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家庭篇02

Loki審視着對面的小女孩，這時牆灰剛剛落定，牆面留下一個半圓形的擴展着的圖案，就像被某種力量無形地奪去了生命力——Loki不太相信傳說，雖然他本身也是傳說中的一個，對面這個孩子可實在不像個普通人類。

Loki可沒向後退，他本來就對這種自己沒聽說過的神秘生物感興趣，他還以為這幾百年來，自己研究的書籍已經囊括了所有物種，可好像不包括眼前這個孩子，對方沒有任何怪物的氣味，聞上去看上去都是個普通人類。

“你能殺人？”Loki皺着眉頭問了一句，那孩子蹲在牆角畏縮着點了點頭，像只拒絕他人喂食的小奶貓。

幼年，能殺人，人類體征，體表無明顯的詛咒痕跡——這是什麽物種？Loki想了一會兒也沒想通，但他可是個老學究，別看Loki平時冷淡得要命，他一遇到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腦子就鑽出了實踐出真知這種冒險的想法。

“那如果對方不是人類呢？”Loki沖着女孩伸出了手，他是吸血鬼，肯定和人類不同，而且那孩子到底是什麽還真引起了他的興趣，凡事總要試一試不是嗎？

“嗨——”Thor出言阻止，眼前這孩子的能力完全不能确定，而且剛剛轟掉了半面牆的牆灰，即使Thor非常喜歡孩子，也不代表他能放任Loki冒險，他剛要伸手阻止，Loki就快他一步，伸手抓住了那孩子細細的手腕。

大手碰上小手，然後，什麽都沒有發生。

Loki覺得這一切非常平常，那孩子的血液流動都和人類完全相同，只是脈搏比普通的小孩還要平穩，體溫低也許是因為受涼的原因，他對面的小女孩吃驚地睜大了綠眼睛。

“你沒事？”小女孩完全不相信眼前的畫面，一直以來她的那點能力都讓他遠離了任何的肢體接觸，此時這種感覺簡直難以言喻，“如你所見，大概你的能力對吸血鬼免疫。”Loki笑了一下，要把手拿開，卻突然被小女孩的兩只小手緊緊抓住。

Loki本想把手甩開，但那麽點的孩子，兩只手握得那麽緊，好像生怕他會松開——然後，那孩子嗚的一聲就放聲大哭。

老天，Loki最怕小孩了，他們都脆弱又易壞，讓他束手無策，最可怕的是他們會哭——Loki根本不知道怎麽辦好，這場景很像上個月他們鄰居聚會隔壁的太太把孩子給他抱，這些小肉團們哭號起來的時候就像是世界末日，眼前這個小流浪兒哭得抽抽搭搭，可憐兮兮，Loki根本束手無策，吸血鬼被抓着手，求助般地望着他身旁的Thor。

小女孩越哭越兇，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砸在地面上，她兩只髒兮兮的小手緊緊抓着Loki的手，一點都不松開，Thor善意地建議Loki“你摸摸她的頭，”，但結果是Loki還沒緩過全身的僵硬去碰那孩子，對方就以一種張牙舞爪的姿态撲到了Loki懷裏。

好吧，Loki現在不是吸血鬼了，他覺得他是僵屍，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小女孩的身體緊緊貼着他的，Loki可不接受任何陌生人的擁抱，那讓他感到惡心，但這次的還沒那種感覺，孩子濕乎乎的黑色卷發蹭着Loki的臉，淚水打濕了他的綠色開衫，她哭了好一會兒，才抽噎開始說話，“就抱我一會兒行嗎？求您了？”

“我好久沒被人抱過了，之前的養父母，他們都...都被我不小心...”女孩哭得更兇了，Loki甚至覺得自己是欺負了她，說真的這能力确實挺可怕，但Loki怕的不是這個，吸血鬼被這孩子完全吓到了，他身體還是僵作一團，在小女孩帶着哭腔的解釋下才伸手抱了抱對方，抱着那挺輕的孩子站起身來，往Thor那邊遞。

“那個是狼人，應該也不會被你的能力所影響。”Loki知道Thor喜歡小孩，也挺受孩子歡迎——那麽此時就是他為Loki排憂解難的時刻，Thor看着狼狽的Loki笑了笑，張開雙手打算接過孩子。

黑發綠眼的小女孩看看金發的狼人，再轉過頭去往Loki身上靠，她眨眨她水綠色的含滿了淚水的眸子，用那種孩子專屬的可憐又可愛的眼神，去望着那頭冷血的吸血鬼。“能一起抱抱嗎？”小女孩黑睫毛上挂着淚痕，努着鮮紅的嘴唇兒。

Loki只覺得要被她打敗了——他最終還是沒拒絕，Thor過來抱住了他，把小女孩環在了倆人中間，說不出的溫情，夾在他們之間的小朋友邊哭邊咯咯笑，好像得到了世界上最棒的禮物。

“所以，你也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什麽？”Loki喝了口蘇打水，朝着他對面正在消滅甜品的小女孩問道。

在來這家餐館的路上，那孩子已經向他倆解釋了不少關于自己的身份問題，她沒有父親只有母親，母親是位北歐來的巫師，那位女巫可能對這孩子做了什麽導致了她的能力出現。即使這種為了能力來利用自己孩子的事情很不道德，在女巫家族裏，這存在不少。

普通的女巫家族中人類居多，在他們的子嗣中有魔力的孩子僅是少數，在家族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随着時光流逝，巫術界衰落，天賦異禀的家族繼承者更是越來越少，有些瘋狂的女巫，為了獲得繼承權而對自己的孩子下手，用各種手段和咒語使自己的孩子擁有得天獨厚的魔法能力，Hela——此時Loki眼前的女孩，就是這樣一個家族競争的受害者。

可惜她的母親可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開啓了什麽詛咒，如果一位工匠無法掌握他自己鍛造的武器，那後果也許只有死亡。Hela對自己的母親基本沒有印象，那位女巫因為這場法術的反噬而在生育後很快死去，之後家族的一些人收養了她，她的能力開始顯現并暴走，不受控制地奪走其他人的生命。

Hela害怕傷害族人，也害怕那些親人們看着她就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她偷偷逃出了家族的控制，但她還太小了，想法也太過天真，出去之後很快被人販子抓走，那兩個男人是想把她賣到美國的，卻因為Hela能力的再次暴走而死在了歐美直飛班機的經濟艙裏。

然後她也遇到過很多人類，惡人，抑或好人，她會主動離開那些想收養她的善良夫妻，但遇到壞人無可避免，Hela從不想殺人，但她還太小，沒成熟到能控制住自己情緒的地步，Loki分析了一下，确定她體內生來就有取之不盡的魔力源，這些都會随着她的情緒而時刻變化，她流落到墨西哥，發現Thor和Loki是唯一不被她的破壞力所影響的——雖然他們不是人。

Hela吃完了那份甜品，Thor正打開飯館的門朝他們走過來，他給那個小女孩買了點衣服，總不能讓這孩子一直穿着一身濕透了的黑裙子，Loki起身去結賬，然後三個人一起回了賓館。

Loki去前臺把房間換了多帶一間兒童房的雙人間，Hela洗了個澡，換上Thor給買的白裙子，她手裏抱着買衣服時附贈的泰迪熊，縮在兒童床溫暖的白色被褥裏。

“睡吧。”Loki坐在她的床邊對她說，他沒做出任何承諾，比如Hela能在這兒住多久，他們會不會丢下她，吸血鬼的腦子有點混亂，他和Thor一時心軟把孩子帶回來，只是因為這個小女孩實在是挺可憐的，與衆不同又孤獨，還有不少難過的遭遇，讓Loki想起自己小時候被人嘲諷，無處可去的境遇，Laufey給他的不能算是家，而Hela就算連這樣的“家”都不曾擁有過。

Loki聽着小女孩睡着後微微的呼吸聲，他關掉月亮形狀的床頭燈，走出這間兒童房并輕輕地帶上了門。

Thor剛剛扣掉電話，他從雙人床邊站起身來，神色有點嚴肅，“我們得談談。”

金發的狼人想談什麽，Loki大概猜得到，他腦子裏也有那個問題，但他沒想到Thor會說的這麽直接，“我覺得我們可以收養Hela。”

“什麽？”Loki睜大了眼睛，Thor在說什麽？他本以為對方要和他說的是什麽時候與Hela分別或給她找個條件好的住處——收養她？別開玩笑了，“你瘋了嗎，Thor，我知道你愛孩子，你也明白我們倆的年齡不能......”

Thor沖着Loki眨眨眼，頭一次他沒有因為年齡問題而感到難過，“我剛才問過Frigga了，母親曾讀過關于Hela這種狀況的描述，準确地說，Hela不算是人類。”

但她從各種層面上看都是人類，除了那見鬼的能力，Loki想，但Thor繼續和他解釋，“母親說，死亡之子有剝奪時間的能力，Hela擁有無窮的力量，她更像是一種存在，甚至沒有文獻證實過這種情況的人的死亡。”

“他們不死？”Loki睜大了眼睛。

“據說他們的生長期比人類慢非常多，成年之後就不再變老，一直維持原狀，和我們一樣，生命力也極其頑強，即使遭遇重創也只能沉睡，不會死亡。”

“所以我們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Thor伸手抓Loki的手，把他的丈夫拉進懷裏。

Loki睜大了眼睛，“不，你得理智點，Thor，你我從來沒有養孩子的經驗，我不知道會不會......”

“沒有人是天生的父母。”金發的狼人臉上滿是自信，他能看出來，Loki心中的高牆已經岌岌可危，只要繼續勸解着，他肯定會同意，因為沒有一個孩子比這個更能符合他們的标準，何況Hela是孤兒，她無家可歸。

這不理智，不謹慎，他們不能撿路邊的小孩回家，孩子不是流浪貓，他們的工作太危險了，無法再顧忌一個孩子的安全——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吸血鬼的腦內橫沖直撞，但有一個更大，更光明也更甜美的想法在Loki心裏占據了更大的一塊地方。

他和Thor會當爸爸。

他要當爸爸了，他會有個可愛的跟小貓一樣的女兒，他和Thor的家庭會變成一家三口，他們的房子很大，收拾出來幾個卧室給這個女孩兒都沒關系，他會給Hela找最好的學校，陪着女兒漸漸長大，然後他們三個永遠地.......

Thor正望着他，藍眼睛閃着光，眼中的希望和Loki一模一樣，Loki就這麽淪陷了，該死的，這個誘惑實在是太大了，大得燒斷了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最終他縮在對方懷裏，裝着不情願地點了點頭。

Thor興奮地嚎了一聲，就像拿到最大一份聖誕禮物的男孩，恨不得把Loki舉起了轉三圈，就在這時他們卧室的門被打開了。

小女孩縮在門邊上，一手扯着那只泰迪熊，眼眶紅的厲害，望着這房間裏的兩個年輕人，顫顫巍巍地說，“你們會丢下我嗎？”

“不，”Thor的臉上展現出他最招牌的笑容，“如果你願意，我和Loki...我們想收養你。”

Loki雙手叉着腰，認命似的嘆了口氣，望着對面那個一小點兒的女孩認真地點點頭。

那個小肉團瞬間沖向了他們倆，就像蹦出去的車輪胎，差點撞在他們身上，還是Loki一伸手把這個興奮過度的孩子撈在了懷裏。

“真的？”Hela眨着眼，綠眼睛對上Loki的綠眼睛。“真的。”她的新爸爸認真地說，Loki的話語裏沒有一絲謊言，表情的可信度讓這個孩子驚聲尖叫了起來。

之後那個落在Loki側臉上的吻還是把他吓了一跳，吸血鬼差點松手讓孩子掉下去，還好身邊的Thor幫着他一把抱住，Hela探過腦袋在Thor臉上也親了一口，小女孩被那點金色的小胡茬紮得有點痛，難受地用小手在嘴唇上擦來擦去。

“說好了。”Hela望着他們倆，生怕這個兩人組成的溫暖懷抱離而去，那對夫夫一起點了點頭，“說好了。”Thor笑着說。

然後他們玩了點兒童都愛的小游戲，舉高高，直到這三人的鬧騰聲把旅館的客房服務招來。

此時已是半夜，Hela沒有再回那間兒童房，而是躺在了那張挺大的雙人床上，被Thor和Loki夾着，今天對這孩子來說有點累了，她一沾到柔軟的床單就沉沉地睡了過去，Thor本想把她抱回那個小床，但又怕吵醒了她。

Loki躺在床上，伸手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小女孩漆黑的卷發，Thor在他對面望着他傻笑，臉上好像有陽光在閃，真是傻死了，Loki想譏諷一句，但他不想影響他們中間這孩子的睡眠，就把手伸過去，拍了拍Thor的臉，示意他別再那麽蠢笑了。

Thor一把就抓住了Loki的手，去吻他的手心，把Loki鬧得臉上發紅，吸血鬼惱羞成怒地作嘴型“她睡了”，Thor這才停手，兩個人一起盯着被單中間的小東西出神。

孩子，這個他們一直想都不敢想的小夢想，正躺在他們懷抱間的小天地裏睡得正香，即使是Loki也情不自禁地微笑了起來，Thor望着他，湊過身子去吻了吻Loki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