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橘貓

金宴閣的老板見霍經時身後跟了張新面孔走進來,有些驚奇地挑了挑眉。

他跟霍經時是在國外華人區認識的,當時霍經時過得拮據,曾在他的中餐館兼職。

霍經時來這兒吃飯從不帶公事上應酬的人,也不帶雜七雜八的人,都是私交甚篤、信得過的朋友。

老蔡親自上前招待:“經時,好久沒見,這是?”

霍經時給夏行星倒了杯熱茶,一邊回答老板:“我們家一小孩,夏行星。”

又對夏行星道:“這位是這兒的老板,蔡權。”

夏行星對着這位眼神饒有深意的大胡子面不改色,溫靜一笑:“蔡叔叔好。”

老蔡爽朗道:“你好。”又似有些驚異地調侃霍經時,“個把月不見你都養起小孩來了。”

霍經時,養小孩?多新鮮!

當時在國外這人就冰冰冷冷的,對一衆示好的追求者愛答不理,獨來獨往,不是上課就是打工。

他這種性格冷淡又沒耐心的偏執工作狂怕是連一顆仙人掌都養不活。

兩人又聊了幾句,老蔡說:“吃點什麽今天?”

霍經時朝對面擡了擡下巴:“你問他。”

正翻看新信息的夏行星突然被點名,一怔,收起手機,嘴角一掀:“霍先生,你點就好了,我不挑食,都可以。”

霍經時黑稠目光凝他,不出聲。

夏行星喉嚨滑動,聲音軟了些小了些:“我也不知道這裏什麽好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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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經時一錘定音:“你點,不知道就問老板。”

夏行星心裏默默嘆了聲氣,翻開裝幀精致的菜單,目光掃過平均價格上三位數的單樣菜品,一時之間,如鲠在喉。

甚至想問一句,他來掌廚霍經時把飯錢付給他好嗎。

最終,他點了幾個霍經時愛吃的。

蔡權饒有意味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掃了幾圈,便拿着菜單回後廚去了。

金宴閣環境優雅,亭臺樓閣,蓮魚戲水。

霍經時忽然道:“那些人的話,你不用往心裏去。”

裏面還有幾個小時候吃過小少爺虧的,嘴上不幹不淨,指不定過幾天就要流出什麽話來。

夏行星怔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說的是進門時遇到的那群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

他“嗯”了一聲,說:“我不在意。”

一時之間,兩人無話。

霍經時為他添了次茶,回了幾個辦公電話,夏行星也低頭看手機。

不一會兒,老蔡就指揮一水兒身穿旗袍的服務員過來上菜。

菜肴精致新穎,一瞧就讓人手指大動,老蔡正洋洋得意介紹着。

忽然有個活物在桌底下牽了牽夏行星的褲腳,吓得他好一大跳。

是只橘貓。

水靈靈的眼珠子巴巴望着他。

老蔡叱道:“阿橘,回去。”

又不好意思地笑着安撫夏行星:“沒事吧?它被店裏的客人寵壞了。”還有好些人為了撸阿橘來他店裏打卡的。

“平時就愛跟着我腳後頭,趕都趕不走。”

說到這個,老蔡問霍經時:“還認得出來麽?你在國外那會兒不跟它挺親的?”

霍經時這人,跟人冷淡,倒是跟這只貓能呆得下去。

男人低頭看了看阿橘比五年前肥了兩倍的肚子。

當時也說不上親。

不過是那條半截奶黃的尾巴讓他想起小時候,自己從外面撿回來卻被夏行星妒忌的那只瘸貓。

所以放任它蹭在自己腳邊。

一來二去就被黏上了。

霍經時擡頭望向夏行星,少年低着頭,半阖眼臉,光照不到眸心,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心裏莫名緊了緊。

橘貓似是還記得霍經時,被主人罵了,有些委屈地沖他撒嬌,霍經時沒有理,先問了夏行星:“吓到了?”

夏行星這才擡起頭,勉力一笑:“沒有。”眉宇間即便平展開來也顯得心事重重。

霍經時微眯起眼,若有所思地凝他:“不喜歡貓?”

夏行星否認:“不是。”

他靜了靜心氣,盡量讓自己顯得放松自然,随口問:“霍先生喜歡?”

霍經時說:“談不上喜歡,但比起其他動物還算可以接受。”

夏行星已經恢複了平常的模樣,仿佛剛剛那個失魂走神的人不是他,面頰露出一點笑窩:“那怎麽不自己養一只,我看剛剛阿橘很黏你。”

霍經時為他舀湯的手一頓,鳳眼微掀,幽沉目光鎖在他臉上,淡淡道:“我養過。”

夏行星眼睫眨了眨:“是嗎?”

霍經時繼續盛湯,若無其事道:“嗯,是一只瘸貓。”

“一個下雨天在路邊撿到的。”

那只貓手已經受得皮包骨,四肢腳掌血跡斑斑。

饒是霍經時這麽冷血沒有同情心的人做不到視而不見。

更重要的是,他覺得這貓跟自己很像,狼狽、受傷、被丢棄,才順手撿了回去。

夏行星嘴巴微張,咬了咬嘴唇問:“那它還好嗎?”

霍經時看他一眼:“不知道,走丢了。”

在給它醫好、好不容易長了點兒肉之後,是六歲時的夏行星“不小心”弄丢的,嫌他陪貓的時間比陪他長。

夏行星喉嚨發痛,沒嘗出來對方給他夾的那塊點是甜是鹹。

眼睛亂瞥到正在池塘邊玩水的阿橘身上,含糊問:“怎麽走丢的?”

霍經時似是不想再談論這個問題,低頭用熱乎乎的方巾擦了擦手。

動作優雅,嘴上敷衍:“太久了,忘了。”

夏行星艱難地咽下嘴裏幹巴巴的點心,唇邊擠出一個苦笑:“那您……會想它嗎?”

霍經時眉峰一擡,很冷漠地說:“不會,我很忙。”

夏行星被他深邃幽沉的目光震懾了一瞬,聲音輕了幾分:“那、那您還想再要一只嗎?”

“有時間我可以陪您一起去寵物店看看有沒有什麽合眼緣的。”

霍經時對他為什麽一直揪住貓這個問題不放感到不解,直接問:“你想養?”

夏行星說:“不是,我……你不想就算了。”

雖然提到過去的事霍經時心裏還不至于完全沒有觸動,但他已經決定不再耿耿于懷。

過去的事,夏行星有錯,他錯得更多。

再揪住這些沒什麽意思。

霍經時給他夾了一道新上的菜,忽然說:“我現在養你,還養什麽貓?”

“……”夏行星眼睛微微睜大,擡頭對上男人帶着點笑意的眼神。

心下異動。

不是、這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奇怪呢?

作者有話說:

就……你試我我試你,看誰先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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