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代價

關上監控視頻,霍經時足足沉默十分鐘,隐怒的眼眸漆黑無物,如同深潭。

一顆心疼得緊縮,仿佛被一只大手死死攫住,滞後的懊悔自責與鈍痛終于像暴浪半鋪天蓋地地湧過來。

他做了什麽?

夏行星為什麽還能在半個鐘前對着他笑得那樣若無其事。

一想到這個,忽如其來的恐慌勒住他心髒。

白叔經過看到叼着煙沒點的男人站在夏行星的房門外,像一頭暴躁頹喪又隐忍狂怒的頭狼。

鋒銳的眼角眉梢皆透着暴虐的殺意和蕭肅的煞氣。

煙花炸開的瞬間,光彩奪目的絢爛騰空而起,宛如在黑色的幕布上織繡出華麗的流蘇,破滅前的絢麗打破夜空的寂靜。

炸出來的形狀也是別有生趣,草坪上的每個人都露出驚豔的表情,憨态可掬的小豬,活靈活現的小熊、可愛機靈的兔子……像是夜空中緩緩拉開的童話故事。

誰能不為這場美麗但轉瞬即逝的盛宴而折服。

只有這場宴會的主人無動于衷,他守在夏行星的房門外,喉嚨艱澀,神情頹喪,心随着天空中一聲聲的爆破揪得越來越緊。

漫天絢爛,在霍經時眼裏,是一場無用且破碎的璀璨。

也就是今時今日時下這麽一瞬。

他終于能體會到了千萬分之一當年夏行星纏着他去看煙花而沒有得到絲毫回應的心情。

想起在監視器裏看到的回放畫面,他沒有臉去将人請出來。

夏行星在房間裏看書,翻到一半,窗外的夜空中忽然絢爛火光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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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窗的隔音很好,不至于吵耳朵,他只下意識看了一眼,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就去把床簾拉上。

為自己隔絕出一片溫寧靜的小世界,繼續看書,心中莫名平靜。

從前喜歡看煙花,是因為還不知事,不懂人間歡愁,後來慢慢懂得,這迷人眼絢爛和璀璨的假象,是彌天大謊。

一場煙花,一牆之隔,兩番心境。

散場的時候,霍經時将一群人送到門口,雙手束在褲兜裏,他忽然擡起眼往某個方向掃過去,很平淡地開口:“楊斯,你過來,我說幾句話。”

楊斯在同伴豔羨起哄的目光中走過去。

他将腳步的速度控制得很好以至于看上去不是那麽迫切。

“經時哥,什麽事呀?”

霍經時忽然腿風一掃,一腳踹彎他的膝蓋,楊斯“砰”地一聲跪在地上。

一陣尖銳無比的痛意從骨頭縫間瘋狂湧出,楊斯神形驟駭,猛地擡起一雙發紅的眼看向他:“經時哥!”

霍經時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目光平而直,面色極其冷淡:“你今晚對行星做了什麽,你心裏有數。”

楊斯眼裏閃過一瞬驚慌,但是馬上又鎮定下來:“經時哥!!你怎麽了?你以前明明也很……”

他站不起來,霍經時就讓他這麽跪着,語氣沉怒且不耐:“那是以前。”

他莫名地不希望聽到有人提起過去他對夏行星的态度,他甚至認為,那是一種刻意的提醒。

提醒當初他是怎麽對夏行星。

所以現在他們這些人有樣學樣。

一想到這個,那種摸不着看不見的恐慌感又跳出來,霍經時下巴線條繃得更緊:“如果不是看在你哥的份上,你這條腿現在已經不能要了。”

楊斯震驚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霍經時,仿佛不認識這個人一般,他在家也是被寵壞的小霸王,他不能理解,滿臉憤郁:“為什麽,經時哥!為什麽他一回來你就變了,你還讓他住你家,你怎麽能……”

楊斯甚至有些瘋魔地爬過去抱住霍經時的褲腿。

霍經時這時候才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終于從眼前之人過于誇張的傷心和不忿裏感覺到一點對方對自己超乎正常熟人或朋友的情感。

男人腿一擡,甩開腳邊的人,連鋒利料峭的眼尾都變得薄涼無情,冷漠打斷他:“楊斯,行星長大了,但你還是老樣子。”

“蠢、善妒、仗勢欺人,手段下作。”霍經時雙手插在褲兜裏,高高在上的姿态,淡聲評價。

楊斯不可置信地“嘩”一聲擡起頭,臉一陣紅一陣白,這樣的話出自霍經時之口無疑是對他最為致命的打擊。

他從小就知道霍家的那個哥哥沒那麽好接近,但是,他身上就是帶着一種冷漠到近乎殘忍的迷人和神秘,優秀、強大又疏離,讓人移不開眼。

霍經時冷冽的眼神很壓人,在對方羞愧難當的目光中,繼續不留情面道:“今天的事是他不想計較,但我不行。”

“什、什麽意思?”

霍經時不再同他廢話,直接提要求:“道歉,當面,他滿意為止。”

“憑什麽?”楊斯喉嚨擠出來險些破音的聲調,他漲紅了臉,咬着嘴唇,“明明就是他以前有錯在先。”

霍經時這個人心狠手辣慣了,刻薄事也做得多,沒什麽原則,他愛的就是對的,不愛又哪管你對錯。

男人眉眼森寒,聲音薄涼不容讓步:“我記得小時候他對不住你的地方他已經道過謙了。”

雖然是被霍經時押着千百般不願去道的歉。

“再者,他沒道的那些歉,我也幫他道了。”

“我、你,憑什麽你要幫他,”楊斯崩潰,“經時哥,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偏心!我不道歉我不道歉我不會道歉的。”

霍經時看了他一眼,表情沒有變化:“随你。”

楊斯看着他越來越冷厲的目光,聽到他說:“機會我給過了,怎麽做是你的選擇。”

男人鎮定冷靜:“你可以不去,但我也有我的方法。”

楊斯眼中終于真正地泛出了絲微恐懼:“你、你想怎麽樣?”

霍經時不講情面的時候宛如閻王羅剎:“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楊斯額頭冒汗,又聽見他冷不丁道:“楊老爺子下周壽宴的邀請函我已經收到了。”

“別!!!”楊斯驀然提高聲音,央求:“我……我知道了。”楊斯咬了咬牙。

他們家內鬥得厲害,他老子現在還沒完全掌權,最怕老爺子,他要是在這種節骨眼上添亂,怕是腿都能被打斷。

他閉了閉眼,不甘地說:“我會去跟夏行星道歉。”

“好,我等着。”

又說:“包括,你今晚帶來的那些人,一個都不能少。”

楊斯眼眶眦紅,這不是公開打他的臉麽,他剛跟人吹完自己和霍經時的關系。

他咬牙切齒擠出一個:“好。”

霍經時表情冷漠,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又說:“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楊斯愣了一瞬,目露委屈,艱難爬起來,一瘸一拐,霍經時在背後喊:“等等。”

楊斯瑟縮了一下,生怕他尤不滿意,又含着一絲莫名的希望和期待:“怎、怎麽了?”

霍經時雙手抱在胸前,平靜地說:“把何炎叫過來。”

就是剛剛那個想往夏行星身上下手的男生。

楊斯臉上露出一絲恐懼的神色,別無他法,依言照做。

對方就沒有他那麽幸運了,被霍經時掐住脖子的時候兩顆眼珠因為過于驚懼仿佛就要脫離眼眶掉到地上,滿臉漲紅,在窒息的瀕臨點上掙紮。

霍經時臉上異常冷靜,反而顯得詭異。

“哪只手碰的他?”

何炎眼白翻露,口流白沫,霍經時看到他右手有被夏行星弄出來的傷口,說:“看來是這只。”

“咔噠!”

男人反手一剪,把本就傷得不輕的胳膊直接整條折斷。

何炎痛苦地閉上雙眼又被痛意刺激得睜開。

霍經時瞳孔黑得像地獄,面目冷剎:“再敢打他的主意,可就不是一只手的代價了。”

“滾。”

作者有話說:

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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