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5)
消散不少,心情開始好起來。
“寶笙,佐小姐為人不錯,我們新招了幾個員工,她也是那樣,可不獨獨對我好,你放心好了,我對你可是沒有二心。”
餘寶笙一聽宋向宇完全是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急忙辯白:“我沒那麽想。”
“好了,好了,寶笙,不說那些了,換了手機就好,周六下午有一個在京校友會,我們倆都被邀請參加,我明天沒事,下午去接你。今天晚上就不去找你了,有個應酬怕是會晚些。”宋向宇頗為好心情地囑咐餘寶笙。
挂掉電話餘寶笙嘆口氣,其實她對校友會這種聚會一直不大感冒,每次都整得很熱鬧,但是內容大同小異,不能說這樣不好,但是大部分時候是機會主義和功利主義爆棚的地方。她參加過一次,有人知道她在全國著名的三甲醫院就來打聽怎麽進去的,餘寶笙低調只說是實習留不留得下還是兩說,對方兩三分鐘後找了個理由離開就去找別人聊去了。餘寶笙跟何輕輕說起這事時還有些小傷心,何輕輕說這樣你的小心髒就受不了?但凡人紮堆兒的地方基本都這樣,多屌絲多高大上,都這個德性,不過是有人聊小職位聊小錢財,有人聊的是大職位大資本。何輕輕做財經記者時成天就在各新貴新富中間穿梭,自然見多識廣,餘寶笙當時一立眉說等我當上院長的,何輕輕拍拍她的臉說不用那麽費勁,只要你說秦副院長是你媽,也一樣好使。
如果換做平時,今天宋向宇的提議,餘寶笙一定是不去的,可是今天卻不能這麽随性行事,一則她已經理虧在先沒有條件好講,二則宋向宇對她既往不咎她不能蹬鼻子上臉。算了,忍一忍,不就是吃頓飯,喝點酒,開點兒玩笑,互相吹捧一下嗎,兩三個小時的事情,過去就過去了。
宋向宇在車裏看着餘寶笙從小區出來,眉頭皺了皺,她也太不當回事情了,好歹也算個場合,怎麽就穿了件白襯衫,袖子随便腕到胳膊肘,裏面一件背心裙,下面穿一雙平底涼鞋,青春是夠青春,就是太随意,這副打扮更像是飯後逛超市的居家造型。
餘寶笙上車一看宋向宇的穿着心裏暗叫一聲“糟糕”,與宋向宇精心捯饬出來的雅痞風格相比,自己實在是太随意,讪讪地攏攏頭發,說:“今天天很熱啊。”
“你這是不是太随意了?”宋向宇看一眼餘寶笙翹起來的腳丫子。
“啊,不就是校友會嗎?大家吃吃飯聊聊天兒,挺輕松的,穿件晚禮服是不是太正式了?”餘寶笙想宋向宇還真不客氣,一點兒都不厚道。
“那也好歹收拾一下,你還真當自己是學生呢,畢竟是校友會,你這樣去不是讓人家小瞧嗎?那個地方不就是蹬高踩低,好了,大家捧,不好,人家都瞧不起。”對于餘寶笙的玩笑宋向宇一點兒都覺得不好笑,反而語重心長地勸餘寶笙,他的意思是她還是換件衣服。
餘寶笙側眼打量宋向宇,深呼吸壓下被暑氣蒸得有些壓不住的煩躁,說:“既然你都知道那是個什麽情景,幹嘛還要那麽在意,我們自己活自己的,如果不想被別人議論可以不去,為什麽要被不喜歡的事情綁架?”
“寶笙,你以為做事情都是可以由喜歡不喜歡來決定的嗎?我也喜歡自由呼吸的空氣、喜歡誰都不屌的生活,但是可能嗎?既然是社會人,你總得争取吧,你不争取,自然別人會踩你,如果能力相同,起點一樣,為什麽要讓人看不起?不努力哪裏來的自由的生活?真正的自由不是愛誰誰,是基于財務自由的人生暢想。”
餘寶笙失笑,宋向宇關于努力和自由的看法觀點跟她完全不同,她不想吵架,但還是忍不住懇切地對宋向宇說:“我們只是就事論事今天的校友會,我覺得,高興就去,不高興就不去,沒有那麽多理想争取拼搏的含義,如果我去了只是為了讓人高看我一眼,我不會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賤?為了不值當的事情,明明不高興還要逼迫自己,我靠自己的雙手雙腳掙飯吃,有什麽丢人的,北京偌大的地方,不靠這些你看不上的東西,你以為我能站得住腳?”宋向宇說着使勁拍了一下方向盤,喇叭無辜地發出一聲鳴笛。
這聲鳴笛驚到了餘寶笙,她不是不明白宋向宇的意思,可能人各有志,她只是想要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過日子就好,而宋向宇卻有更多更大的目标,她不能簡單地說他這樣不對,盡管在某些價值觀上他們有分歧,也許婚姻就是這樣相互妥協,她不過是需要提前适應一下,沉默了一會兒,嘆一口氣,說:“對不起,我沒有其他意思,我去換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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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向宇看着餘寶笙推開門,想挽留最終沒有開口。
餘寶笙再次出現在宋向宇面前,不僅換了身得體的衣服,還塗了睫毛膏和口紅,宋向宇微笑起來,開車門走過去抱了抱餘寶笙,在她臉上吻一下,說:“寶笙,你真美,謝謝你。”
從走回小區到重新收拾打扮,餘寶笙已經将自己的情緒收斂起來,她沒有過婚姻的經驗,甚至沒有過成功的戀愛經驗,但是也明白兩個人的相處總有一個人要妥協,如果這就是她想要的,如果這是她不拒絕的,那就由她來做一些妥協,忽略掉心裏的疲憊,甚至還給了宋向宇一個微笑,道:“走吧,時間怕來不及了。”
悶聲在宋向宇旁邊待了一個多小時,聽着大家誇誇其談,餘寶笙跟宋向宇打聲招呼走到會場外面買了支冷飲吃,她本來不怎麽吃冰激淩的,可是今天有各種各樣的火沖在心頭,所以特別想吃涼的壓一下,大概是這幾天外出胃口本就不舒服,幾支雪糕冰淇淋下去,胃部就有些痙攣,餘寶笙捂着肚子一邊找衛生間一邊埋怨自己貪吃沒節制。嘔了半天好一些,但身體卻冷得發抖,從衛生間出來慢慢走到陽光房找了把椅子坐下想蒸一蒸寒氣。半閉着眼睛聽見有人走來走去,也有一兩個人過來聊天抽煙的,反正走了來,來了去的,她拖椅子抱着胃部靠在隐蔽的一顆綠植後面,混混沌沌的閉眼休息。聽到先後又來了兩個人打招呼說話,扯的也是校友會的事情,誰發達,誰高升,餘寶笙聽得郁悶,想着在這都躲不開。只聽得那兩人說起宋向宇的名字,甲說這小子去一家日企看着是發達了,以前就在內陸城市當個小醫生,誰知道有決心辭職跑出來賣藥,本來有些瞧不上,結果人家三下兩下買房買車。乙說誰知道他沒用什麽關系呢?你看居然又和餘寶笙複合了,當初可是他甩的人家,這餘寶笙真傻。甲又說,有什麽傻的呢,這樣才好,一個在體制內,一個在體制外,正好撈錢。再說了,你難道不知道餘寶笙的繼母是她現在工作醫院的副院長?乙恍然大悟,說怪不得複合呢,這小子什麽時候算盤都打得精,選女朋友也有眼光,咱們當初誰知道餘寶笙還能去北京的三甲醫院啊。甲說有什麽眼光啊,當初他也是誤打誤撞,跟別人誇海口,說是個女生就能拿下,有人說那餘寶笙也算個有姿色的,好幾年不少人碰壁,你拿下她,我們不僅請你吃大餐,學生會改選主席都投你票。結果呢,果然女生都抵不過糖衣炮彈,不過宋向宇倒是厚道,交往一年才甩了餘寶笙,結果就靠着這舊交情,多少年後又搭上了,餘寶笙還就吃他小白臉這一套。
兩個人的嬉笑着又抽了幾支煙才離開。餘寶笙慢慢站起來,只覺得剛驅走的寒氣又重新回來,而且更冷更洌。她曾無數次勸說自己、批評自己,事兒多、懶散、表面随意實則較真,當初宋向宇大張旗鼓地追求雖然多次懷疑過自己有沒有那麽好值得這樣的校園名人追求,但是宋向宇只是神秘莫測地笑,幾次之後餘寶笙也不再問,她求的是合群的溫暖,又管什麽其他。卻不想多少年後秘密被揭開,原來如此的荒誕,她曾是一餐飯的賭注,或者是一個男人最初的權力欲望,是一個男人突然間的賭性,她甚至都不曾是他的獵物。餘寶笙忍不住冷笑,如果她愛宋向宇,可能會覺得痛苦,可是她沒有那麽愛宋向宇,所以這只讓她全身打冷戰,胃裏犯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求助
宋向宇在裏面好半天不見餘寶笙,出來看一圈又沒見到,心裏那點兒氣又微微地冒出來,翻出號碼撥過去,待接通,直接問道:“你在哪兒?”
餘寶笙看着不遠處的宋向宇,眼睛忍不住還是澀得想流淚,定了定情緒,說:“我胃不舒服,想回家。”
宋向宇皺皺眉頭,他剛跟一個校友聊天得知那人現在在衛生部,對于現在公司的事情能幫上忙,為難地問:“剛才不是好好的嗎?怎麽多大會兒工夫胃也疼了。你在哪兒?”
宋向宇的表情一絲不差地落入餘寶笙的眼裏,她慢慢從角落走出來,向宋向宇走過去,邊走邊說:“突然疼,我也沒辦法。”
宋向宇有些煩躁,回頭看到餘寶笙,急走過來,說:“寶笙,能撐住嗎?我在這兒認識一個人,剛好與我現在的工作有關,你要是能忍忍我幾句話就完了,如果不行的話……我先送你回去。”
“我忍不了。”餘寶笙把電話合上扔進包裏揚起頭。
“那好吧,現在我送你回家,你先等等,我去打個招呼。”宋向宇沉默片刻之後說,他還沒見過餘寶笙這麽不講理的時候。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吧,你不是還有事情嗎?”餘寶笙突然又洩了氣,口氣軟下來。
“你這樣我不放心。”宋向宇有些疑惑餘寶笙的突然不堅持。
“我是醫生,自己能處理。”
宋向宇想了想,眉頭松下來,他确實想再和對方聊一聊增進一下感情,以後才好多走動聯系。出酒店為餘寶笙叫一輛出租車,宋向宇關上車門體貼地說回去後給他來個電話,餘寶笙點點頭,揮手讓他回去。
車裏冷氣太涼,不顧司機的白眼,把窗戶打開,熱風撲面而來,熱與冷的碰撞,餘寶笙的身上猛一哆嗦,她剛才的矯情不過是想證明些什麽,可是僵持了一會兒,就覺得沒意思,她這樣證明又有什麽目的,談得上什麽意義,是證明宋向宇在乎她而不是利用她,還是證明她是憑自身的魅力吸引他而不是其他的笑話?外面的陽光燦爛無比,越發顯得自己的身體和心情的灰敗。她居然沒有理由去責備宋向宇,因為自己當年也不曾認真地對待過那段感情,如果真要追根溯源,是她自己将自己推入被恥笑的境地,如果當時不是貪戀一時溫暖,如果不是感覺寂寞,又怎麽會輕易地被打動,但是抛開這些,除了追求時的欺騙,宋向宇并沒有做出對自己更大的傷害。不過這一切似乎可以抵消她對他心裏微微的歉疚,上一段感情就此兩清,但是這一段重續又如何處置?
給何輕輕撥過去電話,好半天接起,電話那邊傳來何輕輕粗淺不勻的喘息,然後是仿佛累極的酥軟的聲音。
“寶笙,有事?”
她們的家鄉本來是極熱烈極火爆的地方,口音硬烈,怎麽都發不出這樣的柔媚,可是偏偏何輕輕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在杭州學的一口嗲兮兮的普通話,這樣問出來的聲音滴得出水,餘寶笙就算是一青澀的丫頭也能明白幾分,何況不久前她也曾經歷,當下尴尬臉紅。
“輕輕,就是想約你逛街吃飯,也沒什麽事情,你忙就不用了。”
“那……那寶笙你自己逛吧,戰果到時候發我看看。”
何輕輕的聲音已經恢複正常,甚至在最後幾個字是難得的冷靜清明。餘寶笙不知道自己是打擾了一樁好事,還是打斷了一樁壞事,反正如果何輕輕這樣冷靜的聲音只有她在電臺當局外人看別人感情時才說的出來。除了何輕輕還能有誰投靠?餘寶笙突然覺得偌大的城市,她在這裏幾乎待了六、七年,居然再沒有可以談心吐露真煩惱的朋友,就算是張童,那個沒心沒肺的男孩子,她都不曾說過自己的任何困境,吐露的煩惱大不過是真不想值班啊,好累啊,工資不夠花啊,對着這些人她都不曾真正地摘下過面具,這麽多年,只有那個人,一見他,她的面具便碎成齑粉,他給她傷害,又給她安慰,讓她無助,又讓她心生希望。
當車子在她無意識報出的地址停下來的時候,餘寶笙看着小區的名字,摸出電話,安慰自己他就是她的一個朋友,她不過是找不到人可以說心事,她就是想在這裏安安心,坐一坐。
喬遠峰給餘寶笙打開門,看她一身明顯精心的裝扮,上班時都不曾見她穿得如此正式,無袖的長裙,細心描過的妝容,只不過臉色不好看,精神有些萎頓。
“我恰巧走到這裏,所以,想上來,其實,也就是打個電話随便問問。”餘寶笙見到喬遠峰辭不達意地解釋。
說實話,餘寶笙的電話打過來的時候,喬遠峰的确有些驚訝,自從餘寶笙被打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們沒再有交集。今天休息,難得在自己的公寓看會兒書,就聽見電話在響,想不出來這個時候餘寶笙為什麽會給他打電話,雖然有疑問,但還是摁了接通,聽着餘寶笙語無倫次的解釋,直覺這個丫頭又遇到難事了。
“我知道。”喬遠峰很平靜地接話,側身邀她進來。
“可以用一下衛生間嗎?”餘寶笙找不出更好的話應答,果然,話一出口,明顯看見喬遠峰震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又出糗了。
洗把臉出來,把描過的眉,塗過的唇都洗下去,鏡子裏是一張幹淨皎潔的臉,這才走出來。
喬遠峰沒有在餘寶笙洗幹淨的臉上過多停留目光,問她要喝什麽。餘寶笙說來杯熱水就好,過一會兒喬遠峰端杯水過來,餘寶笙默默接過來捧着杯子。
抱着杯子暖了一會兒,胃還是有些隐隐地絞痛,餘寶笙擡起頭沖也在默默喝茶的宋向宇說:“你有熱水袋嗎?”
“怎麽啦?”喬遠峰喝茶的動作一頓。
“嗯,冰激淩吃多了,胃有點兒涼。”餘寶笙右手捂着胃部。
喬遠峰起身進卧室拿來一個電熱寶,又去廚房拿只碗,把一袋胃藥沖好,遞到餘寶笙的面前,說:“這個是暖胃的,先喝了。”
餘寶笙最讨厭喝中藥,聞着那味道皺皺眉頭,剛想說不需要,喬遠峰就往前送得更近一些,涼涼地道:“良藥苦口。”
一碗熱熱的湯藥喝下去,汗瞬間從身體湧出來,寒意也排出來不少,身體似乎舒服一些,餘寶笙接過喬遠峰遞過來的暖寶,低聲說謝謝你。
“有事?”喬遠峰挑眉問。
餘寶笙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鐘才答非所問地說:“我……可以在你這兒待一會兒嗎?”
“要不要來一點兒音樂?”
擺弄好音響,喬遠峰就回了卧室,細心地把屋門虛掩上,給她留了一個空間,又能在第一時間知道她的需求。舒緩的音樂在房間低回流轉,餘寶笙閉着眼睛想了很多,想她如何處理宋向宇的關系,是繼續還是中斷,心裏茫然一片,她剛下定決心要将自己交付,不可否認那天宋向宇帶她去看星空真的感動了她,不是因為那份浪漫,而是恰與她心中最溫暖的時刻重合,在那一刻他求她嫁給他,她點頭卻流出眼淚。盡管他們之間還有争執,但是她想穩定下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穩定下來,大概是這麽些年的孤單得厲害,大概終于對喬遠峰的執着有了理智,所以急急地想脫離那樣的境地,既然宋向宇也是喜歡她的,那在一起也是不錯的事情。只是她剛做出這樣的決定,這段原本塵封的過往就過來打擊她,讓她難以為繼,無法堅持,怪不得那天她問宋向宇為什麽喜歡她,宋向宇說了句“這次我是真的喜歡你。”當時她是有疑問的,但是此前宋向宇已經因為她的問話而着急惱怒,她不想再扯回那個話題,所以也沒再問,原來果然那一次他沒有真的喜歡她。雖然剛聽到這樣的消息讓她難受惡心,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又沒有那麽強烈的憤怒,畢竟是很久遠的事情,這次呢,他說這次是真的喜歡他,可是這一次又有多少可以相信呢?
混混沌沌,想不出所以然,等餘寶笙意識到眼下還是在喬遠峰家的處境時,心裏這才計較別扭起來。高原的夏天多雨,雨說下便立刻傾盆而至,那天原本是要哪兒都去不了,喬遠峰帶她去那個不大的公司,自己處理公司的事情,餘寶笙抱着小說看,雖然不說話,卻覺得安心。就像現在,她在悲憤彷徨時還是在內心深處想見見他,就像是她默默記挂了他那麽久,雖然這個人沒有成為她的愛人,卻也在某種意義上成為可以信賴的親人,對他就是有難以說明的依賴,他讓她進來,接受她莫名其妙的拜訪,又包容她別扭執拗的小性子,這樣已經很好,她要的溫暖已經足矣。
輕輕起身,把喝過藥的碗和水杯拿到廚房沖洗幹淨,找到一張紙在上面寫幾個字,寫完想了想又覺得不合适揉了扔在旁邊的垃圾桶裏,低頭整理了一下衣裙,這才走到喬遠峰的門前敲了敲門。幾乎是立刻門就開了,喬遠峰看一眼餘寶笙,說了句:“好些了?”
“嗯,謝謝你,我這就回家了。”餘寶笙沒矯情地說什麽打擾對不起之類的話,明明打擾到了,還對不起什麽。
“需要送你嗎?”
“哦,不用,現在已經很好了。”
等門輕輕一聲被帶上後喬遠峰站在門口,雙手插在褲兜裏,轉頭看着空無一人的沙發,然後走過去從廢紙簍裏拿起紙團,展開了上面寫着“謝謝,我走了,不用擔心,我很好。”字的後面還畫了張笑臉,胸口的左邊有些發漲發酸,他很高興小丫頭能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找到他,可是最終這事情卻是她不好向他吐露的,她有事,大概也與宋向宇有關。
作者有話要說:
☆、現實
沒有在聽到那個笑話的第一刻爆發,之後的情緒便是各種混沌和猶疑。離開喬遠峰的公寓,餘寶笙又找了家咖啡店,窩在沙發裏跟服務員要一張紙在上面列舉分手和繼續的原因。分手只寫了一條,他欺騙了她。繼續卻寫了好多條,第一條是反駁分手那條的,欺騙只是第一次感情,這一次是另一次,第二條是想穩定下來,第三條是觸及心靈的愛情太累,第四條是不願意和喬遠峰的前任總扯在一起,第五條是不确定喬遠峰是不是也像她一樣累了找一個愛自己對自己好的人交往。最後一條是餘寶笙無法忍受的,雖然她自己覺得那段盲目放縱的感情很累很傷,但絕不會要一個敷衍的态度,她希望付出多少的愛情就能收獲多深情的愛戀,就是那句我愛你是因為你愛我。
一張紙亂七八糟寫下來不由得自嘲一笑,老師教的這種方法果然好用,如果不這麽寫出來她還真不知道自己原來想得如此理智明白,既然都明白了,那也好,就憑着感覺走好了。
這期間接了一個宋向宇的電話,問她身體怎樣,待她說沒問題後,宋向宇說自己這邊可能要和那位校友再多聊一會兒,餘寶笙很平靜地讓宋向宇放心。出了咖啡店随便走進旁邊一家牛肉拉面店,一碗面湯喝下來一身大汗,餘寶笙懶散靠在椅背上想這面簡簡單單只是幾片牛肉蘿蔔味道卻着實不錯,人也一樣,所求的簡單了,也大概是件不錯的事情。
餘寶笙打車回家洗澡準備睡覺,沒想到宋向宇又打電話說已經在來她公寓的路上,餘寶笙本來要拒絕,轉念又賭氣地想,今天這事情她總想聽聽宋向宇怎麽說,這樣的事情不能她自我安慰自我分析然後自我消化。
宋向宇是第一次進到餘寶笙的公寓,明确關系之後,不是餘寶笙忙就是宋向宇忙,兩個人大都是在外面見面,餘寶笙不提去宋向宇的住處,自然也不輕易吐口讓宋向宇上來。餘寶笙的房間不大,一室一廳,跟一般學醫的人差不多,幹淨、整潔,但是也有一點點的不同,餘寶笙的家居裝修都是田園風格,大花綠蔓的窗簾,碎花的沙發,原木色的桌椅,雜蕪的花色減少了過分整潔産生的冷清,顯得溫情許多。屋裏沒開冷氣,餘寶笙一身運動衣褲站在門口,臉色依然有些發白,宋向宇心裏某處有一些疼,這樣的餘寶笙溫順乖巧,讓人心疼,由不住走近擡手要摸她的額頭,卻不期然被餘寶笙側臉躲開,心知她對今天的事情還是有想法怨氣的,便也不多計較,左手順勢拍了拍餘寶笙的肩。
“感覺好些了沒有?我給你帶了胃藥。”
“好多了,其實你都不用來。”餘寶笙示意宋向宇坐下,自己卻找了沙發另一角坐下來,兩人之間空出一大段空白。
宋向宇雖是第一次過來,卻很自在地拿杯子倒水然後把藥遞給餘寶笙,見她搖頭,說:“這個吃了,別不當回事兒,胃不好,要多注意,生冷辛辣忌口,當醫生的身體可能都不如病人好,你別總把自己當超人,工作幹不完,健康卻是自己的。”
“沒有,就是有點兒累。”餘寶笙側開身體定定地看着宋向宇,她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樣的宋向宇曾經那麽輕率地下一個賭注,記得他在衆目睽睽之下等她下樓然後淡定地搭着自己的肩膀穿過人群,他關心自己順理成章,重逢後第一次見面就誠懇地說要重新追求她,過生日送一條價格不菲的項鏈,她真的不理解如果這次他是有什麽類似的玩笑,對這個賭注投入的未免也太多。
宋向宇被餘寶笙的目光弄得有些莫名地心慌,餘寶笙的眼神不似平時那樣的清透明亮,那種霧蒙蒙的表情,心似乎在這裏,又似乎不在這裏,看着她人的心口有一點點的酸漲,忽略掉這種陌生又久遠的莫名情緒,宋向宇走過去跟餘寶笙坐一側抓住她的手,雖然感覺餘寶笙掙紮,還是緊緊地握住沒放手。
“寶笙,生氣了?”半天沒等到餘寶笙回答,又說道,“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你真生氣,你說今天你那有點兒蠻橫的樣子還真挺讓人意外的。人人說餘寶笙醫生美麗端莊落落大方,待人友好,沒脾氣,好性格,大概只有我看過你今天耍小性子的樣子,嗯,還挺難得的,不過還是不生氣好,我們之間沒什麽不可以說出來的。”
餘寶笙緩緩轉過頭再次看住宋向宇,神色不明地問:“你當年怎麽想起來要追我的,就是覺得我是個落落大方的人?”
宋向宇一愣,臉上有些為難之色,轉而笑道:“當年的分手後來想起來真是很後悔,當時也是年輕氣盛,做了糊塗事情,但是,寶笙你不知道,我當初并沒打算真和你分手,我也生氣過你怎麽就那麽順從地答應了,不過,能重新遇到你我覺得挺幸運的。”
“宋向宇,說說你以前的女朋友吧,關于你以前的情史我可是什麽都不知道。”對于宋向宇對問題的回避和誤解,餘寶笙似乎是意料之中,把手從宋向宇的手中抽出來托着腮又問了個問題。
宋向宇沒料到餘寶笙有此一問,頓時漲得滿面通紅,支吾了半天呵呵道:“寶笙,你這是什麽意思,今天到底怎麽啦?這些事情都是以前的,你過去都不關心,現在就更沒必要關心了。如果你今天是因為這些個原因生氣,那絕對沒有必要。”
“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純粹想聽聽你的故事,宋向宇,當時的校園白馬王子,今天聚會的時候有你的粉絲說起你對我都是羨慕嫉妒恨的表情。”餘寶笙偏着頭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宋向宇。
“嗨,別聽他們混說,我能有什麽故事,校園裏的事情你不也清楚嗎?年少輕狂,自負驕傲,以為來日方長,有很多時間精力可以揮霍,雖然進入社會沒有那麽自在灑脫,不過與過去相比,我更喜歡現在的現實,有實實在在的作為,敢拼敢闖就會有回報。寶笙,也許過去的我讓你曾經懷疑過我,但是請你相信再見到你的我絕不是以前的我,我喜歡你,也請你相信我是認真地想和你結婚。”宋向宇半蹲在餘寶笙的面前,抓住她的雙肩,讓餘寶笙不得已與他對視。
“你這麽早就想把自己交代給婚姻,是不是早了點兒?”餘寶笙沉默了幾秒開口問。
“我馬上三十了,與年輕時短暫瘋狂的激情相比,我更願意有一份相濡以沫細水長流的感情。”
“你就那麽相信我會是個賢妻良母?”
“難道你不相信自己你有這樣的潛質?寶笙,我覺得你也是這麽想的吧。”宋向宇笑着捏了捏餘寶笙的手,然後站起身,“人不舒服總會胡思亂想,你今天太累了,又胃不好,趕快洗澡好好睡一覺,明天中午我來看你。”
“別過來了,明天下午我去值班。”
“那也好,睡個懶覺。聽話,不用瞎想,要對我們的關系有信心,以前的都過去了,我們重視的應該是現在和未來。”宋向宇很自然地俯身在餘寶笙的額頭輕吻了一下。
宋向宇是幫餘寶笙蓋上薄被後才走的。聽到門被帶上,餘寶笙扯開被子坐起來,面無表情。
如果沒有情侶戀人這層關系,餘寶笙想宋向宇一定會是最懂她的那一個朋友,他知道她對他沒有深刻的感情,也知道自己不會那麽那麽愛她,或者他已經經歷過要死要活的愛情,曉得終究到頭來還是柴米油鹽,與其把最華麗的東西磨砺成最實用的,讓美麗神聖不近煙火的愛情摔到地上變得感傷唏噓,不如選那一個不是特別耀眼的,簡簡單單,輕輕松松,沒有負擔,無所謂累贅,水到渠成最好,即使不能成,也一定可以分手後再見依然是朋友。就像剛才宋向宇知道她心裏有別扭,卻并不多去解釋自己,他只是從側面告訴她他的想法,我們都是成熟的人,我們都是理智的人,所以,寶笙,我和你想在一起的感情是真的,但是,我們也的确不需要互相糾纏愛與深愛,我們很适合,如果不出意外,我會是個上進負責的老公父親,你也是一個體貼溫柔的妻子母親。這就是宋向宇設定的婚姻模式,他是已經設計劃好的,她是無意中碰上的。
想到這裏,餘寶笙忍不住笑起來,原來她還在猶豫宋向宇的第一次是不是真的只是不理智的,這宋向宇立刻用細水長流告訴她他這次很理智,他很理智地選擇了自己今後的妻子,沒有不認真,也沒有欺騙,但是這樣的理智甚至比欺騙還要讓人疙疙瘩瘩。
何輕輕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想起,餘寶笙接通,那邊的何輕輕問她白天有什麽事情,經歷了自己的千回百轉和宋向宇剛才一番穩定婚姻論餘寶笙已經不太想對這件事情多說什麽,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如果接受就繼續,如果不想就分手,端地看她餘寶笙要怎樣一份婚姻和未來。為了避免被何輕輕罵她軟弱好欺,餘寶笙故作輕松地回答說沒什麽就是想她了,何輕輕卻不信,說哪次逛街不是我拉着你去逛,你主動找我沒幾次,幾次都不是什麽好事兒,說說,到底什麽事兒。果然還是何輕輕了解她,餘寶笙嘆口氣避重就輕地說:“校友聚會,無聊得不行,正好在東邊,就給你打個電話。”
“校友會是最沒營養的地方,一幫子人吹牛,哪天你想認識權貴我帶你去參加,總比那裏靠譜。寶笙,你跟宋向宇就那麽着了,是不是特平淡,特老夫老妻的感覺。”
“怎麽那麽說?我們挺好的。哎,你下午是怎麽回事兒。”餘寶笙及時轉移話題,何輕輕練就了一些探知別人感情的技能,如果繼續讨論下去她那點兒心思一定會被勘破。
“唔,我也沒什麽啊,在加班。”何輕輕說得輕描淡寫。
“輕輕,有合适的就交往吧。”餘寶笙想何輕輕一定把她當成傻子了,就她下午那聲音表現沒有事情是不可能的,作為朋友她不希望何輕輕不負責任地染上那個圈子裏的惡習,但是她也不能無端懷疑自己好友的人品和定力。
“嗬,我一個身經百戰的情感主持人還讓你教育我了。”何輕輕先是嬌聲一笑,默了幾秒,又道,“寶笙,我的事情以後跟你說吧,我現在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總之,你不用擔心我的。”
挂掉何輕輕的電話,餘寶笙再次陷入一種悲涼的情緒之中,當年她和何輕輕說悄悄話,偷偷看言情小說,吃着冰激淩肆無忌憚評論那些男生們的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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