拉下顏面。他可是當今天子,伸手便能翻雲覆雨。
故而,李辰翔只是抿緊唇,冷哼一聲,接着轉移話題:“朕說了,朕不會準你請辭。”
齊瀾緩緩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底幽深一片。
“李辰翔,你為何不懂。我齊瀾,即不能做齊家孽子,毀齊家百年盛名;亦不能不忠不義,背負弑君罪名。所以才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