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章節

有求去,因為我心中容不了這份恩怨,容不下那個人竟是在你手中離我而去。”

如此大膽妄言,以下犯上,已然是死罪。只不過,齊瀾竟敢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就不怕被下獄,不怕被處死。他早已放開了一切,又何懼之有?

然李辰翔卻不同,如今的他,震驚于齊瀾一番話中的真切。那痛苦與矛盾,折磨的眼前昔日傲然的齊瀾,如今憔悴頹然。他甚至還能看見齊瀾眼下那兩團濃重的陰影,還有那蒼白的面色……

重重在心底一嘆,李辰翔默然與齊瀾對視許久,終于低啞的開口:“我們是兄弟。”

是兄弟,便有情誼。如今,卻因為這樣,便要将倆人間十多年的兄弟情誼一并毀去嗎?

“或許過去是。”淡淡的一句,齊瀾再不多言。

他心裏,何嘗不把李辰翔當做手足。可時至今日,他如何還能說服自己,将眼前的人當做純粹的兄弟。君臣有別四字,再清楚不過的擺在眼前。

自己能為了他兩肋插刀,然而自己托付作為君王的他護得自己身邊一人,卻也是種奢望。

這樣的兩相比較,君臣之分,他齊瀾再不知,便白活了一世。

那麽,就讓他們的兄弟情誼,到此結束吧。

“皇上,臣不配兄弟二字。皇上乃帝王,而臣,不過一介凡夫俗子。”

話已至此,再多亦是徒勞。年輕的君王第一次感到力不從心,心底泛起隐痛。

張開口,發現就連簡單開口,此刻也是如此疲倦。

“來人,将齊将軍帶去西苑好好看着。”

他說過,不會讓齊瀾輕易離去。私心的,李辰翔始終覺得,一切還會有轉機。更何況,南竹并未真正身死。

幸好,當日的自己沒有一時糊塗,貿然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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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終究還是小看了南竹與齊瀾間的情誼啊。罷了,若能讓齊瀾恢複往昔,那多花些心思又何妨。

兄弟之情來之不易,豈能說斷就斷。齊瀾,這一次你也高估了我。

而與此同時,一輛樸素無華的馬車,正離東霖上京越行越遠,往黃沙滾滾的邊關塞外而去。

作者有話要說:恭喜某炎暫時成為無業游民>.<

青衣傳 (第一人稱番外)

師父說,我自小無父無母,乃風雪之夜由街邊巷裏一棄嬰。師父憐我年幼孤苦,救我于東霖并收我為徒。自此,随其姓葛,稱為青衣。

自我記事以來,師父與我便一直居住在深山之中。一座木屋,幾處木樁,便構成了我們的居處。

三歲那年,師父教我習字。

五歲那年,正式開始習武。

十歲那年,兵法醫術皆曉。

十五歲那年,師父自稱別無他授,令我下山闖蕩。然,下山之前立誓于師前,曰此生不負忠義。

下山之初。年少輕狂,正值邊關告急,毅然秉劍從戎。

鮮血洗禮了一身輕狂,戰場磨練成就了一代名将。短短數年,我用師父傳授所學,成就了東霖的不敗戰神,青衣。

自此,青衣成了我的名,而那葛姓,似乎越來越淡,被人遺忘。

萬裏風清,江南布衣。

又一次從與漠北大戰凱旋歸來,褪去了一身戰甲,将軍務交予好友昕墨,獨自一人來到伊水江南。

都說江南風景獨好,美不勝收。直到親眼所見,才知傳言不假。

一路走馬看花,悠然自得。

“龔兄,是否前往赫連樓?不如一同?”

“原來是汪兄,甚好甚好。”

湖旁涼亭傳來倆人的對話,這是今日第幾次了?赫連樓,似乎在這暨鎮很是有名。

到這裏不過數天,每日皆能聽得人談起此處。這不免勾人好奇之心,引人前去一探。

手中折扇一展,唇邊微露淺笑,不由跟着那倆将要行遠的身影往那赫連樓而去。

赫連,乃人命。赫連樓樓主,姓為赫連,南方巨富。

聽聞他年紀輕輕便行商有道,幾年前入住這暨鎮,悄無聲息間做起各種買賣。當百姓皆穿起赫連紡的錦衣,吃起赫連樓的美食,賞起赫連苑的百花……才發現,赫連氏的崛起。

坐在赫連樓中一處靠窗的位置,喝着小酒吃着小菜。我觀察着周遭之人形形色色的表情,聽着那些市井間的流言蜚語,頓覺有趣。

不如戰場的你死我往,亦不如官場的爾虞我詐。這商道,自由一派行徑之法。

忽而,一道白衣躍入目中。似是感到了打量的目光,那人敏感的一側目,輕巧的一瞥向我投來。

雙目相對,腦中留下了他驚鴻間挑唇一笑。

調轉視線,不再窺探。心裏微動,卻借着酒氣硬是壓下。

“可否同坐?”

片刻後,一道聲音突兀的在對座響起,未等我出言,那人徑自坐下。

白衣,墨發。鳳眼,俊顏。

可不就是剛才那淺笑間與自己對笑的白衣男子。

不禁露出笑容,語帶幾分調侃:“兄臺似乎并不是征求在下,而是早有決斷。”

男子一挑眉,忽而笑出聲來:“哈哈哈,小兄弟,抱歉。你看這樓中高朋滿座,已然沒有空座,今日便勞煩你退讓一步,容得在下在此歇息片刻,填飽肚腹。”

簡單幾句話,心中好感頓生。男子看來是個豪爽之人,男子漢出門在外,免不了有此狀況。當下也不推托,對着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兄臺客氣了。空位便是空位,想坐有何不可。”

那人聽聞,不再多言,喚來小二,叫了幾個簡單的菜式,埋頭便吃。

看他的樣子,一身白衣沾染了風塵,該是趕路許久。進食速度極快,卻不失優雅,定是養尊處優的少爺。

奇了怪了,哪家的少爺在外奔波如此,還獨自來酒樓吃飯沒半個小厮跟随?莫非自己的猜測有誤?

“兄臺,在下臉上有什麽嗎?”

嗯?似乎是在同自己說話。對方那雙眼緊緊盯着我,讓我心裏一陣異樣。

“沒什麽。”盡量維持平靜的口氣,舉起酒杯遮擋住對方的視線。

“既然沒什麽,為何兄臺一直盯着我看?”白衣男子倏地笑開,是純粹的笑,并不帶任何其他意味的情緒。

“厄……”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兄臺不是南方人吧?”

幸好,對方及時給了個臺階下。微微點頭,訝異反問:“你如何知道?”

“看兄臺言語間的利落好爽,該是北方人。只是兄臺身形乍看,卻并不如北方人的高大健壯,讓在下猶豫許久,才敢有此一問。”

聽男子所言,不由心裏一驚。如此洞悉之能,怕對方亦不是凡夫俗子。究竟是何來歷?

不由眼神一沉,眯起細細打量。戒備之心頓起,怪不得我,時局動蕩,人心不古。

從軍這麽些年,無論是待人處事還是看人分辨,都讓自己學會了“不得輕信”四字。

“若是兄臺不棄,在下家住不遠,飯後不如到在下府中一聚?”

男子明明看見了我眼中的懷疑,為何還能提出這般邀請?

想自己堂堂青衣将軍,戰場上面對千軍萬馬何曾畏懼?不過區區一富家公子,能奈自己何?

如此想着,狂妄一笑,爽朗道:“恭敬不如從命。”

然,我卻從未想過,今日一念之間,他日一世恩怨。

他說,他姓赫連,單名一個墨字。

赫連墨,東霖的商界傳奇,南方巨賈。

原來眼前的白衣男子,便是赫赫有名的赫連家當家,赫連樓的主人。怪不得,能有這般異于常人的氣度。

“原來,你便是赫連家主。”

“自是。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心思百轉,乍然一笑,滿身傲然。

“葛青雲。”

青衣暫斂,青雲中天。

樓中相遇,府中相渡。

江南山水間行行走走,赫連自請盡那地主之儀,日日相伴。

走遍了江南各處,看盡了山水顏色。把美景覽遍,良辰傾談;把酒中秋共度,策馬高歌。

從惺惺相惜,到別樣情意。

不知何時何日,你我之間的情誼已變。

不敢開口,亦不想破壞這段美好的回憶。故而不告而別,望他日有緣再見。

悄然背上簡單的行李。伴随着悄然無聲的黑夜,月色朦胧間輕輕一躍,踏上屋梁。忍不住回頭一瞥,暗道再見。

“青雲,為何要不告而別?”

乍然出現在身前的人影讓我心頭一跳,不由後退幾步。一個踏空,忘了身居屋檐,竟直直往下墜落。

堂堂青衣将軍,面對眼前之人卻狼狽至此,連得一身絕學都差點忘記。

自嘲一笑,忙提氣內勁,借勢踏壁,翻身落地。

只不過半空作勢,終究落地不穩,一個踉跄,險些跌倒。

身後,一雙有力的臂膀托住了我。身體突然僵硬,猶如雷電劈中,酥麻之感驟起,久久不得反應。

“為何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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