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姜,還是老的辣

姜,還是老的辣

莊研跑去衛生間,何袅袅假嘔,大哭,不能接受自己吃了那麽惡心的東西。只有陳麥冬淡定,他早就吃出來了,陳奶奶早年給他炖過,也是連哄帶騙地讓他吃。

寥濤礙于人前,否則早拿雞毛撣子抽她了。罵她是壞事妖精,她故意把殼藏起來都被她扒出來。

莊潔老早就看見養在桶裏的老鼈,當寥濤給她盛湯的時候,她就強硬拒絕。

莊研跟何袅袅擠在衛生間刷牙,寥濤收着碗生氣,“一個個樣兒,甲魚湯大補。”

“媽,土話裏罵人的王八孫跟鼈孫是不是就這東西?”莊潔閑閑地嗑花生。

“吃吧吃吧,別在這膈應人了。”寥濤端着碗回廚房。

“壞人蟲兒。”陳麥冬靠近她。

“你個小鼈孫兒,別靠近我,別親我。”莊潔警告她。

陳麥冬給她一個眼神,讓她等着,上樓問莊研要了牙刷刷牙。

莊潔剝了一大把花生,在手心裏搓一搓,紅衣吹掉,拿去廚房給寥濤吃。寥濤先是罵她,接着說:“你們倆別在我眼皮底下眉來眼去,九點,最晚九點你催他回去,別學上回屁股沉。”

“行。多大點事兒。”莊潔好笑。

“你以後門禁十點。”

“十點就十點。”莊潔無所謂。

“出去出去吧,別在這煩我了。”寥濤收拾好廚臺,準備洗鍋碗。

“我來吧。”莊潔挽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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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敢使你?你手金貴,滾蛋滾蛋吧。”

“我來我來。”莊潔站洗碗池前洗。

寥濤随她去了,解着圍裙說:“我一想到你心口就悶,想到莊研更悶,袅袅又指望不上。”

“你想開點……”

“我想不開!養了仨沒一個,我操心,我睡不着覺。”

莊潔沒作聲,最近寥濤情緒不穩,一點就着,黑眼圈也明顯。

她洗了碗回客廳,陳麥冬給何袅袅輔導作業,寥濤坐在電腦前做賬。她坐沙發上發微信:夏,我媽最近情緒不太好。

王西夏回她:估計是太累了。我今天在你們家也感覺到了,往常廖姨都神采奕奕,今天有點說不上來。

莊潔沒回。

王西夏又回:也許是有事壓心裏了,你多關心關心就行,多說一些暖心話。上回你說了些肉麻話,廖姨看似罵你,其實開心死了,因為她眼神特別特別溫柔。

莊潔回:我有點擔心,擔心中老年抑郁。

王西夏回:廖姨整天操不完的心,你爸跟何叔離開她都挺過來了,現在你們姊妹仨長大,熟食廠也很順,她抑郁什麽呢?別胡思亂想。

莊潔回:我媽對我們姊妹仨期望高。

王西夏問:這不正常?哪個父母對子女沒期望?

莊潔想了會編輯:我們姊妹仨情況複雜。我媽對我沒啥期待,我能顧好自己她就很滿意。袅袅那學習态度,她也指望不上。莊研對她打擊最大……編輯完又全删掉,簡單回了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王西夏回:誰家不是?門一關,誰屋裏都是千瘡百孔,一地雞毛。別想的太嚴重,廖姨非常厲害了,就算你們姊妹各個不成才她也能扛住。

莊潔回:行,你忙吧。

發完上去莊研房間,一地的廢紙團,他人坐在畫板前自己跟自己怄氣。下來又去寥濤跟前,看着她一點點做賬,等她做完,豎大拇指,“媽,太優秀了!”

寥濤鳥都不鳥她。

莊潔抱住她,做作道:“媽,我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銀河系,否則怎麽會投胎到你肚子裏?”

寥濤沒忍住笑,捶了她一下。

何袅袅假嘔,“姐,你是我見過最會拍馬屁的人。”

莊潔引以為傲,“有本事你也拍?”

“哼,我是有腔調的人。”何袅袅裝着作業說:“這些難做的題冬子哥一講,我全都理解。你講的我就聽不懂。”

莊潔撇嘴,“你不是說你都懂了?”

“我怕你打我才這麽說。冬子哥有耐心,你暴躁。”何袅袅吐吐舌頭。

莊潔看了陳麥冬一眼,指了下牆上的表,示意他該告辭了。

陳麥冬離開的同時她收到條微信:等你。

莊潔回他:等我媽睡了再說。

寥濤看見她的小動作,說:“今兒碰見你邬姨了,陳奶奶托她過來問問意思,想兩家坐下吃個飯。”

莊潔沒作聲。

“你怎麽打算的?”寥濤問她。

“就原先怎麽打算……”莊潔瞬間閃出個念頭,轉了話,“我先回上海,我們談個兩年,合适就結婚。”

“你們倆商量過了?小陳願意?”寥濤不認同地看她。

莊潔含糊地應了聲,“你別操心了,這是最完美的辦法。兩年異地戀要扛不過,那就說明沒緣分。”

“兩年以後怎麽打算?他去上海……”

“小事兒,回頭再說。”

莊潔說她皮膚狀态不好,催她早點睡覺。寥濤也乏了,回卧室去洗漱。莊潔跟在她身後說:“等結婚了我至少生倆,一個随我姓,一個随他爸。”

寥濤洗着臉說:“只要你們姊妹怪幸福,孩子随誰姓我都不介意。孩子随你姓,你不也是你爸的姓?”

“行。”莊潔點頭。

“莊研随他吧。”寥濤拿着毛巾擦臉,“只要你們過得怪好,有沒有後都無所謂。”

莊潔從身後摟住她,“媽,我好愛你。莊研也愛你,袅袅也愛你,我們都愛你。”

寥濤用毛巾遮住臉,把淚逼回去,推她道:“去一邊吧。你不愛我我也是你媽。”說着坐在梳妝臺前,往臉上塗着護膚品。她晚上不愛塗護膚品,但這套是莊潔用了一半不用的,貴得要命,扔了又可惜。

“精華太少了。”莊潔拿着又往她手上壓了一管。

“誰要你管閑事。”寥濤打她手,“貴得要命。”

“我還有一套用着過敏,等會也拿給你用。”莊潔說。

“我是垃圾桶?”

“我五六千買的呢,你要不用我就送給表妹……”

“你怎麽是個敗家子?”寥濤拉着臉罵她,“錢是大風刮來的?”歇了會又說:“拿下來給我用吧,我也快用完了。”

“行,沒問題。”莊潔倚着衣櫃笑。

“回頭你有啥要送人,提前跟我吱聲。”寥濤交待她。

“行!”莊潔攀着她肩試圖撒嬌。

“去一邊吧。”寥濤點她額頭。

“媽,将來我要生小孩了,全指望你幫我帶呢。”莊潔拍馬屁,“你這麽開明,又會教育小孩……”

“你不怕我打死?”

莊潔大笑,“打死吧,反正也是你外孫兒。”

“我才不幫你帶,你們難伺候死了,帶不好全落埋怨。”寥濤說:“你張姨幫她兒媳帶了一年孫子,還像個老保姆似的洗衣做飯,一年沒給一分錢,就這樣,她媳婦還嫌棄她一身壞習慣。”

“你張姨委屈的跟啥似的,不帶吧,她兒媳婦說工作忙,請不起保姆。去帶吧,整天住一塊磕磕絆絆的全是事兒,還成天瞅你張姨毛病。你說圖個啥?”

“我絕對不瞅你毛病。你能把我們姊妹仨教育這麽好,還教不會……”

“去一邊吧,現在你整天都張嘴瞪眼的找事,等我老了你不更嫌棄死?”寥濤口是心非。

“我絕不可能嫌棄我媽!哪怕我媽白發蒼蒼,牙齒掉光!”莊潔發誓。

“我也絕不可能嫌棄我媽!”何袅袅從門口跑過來抱住她,晃着身子說:“媽我愛你!我比我姐更愛你,我愛你一億年!”

寥濤點她頭,眼神溫柔地說:“起開吧。”

莊潔輕踹她,“你是學屁精?”

“就你會拍咱媽馬屁?我也會!”何袅袅朝寥濤撒嬌,“反正我不管,你不能愛我比我姐更多!”

“行。”寥濤揉她頭。

“媽,你偏心了啊。”莊潔争寵。

何袅袅緊緊摟住寥濤,“媽,我跟我姐你選一個。”

“選什麽?”

“像電影裏《唐山大地震》那樣,我跟我姐都被壓了……”

“胡扯八道!”寥濤罵她。

“我不管,你要說你愛我!”何袅袅撒潑。

“起開起開,睡覺去。”寥濤催她。

“不行,你就要說愛我。”

寥濤神色有點不自然,她從未說過愛誰。何袅袅纏着她不依。莊潔往床上一躺,“今晚我跟咱媽睡……”

“我睡我睡!”何袅袅先鑽被窩。

“怎麽哪哪都有你?”莊潔蒙住被子打她。

何袅袅大喊,說她是有心機的女人,像宮鬥劇裏面的妃子,想法設法地搶皇上的愛。

姊妹打鬧了會兒,何袅袅睡了,寥濤輕聲說:“你還沒一百呢?整天沒一點大樣兒。”說着打了個哈欠,“去睡吧,我也困了。”

莊潔輕聲出來,都快十一點了。手機在沙發上震動,陳麥冬發微信她,說新房已經深層清潔消毒,還發了一張特有情調的卧室照片,新換的床品都灑了香水。

莊潔問他:你在哪?

陳麥冬秒回:你想我在哪我就在哪。發完又撤回,接着一條:五分鐘到你家門口。

寥濤聽見漸去的摩托聲才起床,她給何袅袅掖了被子,又親了下她額頭,蹑手蹑腳地出來。她先喝了杯水,随後點了根煙坐在院裏抽。

莊研睡不着,穿着睡衣下來院裏拿東西,當看見獨自坐那抽煙的寥濤,先是一愣,随後問:“媽,你怎麽不睡?”

寥濤擡頭,跟他四目相對,什麽也沒說。莊研的眼神從迷惑慢慢變成震驚,接着是被人發現秘密後的羞恥,然後倉皇逃回了樓上。

這邊陳奶奶明示暗示倆人都裝傻,你們想裝傻,也得看我準不準。她做了缜密的計劃,淩晨五點就去了新房,她輸入密碼開了門,然後輕輕地進屋,又輕輕地開了玄關燈。

腳上踩了東西,撿起來看,是一件女士 T 恤。她從玄關撿了一路,褲子,內衣,她撿完直咂舌,年輕人實在荒唐。

她想了會兒,又把衣服一件件扔地上,恢複原狀。又掃了一眼客廳,沙發抱枕扔了一地,茶幾上還擺着一盒……她拿起來看,是安全套。

她糟心得很,年輕人太荒唐。但換個角度一想,她把安全套拆開一個,随便扔地上,又挑起一個性感小褲衩,扔在沙發最顯眼的位置。

一切準備就緒,等到七點,她先拿着手杖敲敲屋門,接着又搗搗地面,哎呀呀!震驚地大喊三聲!然後直沖卧室擰開門,當看見床上還一臉懵逼的野鴛鴦,瞬間捂住眼睛,身子貼着門就要暈倒。

“奶奶——”陳麥冬顧不得體面,迅速過去攙住她,把她扶回了沙發上。

陳奶奶透過指頭縫,當看見他只身一條奇奇怪怪的褲衩,羞得抄起手杖就打。

陳麥冬捂住屁股上的猴子尾巴回了卧室,半分鐘後穿好衣服出來,看見陳奶奶暈倒在沙發上,準備打 120,又見她虛弱地喊:“水、水。”

莊潔迅速遞過來一杯,陳奶奶喝了口,掙紮着坐好,陳麥冬要扶,被她一把甩開。

莊潔穿着陳麥冬的衣服,手抓着大褲腰,面紅耳赤地站在一側。陳麥冬也孫子似的,跟她并肩站一側。

陳奶奶緩了好一會兒,指着地上,沙發上的羞人物讓他們看。陳麥冬一一撿好,随手揣了兜裏。

陳奶奶狠狠地罵他,罵他敗壞家風,讓他回去跪他爺爺照片。罵完又看向莊潔,“潔兒,別怕,跟奶奶說實話,吃虧了沒?”

莊潔不理解吃虧的意思,含糊地點了點頭。

陳奶奶又罵陳麥冬,罵他毀人清白,這讓潔兒以後出門怎麽做人。

莊潔自身難保,也顧不上陳麥冬,就低着頭站那想對策。

陳奶奶拿着挂在脖子上的手機,“我現在就打給你廖姨,讓她過來打斷你……”

“奶奶不用了。”莊潔阻止。

“咋不用?奶奶是個明理人,絕不能白讓你吃虧!”

“奶奶,我沒吃虧……”

“照你這意思,你是情願的?”

“嗯。”莊潔點頭。

奶奶思索了會兒,看向陳麥冬,“你也是情願的吧?”

……

“奶奶,我們是在你情我願地處對象,您一大早……”陳麥冬正說着,陳奶奶扶着頭,想暈倒。

陳麥冬不敢再說。

陳奶奶掏出手絹先擦了淚,又擤了下鼻涕,“我們陳家臉都被你丢盡了,我怎麽去見你爺爺。”随後看向莊潔,朝她招招手,讓她坐過來拉住她手,“潔兒,不怕,有奶奶為你做主,這混賬要是強迫了你,我現在就閹了他!”

……

“奶奶,他說的是實話。”莊潔一撇頭,看見沙發邊上的安全套,當下就想暈倒。

陳奶奶麻利,不容她躲,手杖挑起就扔陳麥冬身上。陳麥冬無地自容,撿起來胡亂塞了兜裏。

陳奶奶要起身過去打,莊潔拉住她,“奶奶,您別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對,還是潔兒貼心,不值當。”陳奶奶拍拍她手,然後又惡狠狠地剜了陳麥冬一眼。

莊潔給她端茶,“奶奶,消消氣。”

陳奶奶喝了口茶,看向她,“潔兒,不跟你媽打電話能行?”

“沒事兒奶奶,我媽開明。”

陳奶奶眼一瞪,“再開明也不能吃虧!”

“對,奶奶說的是。”莊潔附和。

“既然是你情我願,這事就好辦了。奶奶是舊社會過來的人,念舊,這倆人好了就是要定親,不興新社會這套……這套始亂終棄。”陳奶奶看向陳麥冬,“你三天內把戒指買好,我讓媒人去提親,先把婚事定了。要是你不願意或始亂終棄,我就報警抓你!”

……

陳麥冬聽到這,明白過來了,往懶人椅上一歪,也不作聲。

陳奶奶拿着手杖打過去,陳麥冬也一心氣,破罐子破摔,“您打死我吧。大清早就來……”

陳奶奶大罵他一聲,“你是看不上潔兒?你只是想玩弄她?”

……

陳麥冬看了一眼莊潔,偏過頭說:“不是。”

莊潔也明白過來了,她想了會,将計就計道:“奶奶,全憑您為我做主。”

陳麥冬頭一扭,看她。莊潔說:“我不要碎鑽,簡單大方款就行。”

陳麥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應聲道:“好。”

陳奶奶功成身退,撣撣衣服,柱上手杖問:“孫子,你戴個猴子尾巴幹啥?”

……

陳奶奶再不理他們,留下一室的尴尬,徑自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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