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比海更深
比海更深
說是訂婚宴,其實就兩家人坐下吃個飯。陳奶奶很高興,還去理發店染頭發,好在被發型師阻止,說她頭發太稀少,整不好一染,全掉光了。
不染就不染,陳奶奶系了條粉色的小絲巾,挽了個蝴蝶結,出門就被街坊打趣,說她像個大姑娘。
陳奶奶才不介意,直誇這圍巾面料好,輕柔,真絲的,是她孫媳婦兒在市裏買的。
街坊們扭頭就走,就你有個孫媳婦兒,整天顯擺煩不煩?
陳奶奶才不嫌煩,她們都是眼紅自個有孫媳婦兒。她一早就提前去了飯店,精選了一二十道菜,又叮囑飯店,一定一定要保證食材新鮮,用最好的,自己不差錢!
回來家陳麥冬母親也到了,陳奶奶迎她回屋,給她泡了杯八寶茶,問這家人對她怎麽樣?陳麥冬母親笑笑,“挺好的。”
“好就行。你過得好冬子就不窩心,我整天都盼着你們好。”陳奶奶說:“你們好就行,誰也不給誰添負擔。”
“媽,這些年辛苦您了。”陳母誠懇地說。
“說這些幹啥?我是他奶奶,養他是份內的事。只要你們不埋怨養歪了就行。”陳奶奶說:“我覺得冬子挺健康的,沒啥不好,你們分開給他帶來的傷害這些年也都慢慢淡了。他缺點一身,但優點也不少。我這孫子我是很滿意。”
陳母紅了眼梢,沒作聲。
“喝茶喝茶。”陳奶奶招呼她。
“今兒他訂婚,一來你是他母親,也該在場祝福,光我自個在場也不像回事兒。二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你們分開的時候在市裏給冬子買了房,我想着回頭結婚了,也把小潔的名給添上去。都一家人,不辦兩家人,小潔是個有情義的聰明姑娘,咱對人好,人心裏都記着,将來冬子虧不了。”
“小潔我沒見過,也不了解,但現在的房價……”陳母猶豫。
“你顧慮的我全懂,但小貞啊,咱們都是女人,知道一個女人在家裏的重要性。一個女人能經營好家庭,養育好孩子,這都是要付出巨大的自我犧牲。”陳奶奶看她,“添上人家的名咱不吃虧。不添人家也不會說啥,但日子久了容易寒心。人伺候你兒子,養育你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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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媽說了算。”陳母利落地說。
“別喊媽了,喊姨就行。”陳奶奶喝口八寶茶說:“小潔身上的缺點也不少,但她優點更大。我就看上她能回來幫她媽生意,照顧她那對兄妹。”
陳奶奶同她唠了很久,告訴她陳麥冬愛吃啥,不愛吃啥,喜歡聽啥,不喜歡聽啥,有點口不照心,又有點沒出息。又說了莊潔脾氣一般,大姐大,為人處事八面玲珑。但人無完人,倆人就是很搭。
中午去了飯店,餐桌上陳奶奶把陳爺爺給她的訂婚物件給了莊潔,說清末的東西,吉祥着呢。陳母也給了莊潔見面禮,同她聊了會,除了對她腿有微詞,其它方面也算如意。
訂婚宴結束後陳母和陳麥冬聊了一下午,傍晚前坐高鐵回了市裏。母子倆隔着站臺相望,陳母揮揮手,“回去吧,以後媽有空就來看你。”
陳麥冬出來,和等在進站口的莊潔彙合,他勾着她的肩去停車場,莊潔環着他腰說:“你媽肯定過得不錯。”
“應該吧。”陳麥冬應了句。
“她皮膚保養得很好,氣色也好,而且身材一看就是管理過的。”莊潔說完看手腕上的表,“這塊表現在有人收十七萬。”
……
陳麥冬服了,狠狠親她一口,“小勢利眼,一塊表就把你收買了。”
“誰不喜歡錢?”莊潔摘了表,裝好道:“回頭留給咱女兒。”
“萬一是兒子呢?”
“管他呢,生啥是啥。”
陳麥冬上了車,側身幫她系安全帶,莊潔看他側臉,咬了下他耳朵,然後托着他後腦勺吻。
倆人吻了足足有五分鐘,陳麥冬才發動着車回去。路上莊潔望向空曠的土地,莫名心慌,對陳奶奶內疚,對陳麥冬內疚。
她偏臉看他,他搖頭晃腦地哼歌,感受到她的目光,陳麥冬笑她,“怎麽心事重重的?”
莊潔按耐住心跳,壓下想坦白的話,說:“我想吻你。”她不敢賭,随他去吧,等到上海了再說。
陳麥冬把車靠邊停下,解了安全帶要過去吻她,莊潔問他:“你有多愛我?”
“比天還藍,比海更深。”陳麥冬看她。
莊潔偏開臉笑,陳麥冬也笑,随後掉頭,聞着一股棗香味去了棗林。他把車停在一棵棗樹下,又找了棵低矮的棗樹,人往上一竄,手夠着枝頭,拽了幾顆拿給她。
“還不熟,太澀了。”莊潔說。
“我覺得還行。”陳麥冬把幾粒都吃了。
莊潔看他,晚風把他的白色襯衣吹得鼓鼓,他仰頭看樹上的棗,落日的餘晖映在他臉上。他指着趴在樹幹上的一個蟬殼,說:“夏天來了。”
莊潔陶醉在此刻的晚風裏,望着他沒作聲。
陳麥冬感受到她炙熱的目光,也沒說話,悶着頭地往裏走。走幾步一回頭,莊潔雙手反揣屁股口袋地跟着。倆人心照不宣地走了百十米止步,莊潔上前,貼着他脖子聞,“真香。”
陳麥冬沒作聲,垂頭看了眼已經翹起來的兄弟。
莊潔輕吹了聲口哨,揚揚眉,反手脫掉 T 恤扔地上。一顆棗子被鳥啄落,砸在了她光裸的肩上,她吓了一跳仰頭看,一只喜鵲撲扇着飛走了。
她忽然笑得像個小孩兒,又脫了內衣扔地上,歪着頭看他。陳麥冬也脫了 T 恤扔地上,接着準備脫褲子,莊潔貼過去,幫他解扣子,拉拉鏈。
他的喘息就在耳邊,被放大了數萬倍,天地間只剩他的喘息。她看着他褲子滑落腳踝,看着他頂翹的兄弟,又歪頭沖他狡黠一笑,慢慢俯身,嘴咬着他內褲邊,把它一點點往下扯,接着人後退了兩步盯着他。
陳麥冬機械化地褪掉褲子,貼着她過去,一道道細碎地呻吟在她耳邊,“寶貝兒寶貝兒。”
“我在我在。”莊潔回應他,看他一點點地吸吮自己的鎖骨,雙肩,和乳房。
莊潔從未如此大膽,狂放、以及毫無保留地釋放自己。好的壞的,自信的卑微的,炙熱的羞澀的,純情的變态的,放浪形骸的,一一呈現在他面前。
莊潔一夜未眠,淩晨三四點去露臺上乘涼,她直接躺在地上,摘下訂婚戒看,看了又看,內圈刻着俗套的縮寫 C&Z。她用一只手遮住眼,下巴微微地顫動,随後又蜷縮成一團,哼着莫名其妙地歌兒。
過了會回房間,她坐在床邊看着熟睡的陳麥冬,小聲地喊他,“陳麥冬、你醒醒,我有話跟你說。”見陳麥冬沒絲毫動靜,又輕輕地、柔柔地、喃喃自語地說了很多很多。說她其實并不喜歡上海,也不喜歡銷售,她也想住城堡當一位公主的呀。
早上陳麥冬先醒,捏了捏她的臉,蹑手蹑腳地起床去跑步,跑了半鐘回陳奶奶家,從櫃子裏扒出藥,讓陳奶奶幫他煲湯。
陳奶奶捏着藥根,問他,“這是啥?”
“養胃的。”陳麥冬搪塞。
陳奶奶也不在意,打量了他一圈,拍拍他肩,“孫子,潔兒是不是在你那?”
……
“孫子,奶奶聽說在那東西上戳幾個眼,潔兒就能懷孕……”
“奶奶,您說什麽呢?”陳麥冬服了。
“哎呀,我這不也是聽說嘛。看你那兔孫樣兒!”陳奶奶罵他,“要不是我幫你,就憑你那兩把刷子?”
“我是憑自身實力……”
“你有啥實力?要不是我早洞察一切,三天兩頭地去找潔兒唠,每回說點你優點,每回說點你優點,你個兔孫能這麽順利?”陳奶奶說他,“別過河拆橋。”
……
“當初是我去找她,我看情況不對,她想拍拍屁股走人。我當然不依呀,說她要敢平白蹬了你,我就去鎮上罵她,罵她全家,她才不敢……不敢玩弄你。”
……
陳麥冬簡直要暈倒,“奶奶,她沒玩弄我。玩弄這個詞不是……”
“你就說沒我助攻,昨兒你婚能不能訂吧?”陳奶奶言簡意赅地問。
“不能,奶奶功勞最大!”陳麥冬拍馬屁。
“沒出息的貨。”陳奶奶又打他,“你該堅持自己的立場,你要是沒魅力,我躺她家院裏她也不跟你訂婚。”
“老爺們兒不要太谄媚,不要拍馬屁,容易讓人瞧不起!”
“行,您說什麽都對!只要您想打我,我哪哪都是錯!”陳麥冬回廚房,用飯勺舀了一勺小米粥喝,還沒喝嘴裏,後腦勺又挨了一巴掌。
“不會用碗喝?”
“我不喝了。”陳麥冬生氣。
陳奶奶給他盛碗裏,“喝喝喝,補補身子生大胖小子。”
……
祖孫倆閑唠了會兒,陳麥冬說回頭住市裏,等莊潔生孩子了,就讓她幫忙帶。
陳奶奶口是心非地說:“時間長了你們能不嫌棄我?我才不去招嫌。”
“你不去帶讓誰帶?我們倆都要工作。上回莊潔還說這事兒,說廖姨還要操心生意,将來我們生孩子了還得指望您。回頭請個保姆,您幫忙監督着,萬一她把孩子拐跑了呢?”
陳奶奶很高興,逗他道:“那你們不給我工資我可不依。”
“行,開工資。”陳麥冬說完回了新房。
就一個上午時間,街上都知道陳奶奶要去市裏給孫媳婦帶孩子。有街坊說她老糊塗了,婚都沒結,去哪帶孩子。陳奶奶才不同她們計較,精神矍铄地去街口吃了一大碗馄炖。
陳麥冬拎了早餐回新房,莊潔睡得正香,他也不敢喊她,怕挨一頓揍,輕輕地親親她臉,騎上摩托去殡儀館。去的路上他先繞到超市,買了一兜最好的糖果,買了幾盒最好的巧克力。同事們都知道他訂婚了,嚷着要吃喜糖。
一輛灑水車伴着音樂穿過,路上行人紛紛躲避。穿梭在鎮上的摩的,三兩而行的游客,鳴喇叭的汽車,立在路邊的土狗,上午九點的太陽,這一切都生機勃勃,讓人對未來滿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