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總裁，您怎麽來了？”葉總臉色轉的很快，立刻便端起了笑意，一副萬分欣喜的模樣。
老人冷哼一聲，看着他道：“怎麽，我不能來？”
葉總自然連說幾聲不是。
順手将自己座下的椅子拉開，随後走過去請老人坐下。
此刻會議室的人表情各異，想來都十分驚訝老人的突然出現，唯有李莞爾在老人出現後，神情愉悅。
然正當她要沖老人開口的時候，崔秘書不知怎的站到她邊上，阻止了她未出口的話：“今日這場會議是公司內部會議，還要勞煩李小姐您能暫避一會呢。”
一來就趕她出去，李莞爾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眼他，随後望向老人。
那一眼，李莞爾瞬間僵住了身子。
随後再未敢說話，沉默着跟着崔秘書走了出去。
此刻，嚴副總和瘦長臉男子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顯然對于這位突然出現在這裏的集團一把手，有些有些驚慌失措。
但不管心裏再怎麽慌亂，嚴副總面上還是收斂好情緒，跟着上前道：“總裁，您怎麽突然就來了，原本應是葉總和我們親自下去接您的。”
說着，伸手想去扶老人的手臂，還沒等湊近，被葉總的身子推開了：“總裁，請。”
嚴副總臉上的笑頓了頓，若無其事的收回手。
老人撇了他倆一眼，淡淡道：“怎麽，我來還得提前通知你們？”
嚴副總趕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若是遭知道總裁您來了，我們鐵定一早就下去接您，給您安排妥妥當當的。”
老人這才冷哼一聲：“我怕我要是不來，某些人得蹦跶上天，當自個是天王老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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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嚴副總臉上橫肉忍不住冒冷汗：“總裁，你說笑了，誰敢這麽大膽啊。”
老人哼了聲，沒理會他，拄着拐杖坐在了原本葉總的位置，随後對着衆人道：“大家也別站着了，都坐吧。”
他一發話，整個會議室的人，這才敢重新坐下。
自他來後，會議室內格外的靜谧，倒是原本嚣張的嚴副總和瘦長臉男子，這會誰都不敢先開口。
程歡歡有些摸不清狀況，方才崔元只将李莞爾請了出去，于是這會只剩下她和袁姍姍兩個小員工，跟着衆人老老實實的坐着。
心裏腹诽着，能被葉總稱呼為總裁的，那不是只有總公司集團的最大BOSS了。
這般想着，程歡歡瞪大了眼。
不知道什麽風，竟然将這一位給吹來了。
她聽說過總公司非常大，旗下經營的品牌衆多，甚至自己所在的公司只是總公司某一個小分部而已，但從來沒想過，會在這種狀況下，見這位公司最大的幕後老板。
腦子裏回憶着往日在財經雜志上看的照片，好像是能與面前這位老人對上臉。
由此一想，更緊張了，這事鬧大了？
老人那雙矍铄的雙眼掃視全場，最後落定在顧家身上，敲了敲拐杖：“我孫媳婦呢？”
一句話，徹底讓會議室內的氣氛不止是安靜了，更像是冰水澆在了熔岩裏，發出劇烈的響動飄在在場的各位心底。
想必此刻大夥想的都是疑惑的問題。
什麽孫媳婦？
為什麽要問顧總監？
而唯一顯的很淡定的顧家，從始至終面色都很如常，像是并未覺得老人身份多特殊一般。
在老人問這句話的時候，他清淡的眉眼笑了笑，唇角微挑：“再遲一些，您孫媳婦怕是得被人掃地出門。”
“怎麽回事？”
老人氣勢逼人，聲音并不大，但莫名就讓人覺得十分有壓迫感。
他撇了一眼葉總和嚴副總，眼皮半垂着。即使坐着，也像是在俯視着他們，某一刻，程歡歡忽而像是看到了顧家。
“我剛才還沒進來，就聽你們說，要趕人出公司，說說看吧，怎麽回事。自我創辦公司以來，還從來沒有這麽明目張膽趕員工的事。”
老人一發話，嚴副總就覺得事情要不好。
更別論，看老人跟顧家相熟的樣子，還什麽孫媳婦，別是……
“你，就你。”老人眼睛直直的盯着嚴副總。
“這是嚴副總。”葉總在一邊小心應話。
這公司大了，各種老總不說幾千，百位總是有的，作為最大的老板，也并不是每位都見過。老人沒什麽表情的道，“方才就你聲音最大，說說吧，什麽事鬧的。”
“這……”嚴副總看了眼葉總，後者并沒有看他，這讓嚴副總心裏有點沒底。底下心思千轉百回，面上笑着道，“也不是什麽大事了，就是處理個小員工，若是這都要勞煩總裁您親自處理的話，那我們真是太羞愧了。”
一番話說完，擡頭看老人表情，沒什麽變化。
邊上的顧家一直挺悠閑的瞧着，這會像是突然轉變了角色，他倒是成了看熱鬧的一位，并且還不嫌事大的，對着老人道：“外公，他們要處理的，就是您孫媳婦。”
嚴副總：？？？
不光是嚴副總，其實葉總和這一桌子上的幾個總，全都瞪大了眼睛。
連同袁姍姍，一臉驚愕的看了眼旁邊的程歡歡。
唯有當事人，雙眼迷茫，像是在聽什麽天書。
但對于衆人望過來的視線，她就算當做是錯覺也不可能了。
程歡歡跟着瞪了瞪眼，覺得自己需要冷靜冷靜，才能保證自己臉上的表情不至于太過失态。
她，總裁孫媳婦？
怎麽可能。
即使告誡自己要冷靜，程歡歡還是沒能掩飾住因為這件事而升起的震驚，只能用有些迷茫的眼神去看顧家，試圖從他身上找到答案。
但這一眼，更像是坐實了這個事情。
顧家同樣回望着她，眼神沉靜，又似安撫般的，但并沒有多解釋什麽。
邊上老人也跟着在看程歡歡，矍铄的眼并沒有原先那般銳利，開始變的緩和，甚至對着程歡歡露出了一個笑臉：“孫媳婦啊，第一次見面來的匆忙，也沒給你帶什麽東西，你不介意吧。”
對着這位最大的boss，程歡歡不知不覺間站了起來。看着他望着自己的眼神，就像一位老人望着自己的晚輩，認真的等待着她的回答。
程歡歡來不及多想，已經搖手答道：“不……會。”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又僵在了那，顯然對于自己的新稱呼并未适應。
“哎呀，孫媳婦站起來幹什麽，快坐下。”老人很開心的笑了，“等這會開完，你想要什麽，咱們親自去挑。”
面如和煦春風般的跟程歡歡說完，轉頭視線往會議室內衆人身上一轉，面色恢複冰冷。
此刻不說嚴副總他們幾個已經慌的很，便是其他原本一副事不關己的人，也都不敢與之對視。
對着葉總，又一拐杖敲了下去：“葉奕，這事你給我說說！”
老人轉眼将視線投到了葉總的身上，這讓葉總壓力倍增，想起自己剛才想順水推舟的事，就一陣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麽要讓嚴副總他們幾個鬧。
說來他坐到這個位子也很不容易，前頭的那位犯了事，他是破格被提上來的，也算是運氣。但現在好了，原本只想将這位總部調過來的人給弄走，完全沒想到一捅就捅了龍穴。
這下人沒弄走，身份倒是搞明白了。正牌的“皇太子”，明擺着是下一任總裁接班人，他算是跟着踢馬蜂窩了。
葉總心裏頭門清，這會只想着努力找補回來：“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嚴副總懷疑公司出了內賊，所以這會正在自查自糾呢。”
這牆頭草。
嚴副總心裏暗恨葉總将責任全往自己身上推，但現在他知道不是得罪他的時候，于是只得咬碎牙往嘴裏吞，面上裝作不知，趕忙道：“其實這事，我們也只是懷疑而已，方才大夥都還是在讨論要怎麽處理呢。”
他這話，直接将一桌子人拉下了水，某幾位心裏更是咯噔了下，此刻就算想甩手也不行了。
不得已，三三兩兩的跟着附和，說這事确實還沒弄清楚，只是找了些證據，程歡歡嫌疑比較大而已。
一旁的顧家，插着手臂，眉目輕挑，動作像極了方才嚴副總。
不過他人長的好，一做起來更像是哪家富貴公子哥，說出的話都不怎麽讓人厭煩：“哦，那方才嚴副總言之鑿鑿，口若懸河的，難道都是在說瞎話不成。”
嚴副總硬着頭皮道：“主要是那通電話，誰也沒想到，程……小姐會跟金城集團的有聯系。”
他話說的輕，不若剛才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度。
顧家看着他現在含糊其辭的樣子，笑了笑，也沒空陪他玩下去了，随後神情一變，道：“其實我有一件事特別好奇。”
嚴副總道：“有什麽好奇的，顧總監您盡管問。”
“我瞧方才嚴副總只是聽了對面開了口，便認出了是金城集團銷售部的趙經理，嚴副總可以給我解釋解釋？”
嚴副總心裏不慌，面上道：“咱們公司和金城打了多少年交道，因着是競争對手，所以當然了解對方，而我恰好與那銷售部的趙經理打的交道更多，這才會對他聲音極為熟悉。”
“打的交道不少啊。”顧家尾聲拉的極長，帶着點不可言喻的含義，“方才拿手機，明明都是陌生號碼，為何嚴副總能一撥就撥通了趙經理的電話，難不成嚴副總和那趙經理相熟到的常常電話咯？”
嚴副總大概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心裏一慌，瞧了眼上頭，斟酌道：“只是瞧着是手機裏來電最多的，便試了試，誰沒想到，這不就通了嘛。”
“只是随便試了試啊，那看來嚴府總運氣挺不錯。”顧家眉眼淺淡的彎了彎，但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在笑，“就是不知道這次會不會也這麽好了。”
說完這句話，顧家極為嘲弄的笑了笑，就對着門外頭的崔秘書道：“崔秘書，東西拿進來吧，也給咱們幾位老總瞧瞧。”
崔秘書開了門，手上多了一件公文包。
他進來後，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從公文包內掏出十幾份厚厚的文件。
顧家首先将第一份放進了老人的面前：“外公，這是公司內部人員與金城集團來往的資料，您瞧瞧。”
老人皺着眉翻開了第一頁，随後面色一變。
看着會議室內其他人面前也都放了文件，顧家勾唇笑道：“資料比較多，還請各位仔細閱讀。”
文件的開頭，是幾張照片，夜總會、酒店、各大會所，大都在門外。
這幾張照片裏，都是同一個人，那就是嚴副總。
而另一位，出現最多的，是一個中等身材，帶着厚眼睛，身着西裝的男子。
“這是趙經理？”
桌上某位出聲，給程歡歡解了惑。
“嚴副總和趙經理還真是很相熟啊，熟到去各個地方，都滿面紅光，稱兄道弟。說來怎麽都晚上見呀，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這是談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呢。”顧家雖是笑着的，但很明顯是嘲諷。
嚴副總臉上的橫肉緊繃：“你派人跟蹤我！”
“只能算是調查事實。”顧家笑道，“別急，嚴副總接着看啊。”
接下來的幾頁，不再是照片，而是公司丢的幾個大項目，和嚴副總與金城集團相交的時間線。
以及嚴副總近幾年的消費記錄。
從兩年前開始，嚴副總不光時常出入拍賣行，甚至就在半個月前，更是與拍賣行成交了一筆七位數的交易。
不光那些在國內外購買的數棟樓房，就是平日裏的酒店的消費，就可看出與兩年前大不相同。
“我記得，嚴副總前兩年在公司外的投資，都虧空了吧，所以，這又是哪來的閑錢呢。”
顧家掃視着桌上神色各異的人，微微眯了眯眼。
嚴副總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他臉上的橫肉，就跟抽了筋似的，不能很好的克制住，他卻也不敢擡頭，去看主座上老人的臉色。
“對了，我這還有份李安的電話錄音，嚴副總要聽聽？”
嚴副總的臉色，一如死灰。
老人面色很冷，常年浸潤商場，這些事一瞧就瞧出內裏是怎麽樣的：“大家都出去吧，嚴副總留下。”
其他人其實早就坐不住了，這會立刻便出去，像是在逃離什麽。
事情結束的原比程歡歡想象中快，也比她原以為的幹淨利落。
嚴副總甚至都沒有解釋，就直接認了罪。
而其餘衆人，就連之前一直同鼻孔出氣的葉總，也沒有幫着他說話的，就像是默認他一個人做下了所有事。
嚴副總被撤去了職位，連同袁姍姍一道被解聘。
法務部那邊也出了手，對于嚴副總的行為，會進行追責。
這些事，都在幾個小時內被處理完畢。
但關于這場會議引起的轟動遠不止這些。
首先是老人的到來，引起公司內極大的轟動，其次是關于顧家總裁外孫的身份，再有就是程歡歡“孫媳婦”的身份。
“我說歡歡啊，你上一次開會，成了顧總監女朋友，這次開會，直接成總裁孫媳婦了，照你這速度，大概下次就是老板娘了，要不你多開些？我心髒受得起。”趙印看着她，直覺得最近的幾個大瓜都發生在自己身邊，驚的他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呵呵。”程歡歡沖他面無表情的笑了笑，她可再受不起了。
從程歡歡跟着旁人從會議室出來，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小時。
想着兩個小時前出會議室，老人那望在她身上的眼神，時不時的點頭，慈愛的目光……程歡歡趕忙甩了甩頭。
要命了，顧家怎麽就是總裁的外孫了？
程歡歡左思右想，會議室的門再次開了。
老人走在前邊，一路上時不時響起“總裁好”的稱呼。
趙印看着前方走來的人，悠悠道：“事情處理完了，他們是要走了？”
要走就好，程歡歡松了口氣。
跟這種大佬，她實在是沒相處經驗。
沒想到老人并沒有從她身前走過，而是沖着身後的顧家看了眼，才走開。
顧家看着她，似乎是對她緊張的頗為無奈，扯了嘴角盡量溫聲道：“外公讓我們一起去。”
程歡歡還愣了一下，直到趙印推了她一把：“趕緊去啊。”
她才反應過來。
是讓她送機？
頂着衆人羨慕的視線，程歡歡笑的有些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