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這會，葉總倒是跟剛才的章姐極像，面上的表情為難又不知該作何說的樣子：“這……”
顧家沒為難他，只是很平靜的望着面前的章姐道：“不過我很好奇，關于這事，章經理您這邊是有什麽證據？”
他神情平靜，像是并未因這句話而泛起特別的情緒，但就是這般不動聲色，莫名的讓章姐心底無端升起一陣不安。
“這……”雖然被質疑這事她早有心理準備，但顧家的在意程度還是超出了她的預料。
按理來說程歡歡是崔秘書的人，怎麽這崔秘書沒說什麽，這顧總監這般在意了？
章姐有些猶豫，某一刻懷疑自己是不是太魯莽了。
“咳咳——”桌上嚴副總握拳咳了咳，咳完後略帶歉意的看着衆人，“不好意思，最近有些感冒了，章經理您繼續吧，正巧我也想聽聽。”
那張富态的臉上，不同于之前的咄咄逼人，這會正笑看着她。
章姐一下子就驚醒了過來，整了整心情，朗聲開口。
大致說的與程歡歡不差，只有一點不同，那就是原本是袁姍姍交給她的文件，變成了程歡歡自己主動要求從袁姍姍手中拿過。且監控視頻中顯示，袁姍姍是與她進行了幾分鐘的溝通，畫面中沒有聲音，只能看到最後文件确實是交到了程歡歡手上。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從兩份方案對比來看，這最後一次交接過來的文件在數據方面，确實出了問題。”章姐一臉十分正經道，“而關于葉總您說的金城集團在這麽快的時間內，就對準了咱們方案打的事，我暫時還不能确認是不是因為公司內賊。”
随着最後一句話落定，最後排的程歡歡感覺自己胸口上像是堵了一塊大石，身子因為憤怒而緊繃着，但畢竟顧忌着現在是公司高層會議，于是只能忍着，握着筆的手，很緊。
有一瞬間也迷茫，顧家到底讓她跟着來幹嘛？
總不至于是讓她這衆人面前出醜的吧？
章姐看着衆人沒有反對的聲音，這一下沒有将視線再投去顧家那邊，而是轉向了崔秘書：“我想崔秘書不會想包庇吧？”
崔元從一開始，表情就很嚴肅，等章姐說完，只擡了擡眼睛，并沒有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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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姐皺了皺眉，剛要再說什麽的時候，另一人開了口。
“哦？葉總這邊之前有備份文件？”顧家撇了一眼額頭冒汗的葉總。
“是，”葉總維持着臉上的笑，“南城這個項目比較重要，之前我總是會讓企劃部給我一份數據，也沒想到，最後竟成了物證了。”
“這也說明不了什麽，畢竟葉總手裏的那份數據并不是原始數據，也不是最後企劃部交由廣告部的文件，既然這樣，怎麽能證明最後的文件一定是在交替過程中出了問題，而不是在一開始，就出了問題呢。”
顧家話語間咄咄逼人，但面部神情平靜，但他這話後，室內的氣氛更安靜了。
對于他直指企劃部內部人員問題，作為企劃部負責人葉總，臉色有些不好看，“企劃部的數據，一開始便有存檔，若是真的中間出現變差，不說我這邊，嚴副總那邊也會有審查的。”
顧家笑了笑：“葉總您別多想，我當然不是在怪罪您，我只是進行了一個合理的猜測而已，畢竟公司的內賊，只是一個剛入公司四個月的員工，您覺得這事可信嗎？”
葉總沉默了。
顧家看了看他，又瞧了瞧桌上其他人：“還是在座各位都相信，這金城集團，費盡心機的安插了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進來，就是為了南城這個項目呢？”
會議室內比剛才還安靜。
章姐臉色晦澀難辨，似想說什麽，但又考慮到什麽，因此欲言又止。
“那顧總監，所以您現在是在質疑，這次的事故，是企劃部自己搞錯了數據，最後要怪罪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員工身上咯？”嚴副總仍舊頂着那張富态的臉，眼神銳利。
顧家撇了他一眼，淡笑道：“我可沒這麽說，只是這事中間變量太多了，實在是讓人不得不懷疑。”
嚴副總輕哼了聲：“只是我比較好奇，這小員工到底跟顧總監您是什麽關系呢，值得總監這般勞神費心？”
那雙小眼睛裏，此刻帶着明晃晃的試探。
顧家像是沒看出來，自然道：“嚴副總嚴重了，我只是比較相信證據而已，而此刻恰好證據不足，所以對此表示懷疑，還是希望在座各位，能多查查這事，想來大家應該都不想這事就這般糊過去吧？”
顧家說完最後一句，輕笑着掃視衆人，随後又扭頭看了眼主座的葉總，笑容不減，似乎在等他拿主意。
葉總強撐着笑，打着圓場道：“這事确實因為着急，所以處理的比較匆忙。”
嚴副總臉色有些不好看，葉總話頭一轉，“不過這事企劃部這邊是肯定沒問題的，而且又有人證物證。”
“人證？”顧總高了一調，“當事人的提供的就算了吧。”
葉總知道他說的是袁姍姍，這會也不想把自己牽扯進去：“這是不是金城集團內賊的事暫且不論，只說這責任，不管對錯，那小員工還是牽扯進來了。”
“是啊，那小員工雖說沒什麽經驗，可指不定，就是公司內部的一顆棋子呢？說不定是被策反什麽的。”嚴副總順話接上，那張富态的臉上，橫肉抖擻着，看來心底情緒起伏的很。
顧家看着倆人一唱一和的，不怎麽着急：“哦？但就算是這樣，也還是要好好查查的，我看要不這樣的，咱們幾個高層帶頭，我向總部那邊申請一份文件，讓總部監管部門過來給咱們幾個好好查查，到時候咱們也好自證清白，您看怎麽樣？”
這話一落，桌上任神态各異，這會倒是出聲了，但都是拒絕的話語。
這總部監管部門下來可就不是查小員工這麽簡單了，這要是牽扯到他們，內裏可指不定得多少查出多少事呢，葉總頭一個就拒絕了：“這麽點事，哪還能勞煩總部那邊啊，沒準總還怪罪我們這麽點小事都處理不好呢。”
說着桌上的幾個副總高層也跟着打圓場。
然顧家也不說話，只笑着看着他們，悠悠道：“說的也是。”
“我看啊，要不這事再看個幾天，到時候我們再好好查查。”
這下子，各退三步。
章姐趁機看了眼嚴副總，只瞧着面色繃的很，但也沒反對，這下子，也不敢開口了。
突然感覺到一道很銳利的視線，順着看去，是顧總監。
他正看着她，也不說話，但那一眼，章姐說不出的有壓力。
想到自己選擇站在嚴副總一派，這一會竟有些後悔了，也不知是對是錯。
一趟會議下來，扯了半天的皮，而關于程歡歡的處罰審議暫時擱淺。
原本程歡歡是要跟着大夥一道出去的，但身子剛動，便被顧家那一道眼神給定了下來。
邊上不認識她的，也不管她，只顧着自己走，這一下，會議室內的人，三三兩兩的走完了，最後出門的崔秘書，還順道将會議室門給關上了。
這場會議滿打滿算，也開了四五個小時，跟那幫老家夥廢了那麽多口舌，确實累人。
顧家揉了揉眉。
程歡歡看着，磨蹭了會過去道：“謝謝。”
她說的小聲，跟蚊子響似的，但顧家聽着很順心：“還算你有點良心。”
程歡歡嘀咕了下，自己什麽時候沒良心了。
“這事，真不是我幹的。”她覺得自己還是很有必要解釋下的，“我原本只以為是幫個小忙，誰知道最後會出這檔子事。”
顧家搖了搖頭，當然沒有怪她，而是道：“不關你的事，他們沖我來的。”
程歡歡這下子迷茫了，顧家卻突然皺了皺眉，注意到她手上那一塊黑黑的痕跡。
她跟着看了一眼，解釋道：“肯定是我剛才太生氣了，什麽時候筆頭畫上去的都忘了。”
想到剛才，還真的氣的哼了哼鼻子。
顧家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把拉着她的手翻開：“我是總部空降的，他們只知道我來頭不小，但并不知道我在總公司的靠山是誰。”
程歡歡驚訝的“啊”了一聲，眼睛瞪的很大：“你還有靠山啊？”
這是該關注的事嗎？
不是應該關注的是他的靠山是誰？或者他到底是什麽來頭嗎？
顧家撇了她一眼，程歡歡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難得跟自己交底，立馬不敢再皮了，正襟危坐。
顧家一邊耐心的給她擦手心，一邊道：“這也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他們想試探試探我，所以才拿你開刀。”
程歡歡想不明白：“他們怎麽知道我……跟你的關系？”
粉嫩的手心，顧家擦的很仔細：“可能也并不知道，只以為你是崔秘書的人。”
想想，她很多事都是崔秘書辦的，也無關乎很多人以為崔秘書是她靠山。加上之前在章姐對她說的話，她也相信了。
只是沒想到，事情原來這麽複雜。
程歡歡面色變了又變，顧家淡眼看她，似是準備好了等她問什麽。
但隔了半晌，程歡歡只是抽了抽被握住的手：“你還是別幫我擦了，怪癢的。”
等着交底的顧家：……
顧家擦的她手癢的很，忍不住想倦起手。
“不過你要是真沒辦法了，沒必要一定保我。”程歡歡低着頭，這句話憋了半天。
雖然知道他有心，但是雙拳難敵四手，要是真沒辦法，她也不是鐵定要留下的。
況且，她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難為。
程歡歡很真誠的道：“我不想拖累你。”
顧家的眸子很沉，給她擦手的動作頓了頓，瞧她的視線慢了三秒。
最後敲了敲她額頭：“想什麽你，你以為你男朋友這麽沒用啊。”
疼的程歡歡直揉腦袋，剛為自己升騰起的那點舍己為人而自我感動的心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