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平行世界
夜間, 忽遇上劫車的,幾番纏鬥,死傷過半。
對面的人武功也不低, 而且勝在人多勢衆,再鬥下去, 恐對這邊不利。
黑衣殺手一把拽過她, 沉聲道:“跟我走。”
根本不顧她的意願,拽着她就跑,幾個錯間,兩人已跑入密林深處。
後面的人仍窮追不舍, 火光明滅,忽遠忽近,恍惚間,皓雪覺得自己快被他們給抓住了。
她到底是官家小姐, 沒有什麽力氣,跑了一會兒, 香汗淋漓,氣喘籲籲。
再這樣下去, 自己沒被別人殺死, 反而先跑步跑死了。
黑衣殺手發現自己拽的人腳步越來越沉,便轉頭看她。
“呼……呼, 抱歉, 我拖累了你……”
“你的意思是讓丢下你?”
“呼……不, 你的任務是保護我,你不能丢下我,我想活命。”
這是皓雪最真實的想法,她想活命, 她想活下去。
她雖然因為這副病弱身子拖累了他,但她不會讓他把自己丢下,他的任務是保護自己,他收了錢的,他得保護自己。只是……真的很抱歉,若是她身體康健一點,大概早就逃脫了。
殺手看着她,忽然笑了。
嘴角輕輕勾起,帶着肆意的邪氣與少年的稚氣。
“那你求我,求我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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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她詫異于對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
“求我救你。”
“你……你收了錢的,你得救我的呀,只認錢不認人不是你們清輝閣的規矩嗎?”
“哪有什麽必然的規矩。我若是不遵守又如何?二級任務完不成大不了卸掉一條胳膊,可是喬小姐丢的可是整顆腦袋。”
“你……你怎麽這樣?你們怎麽可以不講信用?明明是收了錢的。”
眼看後面的人步步緊逼,她急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再顧不得什麽廉恥臉面,哀聲道:“我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吧……”
她的眼眸大而圓潤,睜大了看人時總顯出一股稚态,眼尾收合處微微上翹,故而稚嫩中又透出嬌媚。
此時這雙眼睛,盈滿淚水,楚楚可人,望着他時就像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動物等待施救。
他面對幼兔乳犬時都不曾心生憐惜,可是面對她時……
“好。”低聲應道。
伸手攬過她的腰,足尖一點就飛上了樹。
再幾個起落,将追趕的人遠遠甩在後面。
皓雪被帶至半空,心中惶惶,無所依托,只好攀附于他。
手環住他的脖頸,唇靠近耳際,呼出的熱氣直往他耳朵裏鑽。
他腳步一亂,差點從空中摔下來。
皓雪吓得要死,抱他抱得更緊,腦袋緊緊貼在他的胸口。
對方波瀾不驚的心跳聲現在忽然緒亂不止。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想再聽一下。
可是他們此時已落地了,他一把推開她。
皓雪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這人……這人怎麽這樣呀?
“你既然輕功這麽好,為何遲遲不用?為何非要我求你?若是晚一步的話,我們,我們可就……”
“我樂意。”
“你……”
這樣的人,簡直不可理喻。
她又急又惱又怕,忍不住低聲哭了起來。
“怎麽又哭了?”
皓雪将臉埋在膝間,雙手環抱住自己,聽到來自上方的聲音,卻怎麽也不想回應。
“我本來想着,如果這裏安全,我可以替你去看一下你爹娘,确認他們的安危。可你哭成這樣,又不肯聽我講話,讓我沒心情去了。”
“真的嗎?”擡頭,淚眼汪汪的看着他,“我不哭了,我聽你講話,你可以去看一下我爹娘嗎?還有阿箋,就是跟在我身邊服侍的那個丫鬟,你可以幫我也确認一下她的安危嗎?”
“假的,騙你的。”
“你……”
心裏頭委屈,作勢又要哭。
“沒騙你,別哭了。”
“你……你這人,怎麽這樣啊?”
反反複複,真真假假,就喜歡逗人玩兒是吧?
見她淚水連連,他忽然蹲下身,捏住她的臉,半強迫性的幫她将眼淚抹幹淨。
帶着薄繭的指腹擦過她的臉頰,算得上粗糙的指尖劃過細嫩的肌膚,她被磨得生疼……
晚上宿于一個山洞中。
他脫下外衫給她鋪在地上,“睡吧。”
只着單衣的少年身軀修長,帶着這個年紀獨屬的單薄精致。
“那你呢?”
“守夜。”
“不會困嗎?”
“要不我們換換?你守夜,我睡覺?”
皓雪趕緊閉眼裝睡。
這一夜,睡得極不安穩。
噩夢連連,一會兒夢見自己被壞人抓住,砍了腦袋;一會兒夢見爹娘捆作一團,被大火燒死。
驚醒時,淚已不知不覺浸濕了臉頰。
黑衣殺手坐在洞口,雙手支在劍柄上,下巴擱在手背上,歪頭看着她。
他說:“你怎麽在夢裏也在哭?你是水做的嗎?這麽多水都流不完?”
“……”
這樣的诘問,讓她不知該如何作答。
“休息好了嗎?我送你回闵京。”
“可是你說要去幫我看望爹娘的……”
“昨晚已經看過了。你爹娘還有丫鬟,都沒死,你在闵京待幾日就能見到他們了。”
“真的嗎?這麽快!”
“假的。”
皓雪看着他,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你這樣說,多半是真的了,你這人,慣會拿人尋開心。”
經過一夜的相處,她已經不那麽怕他了。
雖然他手中的劍殺過人浸過血,但是他能護她周全,救她性命,像一尊屹立不倒的門神,有他在,她有絕對的安全感。
而且,他這人雖然說話唬人得很,但是所作所為都是幫她的。
他可能不是個好人,但他還算是個對她好的人。
“是真的,你爹娘丫鬟都安全。”
聽到确切的回答,她的臉上終于露出笑意。
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将裙擺處沾的泥土盡數拍落。
他靜靜的看着她的動作。
即使在這荒郊野外,也保持着官家小姐的習性,極喜潔淨。
而她穿着月白衣裙,遠看上去,如煙似霧,皓白盈雪,最純粹的白,最極致的潔淨。
真漂亮,真想弄髒呀……
他忽然蹲下身,就蹲在她面前,伸手,幫她拍了拍裙擺。
她有些局促,“不不不,你不必如此。”
“不……”對方聲音沉沉,“因為很幹淨,不想弄髒……”
他是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