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旁言

一頓精致佳肴,夏行星吃得味如臘嚼。

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看車窗外的街景。

神思一會兒飄到阿橘身上,一會兒又琢磨霍經時說的那句話到底什麽意思。

身旁的男人将方向盤利落一打,瞥了一眼副駕:“不舒服?”

夏行星為了避免兩人之間再出現什麽奇怪的對話,搖搖頭:“食困,霍先生,我眯會兒。”

霍經時将音響調小:“睡吧,到了叫你。”

夏行星閉上眼後也仍能察覺來自左邊毫不掩飾的熾熱視線。

假裝夢呓嘟哝了一句,将頭側向車窗那一邊。

兩人回到家中已是夜幕四合,太陽在山頭燃燒最後一絲餘晖,天色湛藍與橘橙紫紅各一半。

院子裏的無盡夏和夾竹桃開得旺盛。

霍經時去停車,夏行星先進的門。

回屋的路上在院子裏遇到正在一起乘涼順便修剪花樹除草的白叔和張阿姨。

白叔見夏行星兩手沉沉滿載而歸,大笑着打趣道:“星星,今天大豐收啊,買了這麽多東西?”

夏行星身上有種天生的親和力,白叔跟他熟起來後說話也随意了許多:“我跟在霍先生身邊這麽多年,還沒見他親自陪誰逛過街幫誰挑過衣服。”

又聽見張阿姨嗔道:“那還不是咱們星星招人疼,霍先生不對他好對誰好。”

“星星,霍先生這是真的把你當親弟弟在疼啊,不!要我說,現在這社會,親兄弟都沒這麽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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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是霍家的老人了,霍經時是什麽性子的人他們再清楚不過。

年紀輕輕殺伐決斷,回國之後火速解決了霍氏本家的仇怨。

也就他們兩個在霍經時小時候可憐他,幫襯過幾次,這才沒有将他們遣散,還從老宅裏接過來,現在的薪水待遇福利很高,活也少,相當于養老了。

但霍經時就是對着在自己面前下跪的兄弟姐妹都懶得看一眼。

夏行星一愣,一瞬過後,又只是唇角淡淡勾了勾,并未在心中驚起過多的波瀾。

這些話他過過耳朵随便聽聽就算了,沒往心裏去。

他逛了一天有些累,竭力用燦爛誠摯的笑容掩下眼裏的敷衍,朝他們兩位道:“沒有的事,是霍先生為人心善,樂于助人,今天讓他破費了。”

白叔和張姨驚奇對視一眼。

為人心善?樂于助人?這小孩兒怕是對霍先生有什麽誤解。

張阿姨嘴巴最是個閑不住的,剛想說些什麽,夏行星已經透過樹木稀疏的枝葉窺到霍經時高大的身影正徐徐往這邊移動。

便扶着額頭,搶先一步道:“張姨,今天逛了一天,忽然覺着有點累,不耽擱你們散步了,我先回房。”

張阿姨揮揮手:“噢噢,那你快回去吧,洗個熱水澡,早點睡啊,別學他們大人成天熬夜的。”

夏行星乖乖應了:“好的。”

白叔看着少年遠去的背影,好笑道:“覺着咱們先生是個老好人的,星星怕是第一個。”

白叔是親眼見過霍經時是怎麽對待霍家破産之後來尋求救濟的手足親戚們的。

年少受到的折磨厭棄和過強的自尊心使霍經時一度變得陰沉偏激,功利心極強,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并且睚眦必報,有時候說一句冷漠狠辣都不為過。

幾個沒本事的同父異母兄弟被他下了套剝走股份,債臺高築,遭人追殺,如今四處逃竄。

小時候奚落侮辱過他和他母親的幾個大姐小妹被逼到去作人情婦或是援交。

但也恰恰是這種冰冷堅硬的麻木和野心才促使他在短短的幾年就獲取巨大的成功,走到今天的地位。

張阿姨理了理花骨朵兒的筋脈,附和道:“這不是星星還小嘛,也是個心思單純的,哪兒知道那麽多亂七八糟有的沒的。”

“不過我看霍先生是真疼他,他有時候自己都不吃晚飯,可光是囑咐我給星星搭配營養餐的事就提過三遍。”

“還有上回,他說他晚上不在家的時候,讓我記着到太陽下山以後就把房子裏的窗戶關小。”

“咱們這邊靠山傍水的,風大,陰濕氣重,星星身體不好,抵抗力弱容易着涼。”

白叔驚訝地笑起來:“這、現在的年輕人當爹的都不帶這麽操心的,誰做得到這份上啊。”

張阿姨拿起剪子修了修月季的花葉:“那可不,要我說,這霍先生疼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要換個女孩兒,誰招架得住啊。”

白叔搖搖頭:“可現在的女孩兒也未必能有星星這麽聽話招人疼的。”

張阿姨說:“你這麽說那倒也是。”

霍經時很久沒有花過這麽長時間專程去逛商場、購物。

平常身邊缺什麽都是助理直接給他配置到位。

總有更重要的事務和工作等着他處理,霍氏總裁的時間不應該被浪費在這些地方上。

可今天花了一天陪夏行星逛商場卻讓他得到一種不同于談判桌上的滿足和愉悅。

大概是夏行星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奇異的魔力。

仿佛什麽都不需要做,只是跟他靜靜地呆在一塊,随口聊上幾句天,就很讓人心情平靜愉悅。

洗澡帶去身上淡淡的疲憊,霍經時準備到樓下煮一杯咖啡,今晚要處理白天落下的公事。

經過對面房間的時候,聽到少年說話的聲音從未關緊的房門縫隙中飄出來。

聽起來應該是夏行星在和曲老爺子打電話。

一貫的修養和禮儀提醒着他不應該窺聽別人的隐私,但霍經時邁向樓梯的腳步還是不由自主地停頓下來。

作者有話說:

今晚是兩更,別漏看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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